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安以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教练,他在香港的时候曾是个呼风唤雨,横行无忌的黑帮老大。后来他为了躲避警方的调查,也为了寻回他分离多年的恋人,他改名换姓来了澳洲。在澳洲,他不但找到了深爱的女人,也找到了他从未见过的儿子。从此,他远离是非,过着平淡而安稳的生活。

他开了个健身俱乐部,教人打打拳,收留一些走投无路的华人。他收留的人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

他这种人生来就是混黑道的,即使做个再平凡的人,都掩不去骨子里“黑色的味道”。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一位澳洲黑社会的老大,那个老大很欣赏他处事的风格,跟他交情颇好。后来安以风有点耐不住寂寞,想做点“生意”,于是,两个人商议了一下,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天堂&地狱”从此诞生了。

不过,一直以来安以风都很低调,只做着幕后的老板,所有的事全都交给刚刚那位“老板”管理。他只偶尔过来看看账目,有时他不爱露面,就让安诺寒过来帮他看看。

沫沫不由得感叹。“看不出来,风叔叔这么了不起!”

“他的确很厉害。”安诺寒也面露感慨之色:“他就是那种在黑泥潭里都能光满四射的男人。”

“你也会跟他一样。”

安诺寒摇摇头。“时代变了,二十年前的香港已经成为历史。现在的世界很简单,有钱就能买通黑社会,有钱就能让州长连任,钱什么都能买得到,除了”

他的话被敲门声打断。他说了句:“进来。”

“老板”拿着一叠文件走进来,交给他。“我查过了,Jack这两个月经常来,有时候来找珍妮,珍妮照您的吩咐,对他一点不敢慢待。有时候带着一个很清纯的女孩儿来玩,他们昨天晚上还来过。”

安诺寒长长吸了口气,问:“在这里过夜了吗?”

“是,两个人要了很多酒,凌晨五点多离开的。”

他低头揉揉前额,他在笑,嘴角噙着苦涩。

“有什么问题吗?”“老板”试探着问。

“没有!”安诺寒简单翻翻账目,将文件递给他:“下次他再来找珍妮,让人把他打出去。”

“是!”

“给我拿几瓶酒。再拿些奶油蛋糕,巧克力,布丁。还有,我不想有人打扰。”

“好的,我马上让人送来。”

*

一整晚,安诺寒独自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也许是下午累了,也许是晚上没有吃晚饭,喝到第三瓶的时候,他有点醉了,神智迷离。

他问她:“沫沫,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有男人在我的地方泡我的女人,全世界人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

她埋头吃着布丁。“我也没见过你这么傻的男人。要不是我今天发现,他们都已经结婚了,你还不知道呢。”

他咬牙瞪着她:“枉我对你这么疼你,你也不安慰我一下。”

“有什么安慰的。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不是答应嫁给你了么!”

沫沫低头与布丁奋战到底,泪水含在眼睛里,随时会掉下来。

他不知道,他伤心,她比他更难过。

她甚至想去打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一个耳光,扯着她的头发问问她:不是说好的:等他,十年,二十年,一辈子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要让他伤心?

然而,孩子就是孩子,她只会为他感到难过,不平。

她当然不会明白,安诺寒不是傻子,他若真爱一个人,怎么连她背叛都没发觉?!

“馋丫头,别吃了!”安诺寒抢走她面前的布丁。“再吃胖成加菲猫了!”

她低着头,悄悄抹去眼中的泪。

“怎么哭了?”他抱起她,放在她的膝盖上,托起她的小脸:“对不起!我逗你玩的,你一点都不胖,很可爱!很漂亮!”

她知道他在哄她。

薇说过,她又胖又丑。薇没见过她,怎么会知道她又胖又丑呢?

她吸吸泛酸的鼻子,笑着对他说:“小安哥哥,你别伤心了,我给你唱首歌。”

不等他回答,她从他腿上跳下来,走上舞台,拿起麦克风。

她看着他的眼睛,双唇微启。“It won't be easy”(那并不容易)

没有任何伴奏的歌声,她的歌声轻宛悠扬。

安诺寒端着酒杯的手一颤,一双黑眸凝神看着她。

这首歌是:阿根廷,别为我哭泣!

