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中,方玲玉这个二娘不论何时何地对她都是温雅端庄,亲切和善。她七岁丧母,之后身子骨弱,一直都是方玲玉体贴照顾,她也因此把方玲玉当成亲生母亲一般,尊重和孝敬。

现在若非亲耳听到,她完全难以想象,小贱种三个字会自方玲玉的口中说出。

方玲玉自然毫无所觉在角落里颤抖苍白的小猫和震惊的目光,她想到沈轻眉死了那么多年,自己始终没有扶正,还被迫一年又一年地前去开元寺为沈轻眉上香祈福。

她想到自己为了博一个大度贤妻的美名,十几年来的隐忍,却依旧比不过陆锦鸢在陆宁涛心里的地位,只觉得被压一头,满心屈辱和憎恶。

唇角冷冷地勾起,方玲玉精致的面容透出阴森的神情,一种透骨的恨意自她声音中流露而出:“沈轻眉要是知道自己女儿是死在给她上香的路上,死在她的忌日里,不知是什么感受?从开元山上坠下,没有摔成肉饼,也会被野狼啃食干净!真是快哉!”

被二小姐和庶女的身份压了这么多年,陆书萱想象着陆锦鸢惨死的场景,有些害怕却更多的是解气。只是她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刚离了佛门之地,有些担心地开口:“娘,真的不会调查到我们身上吗?万一留下了什么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我们远在青州,陆锦鸢死在京城,与我们有何干系!”方玲玉冷笑一声,眼里尽是恶毒,“怪只能怪陆锦鸢命不好!当日狂风暴雨,马车摔个粉碎,可见上天都在帮我们!就像她愚蠢的娘一样!下毒至死也没被任何人察觉…”

后面的话,陆锦鸢渐渐听不清了,她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全身气血逆流,泪水不受控制地向外冒着。

她一直都当成母亲一样尊重敬爱的二娘,她一直视如亲妹的二妹,却处心积虑地恨不得她死!

她遭遇的坠崖事故,原来都是她们一手造成!

她娘亲的死更是与她们有关!

为什么!为什么!

仇恨和愤怒烧红了陆锦鸢的眼睛,她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不顾一切地朝着离方玲玉冲过去,大叫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娘亲对你那么好!你竟是忘恩负义地害死了她!——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你爹现在正是最伤心的时候,他宠溺陆锦鸢,肯定会长时间念念不忘。我们提早一步请了大师帮陆锦鸢念经超度,你爹定会记得我们的好。”方玲玉轻抚着手中为陆宁涛求的平安符,眼里闪过幽幽的算计,“我们更要在这时抓住他的心,让他尽快忘记那个贱种,早日——啊!——”

马车里,方玲玉和陆书萱轻声交谈着回京后如何演戏,角落里突然有个黄白的小身影猛地朝她的脸扑了过来。

她躲闪不及,保养甚好的容貌被抓个正好,惊恐地惨叫了起来。

陆书萱同样吓懵在了原地,但马车突然停下的声音让她很快回神,在小黄猫朝她的脸狠狠地扑去时,一手将小黄猫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哪来的疯猫!”见母亲脸上多了一条浅浅的血痕,陆书萱双眸一瞪,在阻止丫鬟进马车厢的同时,一脚踩在了小黄猫的身上,恶狠狠地碾了一碾。

她在京城素来有第一才女之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气质文静优雅,言谈举止也十分温婉可人。可谁曾想到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美貌佳人在踹起猫来,动作好不利索!只有冰冷刺骨的恶毒!

因为陆书萱最讨厌的就是猫!

陆锦鸢被重重地踩着,只觉得五脏六腑全部都挪了位。但她不甘被踹倒在地,嗷呜嗷呜地朝着陆书萱愤怒地喊着,一口咬住了她的脚腕。

死死地咬着,恨不得咬吓她的一块肉!

陆书萱疼得惨叫出声,再次看向地上恨意满满咬着自己不松手的小猫时,眼瞳剧烈得一缩,一股剧烈的熟悉感让她浑身发凉!

