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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呢?人没事吧?”

“莫叔叔刚才出来说没有大碍,但是要住院观察几天,稳定一下病情。多亏你爸,没挂号,没缴费,就直接给推进去了。”

“要不你在这儿守着,我去补办手续。”叶岑欠的债,就跟他自己欠的一样。莫子航就看不惯叶岑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耿叔在下面呢,你去帮帮他。”叶岑既然把人叫来了,也没打算跟莫子航客气。再说他确实不放心,不想走开。

“行,那我去了。”莫子航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那明天的辩论赛不就要泡汤了?”

“嗯。”

“算了。人没事就好。别管那么多。”说罢莫子航便下楼去找耿介了。

过了大约分钟,门开了。君临被推出急诊室,脸上戴着氧气罩,看不清表情。

莫潇跟在病床后面走出来,对叶岑和莫子航道:“你们先别跟去,现在送她去拍片。还好送过来及时。她的过敏性哮喘非常严重。幸亏这姑娘胆子大,当机立断跳下去,虽然摔断了腿,但保住了命。按照之前的情况,她因为油漆过敏源的刺激,造成突发性呼吸道强力收缩,很可能导致猝死。”

莫子航道:“这么严重!那老爸,她现在还有危险吗?”

“你们放心,已经没事了。我们给她用了阔张气管的舒缓性药物,静脉输液两小时后症状应该会大大缓解的。不过她之前的情况确实十分危急,吸了氧气才缓过来。”

叶岑道:“谢谢叔叔。她的腿怎么样?”

“剩下的事我都交给我们这儿的骨科医大夫了。她的腿要复原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完全长好怎么也得一两个月,可能会耽误功课。她是你们同学吧,高三那么紧张的时候,你们俩多帮帮她。”

莫子航道:“这倒问题不大,她才高一。”

“哦,那就好办多了。看得出这姑娘挺聪明的,对自己的病情很了解,对一些常用药也熟悉。”

叶岑不由心道:久病成医吗?

莫子航打断道:“老爸,你就别职业病泛滥了。”转头问叶岑:“咱们看看她去吧?还得通知她家里呢。不是说住院观察么,总得让她家里人过来一次啊。”

叶岑道:“我打过君晓棠的手机好几次,一直没人接。”

“那好办,咱们问君临去。”莫子航突然拉过叶岑道:“你老实给我交代,你之前不是挺傲的吗,就不接人电话,后来怎么把人给找到的?”

叶岑皱眉道:“我后来打回去了,已关机。”

莫子航讶然,“那你怎么找着她的?满校园地毯搜索?”

“嗯。”

“兄弟,你中邪了。保重!”莫子航的口气听起来像是武当山上修行了几十年的老道士。一般人打电话,如果听到对方关机,根本不会多想,叶岑却该接的时候不接,回头又忍不住给人打回去,发现关机就满世界找人。

两人推开病房的门,看见一位医生正在给君临腿上绑纱布一样的东西。

莫子航奇道:“不是骨折都要绑石膏吗?”

骨科主任认识莫子航,不由取笑道:“亏你还是莫院长的儿子,这叫树脂石膏,高科技产品,懂不?”

“受教了。”莫子航向叶岑使眼色,轻声催促:“问她电话啊。”

君临因为呼吸困难,根本不能平躺,只能靠在床上。叶岑凑近她,问道:“你家里电话呢?”

君临扯下氧气罩,伸手示意叶岑把电话给她。电话是周姨接的,君临只说自己哮喘发作,在医院,详细的也没提,只把医院和病房号说了。

匆匆挂断后,君临把手机还给叶岑,轻声道:“谢谢。”

绷带绑好后,医生吩咐君临不要乱动,便走了出去。很快便有年轻护士进来替君临处理手臂上的擦伤,主要是消炎。

护士出去后,叶岑对君临道:“你休息吧。我看着你。”她穿着病号服,空落落的袖管遮着纤细到不可思议的手臂。

其实君临根本睡不着,只能闭上眼睛假寐。

莫子航对叶岑轻声道:“我出去给你们买吃的。你陪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第一瓶点滴已经快要见底,叶岑按铃叫护士换吊瓶。