也是安诺寒最喜欢的一首歌,阿根廷输在球场上的时候,这首歌在球场上放起,悲怆的歌声让所有的球迷都落泪了,从此安诺寒喜欢上这首歌。

沫沫为了他,特意去找她的音乐老师学这首歌,而且一有空就去音乐教室反复练习,常常唱到嗓子哑了才停下来。

“You won't believe me. All you will see is a girl you once knew”

(你仍不愿相信我的话,你总是认定我还是那个你从前认识的女孩。)

他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幽深,像有魔力的深潭,在那刹将她吞没在漩涡中。

“Although she's dressed up to the nines. At sixes and sevens with you.”

(尽管她的打扮无可挑剔,却与你格格不入。)

她大声地唱着:“I love you and hope you love me”

(我爱你,希望你也爱我。)

“I kept my promise. Don't keep your distance.”

(我信守诺言。别将我拒之门外。 )

记不清多久,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她的心跳乱了,她的歌声颤了。

他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里,闪动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光芒

她闭上眼睛,用心去告诉他:“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 The truth is I never left you. ”(阿根廷,别为我哭泣!事实上,我从未离开过你。)

沫沫的歌唱完了,安诺寒的眼光还在注视着她的脸。

她被看得有点尴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真的很漂亮。”

“又在哄我!”她努着嘴放下手中的麦克,坐回他的身边。

他搂过她的肩,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我没哄你,在我眼里,没有人比你更漂亮!”

他的呼吸夹杂着些许酒气,话里也带着几分醉意。

沫沫偷偷地用手指摸摸湿润的脸颊,依偎着他的胸口,她也被他的酒气熏得醉了。

其实,当她深情地唱出第一句歌词时,安诺寒真的被她的歌声震撼了。

他从不知道,他记忆中的那个走路都走不稳还要死死粘着他的小女孩儿已经在他不经意间长大了。

而且拥有如此动人的嗓音。

她的歌声,字字句句的真挚,字字句句的深情。

当她唱到“事实上,我从未离开过你”

安诺寒忽然恍悟,他迷恋薇的美貌,诱人的身材,实际上,他从未真正去了解过薇,也没有让薇去了解他的生活

所以,薇今天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而在他身边长大的沫沫,才是最懂他的女人。

她不但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做什么,更知道他所有不喜欢的事。

她会孤寂的深夜强忍着困意陪他看球赛,只为进球时,让他兴奋地拥抱。

她也很善解人意,他无聊的时候,她保证召之即来,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睁大眼睛很专注地听。他忙的时候,她一定挥之即去,不会打扰他。

她是个好女孩儿,只可惜,她只有十一岁,还不懂感情。

第 9 章

随着门上一条条红线的升高,沫沫长到了十三岁。

这近两来,安诺寒很忙,每天要去韩濯晨的公司做实习生,除了主要负责的客户的投诉处理,还要做一些端茶送水,打印文件之类的琐事。

做完一天的工作,他还要去H&H看看,深入了解一下娱乐事业的运营“规则”。

所以,他每天回家都会很晚,和沫沫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今晚,听说了有百年不遇的流星雨,沫沫站在安诺寒的阳台上,踮着脚寻找落下的流星,每找到一颗,她就会合上手心,默默在心里说:“我希望有一天,小安哥哥会爱上我!”

“贪心鬼,你到底有多少愿望?许了半小时还没许完!”安诺寒温暖的声音伴着同样的温暖的薄毯落下来,为她抵御住海风的丝丝凉意。

“我才不贪心,我只许了一个愿望。我怕流星听不清楚,多说几遍给它听。”她回头看向安诺寒。

刚沐浴出来的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半湿的头发看上去有点凌乱,薄唇因为热水的浸润充血显得比平时红润,看上去很好吃。

沫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尽量不去把他的唇和草莓联想到一起。

“你放过流星吧,它都快被你烦死了!”

她瞪他一眼,继续许愿。

安诺寒拉下她又要许愿的手:“我给你放好热水了,温度刚刚好,快去洗澡吧。”

“我再许一次,最后一次!对着流星许愿很灵的。”

“乖!你去洗澡,有什么愿望,我帮你许。”

“好啊!”她开心地在他脸上嘬了一下。“记住我的愿望是:我希望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他笑了用手指戳戳她的额头,毫不掩饰地嘲笑着她的无知。“小小年纪,你懂什么是爱!?”

