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接过一看,哟,飞行法器,真是太好了,再不用叫人搂来抱去,也不用揽着人肚子怕死怕活的。咳,虽说小师叔这人肉飞机也很不错,脸红的样子更不错,但人家有心上人,还是放他一马吧。

 

第十七章 真龙

 张峥嵘这几百年过得相当猎奇,这个被他称作颠倒境的地方有时候连着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白天,然后又会连着很长一段时间是黑夜,四季竟也分明,不过每一季都被拉得很漫长。事实上,秦景觉得这个比起其他事来,倒不算很猎奇,真法界的白天黑夜就比地球长,因为真法界比地球太很多倍,每一季持续时间也比地球长。

“这里白天并不如何险,春暖秋寒前,都较太平,当年我来的时候恰逢秋末黄昏,处处一片肃杀,此界中灵兽因无人约束,十分凶残,且有几十头可当得渡劫期修士。不巧,我那会儿就遇上两头,若非保命的法宝多,只怕阿湛你就看不着我了。”张峥嵘说得跟逗乐一样,也并不详细说其中艰险,那一个劲调侃他家小师弟的皮厚心宽状,跟元昊真君如出一辙。

相比起他那些师兄,沈长钧算是无应山难道的正经人,张峥嵘那“真遗憾我没死成,不能叫阿湛哭一哭我”的模样,差点没把沈长钧点着:“四师兄还是说说此界情形罢,我来前已与师兄传书,过些日子倘不见你我回无应山,大师兄必定要来寻,届时…四师兄想必不愿见无应山一脉全折在此地。”

张峥嵘顶着那副跟关二爷一般威风赫赫,雄姿英发的身姿,特坦然,特乐呵地继续逗小师弟:“想必大师兄弟子已有不少,无应山已后继有人,还担心什么全折在这,大师兄平日虽不…行行行,不逗你了。真是的,这么多年不见,还不许多打趣一番。我已找到此界中星图所在,不过那里是一群长翅膀的金猊窝,大约有上百只,我来时那里有六只渡劫期的,前段时间风劈过雷劫,大约又一只化大乘至渡劫。这么算来有七只,师弟呀,我们来合计一下,看看怎么把那窝金猊给端了。”

“师兄为何不讲此界中修士如何!”沈长钧一语便把张峥嵘戳得满面僵硬。

好半晌,张峥嵘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叹道:“早知会身陷此境,当时遇险时便不该发出求救玉符,阿湛,此处怕是上界。”

真法界在三千界中本身就是上界,但在上界之上,一直据传还另有上界,只是那一直不过是传说,真法界从未有见人飞升上界过,哪怕是事实摆在眼前,也得好一番工夫才能消化。

此界中,仙阶以下,不过是仙士仆从尔,张峥嵘也是个拉得下脸面的,便投过去,没料想到被扔到这兽谷中来,却只不过是叫某位仙士看不过眼,随便寻个由头将他投进这里来喂灵兽。此界之凶残,纵有仙籍的,修为不如人也不过是炮灰,何况张峥嵘这个既无仙籍,还不属此界的。

“也不必太忧心,我既在这兽谷中能活下二百余年,师弟和师侄必也可无碍。只是那星图,确须从长计议,说来也巧,若非被投下灵兽谷来,我怕也不知星图在此。”张峥嵘心中不管多凝重肃然,面上总带着些漫不经心,把那张好端端的关二爷脸崩得倒像个二流子,但,就算是二流子也是仙师中的二流子,那姿态确也带几分风雅。

“四师叔。”

“哟,师侄有话说,讲来。”张峥嵘脸上的笑容,让秦景特想给他一拳。

“灵兽,不是可以认主吗?”真法界鲜少有人叫灵兽认主,因为真法界中人更看重自身的强横,灵兽最多是用来飞一飞,当个宠物养着玩,或者朱雀凤凰一类血脉的灵兽还可以用来显阔,“我们可以找个厉害的,能叫金猊也低头服气的灵兽来滴血认主呀,去金猊窝时叫灵兽镇场,接近石壁就该不难了呀。”

仙侠小说中,灵兽是必携带的道具呀!