十年前就是有一只相同斑纹的小黄猫被她虐得遍体鳞伤时,用这样满是仇恨凶悍的目光瞪视着她。

但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她玩死了,就如同它没用的主人一般!

可这次,陆书萱并不想亲自杀生。因为刚离了佛门之地,她心里总有些这样那样的忌惮。

于是,狠狠地用力一踹,一脚将这只伤痕累累的小黄猫踢出了马车,等待着过往的马车把它碾压至死。

陆锦鸢被狠狠地踹飞出去,重伤的身上重重地摔在了凹凸不平的道路上,痛得她嘶哑的声音已发不出声来。

她望着幽幽远去的马车,被卫景珩剪得干干净净的爪子紧紧地握着,有些不甘地想起自己刚才用力抓出的一爪竟只是浅浅的一道伤口!

若是卫景珩不剪她指甲的话,哪怕拼了她这条猫命,她也要把方玲玉和陆书萱这两个恶毒的女人抓得满脸是花!

但现在——

她的所有愤怒,所有悲哀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徒劳,只因为自己现在只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猫,想要报仇简直比登天还难!

恨,不甘,愤怒!

心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剥开,陆锦鸢满身疮痍地摔倒在地上,鲜血不断地从她的嘴角流淌而出,奄奄一息。

马车里在一阵颠簸后,再度恢复了宁静。

方玲玉看着给她上药的女儿,眉目微蹙,严厉道:“萱儿,我平日里教导你的都忘了吗?任何时候都不得轻易地把情绪暴露出来。幸好今日都是自家人,若是让他人看见…”

为了让女儿摆脱庶女的身份,早日绑上一个达官贵族,她从小教育她琴棋书画,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有如此狠戾的一面。

陆书萱咬了咬唇,再度恢复成温柔如水的官家小姐,有些委屈地辩解:“娘,刚才那只猫长得太像陆锦鸢以前养的那只阿然,那只臭猫小时候就喜欢挠女儿,如今这只和它差不多的野猫竟扑过来对着我们又抓又咬,女儿一时气不过就下了重手…”

微红的目光像小鹿一般,她轻轻垂下了头:“下次,孩儿绝不会这样了。”

方玲玉点了点头,心里庆幸今日藏在马车里的幸好是只猫,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她们刚才那番话…

但这么想着,却又对猫刚才发疯发狂的模样心存忌惮,总觉得那只猫诡异得很,尤其是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冰冰冷冷,幽幽如鬼魅。

“娘,不过只是小野猫,你还担心它听得懂我们说的话?”陆书萱觉得母亲做什么事都太过警惕,忍不住出声,“这一脚踹下去,不死也半伤,更何况是只青州的猫。”

“是娘多虑了。”方玲玉觉得是自己紧张过了头,才会这般疑神疑鬼。

而经过了这件事,她们回京的路上更加谨慎,再也未在半路谈及陆锦鸢的事情。

卫景珩望着满屋子黄色斑纹、蜷缩着瑟瑟发抖的小猫,如墨的双眸不再清冷平静。

他目光犀利,强大的气压直接笼罩了整间屋子,神色阴霾地冷斥:“连阿然是哪只都分不清楚,竟带回一群乱七八糟的野猫!”

望着角落里吓得不敢乱动的野猫们,被迫寻猫的众暗卫集体沉默,心里却好不委屈,总觉得每一只小黄猫都长得差不多。他们分不清楚就干脆把寺院里的猫都抓了过来,心想阿然这么吃货,肯定会被美食引诱而出。

谁知,这其中竟没有一只是阿然!

☆、第16章 英雄救喵

一个半时辰后,暗卫们将陆景寺翻了个底朝天,却仍不见阿然的踪影。

见王爷为了一只小猫大动干戈,迟迟滞留在陆景寺里。秦离蹙了蹙眉,在野猫中挑出了一只和阿然长得最为相似的小黄猫,将它的指甲全部剪去。随后,与秦娥串好口供,将这只伪装成阿然的小猫送到了卫景珩的面前。

他觉得王爷能一眼认出,绝对是因为阿然被剪去了指甲容易辨别的原因。

“王爷,属下找到了阿然。”

