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去问问你的父亲都做了些什么勾当再来跟朕谈无辜吧。”

私通敌国。

如婕妤的身子彻底瘫软下去,这四个字判下的罪一定不轻,即便没有落水的事情,她也难逃一死。送白绫和匕首毒药的宫人步步逼近,南宫灏的身影,却在她模糊的视线中渐行渐远。南宫灏,他终究还是个不念旧情薄凉之人呐。

***********

如婕妤最后还是被处死在监牢内,至于如姓一族,瞬间便从呼风唤雨的一家变成了狼狈的家族。为首的如威,以及如威直系的亲属,皆被推出去午门斩首,其余的旁系,男的则发配边疆,女眷则卖身为奴,永世背上罪臣的罪名。这件事在王城上下颇为轰动,一些被如家的人欺凌过的百姓,都纷纷出来出气,大家都大快人心。

林家见到如家这样的下场,便极力向南宫灏示忠,嚣张的气焰也得以消减。后宫之中,也皆以如婕妤的做派为警告,纷纷收敛,暂时不敢嚣张跋扈起来。一时之间,朝野和后宫上下迎来了宁静的日子,这是南宫灏想要的结果,可是在洛娅看来,却是灭绝人性。如家和如婕妤虽然作恶多端,可是那些旁系的亲属,他们总有是无辜的,却被牵连。也许这就是当帝王的责任,可是这样封建的制度,洛娅还是不能接受。毕竟她曾经生活在一个法制社会,人人生来平等,虽然做不到绝对的平等,但是跟这样的封建社会相比,简直是好了万倍。

所以,南宫灏几次来琉璃宫,洛娅都爱理不理的。旁人和他看了,以为是洛娅在跟自己赌气,其实洛娅是想趁早跟这个皇帝撇清关系,她觉得这个男人做朋友尚且还过得去,若是做丈夫,是真的差远了。他今日可以这么无情地对待曾经恩爱的妃子,那么怎么能保证他日他不这样对待自己。

君王的爱啊,真的只有朝夕之间这么短暂。

这阵子一连串的波澜起伏,令洛娅慢慢开始坚定自己出宫的心思,之前还考虑到出宫也许不能养活自己,可是现在跟宫中的生活比起来,出宫真的是自由多了。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只是,在平静的日子背后,却又迎来了更深的波涛。洛娅不知道,苍弧洛娅的师哥夜翼云的到来,会再次地扰乱她的生活。

***************

他还是夜晚而来,神秘而又诡异的笑容仿佛永远挂在嘴角不减。这次的假面是年轻的面容,虽然不及真实面容那般俊俏,可是在洛娅看来,已是十分舒适的了。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洛娅差点就忘记了,这个身份的背后,还有个师哥。

关于这个只是见了一面的师哥夜翼云,洛娅觉得是陌生而神秘的。她不知道这个师哥究竟是敌是友,但是她却笃定地认为,从这个师哥的身上,可以得到很多从前她不知道的身世信息。

“没想到,再次相见的时候,你已经是他的昭仪了。”夜翼云漫不经心的一句轻言淡语,却饱含着他浓浓的不满和酸意。洛娅微微一怔,只是觉得这个师哥的消息密度很细,居然这么快就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本来还以为,自己现在的状况,不过是被羿王知道了而已。

“师哥这是说哪儿的话,不过是明面上的名分罢了。”并不是要故意解释,只是一提到她是南宫灏的女人这一点,她就浑身不自在。

夜翼云的神色稍变,刚才愠怒的脸色慢慢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颜色:“我想问师妹一句话,不知师妹是怎么想通的,愿意这么一口一句地叫我师哥?”洛娅的心里暗暗紧张,她不知道苍弧洛娅跟夜翼云之间的故事,看他刚才略有愠怒的表情,难道说这个师哥自小喜欢苍弧?

“人总是会变的,小云子,难道你喜欢我这么叫你啊,早说嘛!”洛娅汗涔涔地说了这么一句,不知道在夜翼云的心里会不会起疑,他可是最清楚苍弧的人呀。想到身份这一层上,洛娅就来得郁闷,先是战战兢兢苍弧的身份会被发现,又怕被夜翼云识穿。现在自己的身份是林笙,更是害怕紫瑟或者别人知道了,揭发自己。为毛穿越过来,就要总是掩盖自己的身份呢?