秦景话音一落,张峥嵘和沈长钧都是一张“噢,是啊,还可以这样”的恍然大悟脸。两真法界的土著长辈都有点挂不住脸,张峥嵘遂跟沈长钧说这里都有些什么厉害的灵兽,比如真法界见都见不着的四圣兽四神兽,真法界有个四圣四神血脉的灵兽都够显摆的。像玄门,有个二转的凰鸟,就玄门已经不用摆排场显阔,人人都知道有多阔气,都还要每隔段时间拎出去显摆一圈呢。

“真的有龙吗?”秦景激动不已,但凡华夏儿女,炎黄子孙,都对自家图腾有种来自血脉里的向往,一听到青龙什么的,秦景那两眼的贼光都能把偌大个山洞照亮。

“真有,我见过一只,下雨时在乌云里翻滚,一滚一个雷,一滚一闪电的,盘踞半空巨大无比。夜晚时,偶还能听到龙吟,一声清啸,万兽臣服,那是真正的万兽圣灵。”张峥嵘说话间却是面带骇意,他见过龙吟之下低阶灵兽闻音炸成一团血肉模糊,也见识过那青龙出行,轻轻带起一口龙息,便令十数高阶灵兽化作飞灰,“青龙就别肖想了,玄武较为温吞一些,倒可以一试。”

见过乘龙乘凤骑虎骑鹤的,见过骑龟的么,形象还要不要,当然秦景也不反对,只要到时候别叫她来作这个被认主的就行。

张峥嵘和沈长钧两人商量好,便趁着还是白天往湖边去,玄武虽不在水中生存,但却喜水,是以畔湖而居。一路走过去,并不太平,路上不时有钻出来张开血灵灵大嘴就要吃他们的灵兽,也有他们经过时不小心惊动的灵兽。好不容易到湖边,却不知为何遍寻不着玄武:“平日多在此处集结,白天有时漫湖都是晒壳的玄武,还有许多鸟儿跑来啄食壳上附生的水草和寄居其中的螺蟹,今日倒有些奇怪,竟一只也没有。”

好在三人没直接捱近湖边,很保守地选择在一丛密密比罗草中猫着,这情形怎么看都蹊跷:“四师兄与秦景在这稍待,我去看看。”

沈长钧修得一身好闭息术,张峥嵘自不与他争,只叫他小心,秦景没发言权来着,只能也跟着嘱托一句小心。只见沈小师叔跃出比罗草丛,一个折身便飞向湖上,湖上有幽幽淡淡的绿意结成雾,那是属于湖水的灵气。沈小师叔还不及被那团灵雾笼罩,就听一声吟啸彻天动地,沈小师叔来不及回避,被龙吟灌满双耳,顿时间便要坠入湖中,幸亏灵剑机警,主动飞出将沈小师叔带回比罗草丛。

张峥嵘手倒是快,瞬间便在身周布下隔音禁制,抵抗着龙的吟啸声。灵剑将人带回,进入禁制中后沈长钧略微缓过来,长峥嵘往他嘴里拍进去几枚丹药,叫他运功调息,然后张峥嵘才去瞧秦景:“你竟不惧龙吟?”

就是有隔音禁制,龙的吟啸也并不能完全被隔绝,就是禁制本身也消耗得厉害,不时就需要补充灵石。秦景也同样震惊好不好,她听到龙吟的一瞬间,居然有种要命的亲切感,这让她不由浮想联翩,难道民族图腾还真不是七拼八凑来的,华夏血脉当真是龙的传人?

这可够扯的,龙要怎么把血脉传给人嘛,难道说人族最开始其实是人和妖生下的半人半妖血脉?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是真的没反应。”然后她又想,她穿过来已换了躯壳,从血肉上讲,她已非华夏儿女炎黄子孙,还是说,魂也算。

“你去试试。”张峥嵘心想反正连龙吟都不惧,没准青龙还真能给三分脸,不说认主的事,商量商量,同行去镇个场也行呐。张峥嵘说着又掏家底,总不能叫师侄涉险,给她加防御是必须的。

但不等张峥嵘掏出什么来,止戈就从秦景乾坤戒中飞出:“不可,她不惧龙吟乃是因我。”

“止戈?”

“他曾讲过,我乃龙骨铸成,取真龙残魂为剑灵,原以为他不过是随口说说,毕竟真法界并无真龙,如今看来却是真言。”止戈说的他,是它的第二任主人,至于这人脾性,只能说不愧是第二任。

“所以我不惧龙吟,那为何我不能去?”秦景还真想见识一下龙呢,当然得在安全的前提下,得来不易的小命,她还是很珍惜的。

“你不过肉身凡胎,怎可见真龙,随是龙息龙气,都能叫你灰飞烟灭。”止戈接着又自荐去探路,“我去即可,有用无用,一试便知。”

这下还有什么说的,只能叫止戈去探一探,止戈飞出去后,秦景就在那满脑子胡思乱想,张峥嵘还逗她:“哟,不得了,师侄居然有柄这么厉害的灵剑,可得藏好,别叫人抢去。”

秦景呆掉:“还有人抢灵剑的吗,都已经认主了呀。”

张峥嵘一噎,真没常识,又不好真把人吓着,凭这呆蠢的小模样,在他大师兄心里必然可爱得不行,要真吓坏,回头他大师兄得弄死他:“没有的事,只要你魂魄未消,它都会追随着你。纵使有朝一日,咳…那也只会重归剑阁,旁人并不能夺去。”

秦景:“我就知道只有小师叔正经而已。”

张峥嵘:…

秦景把她四师叔噎个半死后,才静心将神识附于止戈,然后她便随同止戈一道,窥见真龙。

秦景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空白之中许久后还飘过来俩字——我去!

