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微微皱眉，细看了下，说道：“认识几个都是。”
楚楚听言，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难道秦衫真的是仗剑的开发？她刚近了些，便见一个人抓住秦衫的衣襟，拳头已经抬了起来。楚楚见了，顾不得对方是谁，也没有时间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冲上去将那人推开，怒瞪着他。
秦衫本是一脸无所谓的神色，见了她，已愣住了：“楚楚。”
“你…”那被推开的人也是愣了片刻，见是个女孩子，稍微敛了怒意，说道，“今天是白姐的婚礼，你最好还是别踏进酒店一步。”
秦衫淡淡一笑，略带着讽刺：“你是法律吗？”他将楚楚拉到身旁，又对那些人说道，“你们做什么，我管不了。同样的，我做什么，你们也管不了。外界传闻你们不是很厉害么，那就五天之后一较高下了。”
“西门。”
楚楚见白妖娆穿着洁白婚纱，裙摆拖在地上也顾不得脏，踩着高跟鞋小跑了过来，伸手拽住他：“这么不给师姐面子，来了不进去坐坐？”
秦衫笑道：“里面可是险象环生的副本，我怕招架不住被boss给生吞活咽了。”
“boss不爱吃肉。”
楚楚往白妖娆旁边那人看去，一身新郎装束，很是年轻的一张脸，眼中却略带着凝重。脑中灯光一亮，龙腾的CEO，当年带领仗剑核心队员创业的何枫！
秦衫跟他对峙着，默了良久，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好久不见。”
楚楚越发弄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她看向秦衫，只觉得他的身份扑朔迷离。秦衫见她在看自己，神色微微一顿，已牵起她的手，对白妖娆说道：“祝你们永结同心。”说完，便牵着楚楚走了。
楚楚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紧握的手，顿了许久，才问道：“你跟龙腾的人有过节？”
“楚楚。”秦衫顿下步子，脸上却还在笑着，“想去看什么电影？”
楚楚顿了片刻，知道他不愿告诉自己这些事，心中略微疼痛，抽回了手，看着他说道：“恋人之间不是应该坦诚相待的吗？”
“恋人…”秦衫喃喃一句，却是无奈一笑，“如果那天让你去法国，该多好。我就不用有那么多犹豫了。”
楚楚睁大了眼，见他要走，忙伸手拉他，他却是疾步一走，指尖只触碰到他的衣服，却没有抓住。她愣神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已涌起了一股伤愁，好似这一转身，便会成为万年的分离。
第34章离合聚散缘定于心
早上起来，眼睛有些红肿。她茫然的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手机响了数遍，她才回过神来，起先还以为是秦衫，忙起身去找手机，一看来电，只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心里略微失望，接听后便传来白妖娆的声音。她的声音甜而不矫情，实在是很好辨认。
楚楚穿好衣服，让万叔载自己去了一间咖啡店。刚进门，环顾四周，便见白妖娆正坐在一处角落朝她招手。刚坐下，她便说道：“要是让西门那混蛋知道我私下找了你，估计要把我踩成渣渣。”
楚楚眨了眨眼：“西门？”
白妖娆也眨了眨眼：“那小子该不会是连名字还没告诉你吧？”
“他说他叫秦衫…”
白妖娆已是尴尬，喝了两口咖啡想掩饰自己的窘态，见楚楚一直盯着自己，眼神越发有了哀怨，才好似下定了决心，说道：“他不叫秦衫，叫西门，单名一个印字。”
“西门庆？”楚楚刚才心里的悲痛顿时烟消云散，已换上了震惊。
白妖娆捧腹大笑道：“是西门印，这是他心中永远的一根刺。我们都说他老爸肯定跟他上辈子有仇。”
楚楚也忍不住笑了笑，这才想起好似自己的反应应该是悲痛，而不是笑。
“你别怪他不告诉你真名，估计是他怕告诉你之后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楚楚默了默：“真实身份？”