夜翼云释然一笑,也许真是自己多虑了。

“这次来找你,还有别的事情。”夜翼云说得笃定,还没等洛娅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拦了她的腰,飞身上了屋顶。宫殿的屋顶十分宽广,洛娅胆战心惊的心情一下子就得到了抚慰,再看夜翼云,他正莫名地看着自己。

“下面说不安全,”他再次上下地打量着洛娅,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什么时候怕高了?”他一面说,一面撕下了假面,露出了真实的面容。

洛娅的心里再次咯噔一声,他不会是真的看出自己什么破绽出来了吧。饶纶说苍弧洛娅是个冷性的人,自己现在过得这么开朗,而且又发明了精油药囊什么的,他不会都知道了吧。想到这里,洛娅就吃怕起来,夜翼云的武功底子十分的厚,如果他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苍弧洛娅,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夜翼云的声音吓了洛娅一跳,她总觉得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尔后她又安慰自己,穿越也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事情啊,如果可以的话,她倒真的想要好好地投胎做人,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呢,才不是摊上这么一个身份,四面楚歌呢。

洛娅晃过神来摇摇头笑着说:“我没事,师哥刚才想说的是什么事情?”

“哦,”洛娅的话倒是提醒了夜翼云,“你现在是南宫灏的昭仪了,自然可以知道得更多,如若有什么发现,记得在下次我来找你的时候告诉我。”洛娅微愣,傻傻地看着眼前英俊伟岸的男人,心尖处忽然涌上一股失望来。原来他来找自己,也是为了情报而已。出宫的希望之一被破灭,夜翼云看来也不是一个可信之人。

“别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为了羿王的密楼那边,是我自己的事。”夜翼云简洁明了地解释了一番,洛娅却根本听不进去。

“哦,暂时没有什么发现,南宫灏这人警惕得很,即便封了我的位阶,却还是防备着。他的事情和脾性,我根本就不清楚。”一股酸涩的味道袭上心头,洛娅忽然发现自己是有多么地了解南宫灏的真实面,她不敢相信这一点,在面对着夜翼云的利用之后,她忽然觉得南宫灏是有些真心关怀自己的。

这样的想法,真实到令洛娅想哭。

想要试图转移话题,洛娅便勉强地笑着说:“对了,师哥你知道羿王的真实身份么?我见到的他,总是戴着面具的。”这么问应该没错吧,从和羿王还有雪姬饶纶的对话来看,苍弧洛娅即便是在帮羿王办事,也并不是很清楚密楼的底细。否则,初次去密楼的时候,又岂会要饶纶带路?

夜翼云一听到洛娅提密楼的事情,就敛起了眉峰:“你似乎很在意羿王那边的事情?”得知他跟羿王的赌局输了,她居然没有拒绝地去帮羿王办事,难道说,一开始,她的心,就朝着那边倾斜了么?现在她却来问自己关于羿王的一切,难道她不比我清楚么,这个师妹,真是越看越奇怪了。

见夜翼云不怎么打算跟自己细细解释,洛娅也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可以跟夜翼云聊,深怕自己一个漏洞没有发现,就被夜翼云揭穿了。

夜慢慢地变深,洛娅浅浅地打了个哈欠,随后便眯着一双眼对着夜翼云说:“天色渐晚,师哥,你还是先离开好了,有了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夜翼云此刻也起身,重新贴上了假面,随后便点头允诺。飞身下去之后,夜翼云问了洛娅一个问题:“这两次总是在师妹的身上闻到栀子的味道,看来师妹喜欢栀子花的喜好还是没有变啊。”

“是啊,栀子清新宜人,我特别喜欢。”终于找到共同语言了,看来他心里对自己的猜疑正在慢慢消减吧。

殊不知,望着洛娅一双肆无忌惮的墨黑眸子,夜翼云的眼里,居然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尽管他的脸上,还是带着如风的笑容。

第一卷 我靠,遇尸不淑 第七十六章 勇闯翠颦宫

第七十六章 勇闯翠颦宫

从洛娅封位,到现在升为高高在上的昭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来月快两个月的时间,这么神速的册封,令宫中上下都炸开了锅。她没有显赫的身家背景,她没有倾城绝色的容颜,她现在更没有皇子傍身,究竟是什么,使得南宫灏放在翠颦宫那边的心变得松散了,开始慢慢地向着琉璃宫倾斜?南宫灏身边的李德也渐渐地莫名,他去琉璃宫的次数渐渐地多了,尽管洛娅对他十分冷淡疏离,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却依旧不减。好久都没有看见他那样的笑容了,难道说,他真的爱上了那个容貌平常的女子了么?