第十八章 思归

 第十八章思归

秦景至今都记得一部带给她很多童年阴影的片子——《小龙人》,一个头上有犄角,身上有尾巴的小龙人。随着止戈看到的真龙,就是一个光溜溜的小龙人,约略是三五岁的样子,头上长着两肉角,身后倒是没看见尾巴,一双乌丢丢的大眼睛天真无比地看着止戈,连止戈都不由得为这双天真的眼而“心”力交瘁。

“小阿景,龙有五魂九魄,它只有三魂七魄,生来便是人身,因无法化形而被逐出龙族领地,并弃于玄武湖中。”说是弃于玄武湖中,实则,弃在玄武湖中算是种保护,玄武湖附近乃玄武一族领地,在这里倒也能平安长大。止戈思量片刻,把这话也跟秦景说了。

而秦景这会脑子里想的是,《小龙人》的编剧该不会就是捡着这样一个小家伙,然后才写出这么一部剧来的吧。脑洞一开,她就有点停不下来:“那你问问他愿意不愿意跟我们走,愿意的话,可以给他提供他需要的…一切?”

秦景是在问张峥嵘,张峥嵘点头,秦景又把语气加重,重复一遍。那小龙人刚开始会讲话,会的自然是龙族天赋语言,目前小龙人还只能跟止戈沟通,止戈也是到刚刚才知道,它居然会龙语。小龙人再是缺两魂两魄,也是能飞能跑的,小家伙自己就跟着止戈跑过来,压根不用他们多哄。

等小家伙过来,用一又天真的眼打量着他们时,连张峥嵘都不禁啐了一口:“这得多狠心的爹妈才能把孩子扔湖里。”

小家伙也不知是不是把他们当作同类,没有龙息没有龙威,比他魂魄还缺得多的同类,张峥嵘抱着小胖子,小胖子就顺势搂他脖子,那亲呢劲差点让秦景怀疑这是张峥嵘和某只母龙那什么什么之后生下来的后代。不过小胖子对秦景也一样亲,谁抱他他都用软乖软乖的眼神,可天真可灿烂地看着人,眼底软软的还带几分水光,可见被抛下于他并非一点痕迹没有。

“我们是要离开此界的,你可愿意跟我们一道走?”张峥嵘跟小胖子很严肃地开始谈论起来。

小胖子能听懂他们说话,但是他不会讲,只用力点头,弯着眉眼烂漫如春花般的笑开颜。张峥嵘好半天,伸出手摸摸小胖子的软毛,叹道:“回头先想办法把这角消了,等到玄门时便当是无应山弟子罢,忘记这里的一切,会好起来的。”

“四师叔?”张峥嵘连那惯见的漫不经心都收起来,整个人身上透出一丝惆怅,秦景看着有点不对。

张峥嵘倒也不遮掩,收起眼底的那一点惆怅,道:“我原也是被师父捡来的。”

秦景“噢”一声,没再开口,她实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盼着沈小师叔赶紧睁开眼。哪怕是才见不久,她也更适应张峥嵘老不正经漫不经心的模样,但现在看着更像是生活态度,而非本心本性。

小师叔还是很体贴的,没等秦景找话,他就睁开双眼,见张峥嵘脖子上还挂着个包着长袍的小孩,亲昵得跟父子一样的大人小孩让沈长钧都不由得来一句:“四师兄的孩子?”

“瞎说什么,这就是那真龙,只是少两魂两魄,生来就是人身。”张峥嵘把小胖子被抛弃玄武湖中的事跟沈长钧说明,小胖子并不是刚被抛弃湖中,小胖子在这里已经有小半年,只不过到现在才能发出龙吟,拥有龙息和龙威。按说这些,是幼生龙一出壳便拥有的天赋武力加成,小胖子却没有,要不是龙族血脉被同为神兽的玄武认可,小胖子早不知死多少回。

有小胖子在,一行人也算超额完成任务,折回石洞去收拾一番,张峥嵘便叫启程去金猊群居的溪谷:“长夜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就要降临,我们得快些,一入夜,这兽谷中便如炼狱一般。”

也不知张峥嵘在这里经历过些什么,此时不是多问的时候,三人一龙连忙启程,金猊溪谷离张峥嵘的石洞不过百里,驭剑飞去很快便到。因有小胖子在,金猊溪谷半点波折也没有地进入,便有几只大乘渡劫的金猊出来,也不过远远一看,见他们没有来捉小金猊的意思,也没有伤族中金猊的举止,便只叫其中一只远远看着,并不上前。