一直紧锁眉头的卫景珩闻言,清冷凤目光芒点点,刷得望向了青娥怀里脏兮兮的小黄猫。但刚一靠近,他的目光又急速阴鸷了下来,猝然止步,冰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不是。”

秦离哑然,咬牙坚持:“王爷,就是阿然。阿然刚才爬到了树上所以比较脏,你看它的爪子…”

“再说一遍,不是阿然。”这一句话,卫景珩像从牙缝里挤出一般,森冷警告,显然已经看穿秦离和青娥两人让他尽快离开陆景寺的小把戏。

时间点点流逝,卫景珩一如往常,沉默地用着膳,却感觉这顿安静的午膳食不下咽,每一口都吃出涩涩的苦味。

他蹙着眉放下了筷子,望了望自己身边空白的位子,缄默不语。

“王爷,这只小猫更加乖巧听话,属下觉得送给陆小姐更好…”秦离将刚才脏脏的小猫清洗干净,发现跟阿然真的很像,而且不吵不闹十分乖巧,仍是不死心地劝说着。

但他一开口,就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从上而下射在了自己的身上,让他如置腊月冰窖,满身寒意直逼骨髓。

他硬着头皮,跪在地上继续道:“阿然已经走失了两个半时辰,若是想回来肯定早就回来了,王爷又何必一直执着于同一只猫上…不如看看属下手中的这只猫,说不定更讨您欢喜。”

想到阿然可能是主动出走,并不愿意呆在自己的身边,心底再次升起的一丝烦躁令卫景珩不悦地皱眉,眉目暴躁焦虑凝聚,眸光也跟着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冷峻得让人不敢靠近。

偌大的房间里一室沉寂,气氛压抑令人感到有些窒息。

“扩大搜索范围,调查今日出入陆景寺的百姓。”

暗卫们找了一个上午的陆锦鸢,此时正在陆景寺五十里开外的小道上。

她被陆书萱踩了几脚又狼狈地摔下马车,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但或许是顽强的求生力,又或许猫真的有九条命,陆锦鸢并没有因此昏迷任由来往的车辆践踏。

在躺了足足半个时辰后,她忍着浑身的剧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中的泪水汩汩流淌,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打击和真相中缓过神来。

无限的低落和绝望,令陆锦鸢一瘸一拐,失魂落魄地走了一段路,眨眼间变成了又脏又臭又饿的小野猫。

天色渐渐暗沉,山路上有着喵喵的奇怪声音,她瑟瑟发抖地窝在草丛里。谁知一只黑色的大公猫瞧见她孤身一只猫后,立刻不怀好意地朝着她跑来,到处嗅嗅蹭蹭,一脸色迷迷地叫着。

“嗷呜~”

陆锦鸢一爪嫌弃地拍开,觉得自己还没堕落到与猫合污的地步。

大黑猫不死心,追着腿瘸的陆锦鸢跑了一路,眼看就要霸王硬上弓时,一个大网突然从天而降,将他们两只猫团团困住。

紧接着,树丛后走出了两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将网一收,一同扔进了一个乌黑的袋子里。

被扔进黑袋子里后,陆锦鸢瞬间眼皮重得像山似的,浑身软绵绵地使不出一点力气。而刚才骚扰她的黑猫也瞬时病怏怏地倒在她的身边,呜呜地轻声叫着,却同样动弹不得。

之后,又有十几只野猫被扔进了袋子里,直到袋子里满满当当地挤满了猫,两人才收工离开了这片山头。

再次醒来的时候,陆锦鸢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个破烂的铁笼里,和她一同关着的有几只野猫,隔壁同样还有十几个装满猫和狗的笼子。

关押猫咪的笼子很臭,臭味已经散发到整个房间,它们有着眼里满是惊惧,凄惨地喵喵叫着;有着乖乖地吃着猫粮,昏昏然地睡在笼子的角落里;一小部分则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这只毛色不错,肉挺多的。”刚才的男人将今日的战利品一个个拿出来验货,评头论足道,“虽然脏了点,洗洗就干净了。”

