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枢殿后。净尘往玉衡殿的方向看了一会,安婆婆当年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崔文君和安岚的恩怨他也清楚,所以他也知道崔文君为什么会将安婆婆重回玉衡殿。但是,安婆婆如今为何不在玉衡殿内,崔文君将她弄到哪去了呢?目的何在?

净尘抬步,打算去玉衡殿看看,只是走了两步,他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收住脚步。

当年安婆婆还在玉衡殿的时候,安丘也在长香殿,会不会跟安丘有关?!

阿弥陀佛,净尘在心里默念了一下佛号,这些年他和白广寒也在找安丘,却一直没找到。如果,真是如此,那安丘净尘抬起脸,看着湛蓝高远的天,看来这场持续了十多年的争斗,快要进入尾声了。

该出来的人,都会露面。

就在净尘往玉衡殿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崔文君正倚在美人靠上,手里拿着当年那个香盒,香盒里的最后一粒药丸,已在前几天让她扔进水里了。没什么可惜的,可却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脑子里总时不时会浮现出,花瓣轰然离枝,瞬间凋零的那一幕。

实在是烦人,真是死了还阴魂不散!

崔文君忽然从美人靠上起身,将手里的香盒扔出去:“给我拿去烧了!”

言嬷嬷这会儿没在,候在旁边的浅月吓一跳,忙捡起那个香盒,也不敢多言,应下后,就小心退了出去。

崔文君又躺了回去,然而依旧是心神不宁,以前的,现在的,各种各样的回忆和画面在她脑海里汇成乱糟糟的一团。安岚的脸,白纯的脸,还有那个男人的脸,不停地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侧过身,紧拧着眉头,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言嬷嬷走了进来,以为她睡着了,正要走过去给她盖张毯子,只是不等走进,崔文君就开口道:“出去。”

言嬷嬷顿住,看着崔文君背着她,微微蜷缩在美人靠上的身影,眼眶一下子湿了:“先生,不值得为那贱人伤了身体。”

崔文君未应声,片刻后,便见她身上微微起伏,呼吸绵长,似真的已睡着。

言嬷嬷深知她的性格,心中无奈,只得退了出去。

只是下午,言嬷嬷进来收拾房间时,将铺在美人靠上的那张毛毯拿出去晒了一会。

合谷,蒙三爷府邸内,安岚和白广寒在客房里才休息了小半个时辰,还不等将旅途的劳累疲惫去了,就有人将一张烫金请柬送到蒙府。

“是薛家的茶会,以往这等茶会,多是只拍个下人来知会一声,极少送帖子的,并且还是烫金的帖子。”佟氏说着就将帖子递给安岚,“是特意请先生和安岚姑娘过去品香喝茶的。”

安岚接过帖子,询问地看向白广寒:“先生,去吗?”

白广寒点头:“正好将你的身份介绍出去。”

安岚忽地觉得面一热,不自觉地就垂下眼,一旁的佟氏道:“可是指安岚姑娘为天枢殿继承人的身份?其实这边,大家都已听说了。”

“不是。”白广寒看着安岚,“是景公儿媳,景府少奶奶的身份。”

第336章 将计

佟氏的表情愣了有那么一瞬,才有些诧异地开口道:“这,这可真是喜事。”

既是白广寒大香师开口,那这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眼前这姑娘不仅是天枢殿的传人,而且还将是景府日后的少奶奶。面对这样的身份,佟氏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更加高兴些,只是她心里一直挂念着蒙三爷,之前又听了许管事的那些话,所以这会儿的感觉实在是复杂得紧。

于是她不自觉地往许管事那看了一眼,却见许管事面上也是微怔的表情,显然,他们对这个消息都感到意外。只是除了意外,许管事较之刚刚又添了担忧,他不似佟氏那么单纯,眼下这境况,长安那边带来的任何消息,他都会放在心里来回想上几遍。

景公子没有过来,却带来了景公子定亲的消息,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告诉大家?可是别有他意?一直以来,合谷这边的产业,三爷都是直接向景公汇报的,有时候景公子会过来查看,但公子对三爷的事基本不插手。但现在,景公子要成家了,男子成家,接着自然是要立业。