白妖娆又慢饮了一口咖啡，才说道：“我们是在大学认识的，那时候大家都还很年轻，怀揣着梦想，6个人还没毕业便一起创业。那时候很辛苦，六个人一起窝在二十平米的地方，每日没夜的发奋。”
楚楚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就是龙腾的创业团队吗？”
“嗯。我当时是负责美工和文案策划，其他几人是数值系统策划还有前端后端…”白妖娆见楚楚听得有些茫然，笑了笑说道，“仗剑号称铜墙铁壁的系统，就是以西门为主开发的。”
楚楚忍不住问道：“那为什么后来龙腾没有他在？”
白妖娆叹了口气，说道：“龙腾快要将游戏做好时，不知其他公司在哪收到了消息，过来重金挖人。当年我们还年轻，比起对金钱来，更注重彼此间共同的理想，因此没有人动摇。直到有一天，何枫看到西门跟猎手公司的人坐在一起，起先还没有在意。后来其他伙伴也看到他们一起，便有人起了疑心，跑去问他。”
“西门的性格本来就犟，他可以承受十倍的压力，但是不能忍受别人对他的一丝怀疑。或许是去问的人语气太冲，等我和何枫去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动起手来。西门见到何枫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如果信我，就不要再问这件事，如果不信我，我立刻走。”
“何枫是我们团队的领头羊，西门也向来信服他，但是那时候他考虑得太多，如果什么都不问，团队之间的牵绊想必会立刻瓦解。最后…”
楚楚摇头无奈一笑：“最后他选择放弃秦衫？保护所谓的团队？”
白妖娆没有辩驳，也没有一丝笑意：“何枫和我都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但是那时候团队伙伴们正是风声鹤唳之时，想到自己辛苦了几年的成果有可能会被其他公司白白获取，就…”
“我一直崇拜的仗剑开发，竟然是这种嘴脸。”楚楚忍不住握紧了拳，有些抑制不住的怒气，“你们不是不相信伙伴，只是在利益的面前，选择了利益。”
白妖娆默了默，点头道：“的确是。后来我们一起向他道歉，何枫甚至要将首席职位给他，但是他还是没有回来。”
“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回去。”
“七月红莲，是你吧。”白妖娆说道，“那天我和他聊了很多，送他回来的时候，开了他的电脑，在游戏里看到了你发的信。那时候我想，他还在怨恨着我们，那几次的系统攻击，也只有他能做得到，因为他最了解仗剑的构造。我想让他离开游戏，所以利用了你。”
楚楚冷笑一声：“你是要我在游戏里怀疑他，让他再一次被伤害，又负气离开？”
白妖娆点点头，楚楚已经捂着心口站了起来，如果再待下去，她怕会泼她一脸的咖啡。
“楚楚。”白妖娆也站了起来，说道，“无论如何，请好好照顾他。他信任的人并不多。”
楚楚顿了顿，没有作答，往秦衫家走去。
从昨天分开之后，两人就没有通过电话，游戏也没有上。楚楚责备自己为什么当时不追上去，即使不问清楚，也至少陪在了他的身边。
自己辛苦了那么多年的成果被伙伴独占还被驱逐，他的心情当时一定很糟糕，她却想为什么他不告诉她这些。
这里离秦衫的家很远，如果走过去，要耗费许多时间不说，兴许还会迷路。她狠了狠心，张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屏着呼吸坐上去，只觉得全身好似被藤条缠住，浑身已起了鸡皮疙瘩。
行了半个小时，终于下了车，她推门而出，扔下钱便跑上秦衫的家，她要洗澡，洗三遍！
刚伸手要敲门，就顿了下来，一看时间，才10点。这个时候他是不是正在睡觉？每天六点睡觉，就是为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琢磨游戏的破绽吗？
她强忍了身上的不适，想等到里面有动静之后再叫他。她站在门口一直等，对着这小小的门发愣。
秦衫开门扔垃圾的时候，就看到楚楚在捶着双腿，好似很疲倦的模样。两人对视着，都微微愣了愣。
“怎么不敲门。”秦衫拉着她进来，关上门，手上的垃圾已忘了扔出去。
“我想你应该还在睡觉。”楚楚看他神色也并不太好，问道，“果然又熬夜了？”
秦衫默了片刻，摇头笑道：“我这是时差还没恢复。”
“时差？”
