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见他一张口便干净俐落地全面否认,不由得失笑:“他曾经那样待你,你到现在还在维护他?”

英翔的脸上仍然是那种风轻云淡的微笑:“从小到大,他一直对我很好。”

江离脱口而出:“却晚节不保。”

英翔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江老师,你对小黎将军的要求也太苛了吧?再说,小黎将军正年富力强,如日中天,哪里谈得到晚节?还早着呢。”

江离欲言又止,像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英翔洒脱地笑道:“什么都不做。”

江离非常狐疑地瞧着他:“我看你好像一辈子没做过正经事,你就真的打算这样混完一生?”

“是啊。”英翔愉快地点头。“这是我的幸运。”

江离很不理解:“那你靠什么生活?”

英翔微笑:“过去靠父亲,现在靠儿子。”

江离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一生倒是逍遥自在,也亏你有个好父亲,又有个好儿子。”

“对啊。”英翔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江离笑着说:“也只有你父亲这样纵容你,我就没看见天下有哪个父亲这样宠儿子的。你看你那时候脾气多坏,想回就回,想走就走,对人也爱理不理的,跟你说上十句话,你顶多答上一句。英伯伯却从来不说你,也不生气,总是由着你的性子,对你真是千依百顺。”

英翔听着,微笑道:“是,我父亲确实对我很好。”

江离回头看了看正在那里与木器店老板讨论不休的孩子,有些感慨:“修罗长大了。”

“是啊。”英翔点头。“你们家黎鹰也一样吧?”

“十一岁了,淘得很,已经立下宏愿,长大要当宇航员。”江离叹了口气。“跟他爹一个德性,志大才疏,好高骛远。”

英翔不禁失笑:“这叫龙生龙,凤生凤。修罗就跟我一样,胸无大志,一生只想吃喝玩乐,轻松愉快。”

江离一想,果然如此,不由得笑得前仰后合。

英修罗这时才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转头看去,顿时大喜,连蹦带跳地跑出来:“江阿姨,江阿姨,你怎么在这里?”

江离伸手拍拍这个已经长得比她都高的孩子,温柔地说:“阿姨来采访。”

“哦,那刚才是你在拍照片。”英修罗恍然大悟,便朝老板招了招手。“你来,先让我阿姨拍了照,咱们的生意才成交。”

江离见他要挟老板,不由得好笑。那老板马上笑嘻嘻地拿起工具,重新摆好姿势。江离便替他拍了几张照片。

英修罗开心地对她说:“江阿姨,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了,一会儿你到我们家去吃饭。”

江离说道:“好。”

英修罗高兴地与老板又进了店里,一起算价钱,再讨价还价一番,最后掏出钱来付订金。

英翔随口问江离:“女儿好吗?”

“好。”江离这才高兴起来。“芊芊很像我,还不到三岁呢,已经熟读唐诗三百首。我总算有了点安慰。”

英翔愉快地说:“将来一定是个才貌双全的好女孩,不知会有多少小子要为她伤心了。”

江离哈哈大笑:“英翔,你还挺会说话的嘛,以前可没看出来。”

英修罗顺利完成交易,欢欢喜喜地出来,招呼他们一起上了希卡拉,缓缓划回他们的船屋。

江离一进门便大声赞叹:“哗,你们这可是做神仙了。这船屋真阔气,比我住的那间好多了。”

英修罗得意地说:“是我爹地妈咪的。”

江离也是烹饪高手,便与英修罗进了厨房,两人有商有量地做起饭来。

英翔立刻起身,闪到窗边,警惕地看向窗外。

刚才,他们一出狭窄的水道,进入广阔湖面,他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断定这些人是一直跟着江离的,对此一点也不奇怪。现在,肯定会有无数人跟在有可能认识他的每个人后面,以期能够找到他。只是弄不清这些人来自哪里,是黎远望的人还是其他国家的人,也许都有。

他一边仔细观察,一边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江离和英修罗却浑然不觉,两人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便整治出一桌香喷喷的菜肴。英修罗大赞江离的厨艺,伴着清脆的笑声,让人听了非常愉快。

三人随即坐在餐厅里,热热闹闹地吃饭。

英修罗问江离,这几天在克什米尔都看到什么了,还想看什么,需不需要他带路。

江离兴致勃勃地说:“我发现,克什米尔出产很多东西,总结起来有五大类。第一当然是羊绒制品,克什米尔羊毛举世闻名。第二是水果,由喜马拉雅雪水灌溉的苹果异常脆甜。第三是木材,这里是最好的天然木材仓库,不过,为了保护环境,他们已经停止了对树木的砍伐,这很好。第四是美人,克什米尔人接近欧洲血统,身材高挑,相貌美丽,尤其是孩子们,最漂亮的是他们的眼睛。第五则是克什米尔人的热情。可能是因为长期战乱,他们更懂得爱,也更珍惜和平,几乎所有的克什米尔人都会真诚地向你微笑。”

英翔轻声赞道:“好文章。”

江离笑道:“承蒙谬赞,不胜汗颜。”

英翔微微一笑:“太谦虚了。”

英修罗在一旁起劲地问:“还有呢?还有呢?”