刻着星图的石壁就在金猊溪谷的瀑布边,被水经年累月冲刷,竟一点痕迹也没有,浅浅的星图刻画半分也没因水而消失。星图开启也很顺利,但星图开启前,沈长钧就叮嘱他们:“星图开启后先不要动,我在苍亡海星图外留有一缕神魂烙印,只要能感应得到,便可回真法界。”

张峥嵘闻言竟怔在那里,星相天宫都说必需一个星相一个星相走下去,直到将所有星相通过,才能回归本界。是以这么多年,他几乎都已经绝了回去的念头,见到沈长钧时他还悔当初不该传求救玉符,竟把沈长钧和秦景也牵连进来。此时忽闻可以回归,饶是张峥嵘道心坚定,也不由有些神思不属:“可以回去了?”

“是。”沈长钧回答得简单而坚定,只一字便掷地有声。

张峥嵘点点头,在星图彩光交驳时,搂着小胖子竟有几分泪意。

阔别三百岁,如何不思归。

是不能归,是以为此生此世也不可再归,于是便将心思深藏,既已人生际遇难测,便随遇而安。只要不死,终有相会之时,但他以为会是千年万载的长别,长到物是人非之后,却没想归去的时间来得这样快,来得这样突然。

“阿湛,多谢。”张峥嵘在光柱中轻轻道出这么一句,语气无比轻松而愉悦,虽带泪光,却是归家的喜悦。

“若我被困,师兄亦会不远万里来搭救。”所以,并不须言谢。

张峥嵘与沈长钧相视一笑,一个豪迈却又透着几分岁月慢慢积累下的温柔,一个含笑盛春山却有种无言的力量。秦景在旁边看着,都有点鼻子酸酸,这两人之间的情谊,真令人不由得心怀激荡,却又同时宁静安然。谁的人生里,都应该有这样一个人,不管遇上什么事,不管多么艰险,他都肯不远万里,水里火里来相见。

哪怕不为搭救,只为同行作伴呢,毕竟在他们没回到真法界前,谁也不能确定,留在苍亡海星图石壁前的神魂烙印是否能真正把他们带回真法界去。

不过,还好,当光团消失时,他们见到的是苍亡海那石笋林立的地陷坑,周边熟悉的天地灵气,也令他们舒适无比。只有真正属于此界中的人,才能真正完全与这方世界的灵气相呼应,否则…张峥嵘怎么会这么多年修为毫无进境。

回玄门的路上,沈长钧还特地拐了个弯,张峥嵘“嗯”的拉长声,似感叹似调侃:“师弟,不好好的回无应山,你想去干嘛,又背着…不,如今师弟不用背着师父下山。已是三百载过去,阿湛要找的人找到没有?”

“已找到,资质尚算不错,我想将她带回无应山去,叫她拜在大师兄门下。想来,不管如何,总会是个练剑的好胚子。”沈长钧望着董府堂前两株殊兰花树,淡淡含笑的眼角如藏着一整个春天的光。

秦景:再笑下去我就要醉了…诶,好白菜都已经叫别人买走,好心塞呐。咳,算了,男神是董少女的,她还是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修成女神。

低头看平胸,再摸瘪屁|股,再被无良的师叔取笑,悲愤之情无以言表!

“我会长大的。”

“是,师倒还小。”

真不想跟这不正经的继续玩耍,秦景在心里悄悄拿个抹布,把刚才因沈长钧和张峥嵘相视一笑而起的那点感动抹去大半,再把张峥嵘身上刚罩点的淡淡光圈全部抹去。这位师叔不正经是常态,正经才是变态呢,元昊真君再怎么说,好歹也装得像个正经人是吧,这位可好,装都不带装的。

沈长钧去接董秋韶了,秦景只能和张峥嵘在外大眼瞪小眼,秦景深觉得是因为张峥嵘太不正经,怕吓着董家人,才不叫他们一同去的:“四师叔,董秋韶到底是什么来历?”

“长辈的事,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小孩子家家的一边待着。”张峥嵘可是刚刚被感动过的好师兄,怎么可能卖师弟呢,咳…更重要的是,他也知道得不多,就知道他小师弟一直在找个于他有恩的人。

秦景:果然不是个能愉快玩耍的!

