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莘忽然想起瑜妃和宰相,她轻声问道:“对了,他们如何处置,这件事,会棘手吗?”

“不会。”瑾琮帝道:“他们谋害皇嗣的事已经闹得差不多整个卞国的人都知晓了,如今,也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将他们铲除掉,而且还是顺理成章,旁人都不敢多说什么。”

桑莘忽然扬了扬眉,一脸“你看我聪明吧”的表情,逗笑了瑾琮帝,他没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刚想说话,却看见桑莘忽然眯着杏眼看着他,让他迟疑了好一会儿,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事,他细细沉思了一会儿,的确是没做什么事,他不由得又看着她。

正巧这时宫女们送了干净的温水进来给桑莘洗漱,看见皇上和贵妃互相看着对方,她们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误以为二人吵架了,正准备当作没进来过悄悄的走出去时,却忽然听见嫤贵妃娇气的嗓音响起,“你知道那日我去御花园时,都瞧见了什么吗?”

瑾琮帝倒是一直对着嫤贵妃那般温润宠溺的问道:“瞧见了什么?”

宫女们倒是也竖起耳朵,都想听听嫤贵妃到底瞧见了什么稀奇玩意儿,居然隔了这么久,还特意和瑾琮帝说了下,众人侧耳倾听,却忽然听见了嫤贵妃略带着醋味的嗓音响起:“瞧见了你艳.福不浅,那日一瞧,才看见,原来你后宫这么热闹。”

瞧瞧这话,像是瑾琮帝是个花心浪子似的。

瑾琮帝帮桑莘拿着新衣裳的手顿了顿,闻言,一双眼呆呆的看着桑莘,半晌后好委屈地憋出一句话,“我哪有啊,我没有和她们说过话,我甚至有些见都没见过,我哪来的艳.福不浅啊,有也只是只有一个你啊,我不就只有你一个人嘛。”

这句话,让瑾琮帝激昂又急切地语气说的好不委屈,堂堂一个九五之尊的天子,此刻正委屈巴巴的和一个后宫妃子证明自己的清白,委屈的样子,像是桑莘做了什么诬赖他的事。

但对于瑾琮帝来说,可不是诬赖嘛......

他哪里来的艳.福嘛,不就是一个桑莘吗?还有谁啊?他都快委屈死了,本来前几日就和她有点小别扭,她也不知道来哄她,如今,她又说出这件让人误会的事,瑾琮帝就更委屈了。

宫女们不可思议的看着瑾琮帝,这此刻语气委屈到不行的还是她们往日悉知的那清冷寡言,不近人情的瑾琮帝吗?

这分明就是和娘子撒娇的丈夫啊!

不止她们不可思议,连带着桑莘也愣了下,她不懂,她就随口开的一个玩笑,瑾琮帝怎么这么激动,还给委屈上了,无奈之际又很想笑,她对着燕儿使眼色,燕儿带着一众还想要看热闹的宫人们退下。

桑莘看着还在委屈着的瑾琮帝,他手里还抓着她等会儿要换的衣裳,她上前,轻轻的扯了扯他宽大的袖口,歪头看着瑾琮帝,道:“你还委屈了?”

瑾琮帝咬牙,没吭声,但满脸的“对我就是委屈了你看着办你得哄我”的表情。

桑莘抿了抿唇,忍住了想笑的冲动,上前很敷衍的抱了抱他,之后安慰道:“我就是逗你玩的,别委屈了。”

说完,她想从他的手里拿走自己的衣裳,却被那人死死的抓住了,她扯了两下没扯动,不由得疑惑的抬眸看着他,却听见他委屈的嗓音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点儿压抑不住的喜悦,问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这么明显的问题还来问,桑莘知道这男人的心里指不定多么的开心,就等着她亲口承认了。

“没有啊。”桑莘口是心非:“就是忽然想起,就想同你说一下。”

“你就是吃醋了。”瑾琮帝不理会她的口是心非,坚持自我,“你放心吧,我会给你交代的。”

如果不是她这次出事,她都不知道瑾琮帝的后宫如此多人,她往日也没瞧那群人给她添堵,她便也就没往心里去,她甚至感觉不到后宫的存在。

说实话,这也是因为瑾琮帝将她保护的极好,方才能给她这种感觉。

桑莘没想要什么交代,她压根没放在心上,倒是用膳时,瑾琮帝好像很开心,她眯了眯眼,看着瑾琮帝喂过来的她平日不爱吃的肉,忽然娇气的倒在他的怀里,撅着嘴,撒娇道:“听听,我不想吃这个。”

瑾琮帝看了眼怀里的桑莘,她此刻眼巴巴的望着他,模样倒是可怜的紧,他抱着她手收紧了些,舔唇,低声道:“吃了。”

看来一点儿也不容许人家不吃肉!