这天,南宫灏下朝之后,还是一如既往地来到了琉璃宫,之前中秋之夜七日宿寝之约,因为洛娅的“流产”告终,南宫灏的心里一直不怎么地舒服,加上洛娅最近总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哎呀,怎么今天这么不顺。写字总是滴墨啊!”洛娅身上的半年阳暂时已经无碍了,这天她趁着天气不这么热了,便命人将小几搬到外面来,想要练习下书法,毕竟,在这无聊的深宫中,她能够做的,就是做做菜,研究下精油香薰或者卫生巾啥的生活小用品,其次,唯一的特长就是练字了。练字可以凝神静气,洛娅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身上欠修养。

南宫灏饶有趣味地看着不远处咋咋呼呼的洛娅,这么快就恢复了?看着她现在神气活现的样子,他的心里才稍微的舒服一点。原来,自己不在的时候,她的表情会这么丰富,并不是单一的淡漠。红汐首先看见了南宫灏,想要上前行礼,并且提醒洛娅,可是却被南宫灏的一个手势制止。李德会意,便带着红汐和正端着点心走出来的沅淇离开。

庭院内立刻就只剩下了南宫灏和洛娅两个,洛娅是侧身对着南宫灏的,她以为身边还站着红汐,便埋着头说:“红汐,你去看看沅淇怎么还没有来,沙冰不是已经教了莲姑做了么,怎么还这么慢啊。我口**了。”

“沙冰?”南宫灏站在洛娅的身侧凝眉,这个东西他从未听说过。

洛娅听见是南宫灏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握住笔的手一颤,墨水又甩在了宣纸上,留下了长长的一条墨迹正在快速晕染开来。抬头,正眼看见了一脸笑意的南宫灏,洛娅压住心中的淡淡怨念说:“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南宫灏脸上的笑意因为洛娅的淡然而渐渐退去一些:“怎么,笙儿最近为何总是一副不欢迎的表情,刚才不还是开开心心的么?”

洛娅将那张有墨迹的宣纸揉掉,扔进了一旁的竹篓里,并没有回答南宫灏的话,南宫灏压制住自己心中慢慢升腾起来的怒火,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有时候,他真的琢磨不透洛娅的心思,如果说她现在对自己的淡然,真的只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那么,自己现在都封她为昭仪了,她还不满意么?

笔尖再次地触到了宣纸上。洛娅一挥一竖一撇地写下了一个“静”字,南宫灏在一旁发着呆,见洛娅写字了,他便笑着说:“笙儿的字是跟谁学的,清透而娟秀。”

洛娅搁下毛笔,重新转过身,对着南宫灏郑重地说了句:“皇上,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要好好谈谈。”一股酸涩的感觉袭上南宫灏的心头,每次见到洛娅这样的表情,他就十分讨厌,总觉得,她对他自己的心思十分了解看透似的。他最讨厌的,就是心思被人看穿。

“你说。”

洛娅不想仰着头跟南宫灏说话,毕竟两人海拔差距实在是有些大,所以她选择了坐下。坐定了之后,洛娅舒了口气,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皇上不要说我自恋…”

“‘自恋’是什么意思?”

“不要打断我,”洛娅望了南宫灏一眼,“我的意思是,皇上如果真的对我有意思了,那么请尽快摆脱。我不适合皇上,皇上也不适合我。我追求的,是单一的爱情,我希望我的爱人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人,只跟我一个人生活,不能再娶任何一个别的女人。可是这些,就算皇上心里想要做到,却也身不由己。所以,我跟皇上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可能。皇上还记得前些日子我说的出宫的事情么,他日如若有机会,皇上就放了我,让我出宫去寻找幸福吧。”

听完洛娅的长篇大论,南宫灏只觉得自己的心痛得不能呼吸。她居然是这样的想法,他的确不能做到只娶她一个人,更不能做到只爱她一个人。可是,他现在却似乎不能离开她了,这样都不行么。能够获得他这样看待的女人,目前为止就只有她一个,难道,她还不知足么。