君临觉得好多了,便把氧气罩摘了下来。

换好了吊瓶,莫子航的外卖也买来了。他特意去了以前跟叶岑光顾过的一家寿司店,因而花了不少时间。叶岑其实对生冷的东西并无好感,口味也比较挑剔,不过那家店的食材很新鲜,又离医院不算太远,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莫子航道:“你们吃吧,我搭老爷子的顺风车,走了。”莫潇老树新发,从工作狂基因突变为顾家新世纪好男人。莫子航对此已经吐槽无力。

“嗯。”

君临道:“谢谢你救死扶伤。”

“你可总算来精神了,刚才没把我们两个魂给吓飘走。我走了,好好休息。”有力气开玩笑就好。谢天谢地,警报解除。

待病房里只剩下叶岑跟君临两个人,叶岑轻道:“是刘真吧。”之前在车上,他看她那么难受的样子,一直忍着没问。现在一个吊瓶下去,君临看起来几乎跟平常无异,只是整个人没了神采。

君临闭上眼睛,不说不动。

“出这么大的事,明天的比赛缺席,学校必定会追根究底。你想好该怎么应对了吗?”如果真是刘真,这件事一旦被校方知道了,难保她不被退学。

病房里沉寂许久,君临忽道:“其实我从来都不信。”

“你说‘人之初性本善’?”

“是。”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君临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刘真事先不了解她的病史,推她入教室只是临时起意,应当只想关她几小时,让她尝点苦头,可造成的后果却是非死即伤。但君临没有一点证据能证明是刘真做的,除非报警让警方查验门锁上的指纹。警方多半不会介入这样恶作剧般的普通校园纠纷。何况这还牵扯到她跟刘真同父异母的关系,这层关系一旦被校方知晓,舆论对两人造成的困扰是一样的。

叶岑见君临沉吟不语,正待说话,有人推门而入,却是周姨。她看见病床上的君临左腿被吊起,绑着石膏,不禁吃惊道:“这是怎么弄的?”

叶岑站起来礼貌道:“阿姨你好。”

周姨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叶岑。她在君晓棠的生日宴上见过叶岑,不过当时忙着招呼客人,并未对他特别留意。周姨道:“是君临的同学吧?你送君临到医院的?真是太谢谢了。”

“阿姨不必客气。医生说今晚最好住院观察。”

周姨对叶岑感激道:“今天多亏了你。”又问君临:“这到底是怎么弄的?”看见君临这样五花大绑地困在病床上,周姨也算看着她长大的,倒也有几分心疼。

“我们学校有个教室油漆,我突然哮喘复发,只能从楼上跳下来了。”

周姨听君临说得这样轻描淡写,不由气结:“你要吓死你妈啊。”这种事电视新闻里也讲过,跳楼的小学生也是因为油漆味突发窒息,根本来不及跑出教室就跳窗下去了。因此周姨一时压根没想到门被人反锁这一节。

“我没事。跳下来的地方是二楼,不高。”君临自周姨进来,便盯着门口。说了这几句话却心知蒋梦不会来了,只一直忍着没问。

周姨看出君临欲言又止,解释道:“晓棠感冒发烧,吃了退烧药也不管用,你妈在家里照顾她,一时走不开。所以我先来了。”听了君临这般另类的安慰,她顿时哭笑不得:“还说呢,如果是六楼呢?难道给你收尸?也不知道多爱惜自己一点。”周姨看君临也可怜,都这样了,自己亲妈也不来,但她嘴上不能说什么,只能把君晓棠的病情讲得严重些。

“周姨,我好多了。我想回家,不想住院。”

叶岑以为周姨做不了这个主,没想到周姨道:“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吵着要回家。行。我这就去问医生,如果没什么大碍就带你回家。咱们把洛医生请来。今晚周姨陪你睡。”君临自三岁得了支气管炎起,几乎每年都要住院。周姨听蒋梦说过,当时君临年纪小,晚上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害怕,总吵着要回家。后来君临搬入君家,也发过几次病,周姨也算有照顾她的经验。