秦衫打了个哈欠，说道：“早上六点睡突然变成早上六点起，就好像从美国回到中国一样。”
楚楚心里一动，自己的话他还记着。她顿了顿，说道：“我们一起退出游戏吧。”
秦衫好似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愣了愣：“嗯？为什么？”他的脸色忽然一变，“白狐狸找你了？”
楚楚点点头：“不要怪她，她是为了你好。”
“谁为了我好，我知道。”秦衫见楚楚好似浑身一僵，眼睛已瞪大，忙问道，“怎么了？”
“垃、垃圾…”
秦衫低头一看，手上提着的垃圾袋一角正垂挂摇摆碰到她的裤子上，却见她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楚楚捂着嘴，又想起下了出租车还没有洗手…
“啊——！”
秦衫捂着耳朵，听她尖叫一声风似的跑进浴室，他眨了眨眼，已是哭笑不得。
楚楚洗了大半个小时，穿着秦衫给她的长袖衫，吹干了头发，才觉得舒服了些。出来后秦衫便出了门，不知去做什么。她在客厅里看了会电视，把衣服晾到阳台，时间倒过得很快。
秦衫再回来时，手上已拿了一大袋的东西，楚楚起先以为他又买了一堆的零食干粮，却见他提着东西进了厨房。
楚楚好奇的探进脑袋，便见到一条鱼正对着她张嘴，合嘴。她浑身一抖，忙缩了回去。
厨房飘出香气的时候，她已经觉得肚子饿得不行，还没等他喊吃饭，她已经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看着他，顿时觉得安心。
吃过晚饭，楚楚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刚一接起，就听见了楚爸爸的咆哮：“楚凝脂！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明天去办出国手续！”
“我立刻回去！”楚楚忙说道，小跑到阳台，衣服还是半干，她刚要取下来，秦衫已经走了过来。帮她一起取衣服，拿进去用风筒吹。
“看来下次我要给你专门备个烘干机。”秦衫打趣道。
楚楚好似想起了什么，狐疑的看着他：“盗我论坛账号的是不是你？”
秦衫笑得极其无害，看着她说道：“可惜没有从里面找到一些清凉的照片。”
楚楚脸一红，瞪着他说道：“你看了里面多少东西？”
“只是找了论坛的账号密码罢了。”
“为什么要发那种帖子…”
秦衫蓦地一笑，说道：“不这么做，你怎么会嫁给我？”
楚楚瞪大了眼，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七月的？”
“我之前只知道七月是女的，没有其他想法，无聊的时候找人调戏一下还是蛮不错的。后来在万兽副本里你出了声，才知道你就是我在广场遇见的人。”秦衫笑道，“这是缘分吗？”
调戏…楚楚听到这个词，已是满脸黑线，从他手上拿过衣服，瞪了他一眼，去浴室里换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秦衫好似已经在等她，说道：“我送你回去。”
“嗯。”
两人缓步到了楼下，刚出了小区的门，楚楚便看到一辆车停在马路对面，愣神片刻，不知天涯叔公怎么会找到这里。
第35章枝叶相连江湖再见
一路上天涯都没有怎么说话，楚楚略微紧张的瞥了他几眼，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何枫结婚的时候见过他，问何枫就知道他住在哪里了。”
所以自然也知道你在哪里。
天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不过楚楚也听明白了，她脸上微红。天涯又说道：“要出来玩可以，但是不要再这么晚回去。”
“嗯。”楚楚笑了笑问道，“那天是不是你拜托太爷爷不要让我出国的？”
“只是跟他说了你要出国的事实罢了。”
“才怪，太爷爷精明着呢，他那么多孙子曾孙，哪会有闲情管我的事。”
天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顿了顿又说道：“离那个人远些。”
楚楚反应过来：“秦衫？为什么？”