醒来的黑猫嗷呜嗷呜地嚎叫着,戒备地炸起浑身的毛,张牙舞爪地不让男人靠近。

陆锦鸢身上的伤还在作疼,意识模模糊糊,并没有任何反抗。

“今日就这几只吧。”男人指指黑猫和其余八只野猫后,将目光落在了陆锦鸢的身上,“这只有点瘦有点小,再养一日。”

陆锦鸢那时还不懂再养一日是什么意思,但看着黑猫和其余的野猫被抓出笼子后再也没有回来,也渐渐明白了它们的下场。

这是一家彻彻底底的黑店,准确的说是把猫肉当成羊肉猪肉牛肉贩卖的黑店。

这里的黑心商贩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外出捕猎野猫或者拐骗家猫,将它们带回饭馆后直接淹死剥皮,处理后做成菜肴端上餐桌,谋取巨额暴利。

院子里到处挂晒被宰杀的猫肉狗肉,陆锦鸢不禁想起十年前无故失踪后浑身是伤的阿然,黯然着阿然是否也曾遭遇过这般的噩梦。

第二日,看见送到自己面前的猫粮时,陆锦鸢哪怕很饿也没有吃上一口,因为这里面一定被下了迷药,一早被抓出的猫猫狗狗都是要在今日被加工处理,伪装成猪羊牛肉等高价贩卖。

所以,在被男子逮出猫笼时,陆锦鸢一直安安静静得一动不动,仿佛药效已经发挥了效用。

唯有浅蓝色的眼睛偷偷地半睁,两只小爪紧张地握在胸前,伺机而动。

跑——!

在男子放松警惕地将十几只昏迷不醒的猫狗放在一边,自顾自地准备冷水、磨着刀时,陆锦鸢猛地从地上跳起,朝着门外急速狂奔,瞅准这个机会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该死的畜生!”男子咒骂一句,迅速转身逮捕着逃跑的小猫。

陆锦鸢的心怦怦直跳,眼看就要逃到门口时,却仍是被男子一把揪住脖颈,狠狠地拎了起来。

“坏人,放开我!”陆锦鸢仓皇间惊慌地挣扎扭动,张牙舞爪地乱挠恨咬。

男子的手腕被陆锦鸢狠咬了好几口,顿时鲜血直流,他勃然大怒,一把将小猫扔进了水桶里,将它的脑袋狠狠地按进了水里。

“啊——唔…”猛地掉进水里,冷水刺痛着全身让陆锦鸢真切感受到了死亡发出的冰冷讯息。

她惊慌地在水中扑腾,双臂慌乱溅起的水花,只感觉一阵强烈的窒息紧紧地勒住自己的脖子。紧接着,一把冰冷冷的柴刀阴森森闪着冷芒,紧贴着她的背部不怀好意地游走着。

陆锦鸢双目圆睁,浑身不由自主地簌簌发抖,眼里竟是绝望和凄凉。

不、不能死!她好不容易重新获得了一次生命,好不容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还没有回去告诉父亲,方玲玉和陆书萱就是杀死她和娘的凶手!

她要活着,要活着回去…

原本是要把猫溺死后再剥皮宰杀,但手背上满是咬痕和抓痕,令男子尤为愤怒。他面目狰狞地一笑,在小猫惊恐万状的目光决定让这只猫尝尝被人活剥凌迟的滋味。

血腥尖锐的刀尖冷冷地划出一道血丝,男人肆意地望着小猫被水淹过后湿漉漉的小身子,脸上挂着残忍嗜血的笑容。

但,就在他准备宰割小黄猫的一瞬间,嘴角肆意残忍的笑声突然哑然而止。

只见自己握刀的右手空荡荡的,竟被人在眨眼间夺去了柴刀!

而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名玄色锦衣的陌生男子。

明明是再平凡普通的容貌,但他神情肃杀,气势凛然,一双幽瞳漆黑如夜,却犀利地凝聚着血色怒意的光芒。这样睥睨的目光高贵不可攀,像是天生的尊者,只是直视其中,竟是让他从脚底升起阵阵寒意,满头冷汗淋漓。

好似在他面前,自己只是一只蝼蚁臭虫!