叶岑心道:我倒是忘了,凭她这样的家庭条件,说不定在家里养着反而好得快。

不过叶岑不知道,君临小时候吵着要回的家并不是自己家,而是外公外婆家。她出生后,蒋梦休完产假去上班。老太太以照顾孙女为由住进了家里,一开始蒋梦倒也感激婆婆替自己照顾孩子,后来却发现老太太根本不管君临,连喂孩子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君临那时太小,还不会说话,饿了就拼命哭,老太太也不理会。为了这事,蒋梦不知道跟老太太和刘俊吵了多少次,流了多少眼泪。后来她索性让君临住到外公外婆家。可君临因为小时候的疏于照顾落下了病根,体质很不好,三岁时反反复复地感冒,老太太任她发烧咳嗽也不送医院,说喝点糖水就好了。后来弄出了支气管炎,再后来咳嗽老不好,发展成了哮喘。这几年君临自己大了懂事了,知道冷暖,感冒渐渐少了,哮喘复发的次数也逐渐减少。没想到今天又因为油漆复发。

周姨想到油漆的事,便道:“你们学校怎么搞的?惹出这么大的事,对学生一点都不负责。不行,得跟学校讨个说法去。”周姨在君家帮佣许多年了,地位相当于管家,说话很有几分分量,有时连蒋梦这个女主人都要礼让三分。

“周姨,您等我毕业再去跟校长单挑成吗?我其实也看他不顺眼。”

“你这孩子,病还没好呢,净瞎说。”周姨不由心里一酸,这孩子生了病都顾不上自己难受,反而耍贫嘴逗别人开心。自己亲妈顾不上她,她心里多半难受着呢,却一点都不表现出来。

“周姨,您去替我找医生来吧。咱们好早点回家。”

周姨出去后,君临看着叶岑道:“明天能帮我把落在实验楼二楼教室里的书包送到我家去吗?辩论赛的事替我向老师请假,就说我病了。”

“我今晚就送去吧。”

“现在已经快八点了,学校估计关门了吧。”

“也好。你回家好好养病。”我明天去看你。

不一会儿周姨就跟医生一起进来了。医生用听诊器贴紧君临的肺部,胸前背后都听了一下,道:“我看这样吧,等她这瓶药吊完再走。也就一小时。”人是院长亲自关照的,虽然家属主张要领回家,而且再三保证家里有医生,但他还是不敢大意。不过好在这次病人发病的原因是过敏物质强烈刺激,不是感冒引发的,来得凶,去得也快。这瓶药吊完,就算没有特殊看护,回家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周姨点头道:“听到了吧,还是给我太平点,听医生的话。”君临只得乖乖点头。周姨又转身对叶岑道:“这位同学,今天真是太谢谢了。都这么晚了,你先回家吧。这里有我呢。”

叶岑自觉没有立场留下,刚要告辞,感到君临清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一时便没开口。谁知君临说的是“再见”两个字。他回了一声再见,便走出了病房。

叶岑上车,嘭地一声将门关上。耿介回头奇道:“你同学呢?留她一个人在医院行吗?”

“她家人来了。”叶岑一时又想来人对她而言算不得家人。蒋梦这样的继母也算另类,便是做戏,能做到把亲生的丢在医院不闻不问,一心一意照顾前任的骨血,着实令他钦佩。

“哦,那就好。咱们走起。”

夜晚的道路,相比送君临上医院正值下班高峰畅通了不少。车速挺快,晚风灌入车窗呼呼作响。耿介将车窗关上,道:“刚才那姑娘可吓人,气都喘不上。现在好点了吧?”

“嗯。已经没事了。”车窗是刚才为了让君临呼吸顺畅些特地开的。叶岑想起君临在他身旁苍白着脸,痛苦煎熬的样子,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她急促沉重的呼吸声。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到底忍不住想问她一句:“还怪我?”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最近拨号,叶岑才想起来,君临的手机没电了,他当即将手机往身旁的座椅上一掷,绷直的背向座椅深处靠去。

如来种子

第二天是星期六。大约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蒋梦过来敲君临的房门,说叶岑来了。

蒋梦昨晚在君晓棠房间里的沙发上休息,前半夜根本睡不安稳,老起身查看她的状况。后来见君晓棠睡得挺熟,蒋梦才稍稍放心,直到凌晨三点多才朦胧睡去。她一大早起来,又吩咐厨房给两个孩子安排清淡点的饮食。看着君晓棠吃完早餐,蒋梦将餐具端下楼,听到门铃响,以为是君和回来了。看到叶岑出现在电子屏里,蒋梦微讶间连忙打开了门。叶岑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休闲夹克,里面是墨绿色镶白边的开衫和白衬衣,看起来格外洁净挺拔。