“我长大了,我懂!”

爱,就是想和一个人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愿分开!

天边,又有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带划过,陨落在繁星点点的夜空。

“好亮的流星!” 她欣喜地大叫。“流星雨!”

等待了一夜的流星雨终于开始了,黑幕上,一颗接一颗的星星下坠,消失在天际。

他凝视着她映满光华的明眸

他握住她的小手,浅吻着她发丝,声音低沉而深情:“我真的希望有一天,我会爱上你!”

她的心一下子跳得失去节奏,脸烫的要着火。“讨厌!我让你对着流星说,又不是让你对我说!”

她害羞地推开他,躲进浴室,还是听见房间里他夸张的笑声久久不绝。

*

泡在热水里,沫沫的脸更烫,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蔓延,让她总是忍不住想笑,笑得脸都僵硬了,还是想笑。

“沫沫?要不要我帮你洗头发?”

他问的时候,她正好在洗头发,泡沫弄得满脸都是。她不敢睁开眼睛,双手费劲地四处摸索。

“不用”她还没说完话,一条柔软的毛巾蒙在她脸上,他轻柔地帮她擦掉眼睛上的泡沫。

“不是告诉过你,洗头发的时候毛巾搭在浴缸边,方便拿。”

“”她平时都记得的,刚刚一时心慌意乱,忘了。

她拿下毛巾,刚要反驳,发现手中拿着她睡衣的安诺寒正毫无顾忌看着她的身体。

她赶紧用毛巾挡住胸口。“男女授受不亲!人家在洗澡,你不许乱看。”

他不仅看,大手竟然肆无忌惮地摸她的香肩,还反复捏了捏。“你好像瘦了。”

“喂!你这个色狼,不许乱摸!你再摸我告诉风叔叔你非礼我!”

他笑着收回手。“我非礼你?你才十三岁!你懂什么叫非礼吗?”

“当然懂。我性教育课分数很高的!”

他把睡衣放在一边,一脸坏笑地凑到她耳边,他笑得真不是一般的坏,足以让人毛骨悚然。“是么?那要不要我帮你实践一下?!”

她吓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惊慌地往后挪着身体。

然后,她听见他笑得更大声,更夸张。

“出去!”她气得把毛巾砸在他身上,拼命把水往他身上撩。

气死了!这一年多,安诺寒越来越喜欢欺负她,每次把她逗得满脸通红,他就会大声地嘲笑她。

哼!等她逮到机会,一定要让他笑不出来。

*

沫沫洗完澡,换好睡衣出来,安诺寒半躺在沙发看着杂志,桌上放着已经热好的牛奶。

她开心地爬上沙发,靠着他的肩膀,喝牛奶。

“很晚了,你该回家了。”他说。

“不要。”

她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她喜欢放了学就跑到他的书房写作业,等着他回家,帮他按摩一下疲惫的身体,听他讲一天的工作。

她喜欢和他一起看电视,因为每次看到无聊,他就会把剥好的桔子塞到她嘴里,或者往她嘴里塞果仁巧克力,喂她喝果汁

她更喜欢在他看杂志时,抱着一杯牛奶,欣赏他专注的侧面

“我已经睡了两天沙发了。我今天坚决不再睡沙发!”他提出严正抗议。

“好吧!”她一副做了很大让步的表情说:“今天我睡沙发。”

“”

她凑过去,用她屡试不爽的方法摇着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哀求:“小安哥哥,你的房间这么大,隔出来一半给我,好不好?”

“隔一半?”

“是啊!你把卧室中间隔个墙,我们一人住一半。”

“你爸妈不会同意的。”

“他们要是敢不同意,我就离家出走,跟他们断绝关系!”这是这么多年来,她总结出对付自己老爸最有效的一种方式。

“我求你了,你跟我断绝关系吧!”

她大义凛然地用力拍着他的肩膀。“你放心,我到什么时候都不会离开你的。”

“”他将杂志翻到下一页,继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