随手丢掉柴刀的卫景珩没有理会男子惊慌的神色,他周身笼罩着一股肃穆之气,深邃的目光始终紧张地望向趴在水桶边缘扑腾的小黄猫,焦急地走去,似乎想要确认什么。

见卫景珩背朝着自己,男子回过神来,立刻悄悄地捡起地上的柴刀,目光一狠,朝着卫景珩的背部狠狠地刺去。

他是一名屠夫,杀招自然快准狠,直刺心口死穴。可,就在他要刺中的那一刻,明明近在咫尺的身影竟是在他眼前突然的消失了!

“啊啊啊!”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的瞬间,一阵撕裂的疼痛从他右手臂处传来。

鲜血瞬间飞溅而出,滴答滴答地顺着断臂流淌而下,男子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又看了看对方手中没有一滴血迹的长剑。

他的目光很冷,像是看着一件死物般望着自己,带着令人寒颤的杀气。

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一道短促凄厉的惨叫从他口中惊恐地响起,却在开口的瞬间,被跟随进屋的秦离狠狠地一踹,“砰”的一声,撞在了两米远的墙上。

凄惨的哀嚎将陆锦鸢从绝望中唤醒,她浑身湿漉漉地望着眼前宛如天神降临的男人,水汪汪的浅蓝眼眸不敢置信地瞪大。

秦王,是秦王!

是…幻觉吗?

见小猫眼睛里带着薄薄的一层泪水,怔怔地望着自己,湿漉漉的身子瑟瑟地趴在水桶边,恐惧地蜷缩成了一团,显然是害怕到了极致。

卫景珩的心情从未有过的暴虐。

他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一瞬间失控,怕吓着阿然,所以放轻步伐地走近,将它从水里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用袖子轻轻地擦了擦湿漉漉的小脸,软语安慰。

“阿然,没事了,不怕。”他的掌心温暖,带着薄薄的茧,沙沙地刮过陆锦鸢的皮肤。

她被轻轻抱起,小心翼翼地瞅了瞅面色阴冷却努力勾起笑容的卫景珩,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秦王真的来救自己,自己真的不用被宰掉吃掉时,泪水泉涌而出,渐渐地模糊了视线。

这一刻,她已经完全忘却了曾经对卫景珩的厌恶和害怕,只是清晰地本能地感受到,在卫景珩出现的瞬间,玄衣翩飞,墨发张扬,宛如天神降临,将那些恶毒的坏蛋全部打跑,将她从死亡中拯救而出,带给她生的希望。

她的心口憋得满满的,仿佛自己所有的委屈、惶恐和依赖在瞬间如泉涌般倾泻而出。

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无助地拉住了眼前这抹玄色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贴近着如今唯一的温暖,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慌和喜悦。

——秦王,谢谢你救了我。

☆、第17章 求抱抱的喵喵

“喵呜!”眼前的小猫抽着红红的鼻子,可怜兮兮地抖着小胡子,原本软糯的小奶音变得粗粗哑哑,喵呜喵呜发出无助哭腔的声音,害怕地蹭进了自己的怀里,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卫景珩一时不察,就这样被一只小猫袭了胸。

怀里的喵喵柔软无骨,温热的液体渐渐湿透了他胸前的衣襟,让卫景珩一阵不知所措。

他从未见猫哭过,此刻见阿然一身黄色斑纹的皮毛湿哒哒地粘稠在一起,皱巴巴的已不见白日的光泽和漂亮,稀稀拉拉地露出满身乌青的伤痕。

它原本就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簌簌发抖地缩成了一团。一双湿漉漉的眼眶通红,泪水潺潺,无声滑落,似是道尽这两日的辛酸和委屈,闷闷地蔫着脑袋。

他心里顿时怒意腾烧,像有什么东西深深地扎进了他的眼底,梗在了他的胸口,让他呼不畅也吐不出,眼里黯黯沉沉的尽是杀意。

若不是一名暗卫正巧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偷猫贼,追踪到了这间鬼鬼祟祟的黑店,若不是他怀疑阿然被拐走的可能性,若不是他焦急地策马赶来…

他的阿然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盘中餐、腹中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