“阿姨好。我是来给君临送书包的。”

蒋梦道:“快请进。君临这孩子也真是,请你专门跑一趟,事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她刚要领叶岑上楼,便听到楼上传来君晓棠的声音:“蒋姨,是老爸回来了吗?”君和去海南跟人谈生意,想来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蒋梦答道:“是君临的同学来看看她。”

楼上便没了动静。

蒋梦领着叶岑上楼,带上君临房间的门便走开了。

叶岑踏入君临房间后的第一感觉是,这不像一个女孩儿的房间,太素净了,起码跟叶宜的房间相比,这里少一点生活痕迹。他不知道的是,君临搬进来的时候以为蒋梦跟君和的婚姻维持不了多久,到现在虽然已经好多年了,她的生活习惯却保持了下来。

君临昨天只想着让叶岑把书包带给自己,却没考虑到她现在不良于行,只能在自己的小套房里见他。她刚想从书房出去,冷不防叶岑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君临坐在书桌前的轮椅上。书房很宽敞,并没有磕到碰的隐患。

她整个人被阳光浸透,显得分外恬静,脸色看起来已经好多了,只是黑色长款毛衣下的身躯显得太过瘦弱了些。

君临并没有问叶岑要不要喝点什么之类的,因为他在打量她的藏书。

“喜欢看佛经?”叶岑扫视书架片刻,目光落在一本书脊上,揶揄道:“你看起来不像清心寡欲的人。”

君临摇头,“谈不上喜欢,只是大致读过一点。”看见叶岑取出《维摩诘经》随手翻阅,君临顿时有一种无法阻止的无力感。她并不打算跟他分享自己的精神世界。

“读过这部经书?”

“嗯。”

“喜欢哪部分?”

“关于如来种子的解释。”

“愿闻其详。”

“其他的佛经大部分叫人克服爱、恨、嗔、痴,即灭人欲。可这部经主张一切的欲念情感或者烦恼都是如来种。所谓不入世何以出世?不见世间百态,不尝人情冷暖,如何修炼得来豁达通透?”只有行到水穷处,才有坐看云起时。

“入世为的是普度众生,而出世则为渡己。如果以入世为起点,为何最终又追求出世呢?”

君临在秋光里笑得稀薄:“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入世是为了独善其身。”

“犹如火中莲吗?”

他竟然是懂的。君临不由抬头看向叶岑。他眉目清朗犹如浸在水中的一枚温玉。

“这本《维摩诘经》借给我看看。”

“好啊。”

叶岑沉默片刻,摩挲着书封轻问:“刘真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逆风扬尘,尘不至彼,还坠自身。”

听君临这样说,叶岑讶异道:“难道你准备就这么算了?你现在的样子怎么能是‘尘不至彼’呢?”即便君临不说当时是怎么回事,他也能猜到七八分。只是这件事他们都没有证据证明是刘真所为。

君临坐在轮椅上,抬头看向叶岑,因为逆光,他的表情有点瞧不真切。“我还不想赶尽杀绝。”刘真生在这样的家庭,只有靠她自己才能挣得未来的一线光明。君临并不想亲手去掐掉这一线光明,何况她手中并没有丝毫证据。

叶岑见君临的目光回落到桌面上的一本书上,再看封面是《悲惨世界》。他不知道君临是重新翻阅了这本书说服自己原谅刘真,还是那只是一个巧合。叶岑再一次陷入沉默,到底还是没有开口问她跟刘真的身世关联。

君临道:“谢谢你替我送书包。昨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感,君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此刻回想起来,除了后怕还有庆幸。

“不打扰你休息了。对了,已经替你向语文教研组请过假了,不必担心。”

“谢谢。”

其实叶岑早料到老师们会发表诸如怎么偏偏关键时候掉链子,是不是心理素质不高,临阵打了退堂鼓才生病之类的议论。他昨天特意关照莫子航将君临的病例复印了一份,昨晚打过电话替君临请假之后,今天早上又特地到君临的语文老师家去了一趟。果然老师看过病例后只说让君临好好休息。语文老师也明白,倘若仔细追究起来,学校也是有责任的。不过关于君临跳窗的前因后果,叶岑只一言带过,只说昨晚她病得太厉害,他根本没有机会问清楚。