年轻的公子将开始自己全新的人生,心中必是有远大抱负,所以景公子将目光落到合谷这边,这里将成为他的第一步?但是三爷打理合谷的产业二十余年,根基深,底子厚,手里的人都听三爷的,景公子突然插进来,不说三爷,也不说旁的人,就单单他,心里也是不服的。所以如今三爷出事。就正好给了景公子一个机会,如果三爷当真有个万一,那景公子接手合谷这边的产业,便是理所当然之事

许管事将这些事分析给佟氏听后,佟氏惊骇得捂住嘴巴。好一会后,才道:“那,那岂不是,他们根本就不打算救三爷。”

“我不确定。”许管事神色凝重,“只是三爷终究是景公的人,论起来。也算得上是景公的养子,而且三爷和景公子还有师徒的情谊,只要景公没有这个意思”许管事说到这,停了一会,才摇头道。“但愿是我想多了,只是白广寒大香师的到来,实在让人摸不透究竟是什么意思。”

佟氏拿着帕子捂住嘴,将眼泪逼了回去:“那,我们怎么办?”

“就照我之前说的。”许管事低声道了这句,然后往外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看着佟氏,“若真如我所料。便只能用这个法子才能为三爷寻得一线希望。我只是担心三奶奶会在他们面前露出马脚,听说大香师的本事极为高深莫测。”

佟氏是个简单的人,而简单的人往往是很认死理。心里自有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

她确实害怕,也确实忐忑,并且还很想哭,但这些情绪都压不过她想要救自己的丈夫。只要她丈夫能平安回来,她可以生出无尽的勇气,去做任何事情。

薛家的茶会是在明天。

蒙府的客房。男客和女客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在一处。

晚饭后。安岚便回了佟氏给她安排的房间,是后院西面的一个精致小院。而白广寒就寝之所,则在前院。

后院这边,佟氏因瞧着安岚没带丫鬟出来,还特意将自己身边两个伶俐的丫鬟给她使唤。安岚迟疑了一会,未拒绝,夜里,梳洗毕,她在熏笼旁坐下,刚散开湿漉漉的头发,其中一个丫鬟就拿着厚厚的棉巾走过来给她擦头发,另一位则取出花膏涂在她手上,轻轻替她按摩起来。

“这是你们三奶奶教的?”那丫鬟按摩的手法及不错,安岚换一只胳膊时问了一句。

安岚忽然开口,那丫鬟有些似受宠若惊,小心抬起眼讨好地看着安岚:“回姑娘,不是,是三奶奶请大夫来教我们的。”

安岚又问:“为什么忽然让你们学这个?”

那丫鬟微笑着道:“因为三爷有段时间总觉得身上酸痛,三奶奶听说有些按摩的手法可以治那身上酸痛的毛病,一开始是请了大夫过来给三爷按摩的。只是请外人多少会有不便的时候,再因三爷喜欢,三奶奶便跟着那大夫学这按摩的手法,随后也让我们都跟着一块学。”

“你们是随你们三奶奶从长安过来这边的?”

“不是,我们是合谷人。”

“哦,那是怎么进的这里?”

“家里穷,便卖了身,也是我们姐妹运气好,第一遭跟牙婆子出来,就奔三奶奶挑中了。”

“运气确实不错。”安岚说着就轻轻闭上眼,片刻后,收回自己的胳膊,坐直起来:“好了,你们下去吧,晚上也不用为我守夜。”

“是。”两丫鬟虽有诧异,却也不敢多言,站起身,欠身行礼后,就乖乖退了出去。

门从外面关上后,安岚才有些乏力的往熏笼上依靠,她头发还未干,不好上床躺着,便干脆靠着熏笼闭上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会,她忽然感觉有人靠近,随即身上被盖上一件披风。

白广寒在她旁边坐下,摸了摸她散下的头发:“怎么这么睡,会着凉了。”

安岚睁开眼,看了他一会,就坐直起来,然后往他怀里靠去:“先生怎么过来了。”

他伸出胳膊将她轻轻圈住:“之前交待你的事,可记清楚了。”

“嗯。”安岚再次阖上眼,“先生真的觉得佟氏有问题?”