“这样啊,”南宫灏浅笑着,心中涩意惶然,尽管他可以禁锢她一辈子,可是,他此刻却害怕她会离开。她是个随时都可能死去的人,自己真的要这么自私地禁锢她在这宫中一辈子么。他笑得十分勉强,十分难看,“原来笙儿是个小醋坛子啊。”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皇上,我是认真的。”

笑容立刻就僵在了南宫灏的脸上,此生。洛娅是第一个令他为难的人。处理国事,应付后宫,他向来自如,何以到了此刻,变得这般无奈。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当初真该杀了她啊,可是现在已经晚了,他不想她死,不想她离开,更不希望她有任何的伤痛。这是他的伤,永远也愈合不了了。

“出宫的事情。再说吧,目前你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南宫灏还是不想答应她,即便知道她命不久矣,可是还是希望可以天天见到她。这样强烈炙热的感觉,南宫灏一想到就会心痛,原来,这个不起眼的女子,真的就开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侵入自己的生命中,不知不觉间,这个女子就忽然变得重要起来了。他以为自己可以逃脱,可是最终却还是弄得自己左右为难,遍体鳞伤。

朕不想你离开,哪怕是一步。

可是,这句话南宫灏就是说不出口,他不想在洛娅面前承认,一承认就是输了,一承认,她就会离开罢。

多么无奈,多么可笑。他一代君王,普天之下,多少女子愿意自动献身,只希望可以获得自己的青睐,可是她,却偏偏是不想要的那个。理由也说得这么不着边际,这个时代的女子,谁不是共侍一夫,况且他还是天下间最为优秀的男子,她何以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我会慢慢地让皇上答应的。”洛娅字字说得铿锵有力,眼里透着最为坚毅的笃定,这样的眼光,吓到了南宫灏。他终究难以面对,拂袖而去。留下了洛娅一人,在庭院中暗暗思索,落寞消声。

********

过了好多天,洛娅想要出宫的想法就愈发地深了,她并不是嘴上说说,心里想想。她正在筹划着一些事情。为她出宫做准备。犹记得,她曾经跟羿王有过一纸之约,只要她探听到的情报足以令他满意,那么他就放了自己,让自己跟密楼再无牵扯。所以,她要赶紧找出些什么来,这样,自己出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宫中最有力的秘密,洛娅觉得还是翠颦宫。

所以,经过几天的思前想后之后,洛娅想出了一条计策。还是要依靠自己的老本行,易容。记忆里记得很久之前自己是李嬷嬷的时候,跟在梅婕妤的身边去昭阳宫赴宴,那时翠颦宫有个宫女叫绿樱的,前来禀报说自己的小主不能前来赴宴了,当时珍妃还气得小脸泛绿呢。这个绿樱,洛娅多少还有些印象,所以这几日呆在琉璃宫中,不准红汐她们来打扰,也不准别人来打扰,她正在慢慢地研制绿樱的假面。

她准备易容成绿樱的样子,再将绿樱暂时隐藏起来或者引开,自己进入翠颦宫去探听一些秘密。那个绿樱应该是翠颦宫现任小主陌云秀的贴身宫女,听说她侍奉过多任小主,可是她的口风很严,想必也是南宫灏身边的人,所以后宫才会至今都对翠颦宫里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至于易容之后的身形和声音,洛娅考虑好了,自己的身形和绿樱的差不多,至于声音,绿樱的声音并非那种奇特的,反而是偏向大众的声音,所以稍加模仿,还是不会有破绽的。古代人认人对于穿着和面容比较注重,所以,声音上,只要不要有太大的区别,还是可以过关的。

********

又过了好一段日子,夏天都已经尽退了,良机也终于来了。洛娅捡了个绿樱得以出翠颦宫的日子,她要去内务府拿下个月的胭脂水粉。从翠颦宫到内务府,步行需要一个时辰,也就是说,洛娅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好好利用。

早早的,洛娅就交代好,说自己要去庄妃那儿看望庄妃,并且特地的带上了紫瑟和红汐她们。到了庄妃那儿,洛娅便跟庄妃密谈,说自己有私密的事情不能透露,请庄妃替她隐瞒,如果有人找到安禧宫来,就算是南宫灏也好,都说自己正在跟她闺中密谈,不想见人。这次,不管后宫的人是不是要说自己封了昭仪就耍大牌什么的了,洛娅一心想要出宫,什么也顾不得了。