过得片刻,沈长钧便携董秋韶出现在董家门前,董家的长辈都出来相送,等沈长钧带董秋韶过来会合时,董秋韶还兀自红着双眼悄擦眼泪。美人垂泪真如芙蓉含露纷飞,叫人心肝也都颤动不已,连秦景都想上前搂着董秋韶安慰安慰她才好。

没想沈长钧和张峥嵘居然可以视而不见,任由董秋韶一路悄悄抹泪直到无应山,秦日记本以为董秋韶会被沈小师叔收作徒弟,没想居然扔给元昊真君,还是一样从普通弟子作起。元昊真君更可以,见着美人跟没看见一样,反拖着秦景的手把沈小师叔骂个狗血淋头:“你居然敢带着阿景涉险,万一回不来呢,万一回来也是万八千年后呢,你缓片刻他会死吗?像他这样千年不死万年不灭的祸害,搭理他去死啊!当年再三叮嘱不许他去不许他去,居然敢跑去,看什么看,去外边给我跪上三天再说。”

与其说元昊真君再气沈长钧带秦景涉险,不如说元昊真君在恼火四师弟不乖,竟一声不吭跑去闯星相天宫。张峥嵘理亏得很,只得埋头认骂,而董秋韶被晾到一边,颇有些讪讪,那几人恨不能抱头痛哭,她在这算个什么,怎么都像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第十九章 波澜

 因张峥嵘归来,元昊真君心情好得不行,别看他把张峥嵘喷得跟斑点狗一样,其实不知多高兴这个音书久绝的师弟归来。至于董秋韶,小师弟送来叫他收作弟子,他就收下让赢清一进来把人带去安排,又多个软软的漂亮小姑娘,元昊真君心情更好几分。

因秦景得张峥嵘赠飞行法器,而冬日又还长着,被沈长钧带回即钧峰后,秦景就尝试驾驭飞行法器。飞行法器消耗和是灵石,可秦景左看右看,口袋里都掏不出什么家底来,毫华座驾摆在那,偏她是个拥有豪车却养不起的穷光蛋!

事实上,秦景但凡张个口,不管是师兄还是师父师叔,都能扔她一堆,可秦景她不是真的小姑娘,她躯壳里装的是个成年人的魂,且还是个习惯了不事不食,因劳才获的成年人。她怎么可能张这个口,她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得自己找点门路挣灵石去,她才炼气期,很多东西还用不到,等到筑基期,各种修炼消耗宗门纵使能供一部分,也多少有些不够使。

玄门家大业大,自出有各种可挣灵石的差派,大到斩杀潜伏在玄门附近的高阶凶兽,探险已被发现却还没探明的秘境,小到种地烧炭日常洒扫除尘,还有各种外派巡查玄门产业的差派。但这些,低阶弟子都够呛,凶兽秘境元婴期以下想都不要想,外出巡查产业首先你得会飞吧,秦景满足不了这条件。好在还有细水长流又安全的种地除尘,虽然灵石不多,但目前来说,这是她唯一能干的。

“接差事,你接差事干嘛,才不过炼气期,好好安心修炼便是。”余西江早年也曾贫寒过,不过他已经不贫寒好几百年,哪里还记得贫寒时为口袋空空如何劳碌。

秦景觉得说“想找个差事挣点灵石”这种话就等同于伸手朝人要,所以她很婉转的讲:“总是修行总也有点枯燥,不若做点轻松简单的事打发时间。”

小姑娘捧着张有肉的小嫩脸,怎么看怎么软软可爱,余西江也没想软软可爱的姑娘心思百转千回,毕竟小姑娘平时有点呆蠢,不像是脑子里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倒也是好,还能顺便攒些点,但你有时间吗?听师父讲,你上午炼剑下午习阵法晚上炼丹,就算我给你接得差派来,你也没工夫做啊。”

被一语戳中,秦景光顾口袋空空,没想到自己时间也排不过来的事,遂叹口气说:“也是啊,我没时间,不过师兄,点是什么?”

解释一番玄门的“点”有什么用后,余西江又告诉秦景,时间是一回事,适合她的差派也不多,他说完就见小姑娘嫩脸上挤出褶子来,顿时摆手道:“别急,你不是在学炼丹吗,我帮你去丹堂问问,低阶丹药的差派一般鲜少有人接,都是硬派到丹堂里的师兄弟头上。他们很多人都不耐烦炼这个,没准挺乐意把这事交给你。”

余西江传个音给丹堂相熟的弟子,回复来得很快,不消片刻就有肯定答复传过来,不是别的,正是筑基丹。玄门的筑基丹因药效而名声在外,每个月的消耗量都十分巨大,毕竟资质要是差点,三五枚筑基丹服下去,连个泡都不带起的。玄门的筑基丹优势在于,服其他门派炼制的筑基丹死活不能成功筑基,买玄门的磕半瓶下去,没准就能成,已经有不少活生生的成功案例,是以玄门的筑基丹不单卖得好,还比其他门派的要贵上那么点。

玄门的筑基丹,丹方乃是不传之秘,所以说,这炼筑基丹的差派,也不是谁都能接的,非真传弟子不能传丹方。毕竟丹方又不是修法,哪怕有誓道言,想泄露丹方的方法也多得是,是以玄门的丹方从不轻传。