白广寒手臂圈着她,规规矩矩地坐着,声音清淡:“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安岚问:“佟氏为何不信你?”

白广寒反问:“若是你,会信吗?”

安岚试着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会,心里了然,遂摇头:“不信。”

“但我却不能不管,蒙三对我有恩,合谷的事我也无暇顾及,这边少不得他。”白广寒垂眸,“明天的茶会定会有蒙三的消息,不过薛家也定会另外跟佟氏透露别的消息。你只需记住,莫离开我太远,薛府占地不算大,只要你我都在他那府里,无论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我记住了。”安岚说到这,顿了顿,忽然抬起脸,“明天,他们听到我定亲的消息,会不会很意外?”

第337章 挑衅

白广寒轻轻顺着她的头发:“比起意外,他们兴许会更加跃跃欲试。”

安岚一怔,白广寒垂眸看着她:“合谷这边地理条件极好,是属上天馈赠之地,不仅有良田沃野,而且几乎年年风调雨顺,就连那布满石头的山地,也能长出价值不菲的香材,加上交通便捷,银钱频繁的流通使得这地方极为富裕。所以这里的人即便不那么劳苦地去生产,也都能填饱肚子,至于那些高门大户,更是富贵泼天。再者,这里离京城有段距离,那些真正的门阀贵族能影响到这边的不多,他们只是维持着某些必要的关系,如此也给许些人添了更多的底气。”

安岚道:“薛氏就是其一。”

白广寒点头:“你可知合谷薛氏同长香殿有什么样的关系?”

“方玉辉的嫡母,死在桃花林的那位夫人你,就是出自合谷薛氏。”安岚低声道,面上带着怀疑,“跟了我们一路的那人,难道会是方文建大香师?”

“他伤势未好,即便有此心,也不会冒这个险。”白广寒轻轻摇头,“依我看,合谷薛氏应当是要被他拿来当枪使了。”

“薛氏能为他利用?”只是安岚道出这句话后,忽的想起死在桃花林的方大太太,面上一怔,随后才又接着道,“难道会是谢云先生?”

是谢云的可能性很大,桃花林一事,明显就是他设的计,如此一来,他暗中盯着他们。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然而白广寒未表示是或不是,只是开口道:“薛氏向来自大,并且一直有意吞并景府在合谷这边的产业,方大太太的死,应该早就传回这边了。”

安岚道:“这件事跟我和先生都无关。”

白广寒道:“是否有关。需看传话的人怎么说。”

安岚微微蹙起眉头,白广寒便将手指放在她眉心上,轻柔地抚顺她的眉毛:“不过这不重要,没有人会蠢到单单为一个被当成弃子的女人来找我的麻烦,他们只会为自己的利益铤而走险。”

安岚面露不解,只是看了白广寒好一会后。面上一惊:“难道,长香殿那边会往这边透露先生身体有恙之事?”

“绝不会放过此机会。”白广寒微微扬起嘴角,笑容清冷,“薛氏虽不至于会将方大太太的死算到我头上,但薛氏却会将景府的一切都算到我头上。如今又传出你将同景府的继承人定亲。这会让天枢殿和景府的联系更加紧密,只要这姻亲关系结成,他们想动景府,就几乎是不可能了。这么好的一把刀,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借。”

安岚听完后,倒不见气愤,沉吟片刻,便轻轻点头:“确实如此。”

白广寒不好惹。即便传闻他身体有恙,即便合谷薛氏向来自大,这个决定也不是那么容易下的。但是,如果加上一个蒙三爷,以及景炎将同天枢殿传人定亲的消息,那么这个决定可就充满了巨大的诱惑力,想不动心都难而比起白广寒,显然。安岚更容易下手。

安岚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她亦未表现出丝毫忐忑和焦虑。她在他怀里打了个呵欠,身子拱了拱。将脸贴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白广寒便将她抱起来送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后,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睡吧。”

安岚反睁开眼,瞅着他道:“先生不睡?”