交代好了一切,确定自己没有漏洞了之后,洛娅才放心地离开。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她换上了一早准备好的绿樱的宫女装和绿樱的假面。瞻前顾后的,知道没有人在跟踪自己,这才放心大胆地朝着翠颦宫走去,这一次,不发现秘密誓不为人。

良久,当洛娅刚到了翠颦宫门口的时候,虽然已经是绿樱的样子了,可是看见了这么多的侍卫把守,心中难免还是害怕的。

稳了稳自己的小心肝,刚要踏进翠颦宫那紧掩的大门,便听到一个侍卫的声音:“绿樱,你不是刚刚才走么,怎么又回来了?”洛娅的心“咯噔”一声跳漏了一拍,但是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自己的易容技术这么好,他们一定看不出来的。于是她浅笑着,淡定地说了句:

“回来拿东西。”

另一个侍卫也许是谨慎些的,便皱了眉头问了句:“你今天怎么了,平时你可是很谨慎利落的。”

洛娅尴尬地干笑了几声,随后便摇摇头故作可怜地说:“没办法啊,最近里面的事情太多,可能是累到了,一下子不长记性。”她心里焦急如焚,再不进去,可就浪费时间了,两个小时,说少不少,可是说多也不多啊。

可能是真的找不出任何破绽,先前的那个侍卫便催促着那个谨慎的侍卫说:“哎呀你怀疑个什么呀,这么个活人在你面前,难道还怕是假的不成?”那个谨慎些的侍卫见同伴催促,心想也不会出什么错,便让洛娅进了。

当洛娅得以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她心中欢呼雀跃,终于进去了!

进去之后,洛娅开始一脸茫然,翠颦宫虽然不大,可是她却从未来过,哪里认得路啊!所以此刻的洛娅,却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她听见划破长空的一声女人的尖叫,才晃过神来,匆匆朝着那间古朴的内卧走去。看来,这翠颦宫真的有秘密。

可是之后,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洛娅,在看见了眼前的一幕幕的时候,还是愕然地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她的眼前,躺着一个清秀妍丽的少女,此刻,有一个疯狂的中年女人,正拉扯着她的头发似乎想要将她致死一般。怎么回事!躺在地上的陌云秀,竟然丝毫不知痛觉一般,任由着那个中年妇人打骂!更令人吃惊的是,她的身上多处淌血,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扎的,可是她却痴痴的任由着身体的血液朝外流着,仿佛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似的。难道说,刚才的那声叫喊,是这个中年妇人的,而不是陌云秀的?

她肯定被下了什么药,所以才会丝毫不知道此刻的疼痛,难怪,第一次在御花园见到她的时候,她贤淑的神态之下,还透着一丝丝的痴呆。洛娅慌乱地巴在门边,这样血腥的虐打画面,她是第一次见到。而那个中年女人,明明已经看到了自己,可是却没有敌意,她的对象,似乎就只有陌云秀一个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她立即明白了另外一些事情,难怪陌云秀她从不会客,而且甚少出门,估计出门也只是为了掩饰翠颦宫的秘密,让大家知道她还健在吧。也难怪,南宫灏对着内宫中宣称,翠颦宫的小主,可以不用向内宫里的任何一位主子行礼…看来,之所以不会册封翠颦宫任何一位小主更高的位分,也只是不想她们出去应酬吧。

这时,出来了几个粗布裙裳,模样严厉的嬷嬷,见到中年妇人已经打得差不多了,便不发言语地将她与陌云秀分开。再见到洛娅巴在门边流汗吃惊,有一个嬷嬷便开口不耐烦地说了:“绿樱,你傻愣在那里干什么,这种场面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还不扶你主子回去上点药!”

洛娅怯生生地从门边走了进去,再看躺在地上的陌云秀,心中难免泛起一丝涩意,她不过是个年华正茂的少女,生得也还不错,何以落到这个下场?刚想要蹲下身子去扶陌云秀,却听得先前虐打她的那个中年妇人对着她吼道:“李氏,你还我孩儿,还我孩儿!”洛娅的背脊一僵,顿时心惊。

秘密似乎快要揭开了,可是中间却差了什么东西始终连不上,洛娅管不了这么多了,时间有限,真正的绿樱就快要回来了,自己要抓紧。于是,她不由分说地扶着奄奄一息的陌云秀,将她弄到了床上。