“得真传弟子啊,我不是呀。”秦景继续叹气。

“师父说你是你就是。”有元昊真君作背书,谁又能说秦景不是真传弟子,当然,秦景没筑基前,想要一应真传弟子待遇,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余西江把筑基丹的差派接过来,丹堂的师兄还特地叫人把药材都给送来,余西江并不会炼丹,因此丹方他也不清楚,只叫秦景去问元昊真君或沈师叔。

秦景正想着要去竹林种她的紫薇花桩呢,正好顺路,她跟余西江一讲,余西江叫她等等,刷地拉出来一卷轴,卷轴上画的是无应山地形图,还标有各处屋落院所:“竹林那边是普通弟子住所,你若想种在自己院中,不如先挑,虽不能住,但日后总能住进去的。花木有灵,移来移去总是不妥当,还是先栽过去好好养一养。”

光一平面图,怎么选?秦景正想问,那平面图瞬间变立体,似还有鸟语花香般,一切清晰可辩。秦景还是很喜欢竹林那边的清静的,遂挑了竹林溪涧另一边的院子,坐拥无数茂茂修竹,且并无其他屋院在旁边,光从卷轴上看着都叫人喜欢。

秦景选定地方,余西江标记一下,便叫秦景自去忙,秦景便出门去寻元昊真君,一般这个时候,元昊真君这会在殿阁里或看书或静坐或炼丹。秦景过去的时候,元昊真君正在洗丹炉,一个水诀施在丹炉中,见秦景进来,元昊真君就一边盯着丹炉一边看秦景:“难得你居然还能想起找你为师,为师还真当你在即钧峰乐不思归了。”

“师父说哪里话,我这不是还不会飞么,等我会飞了,叫你天天看我看到烦。”秦景笑眯眯凑上前,她在星相天宫第二星相里拔了不少比罗草,这东西没什么大用,既不能炼丹也不能泡水,只一点好处能编蒲团,且千年万年不坏,还能清心静气。真法界也有比罗草,但年份都不够,比萝草是秦景在星相天宫里唯一的收获,噢,准确说还有小龙人也勉强可以算,不过那小家伙如今被当作被张峥嵘拐来的小孩被安排在闳中峰叫人照料着呢。

接过比罗草,元昊真君敲了秦景一记:“送礼都不会送,织好再送来多好看,哪有直接给一堆草叶子的。”

慢半拍的秦小景:“噢,那我找人织好再送来。”

元昊真君一把拖过秦景缩回去的手,将比罗草夺下:“为师再教你个乖,不管什么,送出去就是送出去,往回缩手比不会送还难看。”

秦小景:好吧,师父你赢了。

“师父,我来要筑基丹的丹方,我接了炼筑基丹的差派。我想着反正都要炼丹,熟悉用火合药,炼什么不是炼呢,还能顺便攒点。”秦景说的“点”是玄门计算弟子日常功绩的方式,并不算多重要,也并非必须,但却是个用途颇广的好东西,也是为激励弟子们踊跃接门中差派。攒得多了,很多时候有优先选择权,还能有各处优待,朝宗门买东西还能打折。

“不是给你了吗?”元昊真君更直接,早就把玄门那不传之秘给了秦景,他给秦景玉符里的筑基丹方就是已经改过的丹方。

“啊…”秦景好一会才想起来,元昊真君给过她玉符,也给过她筑基丹丹方,因为她已经炼许久筑基丹了。只是她没想到所谓的不传之秘,轻飘飘被元昊真君递到她手里而已,这么一想,元昊真君心还挺宽的。

“啊什么,炼一炉来看看,为师瞧瞧你这些日子是否有所进益。”元昊真君正好把丹炉洗干净,再把离火放出来,对秦景说:“多炼筑基丹是对的,大道起于筑基,而丹道的修行,则起于筑基丹,筑基丹炼好了日后必能受益无穷。”

秦景现在炼筑基丹已经可以炼中品丹,而且成功率不算低,基本上每一炉都能成功,只不过出中品丹的概率还不算大,只能做到每十枚丹里有二三枚中品丹。不过宗门差派,要求的是纯粹的中品丹,下品丹玄门都直接拿来喂灵兽的。

大约是有离火的加成,竟有四枚中品丹,但余下的几枚全是废丹,按说一分药可炼十二枚筑期丹,要成一块成,要败一块败,偏秦景就能炼成这样:“师父,这会不会有点奇怪?”