江离便提到贡马雪场,那里比斯里那加还要高一千米,也更加凉爽。说着,江离忍不住谈起新德里摄氏四十度的高温来,看上去仍然心有余悸。

英翔没有参加他们的讨论。他的注意力始终在外面。

暮色中,湖面似乎仍很安静,远远的有木桨划过水面的声音隐约传来。鸟声啾啾,不绝如缕,显然外面仍然平静如常,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等他们吃完了饭,英翔提议一起到城里走走,带江离去拜访当地的一些老人,听他们说说过去的事情。江离大感兴趣,欣然同意。英修罗也十分兴奋,匆匆洗了碗,便迫不及待地招呼他们上船。

此时,印度平原的热浪似乎将印度所有的有钱人都逼到了这里,斯里那加城十分热闹,无论是湖上的船屋,还是城里的酒店、旅馆,都住得满满的。天刚黑,人们都在街头闲逛,纷纷挑选着克什米尔特产。

英翔悄声问英修罗:“你的卡上还有多少钱?”

英修罗轻声答道:“大概还有十多万美金,七、八万欧元。”

英翔说:“把卡给我。”

英修罗立刻把VISA卡掏出来给了他。

英翔将他们带到平时常去的克什米尔大妈家。那家祖孙四代有几十口人,祖祖辈辈都住在克什米尔,世代相传,已有几百年了。江离一见大喜,立刻与他们攀谈起来。

英翔悄声对英修罗说:“你陪着江阿姨就呆在这里,我回来以前,哪儿也别去。”

英修罗这时才意识到出了状况,但只要有父亲在,他便感觉很安定很冷静,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英翔陪着他们坐了一会儿,便悄然消失在门外。

江离不是很听得懂那家人口音很重的英语,全靠英修罗翻译。他一直活泼可爱,把气氛营造得很好,房间里一片欢声笑语,大家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三个多小时后,英翔才若无其事地回来。

这时已近午夜,江离仍然与那家人席地而坐,正兴味盎然地聊着克什米尔过去的美好时光。

英翔微笑着朝主人点头,对江离说:“已经很晚了,我们要回去了。”

“好。”江离笑着答应道,又对主人说。“我明天再来可以吗?”

老太太求之不得,连声称好。

随后,英翔将老太太的长孙拉到一旁,细细地说了些什么。那个克什米尔青年笑着连连点头。

江离没有注意他们,而是征得老太太的同意,给她和她的女儿、孙女拍了不少照片。

过了一会儿,英翔便礼貌地与他们道别。

当三人回到湖边时,夜已经很深了。

第54章

天上一轮明月当空,晶光四射,清楚地照着湖面。水上已没有人迹,此时的达尔湖特别宁静。

江离坐在船上,仰头看着月亮,轻声说:“要在国内,今天就是中秋节了。”

英翔这才想起:“是啊,应该是中秋了。”

江离无限感慨:“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看着江离无比惆怅的面容,英翔一直微笑着。

他们先送江离回到她租住的船屋,英修罗才划着船回到他们自己的家。

夜越来越深,湖面越来越安静,连夜鸟滑过水面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却有一只希卡拉向英翔他们的船屋划来,船上有三个克什米尔青年,两个坐着,一个划桨,小船迅速穿行在莲花之间,随后停靠在他们的船屋前。

他们进屋后,隐隐地有欢声笑语响起,似乎屋里的宾主正在聊天说笑。

半个多小时后,那三名克什米尔青年才走了出来,大声用英语与屋里的人约好明天一起去贡马雪场,随后才上了船。

希卡拉又飞快地划走了。

三个人上了岸后,立刻离开湖边,乘上这里常见的交通工具三轮摩托,向斯里那加市区奔去。

快到市区时,坐着的那两个克什米尔人一跃而下,隐入路边的树林中。那辆摩托却并未停下,风驰电掣地开进了城。

林中的两个人侧耳听了听来路上的动静,见一片阒寂,便飞身向树林的另一边奔去。

很快,他们来到树林边缘。这里的空地上停放着一辆半旧的别克越野车。他们四处观察了一下,便立刻上车。这辆克什米尔地区常见的车子便开出树林,向东驰去。

清晨,在水上市场采访完又拍了照的江离兴冲冲地乘希卡拉到达英翔他们的船屋。进去一看,里面坐着的却是两个克什米尔青年,其中一个正是她昨晚见过的那个克什米尔老太太的长孙。江离不由得一愣。