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陌云秀,洛娅的疑惑越来越多。她不是南宫灏的宠儿么,何以落得这样的下场。看她身上的新伤和旧伤,应该是日日备受折磨的吧。看来,翠颦宫真的不像外面的人想象的那样幸福无边,这里头的秘密,应该事关紧要吧,否则,南宫灏何以这么看重。难道说,之前的十几任小主,都被那个中年妇人打死了么!所以才要不停地更换?想到这点,洛娅的心尖处渗起丝丝寒意,宫中的事物,多半残忍无道啊。

大概是药效过了,陌云秀心惊地瞪大了一双眼,身上的疼痛排山倒海而来,痛得她根本就不能呼吸!洛娅注意到了陌云秀的微变,立即扶住了她,心想,应该是那止痛的药效用过了,现在她的身体应该是不堪重负的吧。

“主子,很痛么?”洛娅有些不忍地问道。

陌云秀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张口,却只是哭,根本来不及说些什么,估计是身体和心里太痛了,导致她如此这般。

洛娅开始四处找药,那么多伤痕,房间里肯定常常备了很多的药的。

还好,放药的位置很明显,就在那梳妆台上,好端端的一张秀气梳妆台,上面放着的,却是瓶瓶罐罐的创伤药!洛娅看了大惊不止。随意挑挑,洛娅拿来了一瓶墨绿色的创伤膏,看这瓶药里的膏子最少,估计是用得最多的。

她慌乱地打开瓶盖,将药膏涂了一些出来,可是一撩开陌云秀的袖子,洛娅就捂紧了自己的嘴巴。原本嫩如莲藕一般的手臂,上面全是扎伤刺伤,坑坑洼洼的,惨不忍睹。没有顾得及害怕,洛娅强忍着作呕的心帮着陌云秀上药,估计是太痛了,她的神思已经开始恍惚起来。

幽绿色的药膏涂抹在陌云秀的伤口上,她却并未因此而感觉到舒适。良久,她忽然拼尽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坐起来拉着洛娅的手求道:“绿樱,快把桌上那瓶最大瓶的药瓶拿来给我!”

洛娅迟疑,不知道她要干嘛。

可是不等洛娅反应过来,陌云秀便哭着求道:“给我吧,给我!我身上实在是痛得受不了了,我知道那药吃多了伤身,可是你看我这一身,哪里还有完整的…给我吧!”看着陌云秀声泪俱下地求情,洛娅心中震惊,她过得,究竟是怎样的生活呀!迟疑了片刻,洛娅还是拿来了那瓶药,从中倒出了一粒白色的药丸,陌云秀抢过去,想也没想地就吞了下去,像极了那些染上毒瘾的吸毒者。尔后,她便神色痴呆,沉沉地睡了下去。

洛娅顿时没了气力,拿着药瓶的手仿佛都瘫软了,全身像是被抽干了一般。今天她看到的,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陌云秀不是南宫灏的宠儿,她不是因为长得像南宫灏曾经的爱人而被选进翠颦宫的,而是进入翠颦宫接受虐打的。至于那个中年妇人的身份,洛娅实在是猜不出。

时间不多了,洛娅整理好内卧的一切,使得它跟来的时候一样,再看了一眼楚楚可怜伤痕累累的陌云秀,心中叹息了一声,便离开了内卧。

走到门外的时候,那个谨慎的侍卫再次问洛娅:“怎么进去了这么久,不是落了东西而已么?”

洛娅这才从刚才暴虐血腥的场景中晃过神来,看着警惕的侍卫,洛娅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主子在里头出了些状况,我要照顾一下,我得走了,不然时间来不及了!”侍卫见她说的不无道理,便放洛娅离开。

洛娅方速速离开了翠颦宫,走的时候,还跌跌撞撞,步履踉跄的。看到的侍卫们,都纷纷可怜起她来。

可是,不巧的是,洛娅刚走后没多久,真正的绿樱便回来了。侍卫们一见到又是绿樱,便不禁开口问道:“怎么了,又落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么?”

绿樱听得发愣,便开口问道:“我取胭脂水粉回来了,哪里落了东西?”

侍卫们纷纷吃疑,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谨慎些的侍卫用刀拦住了正要进去的绿樱:“你把话说清楚,否则不准进去。”绿樱有些懊恼,平日里,这群侍卫就十分严肃,现在见到了自己真人,还这般挑剔,于是她便没好气地说:

“把话说清楚,你们要我说些什么?我去内务府取胭脂水粉,现在回来了,难道还要被你们验身么!”