就算再开心,开心的快没边了,也不许她不吃肉。

这会子倒是又让桑莘委屈上了,她勾着他的脖颈,将小脸埋在他的肩膀处,像小猫咪似的蹭了蹭他的肩膀,嘀嘀咕咕的道:“就这一次不吃嘛,我今日不想吃肉。”

“哪日你想吃。”瑾琮帝第一次语气有点急,将桑莘的小脸略用力的掰过来,将那块肉塞进了桑莘的樱唇里,末了,还在她唇上偷了香。

桑莘嘴里被他塞了一块肉进来,无奈只能细嚼慢咽,一双杏眼倒是生气到看都不看他一眼。

瑾琮帝倒是服软的很快,不一会儿又夹了好多桑莘喜欢吃的小糕点放在了她的碗里,一块一块的喂给她吃,嗓音放软,哄道:“吃点糕点,可就不能生气了,好吗?”

桑莘饭菜都不喜欢,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就是糕点小吃,平日里在饭桌上,瑾琮帝都不肯给吃糕点,如今他第一次主动给他吃,倒是让桑莘有点愉悦,也顾不得生气了,张开嘴就等着他喂。

瑾琮帝看着她这个小模样,勾唇笑了下,将糕点喂进她的小嘴,轻声哄道:“只许吃这一块,吃了可不许生气了,知道吗?”

桑莘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冲着他眨巴了几下眼睛。

惹得瑾琮帝偏头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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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荒无人烟的地方,有一处小茅草屋,里头一个黑衣人跪地,对着坐在主位上难以分辨出男女的人,道:“主上,这几日我都在皇城转悠,发现,林尤祥和林瑜根本就没有一丁点活命的机会,皇上是不会放过他的。”

坐在主位上的人沉吟了好一会儿,蓦然将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怒气爆发,“废物,都在这个节骨眼上了,居然还给我出这个差错。”

黑衣人跪地,道:“主上,这件事,是林瑜一手造成的,其实也不管林尤祥的事。”

“林瑜?”主位上的人深呼吸了几口气:“当初我送你进宫,费了多大的心思,如今,你竟然在我最重要的时候给我败事!”

“真是死不足惜!”

黑衣人不敢说话,气氛就这么沉默半晌后,黑衣人道:“主上,如今该怎么办?”

主上道:“如今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我出面了。”

黑衣人惊愕的抬眸,磕磕巴巴的:“你......你......”了几句,却也还是没说出话来。

主位上的人睨了他一眼,黑衣人立刻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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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瑾琮帝的声音刚落,大臣们立刻纷纷阻挠!

“皇上,不可啊!”

“皇上,请三思!”

“皇上,老臣觉得万万不可这么做!”

多数人还在极力的反对,但只有一个桑大人依旧是一脸茫然的状态,他眼神不自觉的盯着瑾琮帝,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听错了什么。

但瑾琮帝那眼神里的势在必行,的确是没有给他怀疑的下去的理由。

瑾琮帝方才说什么来着?

对了,是说他要解散掉后宫,更是坦白了他没有碰过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甚至说,如果此刻选择出宫,那么他给她们安排一个好人家,如果执意要留下来的,那么以后生死都不关他的事。

瞧瞧,这男人的冷血真的是出了名的。

思及此,不单是桑石这么觉得,众人亦都这么觉得,皇上如今的决定,看来都是在为了自己的小女,后宫里的那个嫤贵妃才会如此的啊。

众人知道桑莘受宠,知道桑莘进宫两月的时间就怀了身孕,更甚的是如今直接住在了邵阳宫,众人眼看着桑莘受宠,但是瑾琮帝也没有做出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冲动,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一次,还是刚失去了皇子的时候,才没有上朝,但这些他们亦都能谅解,毕竟这是第一个皇嗣,就这么没了,对皇上打击也是颇大的。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他居然为了桑莘,为了嫤贵妃,把后宫都要解散。

这到底是着了什么迷,入了什么魔啊!