那两个年轻人正靠在沙发上闲聊,见到她,立刻站起身来。那个她认识的青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江小姐,这是英先生给您留下的信。”

江离很诧异,接过信来一看,果然是英翔留给她的。

“江离: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这似乎进一步说明了,这样做确实是我一贯的风格。我本来不想留这封信的,但我知道你是个心细如发又锲而不舍的人,一定会展开调查,这对你会非常危险,所以我不得不写下这封信。为了你的安全,请千万不要提起曾在这里见过我们,也不要再追查什么,并且最好赶快离开。你应该回到你的世界去,那里风清月明,和平安宁。如果你定要调查,面对的将是另一个险恶无比的世界。相信我,那个世界不适合你。切记!切记!阅后请立即毁掉此信,不要留任何痕迹。”

江离怔愣着,又从头再看了一遍,这才走进厨房,打开炉火,将那封信烧得干干净净。

她仔细清理了灰烬,便走出客厅,问那两个年轻人:“请问,英先生已经走了吗?”

“是的。”那个她认识的年轻人说。“我们也要走了。江小姐,你也走吧。英先生说了,这里很不安全。”

他们便一起出来,关上门,上了停在船屋前的希卡拉。小船迅速掉头,向湖岸边划去。

中午,本来就驻有大量军队的斯里那加城又到了大批军人。这些士兵装束奇特,与印度军人迥异,人们纷纷投以疑惑的目光。

就在人们不断地探询和议论中,传言不胫而走。斯里那拉城的居民和游客都得到消息,说是有极端武装分子正在这里潜伏,准备进行一个绑架外国游客的恐怖行动,到达的军人是M国特种部队,前来协助印度军方进行缉捕。

不久,人们便看见大批军警出现在达尔湖,两架武装直升机也在湖面上空盘旋。

很快,机上的特种兵在湖中心的一个豪华船屋上实施机降。湖面上也有大批船只急速滑向那座船屋。同时,湖水里还有不少军人潜水朝那边扑去。

江离也跟其他人一样来到船屋外,远远地看着全副武装的黑衣人重重包围了那幢船屋。

有几个人同时闪到门窗边,见屋里一直没动静,便发动突袭,冲了进去。

人们都凝神看着,不时窃窃私语,并纷纷摇头。他们都不认为那对温和的与世无争的父子是恐怖分子,都觉得是M国人在借题发挥,又不知道想搞什么鬼。

不久,军人们都出来了,显然没抓到人。

许多人都感到很高兴,竟然还有人鼓起掌来。

过了一会儿,在他们头上盘旋的武装直升机先飞走了。接着,那些军人只留下几个人在此搜查并看守,其他人都退出了达尔湖。

下午,那些M国特种部队的军人便乘飞机离开了斯里那加城。他们的离去与他们的到来一样突兀,给这里留下了很多谈资。穆斯林们已经在指责印度政府,竟然让M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横行无忌。

江离很担心。英翔这次能不能逃脱呢?英翔留书给她,告诫她千万不能说出曾经遇见过他们父子的事,那她该不该把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告诉黎远望呢?

不管怎么样,她已决定立刻回国。

这时,在通往拉达克地区的一条山间小路上,那辆连夜从斯里那加开出的奔驰越野车正在险峻的群峰间疾驰。

开车的是英翔,他旁边坐着英修罗。

这个十五岁的英俊少年毫无惧色,一直好奇地左顾右盼,偶尔瞧瞧后视镜,看究竟有没有人在追击他们。

英翔没有他那么悠闲。他一边仔细地观察四周的情况,一边争分夺秒地开车向中印边境飞奔。他们甚至都没有下车吃饭,只在沿路的商店里胡乱买了些面包和矿泉水,在车上边走边吃。

现在,英翔几乎是片刻不停地开了十六个小时的车,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极险的盘山公路上以极快的车速行驶。如果是一般的司机,早就累垮了,他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精确地计算着时间,同时观察路径和周围的山势。

英修罗不敢打扰他,在车上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又继续前后左右张望着。

越往前走,地势越高。渐渐的,英翔感觉到车的动力显得不足,刹车也有些踩不住,这才放慢了车速。由此可以断定,他们已经走到海拔四千米以上了。

英翔关切地问儿子:“怎么样?呼吸顺畅吗?”