侍卫们听见绿樱这么说了,难免有些过意不去,可是刚才她明明才离开,现在就回来了,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内务府距离这翠颦宫,可是有一个时辰的路啊!

于是那个谨慎些的侍卫交代了一下,便决定前去养心殿将这点疑惑告诉南宫灏去。

********

洛娅回到琉璃宫的时候,问了守在琉璃宫的沅姝和沅淇,才知道南宫灏今天为止并未来琉璃宫找过自己。心下不禁舒了一口气,可是转而想到翠颦宫的一幕幕时,洛娅转而又高兴不起来。原来宫中还藏着这么个人间炼狱一般的地方,她不过是个弱质女流,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无力地伏在桌前,洛娅的脑海里完全被受伤的陌云秀和那个疯狂的中年女人占据,那个女人,貌似神智有些问题吧。她嘴里的那句嘶吼,应该是曾经在脑海里磨灭不去的记忆。虽然她的行为疯狂暴虐,可是洛娅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她应该也是个可怜之人。

中间究竟缺了什么,洛娅觉得自己被疑惑了,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可以知道所有了。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曾经发生的一件事情,那个时候也是在翠颦宫外,她被南宫灏发现了,南宫灏旧疾发作,倒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时候,她看见了南宫灏的脖颈上有着深刻的抓痕,上面血迹犹在,难道说,那些抓痕,是那个中年女人所致么?她究竟是谁。

也就在那个时候,南宫灏知道洛娅揭开了一些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起了杀心,以至于后来的,杀了她不如利用她先吧。想到这点,洛娅的心就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陌云秀也许是无辜的,可是他却这般狠心地视她的命如草芥。难道说,天下苍生的性命,都不及他手里玩弄的计谋么?

这个帝王,太冷血可恶。

正当她神思乱动的时候,沅淇却站在门外说了句:“主子,有个疤面女说自己是衣坊司的宫女,想要见你。”

洛娅腾地站了起来!

是饶纶。

这次居然在白天,而且这么明目张胆地来见自己,饶纶也太大胆了。洛娅淡定下来之后,便对着沅淇说让她进来。

饶纶行礼之后,便说了今天来的目的:“羿王让饶纶问问大人,是否有重要的情报。”

洛娅心中一惊,其实猜也猜到了饶纶今天来的目的。她的话,一下子就触到了洛娅的心,要不要将翠颦宫的事情告诉饶纶,这也许是个很不错的交易。可是转而洛娅又迟疑了,她还没有知道全部,她想要继续探听下去。

看着犹豫的洛娅,饶纶不好开口询问,只好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没有。”洛娅摇头,她决定还是不说,来日方长,她想趁着下次再次探听的时候,再告诉饶纶。也许等自己完全知道了之后,再告诉羿王,才算是个有效的情报,目前的只是朦胧的印象,羿王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会让自己探听完这个秘密再放了自己吧。所以,思索了一番,洛娅还是决定先留着这个秘密,等全了再说。

—————以下字数不算钱,亲们放心看看———————

果果YY粉红票很久了,亲们看在果果每日7000字的份上,能否留张粉红给果果涅?而且,盗版猖狂,感谢亲们支持了正版~

此外,推荐几个朋友的书——

九五乔灵童鞋的《此生谋爱》,书号,1568816,抓着美男去修仙。

思兮童鞋的《豪门斗》,书号,1655700,贫女进豪门,是喜是灾?

落寞花香童鞋的《残月升空》,书号,1637223,传统非传统修仙文,给你不同的修真路。

樱桃味童鞋的《小楼一夜春》,书号,1546133 ,和前男友一起穿越,咩?当小妾,咩?狗血...

第一卷 我靠,遇尸不淑 第七十七章 穆昭仪

第七十七章 穆昭仪

“也就是说,宫中尚且太平。”饶纶也下了结论。对于洛娅的话,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洛娅心下也松了口气,还好饶纶没有怀疑自己。

“这次来,还有一件事。”饶纶郑重其事地说,“羿王让你联络一下青卫的首领,她也在这宫中,是位女子。”青卫的首领?洛娅心中泛起丝丝涟漪,她知道羿王的密楼有青卫,白卫,赤卫,这三大队伍守护着。而白卫的首领,便是上次她遇见的那个自己很讨嫌的雪姬,赤卫的首领是个彪形大汉,自己也只是见过一次。独独那青卫的首领,洛娅从未见过,原来是在宫里跟自己一样做细作啊。

“知道她是谁么?”