大臣们还想说话,却被瑾琮帝接下来的话堵得死死的,“朕今日同你们说这件事,并不是要你们同意,而是知会你们一声,从此,也别再给朕塞人,朕自登基以来,平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让众人们享太平盛世,这几年所有的努力你们都看在眼里,如今,朕亦找到想要伴随一生的人,自然是舍不得她受委屈,上次皇嗣被害,亦是后宫所为,如今,前案在例,朕不可能还继续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陷入危险里,不然朕当这个皇帝作甚?连朕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这几句话大臣们都听了进去,自皇上登基以来,的确是很多事情都得到了堪称完美化,百姓们安居乐业,邻国、边疆,无一不佩服卞国的瑾琮帝,这些年来,他也的确是忙于朝政,好不容易有了皇子,倒是真的是给后宫的女人给陷害到了小产。

但因为这样,而解散了后宫,皇家以后该如何开枝散叶,皇室哪一个不是皇子公主多到数不清,唯独到了瑾琮帝这里,就偏偏是个例外了。

众人还想说话,看着瑾琮帝那不容商量阴鸷的脸,话到了嘴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第72章 遣散后宫

瑾琮帝在朝堂上说要解散后宫的消息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其中当属后宫里头讨论的最是热闹,众嫔妃们亦都抛下了往日高高挂起的那股子谁都不想和谁先开口的高冷,这个宫里头走走, 那个宫里头去去。

但是谁都没敢走到邵阳宫里头去,不敢去问瑾琮帝为何做出如此决定,也不敢去问嫤贵妃如何看待此事。

但没人问, 不代表桑莘不知道。

邵阳宫的寝宫内,桑莘倚靠在美人榻上,殿内烧了地龙, 身旁还有几盆炭火, 她倒是丝毫未有觉得冷, 身上也未有披裘衣,袄衫更是没有穿,只披了件薄薄的外衫, 鹅黄色的, 显眼的很, 衬得她肤色是愈加的白皙,堪比外头的白雪。

关姑姑站在她身后, 拿着一根小小根的敲背锤轻轻的敲打着桑莘的薄背, 桑莘半倚靠着美人榻, 整个人懒洋洋的,似乎一点儿劲都提不起, 她抬眸看着院子里一堆的积雪, 倒是想出去玩一会儿, 但是如今她还是一个刚“小产”还没完全恢复好的人,要是去玩雪了,怕不是给人落下了话柄。

再者,她就算没有小产,如今这个时辰出去玩雪,怕是会被刚下朝的瑾琮帝抓个正着,少不了又是那人的一顿奚落,末了,又要怄那么一瞬间的气,思及此,她的目光从厚厚的积雪上收回来,眼眸颤了颤,收起了那想要玩一玩的心思,还是别玩了。

燕儿不知去了哪里,桑莘一早上都没瞧见人,于是转头对着关姑姑道:“燕儿呢?”

“哪里知道她。”关姑姑笑着,“前几日听说你小产了,她到处去和宫里头上了点年纪的宫女或者姑姑们打听什么东西最补身子,那夜你还没醒,她愣是在寒风里站了一晚上,对着月亮跪了一夜,说是这样,可以感动老天,让你醒过来。”

桑莘心中忽然暖了些,笑着对关姑姑道:“她和我自幼一起长大,怕是那日也是吓着她了。”

正说着燕儿幼时的一些顽皮事,关姑姑和桑莘笑得欢,却大老远的就听见了燕儿兴奋到尖叫的声音,吼道:“小姐,小姐,大事!大事啊!”

桑莘和关姑姑同时愣了,视线都看着门口,等待着燕儿的出现。

现在桑莘着实是有些害怕再发生什么大事了。

燕儿跑了进来,桑莘先看了眼她的面目表情,看上去似乎挺开心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她便也没再催促此刻正在喘气的燕儿,等她缓了好一会儿后,方道:“是什么事,如此的激动?”

燕儿咽了咽口水,心中虽然紧张又急切的想要桑莘知道这件事,但是却也还是没有直接上前,怕把身上的寒风逼给桑莘,让她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她就站在门槛下的炭火旁,一边烤着自己被冻得冰冷的手,一边道:“小姐,这可不怪我激动,这宫里头上上下下的,谁不激动呢?”

燕儿这么说,倒是真的勾起了桑莘的注意,她问道:“到底什么事啊?”以至于宫里头上上下下都激动呢?

燕儿终于缓好了,忙道:“小姐,你知道今日皇上早朝时,说了什么吗?”