“也没什么,余下那几枚未成乃因你灵力未足,不足以成功淬火萃丹,待到日后灵力足够时,自然十二枚都能成丹。”元昊真君对小徒弟不算特别满意,但能到这程度,其实已经不错,只是小徒弟在炼丹上的天赋很好,元昊真君对她又颇有寄望,所以只略微点一下头,叫秦景继续努力。

然而,秦景才炼丹多久,一上手就是筑基丹,还不过是个炼气期弟子,这要说出去,都没人肯信。偏一个师父不很满意,一个徒弟压根什么也不知道,毕竟…她身边全是些牛轰轰的人物,她炼个筑基丹算什么。主修剑道,只旁观旁听炼丹的沈长钧都随手能炼出一炉上品丹来,沈长钧还天天讲他不会炼丹呢!

我无法觉得自己多出色,并不是我真的不出色,而是我身边尽是一群太出色的人——多年以后,秦景才会知道这个真相。

而现在不明真相的秦小景只能默默在脑海里刷“就算没天赋,我也会努力的”、“就算没金手指,我也还是穿越者”、“就算不给我穿越者优待,大婶,你也阻止不了我挣巨多巨多小钱钱”。

秦景更加不明真相的是,接个炼丹的差派,会给她的修道生涯带来如何滔天波澜!

 

第二十章 筑基

 玄门的丹药,不管什么品阶种类,都很受热捧,许多大小宗门在如筑基丹这样需求量颇大的丹药上,甚至会选择直接向玄门“下单”。比如与玄门同为真法界四大宗门之一的太昊宗,因宗门中弟子众多,又是个以各修仙家族组成的,家族中多少资质平平的后辈弟子,都如嗷嗷待哺的雏鸟一般,盼着靠通过玄门的筑基丹成功筑基。

秦景炼的这批筑基丹,便是要送去太昊宗的,因玄门丹堂首先要保证供给自家弟子,这筑基丹自然是一拖再拖,拖到太昊宗派了宗主大弟子过来,玄门才想起来还欠着太昊宗筑基丹。玄门的霸王条款是,甭管丹药什么时候出货,先把灵石结清,到底不是寻常小宗门,不能拖得太难看,是以秦景才能接到这差事。

虽说太昊宗宗主大弟子来玄门好几趟,但丹堂是债多不愁,压根不急着催秦景,只跟秦景说炼好叫人送去就行。不过秦景口袋空无一粒米,当然动作快,赶在太昊宗来人前就把炼好的所需的中品筑基丹炼好,太昊宗弟子把终于把筑基丹和其他一批丹药拿到手,风风火火便赶回去交差。

一批筑基丹共三百六十粒,秦景每枚筑基丹能拿到十枚下品灵石,这一回就挣足三千六百枚灵石,还另得十个宗门“贡献点”。玄门是没有贡献点这说法的,这是秦景自己定的,每个弟子的玉符上都能显示出那墨绿色如星的点来,秦景现在有十个了。

“一百个点才能去一次道藏谷?”道藏谷里是历界飞升的真君们留下的修炼心得,秦景本来是问十个点能干什么来着,结果一问才发现,十个点什么也不能干,去剑池练剑或炼虚境每次消耗一千点,上观天台参悟大道每次三万点。拥有一万点才能在向宗门购买一应所需时打九折,十万点才八折,一百万点也不过七折而已,“师父,你有多少点?”

元昊真君顿时心塞:“能花贡献点的地方虽然只有道藏谷剑池炼虚境和观天台,但观天台每次需三万点,为师一年中总要去几次,遂…为师至今也没存下什么。”

低阶弟子的毒药是道藏谷,中阶弟子的毒药是剑池和炼虚境,等修到高阶毒草就是观天台了。元昊真君都没能存足能打九折的数,可见消耗起来还是很快的,但这些地方又并不是非去不可,不去也照样渡劫飞升,如须臾真人据说身价巨亿,曾享受着宗门的最高折扣——买什么都一律四折。

果然是没影的事,秦景决定还是抱着灵石愉快玩耍吧,反正也并非必须。秦景折去余西江那里,又拖余西江帮忙接了个炼丹的差派,因为她刷了足够熟练度,秦景已经可以炼其他更高阶一点的丹药了,当然,前提是需要沈小师叔帮忙烧火合药,所以她目前最急需的是早点筑基。

叫她挠心的是,总觉得那扇门就在眼前,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那扇门不是她现在推不开,而像是里边有什么怪兽一般,每每要伸手去推时,她就会下意识地退回来。领了炼大回春丹的差派后,秦景就搭上以吃灵石维持的飞行法器回即钧峰去,哪怕她口袋里现在不空,飞行法器吃灵石的速度也让她肉疼,每一百枚下品灵石才能飞一万里:“筑基筑基,必需筑基,这样花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发家致富奔小康呐!”