饶纶却摇着头:“羿王没有明说,应该是青卫的大人跟他失去联络很久了,现下不知她的真实身份。羿王想起她的时候,觉得她对大人您有用,所以让您自己去联络。”洛娅登时无语,这茫茫宫海的。叫她怎么去找人。

“可有何线索?”

“唯有一句暗语‘水底会客,不知深浅’,若是大人说了上句,她对得出,那便是了。”饶纶回答完毕,等候在一旁。

“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省得引人注目。”洛娅无奈,只有一句暗语,而且不似她跟饶纶之间的那般狗血,这样的暗语,让别人怎么对啊,自己又要怎么说出来。

饶纶走后,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洛娅觉得压力一下子又来了,翠颦宫的秘密尚且还不知道,这里又来了一个青卫的首领,她要上哪儿去找青卫的首领呐。

*********

“主子,皇上在林昭仪流产之后就一直倍加小心,这次怎么还要去琉璃宫,难道主子不怕她暗地里使阴招么?”宫女白灵在穆昭仪的身边小心提醒道,穆昭仪听了,却反而淡笑起来。现在已是十月末了,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眼看着再过几月就要临盆,可是她却还是四处游逛,似乎丝毫不忌惮这宫中的倾轧。

“我呀。就是想跟这位新封的昭仪娘娘交个朋友呢。”穆昭仪略勾起自己的唇角,笑得不露痕迹。白灵一听,就更加地不明白了。不过,她转而又想到了别的一件事情,便对着她的主子说:

“如婕妤已死,那么碧乔姐姐现在是回来呢,还是继续安插在别的妃子那?”

穆昭仪却摇摇头说:“把她调去别的司监那里,如婕妤的宫女,谁还敢要?叫她别太张扬,等候我的指令。”白灵微微颔首。

肩舆很快地就来到了琉璃宫,守门的小太监远远地见了,便声声通传了进去。

正在里卧内无聊跟着红汐学女红的洛娅,听说穆昭仪来琉璃宫探望自己,背脊不禁一凉。经历了毒山楂和落水的事情,洛娅已经无法在心里告诉自己,穆昭仪是善类,她也许,是宫中隐藏着的,最大的幕后黑手。说不定,自己一开始就被她伪善温柔的外表给骗了。

可是不能表现得十分明显,她笑盈盈地放下了手里的针线。请穆昭仪进来。

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欠身行个礼做做样子,所以洛娅微微欠身说道:“林笙见过穆昭仪。”穆昭仪立刻上前扶住了洛娅说:

“这是哪儿的礼,你我如今同等位阶,若是你向我行了礼,传出去,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呢。”

一眼便瞥见了穆昭仪隆起的肚子,洛娅笑得美目盼兮。穆昭仪东张西望了一番,随后笑口微开说:“怎么,今天萧姐姐不曾来琉璃宫么?”麝衣?洛娅心中思量了一番,不对啊,已麝衣这么聪明的女子,为何还跟穆昭仪交情好了这么久,她难道没有发现穆昭仪的真实面目么?究竟是穆昭仪觉得她不得宠所以没有残害过她,还是自己误会了穆昭仪?

“她刚走。”洛娅吩咐红汐和沅姝下去泡茶,自己则邀请穆昭仪落座。穆昭仪步履优雅地坐在了红木潇湘椅上,一双柔软白皙的手有规有矩地搭在扶手上。洛娅细细地打量着她,生得还真是绝色清丽,难怪大家都说是后宫三千佳丽。南宫灏身边的女人啊,一个比一个漂亮。如果说,这位穆昭仪真的坏得一塌糊涂的话,那么真是可惜了她有一副犹如天籁的嗓子。

香茶端了上来,穆昭仪端起一盏,掀开盖子,细细地吹着气。良久,她小抿了一口,放下茶盏便笑着说:“别说这琉璃宫,就是做的错落有致,比起其他的宫殿。真真是不一般的。”她的语气里含着羡慕与妒忌,洛娅已经无心思再应付她。云美卿也站在洛娅的身边,看着洛娅不耐烦的表情,便轻轻地推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