“如果不是这次仗剑的系统受到攻击牵扯到了乐途的形象利益，他们还会继续隐瞒。他三番四次攻击仗剑系统，已经是黑客行为，如果追究起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天涯一顿，又说道，“他打算毁了仗剑。”
楚楚还在为秦衫担心着，听到最后一句话，已惊醒过来。
天涯继续说道：“那天何枫和白妖娆结婚，在酒店门口起了冲突，就是因为他对龙腾的开发说他要毁了游戏，时间就在今晚12点，虽然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但是他既然曾经参与过仗剑的系统开发，应该…”
“停车。”楚楚打断他道，看着他，“楚天涯，停车。”
“怎么了？”天涯看了她一眼，神色已是一顿，“你想去找他？我刚才才让你离他远一点。”
“停车。”楚楚急了起来，她不能让秦衫这么做，如果他真的毁了仗剑，龙腾的人绝不会再包庇他，万一找到了证据，他是不是会被送进监狱？
她心里疼着，几乎要哭了出来。天涯顿了许久，才踩了刹车，楚楚一下车，他便长叹了口气。
车子开得已有些远，她一路奔跑过去，却并不觉得累，脚已经没有了什么知觉。
跑了许久，她才想起手机和钱包都忘在了叔公的车上。
秦衫，你不能这么做，我不想看着你被送进监狱。
西湖，你真的要毁了游戏吗，你对里面的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楚楚捂着心口，好像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跑到小区，爬上楼却没有看到门缝有亮光透出。她敲了敲门，却没有人来开门。她喘着气喊道：“秦衫，秦衫！”
里面一点声响也没有，他去了哪里？
在这里一直等他到12点吗？可是万一他不是在家里操作呢？
她深吸了两口气，心口却疼得更厉害了。她下了楼，在附近的地方游荡着，将所有能看到的网吧都找了一遍，希望能碰到他。
晚上的网吧有些恐怖，进去后基本上都是男的，乌烟瘴气。街道上虽然灯还亮着，但是行人却没有几个。
冬天的夜特别冷，灯光照着高楼，楼影映照在地面上，显得更加的阴冷寂静。楚楚吸了吸鼻子，有些难受，这风冷得刺骨，冷得心都在发抖。
西湖，你到底去了哪里。
她有些头重脚轻的走着，不知要往哪里去。她喜欢秦衫，这种喜欢，远比当年喜欢顾骅来得更强烈，感触更深。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再抬头时，眼前已有些模糊。
阳光广场，还没有一丝阳光照入。
现在已经过了12点了吗？现在是几点？仗剑被毁了吗？龙腾报案了吗？
西湖你在哪里。
楚楚无力的瘫坐在水池边，冷得直哆嗦，脑袋也是昏沉沉。当渐渐看到地上有了自己的影子时，抬头看去，只见朝阳的橘橙色已经露了出来。
早上了。
她心中一痛，捂脸哭出声来。
她如果再问得清楚些，就可以一直待在秦衫旁边，不让他做那样的事。现在该怎么办，龙腾的人会将他当做黑客报案。
“楚楚。”
她猛地一顿，抬头看去，透过泪水看着他，没有一点真实感，直到他伸手来擦她的眼泪，看到他眼中有了怜惜，眼泪才又涌了出来，扑到他怀中将他抱住，生怕这其实是自己的幻觉。
秦衫愣了片刻，也伸手将她拥住，感觉到她的气息，已是低声惊道：“你生病了。”
“噢。”楚楚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子，估计是半夜的时候受凉了，难怪一直没什么气力，她紧抓着秦衫的衣袖，看着他说道，“我等你，即使是五年，十年，我也等你。”
“等我？你要去哪里吗？”
楚楚眼中的他已经变成了很多个影子，又恍惚了下：“你不是要被抓走了吗？”
秦衫苦笑一声：“谁告诉你我要被抓走了？”
楚楚蓦地精神了起来：“你不是要毁了游戏吗，龙腾的人不起诉你？”
秦衫眼中神色一动，看着已有些神志不清的她，心中似乎有什么在悸动：“你找了我一个晚上吗？”
“我等你。”楚楚说道，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我没有毁了它。”
“嗯，五年，十年，还是…我等你。”
秦衫克制着心里的冲动，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俯身将她抱起，送她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