英修罗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感觉啊,很正常。”

英翔微笑道:“好孩子。”

天就快黑了,夕阳照射在积满冰雪的山峰上,使整个峰顶仿佛是黄金铸就,金光灿灿,十分壮观。

英翔看了看天色,再仔细辨别着方向,随后开车离开山路,朝着雪坡驰去。雪地上清晰地留下了车辙印。

英修罗不由得睁大眼睛,感觉有些奇怪,却什么也没问。

英翔判断,现在对方已经知道他们走掉了,必然会安排大搜捕。克什米尔是个极为敏感的地区,印度与巴基斯坦势同水火,因而往西北通过印巴实际控制线到巴控克什米尔显然不现实,往西南是巴基斯坦的边界,更是屯有重兵,剑拔弩张,他们很难不被紧张的印度或者巴基斯坦的边防军射杀。往东南可以通过查谟到达印度,但他相信对方首先封锁的就是这条通道。最后就只剩下往东北方向,经拉达克地区,通过昂藏进入西藏。已经是九月,这个地区马上就要大雪封山,危险难行。他希望对方认为他们没有胆量往那里去。

二十二年前,他曾经走过这条路。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但山总是不会改的,河也总是在的。现在,只有走这条过去曾经走过两次的路,他才觉得有把握一些。只要进入喀喇昆仑山脉之中,他们应该就能脱险。

虽然印度和M国的特种部队仍在这一地区搞联合军事演习,但英翔走的是一条偏僻小路,远远绕过了拉达克的首府列城,以免与这些人狭路相逢。

不过,能不能避过太空中从头顶上飞过的间谍卫星和可能会在这一带盘旋的高空侦察机的空中监视,他就不太有把握了。

他曾经问过英修罗,能不能控制住头上的卫星。英修罗打开电脑试了试,混沌在屏幕上告诉他,附近没有可供上网的固定节点或基站进行伪装,以混淆对方的监控系统,如果由他直接飞出去,那别人就很容易找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英翔便让儿子关上电脑,决定靠自己的反追踪技能来躲避天上可能的“观察者”。

在出发前,英翔让英修罗通知了盘古,要他率一小队机器战士赶到指定地点,准备与他们会合。不过,这得在他们能够按时按原定路径到达那里的前提下。现在,他们处在原始地区,这里荒无人烟,没有任何现代化的设备,几乎与世隔绝,一切都得靠他们自己了。

英翔很快开过雪坡,下到另一边的土坡。这个地势平坦的谷地没有雪,全是黄土。他们穿过谷地,又上了那边的土坡,随即驶下雪谷。

车子一直在剧烈颠簸,英修罗抱着电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看着面前平滑如镜的雪坡,他喃喃地说:“可惜,没带滑雪板来,不然可以滑雪过去。”

英翔微微一笑,没吭声。

汽车顺着雪坡冲上山脊后,英翔猛地刹住车。另一边的山势十分陡峭,车子绝不可能在其上行驶。

英翔对儿子说:“带好东西,我们走。”

英修罗立刻把电脑塞进怀里,拿起车厢后座上一个五十升的登山包背上,便下了车。

英翔背着一个八十升的大登山包下来,到车后拿出一个长扳手,走到车前,用扳手顶住油门,随即拉下手闸。

越野车缓缓启动,向前开去,不一会儿便到了悬崖边,向下滑去,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便垂直摔下深谷,重重落到雪地里,厚厚的松软的雪粉迅速把车整个吞没。

英翔从登山包里拿出在斯里那拉购买的登山用具,与英修罗攀下雪崖。他让英修罗在前面先行,自己在后面仔细清除他们走过的痕迹。

到了山腰后,英翔对儿子做个手势,英修罗便停下了。

英翔凭着记忆,在雪壁上掏了几下。冰雪纷纷落下,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英修罗大喜,立即钻了进去。英翔跟着钻入,返身将洞里的冰块搬起来,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洞口。

这时,他们身后的追兵已经追到那个跟他们只隔着一座雪山的满是黄土的山谷了。接着,那些人便发现,已经失去了被追踪者的痕迹。

第55章

英翔打开头上的射灯,带着英修罗往洞的深处走去。

这个洞四壁全是冰,很滑溜。两人都换上了附带有微型电子吸盘和仿生自动传感冰爪的登山靴,一步一步地走得很慢。

冰洞先是往下,接着逐渐往上,这段路一直走了近两个小时。渐渐的,他们看见了透过薄薄冰壁的一丝光亮。

英翔小心地将那片冰壁戳开一个小洞,将眼睛凑上去看了看,随即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那个洞扩大一些。

英修罗踮起脚,也朝外看去。

这里的景色已与刚才入口那边的风光完全不同了。

他们的对面,隔着巨大的山谷,是一条盘山公路。那座山是石山,只有山顶上有一片雪,下面的部分却是青灰色的石头,没有冰雪。谷底是一条湍急的河流,远远地看下去,都能看到翻卷的滔滔白浪,一旦掉下去,有死无生。

只要有父亲在身边,英修罗便凛然不惧。他学着英翔,四处张望了一番,随口问道:“爸,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是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英翔笑了笑。“那时我十九岁,也就比你现在大四岁。”

英修罗立刻精神一振:“爸,我比你那时候小,可我一点都没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