他替她拨了拨落在脸上的发丝:“待你睡下后,我便回去,既然景炎已同你定亲了,我自当要注意些才是。”

他说这些话时,面上的神色自然得看不出一丁点作假来,并且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再配上他此时这样淡漠高冷的脸,真叫人哑口无言。

安岚安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就侧过身,坐起来,靠近他,眼光落在他唇上。

他却依旧是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她再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上了,他却还是一动未动,她终于将唇贴了上去,他一样未避开,他的唇有些凉,但是很软

许久后,她才离开他,胸口微微起伏,将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目光落到他的喉结上。

他这才抬手,握住她的下巴,用力捏了捏,然后俯下脸,微微发热的唇从她柔嫩的红唇上擦过,轻轻贴住她的耳朵,低声道:“坏丫头。”

那声线温醇柔和,带着微微的沉哑,顺着耳膜爬进去,裹住她颤抖的心。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脖子里,有些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他任她抱了一会,然后才将她推到床上,附身看着她:“睡吧。”

她同他对视了半刻钟,那眼神,叫人着迷。幸得她终抵不过困意,没多会,就慢慢闭上眼睛。

白广寒确认她睡着后,才撑起身,替她掖好被子,放下床帐,然后离开房间。

翌日,佟氏随安岚一块进了薛府后,就着白广寒的意思,寻了个适当的时机,将景公子和安岚定亲一事道了出来。这消息说出口的那一刻,如之前佟氏和许管事一样,薛府花厅内的所有客人都安静下来。

薛家的花厅在后院,专门用来招待女客,白广寒也过来了,但却在前院大厅那,此时,他也将景炎和安岚定亲的事道了出来,同花厅那的情况一样,前院大厅里的人也都愣了一愣。

当然,无论是花厅还是大厅,这样的安静,其实很短,只是一瞬,随即就有人开口道恭喜,出声道贺,热情和礼貌重新回到厅内。

“可是定下日子了?这样的好事,可不能错过,到时定要到长安观礼去。”薛家一位太太笑眯眯地道。

佟氏看了安岚一眼,才道:“吉日还未定。”

立即有人附和:“这样的大事,自然是不能马虎的,需好好挑个黄道吉日才行。”

佟氏只是点头,面上笑得有些僵硬,她不知道今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从进了薛府后,她就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第338章 故人

薛府今日的主要客人既然是白广寒和安岚,许管事自然是没有资格成为座上宾的,所以他虽跟着白广寒一块入了薛府,却只止步于二门的茶厅。这地方是薛府专门设来供客人的丫鬟仆从休息之地。

“阁下可是广寒先生的随从?”他正喝下第四杯茶的时候,有个小厮走进茶厅,找了找,就走到他跟前问了一句。

许管事抬起头:“是。”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落到那小厮手里的一封信上,心头不由猛地一跳。

果真,听他确认后,那小厮就将手里的那封信递给他:“这是外头有人让我转交广寒先生的信。”

许管事脸色微变,赶紧开口:“送信的人可还在外面?”

那小厮道:“在的,他说他就在门口等着。”

许管事本是要往外走的,却听了这话,一下子转头道:“在门口等?”

小厮有些莫名地看着许管事,点头。

许管事收回脚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是什么人?”

小厮道:“是个小车夫。”

车夫前头特意加个“小”字,自不是贬低的意思,而是指年纪尚小之意。驾车并非是件简单的差事,因为能坐马车的,多半非富即贵,身份非同一般。所以这马车能不能驾得快且稳,马匹受惊时有没有办法压得住,都是凭车夫手里的功夫是不是过硬,因而能吃得稳这碗饭的,多半都得是三十以上的男人。

那小厮道完这几句话后,便出去了。

许管事见茶厅内那那些也在等着自家主子的随从们都往自己这瞅,他便拿着那封信也出了茶厅。只是站在茶厅门口时,他就收住脚步。

那封信并未封口,只是折了起来,他先是在信封上捏了捏,里面除了信。还有个凸起的,像是戒指一类的东西。他迟疑了一下,往两边看了一眼,就走到廊柱旁边,用身体挡住自己的动作,将信封打开。口朝下轻轻抖了抖,同信纸一块掉出来的,是枚扳指。