叶岑向君临告别,正巧碰上蒋梦带了洛医生进来。蒋梦见叶岑要走,便道:“洛医生你先听诊,我送送君临的同学。”

叶岑走出去的时候听见洛医生语重心长地关照君临:“现在是关键时期,要尽量减少发病次数,最好不发病,争取在身体成长最快的发育阶段彻底带掉病根,否则哮喘就要跟你一辈子,后患无穷…”

君晓棠昨晚就退了烧,刚吃了热腾腾的早饭,觉得气力已经完全恢复,便想去暖房摘几朵月季插瓶,看见蒋梦跟叶岑走在一道,不禁讶异道:“叶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叶岑昨天给君晓棠打电话的时候,她的手机放在书房充电,她又因为发烧睡糊涂了,所以根本没听到。凌晨一点的时候她醒过一次,拿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叶岑打来的,她不禁心中忐忑,想拨回去又怕太晚了打扰他休息。一直等到今天早上,君晓棠才回了一条短信,说自己昨晚没听到,问叶岑是不是有事找她。叶岑的答复很简短:“谢谢。已经没事了。”

联想到蒋梦刚才说有同学来看君临,君晓棠马上明了,心道:怪不得他说已经没事了。他找我原来是为了君临。

蒋梦是过来人,君晓棠在生日宴上对叶岑的态度,她怎么会瞧不出端倪,便道:“正好,晓棠替我送送叶岑。我上去听听洛医生怎么说。”说罢便留下楼梯上的两人,返身上楼。

沉默片刻,君晓棠道:“本来还打算今天去看你的辩论赛的,可惜了。”君晓棠面对叶岑总是自信不起来,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君临跟他一起组队参赛。自从君临和叶岑组队的消息传出,君晓棠总是默默关注赛事,没想到最终比赛却因为君临生病而夭折,君晓棠很难分辨自己的心境,幸灾乐祸有点言过其实,但要说她心里一丁点儿庆幸都没有,未免太矫情了。毕竟初赛缺席意味着就此失去比赛资格,也意味着君临应该不会再有跟叶岑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何况叶岑就要毕业了。

“是有点可惜。”这是他离开高中前最后一次参加辩论。但如果他当初没有推荐君临参赛,她也许就不会出事。

君晓棠把叶岑送到楼下,却一时苦于找不到话题。见叶岑手上拿了一本书,她不禁好奇道:“叶学长读什么书?”

“佛经。”

君晓棠看清封面,马上便认出了这本书。有一次她在网上定了一本书,快递来的时候也没仔细看,想当然便以为是自己的,迫不及待地拆开,却发现是一本佛经,再看收件人是君临。

叶岑走到门口,转身道:“不必送了。再见。”

君晓棠只能愣愣地附和道了一声再见。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从一开始君临替自己出谋划策邀请叶岑,她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方便操纵利用,彻头彻尾的傻瓜。

上瘾

铃声响起,老师一宣布下课,苏浅就跑到教室后面取折叠式轮椅。

“你就当是因祸得福,不必参加自习了。”快要期末考,自习课管得很严。君临却得到班主任特殊关照,允许她正课一上完就回家修养。因而苏浅才如此安慰。

“不知道一班今天拖堂吗。”

君临知道苏浅的潜台词是:不知道左桐今天会不会准时过来,她下意识地朝教室门口望去,一眼就看到对自己微笑的左桐。

苏浅将轮椅打开,小心翼翼地扶着君临坐上去,然后背起君临的书包,推她出去。

这栋教学楼具体建成的年月不详,但式样看得出比较老旧,楼高六层,却没有电梯。苏浅将君临推到楼梯口,对左桐道:“还好有你帮忙。”君临骨折后第一天上学,拄着拐杖,由苏浅扶着,一个台阶一个台阶那样下,折腾到底楼的时候两人都累得额头冒汗。第二天君临参加物理竞赛班,左桐才知道出了事,从此他下课后便天天主动来二班报道,引起不少风言风语。

君临伏在左桐身上,长发垂落,漫过他的肩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萦绕鼻端。

左桐忽道:“我看过《这个杀手不太冷》了。”他有一次经过租碟片小说的小店,特地进去找了。

“喜欢吗?”

“我更喜欢这部片子的英文名字,‘The Professional’。”

“我也是。”

左桐感觉到君临说话间自己耳边属于她的气息,一时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