把炼大回春丹的药材往屋里一堆,秦景就盘着腿支着下巴在那思索关于推开筑基那扇门的事,归根结义,似乎都只有一个原因:“也许怕推开门后,这个世界会露出它明亮美好外表下的污秽丑陋?可又不是修真界才这样,不管是什么世界,但凡有人的地方,就必是光明与黑暗并存,心向光明就好了,污秽的东西看过知道就算了,既不要放心里也不要留在眼里。”

她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哪怕没见吃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穿越者漫不经心的存于骨子里的优越感,其实并非来自超越时代的一切,而来自于“我不害怕”,因为“该知道的我都知道”,哪怕这世界是陌生的,生存法则总是相通的。

那么为什么会下意识缩手,秦景能感觉出来,自己的内心是在暗生恐惧,佛经上说“因爱故生怖”,难道是她对自己这来之不易的人生太过珍视,所以害怕有什么东西会因为打开这扇门而失去?明明筑基只会得到更多,什么也不会失去:“到底为神马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景拖着长长的调子在小院子里放生嚎,屋里有隔音的禁制,她倒不用担心吵着谁。不过秦景这仰天嚎的样子,还是叫沈小师叔看了去听了去,沈小师叔忍不住揉一下耳朵:“别喊,何事?”

“小师叔…”秦小景又用她的大杀器对着沈小师叔发招。

秦景那轻轻上扬的咬字,和悠悠拖长的尾音,把沈小师叔沁出一身鸡皮疙瘩:“作甚,有什么说便是。”

于是秦景将自己的烦恼跟沈小师叔倾吐,倒完她还自我吐槽:“小师叔您看我平时手多欠,偏偏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缩手,好没出息呀。”

沈小师叔:你还知道你没出息?

睨秦景一眼,沈长钧道:“或惧大道漫长,岁月寥阔,又或惧行于大道,却半途而斩?”

“小师叔也会害怕吗?”

“未修道前,想万载千年与世长存,修道后才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最考验心志。大道寥阔,有许多人并非斩于他人之手,而是自斩大道,因无法承载所失去人与事物,是以大道先需舍,能舍凡尘,才有大道。”沈长钧本不欲插手,但秦景再闷下去,非练岔路不可,至于他师兄元昊真君,或许不是没看出来,而是人即在即钧峰,便知道有他会管这闲事——她端端的人交到他手上,不可能坐视她出事,毕竟是师侄。

“您是说,我害怕…”害怕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害怕她好不容易认同的亲人与凡尘种种,随着清修岁月漫长而消失,或许她甚至还害怕自己到最后,连这些记忆都不会再有,然后忘记自己曾害怕过什么。秦景并非是多么多愁善感的人,但人类对同类的生老病死总是很容易动愁肠。不,不对,秦景摇摇头:“不,我不害怕这些,生老病死,我并非没有见过。”

真不好打发,沈长钧十分想叫秦景找元昊真君去:“那就推开年看看,与其寻思害怕什么,不如推开后看里边到底有什么让你害怕的,岂不比你胡思乱想来得快。还是说门后有你害怕的,你便要自绝大道,回归凡尘?”

秦景连忙摇头:“当然不,既然踏上这条路,我就没想过再退回去。山珍海味吃过倒是可以吃清粥小菜,可要领略过这世界玄奇再叫我窝回山村里做个村妇,日后嫁人家长里短柴米油盐一生,我是断然不干的。”

仙师和村妇,长生与百岁,支配与被支配,傻子也知道怎么选嘛。

“既如此,推吧。”

也是,秦景点点头,慢慢闭上眼睛,不管那门后有什么,她也要还是要推的,哪怕真放出来一头怪兽,她也要化身凹凸曼,把小怪兽打倒然后继续奔向大道。因为,她不可能甘愿成为某个俗世中男人的附庸,不管他多么位高权重,才华横益,品端行正,那个女子并没有多少话语权的凡俗,不管多美好,在有了更好的选择后,她都不会再回头。

那扇门就在眼前,恐惧依然还存在,但秦景毫不犹豫地推开,光幕中佛有一片清音响,是云霄之上传来天籁,从遥远星空投来的光辉照彻亘古,然后便别有一番新天地。无形而能容,无声却能闻,这一刻恐惧不再存在,随之而来的是从灵魂到肉身的愉悦舒畅。在星相天宫第二星相里虽然时间不长,但吸收的上上界的灵气不少,秦景的突破本就是水到渠成,只是她一直迟疑,再拖到现在。

至此,万丈高楼始能起。

“如何?”沈长钧问已成功筑基并睁开眼的秦景。

“觉得小师叔更好看了。”秦景本来眼神不是太好,这是天生的,看什么都有点雾濛濛,这会简直是一下从有点糊的低分辨小视频直接跳到4K巨幕,清晰得连毛孔都一个一个看得清清楚楚,哪怕沈小师叔皮肤好得毛孔都很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