许管事一看到那枚扳指,脸色当即一变,那是蒙三爷一直戴在手上的那枚扳指。

他几乎是急切地展开那张信纸。扫视了两眼后,旋即转身往里走去。

这封信说是给他,但其实是写给白广寒的,写信的人说蒙三爷在他手里,白广寒若希望他安然无恙,就只能自己一个人过去,谁都不能带,并不能乘坐自己的马车。亦不能让人在后面跟着,载他的马车已在外头等着了。

许管事几乎是冲进薛府的前院大厅,一下子打破了里头笑语声喧的场面。薛府的主人遂沉下脸,正要开口,许管事就先朝白广寒道:“广寒先生,小的有要紧事要报!”

薛府的主人只得收住嘴里的话,看向白广寒。

白广寒对许管事微微点头,许管事这才走过去。将重新装好的信交给白广寒,同时低声道:“先生能否先移步出去?外头还有人等着。”

白广寒只是打开那封信。许管事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却见他看完信后。什么都没有表示,就连看到那枚扳指时,面上也未见丁点变化,依旧若无其事的将信连同那枚扳指一起放回信封。

许管事忍不住道:“先生,那扳指确实是三爷的东西,是三爷日日戴在手上,小的没有认错,先生若是不信,可以让三奶奶过来辨认。”

白广寒却转头,请候在他旁边的丫鬟去后院将安岚给他叫过来,那丫鬟面上保持微笑,眼睛却询问地往薛府主人那看了一眼,薛府主人即道:“还不快去!”

那丫鬟出去后,薛府主人遂笑着对白广寒道:“广寒先生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白广寒微微点头,也不解释,就站起身道一句:“失陪。”

“先生请便。”薛府主人亦起身,随即厅内的客人也都跟着起身,而今日在座的这些人,几乎都是合谷这边的土霸王,平日里个个都眼高于顶。以许管事的身份,让他们正眼瞧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此时许管事忽然看到这样的场面,即便他早知道大香师的身份不一般,心里却还是有些惊诧。

不管薛府的人是出于什么心思,当凭这表面和气的功夫,都足以说明,没有人敢轻易得罪大香师。

白广寒出了大厅后,却没有继续往外走,而是停在那等安岚。

许管事心里着急,忍不住问:“先生可是想带安岚姑娘一块过去?”

白广寒不答反问:“你觉得今日的薛府如何?”

许管事一愣,一会后才道:“客人挺多的。”

白广寒往大厅门口那看了一眼,他出来后,里头的人一个都没有跟出来:“刚刚一句不问,难道他们一点都不好奇我有什么事?”

许管事又是一怔,不过很快,他心里就是一惊,小心翼翼地看了白广寒,迟疑了片刻才道:“薛府的人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白广寒负手站在那,沉默地看着这府里的景致,薛府的人不仅知道,今日请他过来,主要还是想看他怎么做选择。如今,应该每个人都已知道他身体有恙,但究竟到什么程度了,还有没有设下香境的能力,却没有人清楚。

所以这封信里的邀约,他若敢应下前去,证明他能力依旧,有恃无恐。若他不敢应下,那么,到时无论是谁,都免不了要多想一层了。

他若赴约,他们便会忌惮,薛府的人就算想对安岚不利,也不会选择在自己府里。

他若不赴约,他们则更加蠢蠢欲动跃跃欲试,再加上跟了他一路的那人

不多会,安岚便找过来了,佟氏也跟在一旁。

“先生?”安岚看到白广寒后,面上隐隐露出几分担忧,“可是有消息了?”

白广寒将手里的信递给她,安岚接过,佟氏即贴过来伸长脖子,一脸急切。

“真是三爷!”佟氏看到那枚扳指,即捂住嘴巴,眼里顿时在眼圈里打转。

安岚看完信,抬起脸:“先生要去?”

白广寒微微点头,没有一句解释,只是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