桑莘怎么可能知道,她才醒来不久,这几日也窝在寝宫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关姑姑哎哟一声,道:“你可别卖关子了,贵妃娘娘急不急我不知道,但是我可真是急得很。”

燕儿冲关姑姑笑了笑,继而转头看着桑莘,压抑着自己激动得心,双手握拳,尽管压抑得再好,桑莘还是能从她的语气里,听见了满满的愉悦感,她道:“小姐,皇上今日早朝的时候,说了要遣散后宫呢!”

桑莘端着茶正准备抿一口的手顿了顿,耳膜像是裹了一层水雾,将外头的风还有燕儿正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她都没能听进去,脑海里就回荡着几个字,那就是燕儿刚才的那句话。

他遣散后宫了?

他真的遣散后宫了?

就因为她昨日洗漱时开的那个玩笑吗?

桑莘目光呆滞的望着龙案,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原以为瑾琮帝说的会给个交代,估计就是在宫里让各位嫔妃们以后都不要动歪心思,却没想到,他却是直接跳到了最后一步,直接遣散后宫。

她心中说不感动,说不开心是假的,只是她却是有些担忧,不知道大臣们会如何,而且这件事非同小可,一个处理不好,皆会被百姓们诟病。

桑莘虽然心中也醋过瑾琮帝有一个这么热闹的后宫,但其实严格来说,他的后宫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太大的麻烦,也由此可证,她被瑾琮帝还是保护的很好,但如今,开心归开心,她亦是很担心。

她咬了咬唇,还望着龙案处发呆。

瑾琮帝踏入殿内看见的就是桑莘发呆的模样,愣愣的模样,着实可爱过了头,勾的他心痒痒的,他将裘衣褪去,抖了抖身上的落雪,朝服还没换掉,头上戴着金黄色的冕旒,玉串垂落刚刚好,遮住了他的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薄唇轻抿,他抬脚靠近桑莘。

宫人们都识趣的退下了,殿门都被阖上,将外头的光亮阻挡了些。

瑾琮帝坐在了桑莘的身边,身上的寒气早已被他弄没了,他望着桑莘,但是桑莘想事情似乎格外的出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瑾琮帝。

瑾琮帝伸出手,将发着呆的小女人搂入怀里,轻声细语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或许是听见了他的声音,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都让她觉得心安,桑莘蓦然回神,也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颈,轻声道:“我方才听燕儿说,你在朝堂上说要遣散后宫?”

瑾琮帝淡淡的嗯了声,看了眼桑莘,忽然很疑惑道:“你不开心吗?”

他以为她会开心的。

桑莘摇摇头,一只手摸到了瑾琮帝冕旒后面的玉串,葱白的指尖轻轻的揪了揪,往日倒是给瑾琮帝惯的、宠的,如今也没想过她此刻的动作多么的大胆,连天子的冕旒都敢用手去扯。

但瑾琮帝就是没有怪罪,相反的,还一边低头方便她把玩,一边轻声问道:“那我好像瞧着你有点儿不开心,是为何?”

“没有不开心。”桑莘这会倒是开口了,嗓音带着醒后没多久的咕哝软糯,让瑾琮帝的心软榻了好一会儿,又听见她道:“只是觉得,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此话怎讲?”瑾琮帝搂着她,在她耳畔,轻声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是因为我昨日的那番玩笑话才遣散后宫的吗?”桑莘窝在他的怀里,抬眸从下往上看他。

男人的下颚线紧绷,侧脸的线条堪称完美,眼眸带着与生俱来的寒气,不经意间倒是能让人不寒而栗,但那也只是别人罢了,桑莘如今可不惧怕他了,伸出葱白的指尖,轻轻的触上了她叫瑾琮帝特意留下来的胡茬,玩弄了好一会儿后,便听见了男人温淡的嗓音响起:“其实早在你出事的时候,我就想过遣散后宫了,只是还在计划着,昨日你这么说,我心里头开心。”

他早在桑莘受伤的那日已经冷静的想过了,后宫始终是个隐患,倒不是对他,而是对桑莘,如今她怀孕了,瑜妃出了手,但是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呢?

他以前有后宫和没后宫没有一点儿区别,但如今,有了桑莘,自然是为了防止以后出现这种事,还是得趁早将这个隐患给除掉。

那日想过后,他就一直想着找个完全的计划,那几日和桑莘闹了点小别扭,他也在主殿内关于这件事的法子。

但直到昨日桑莘那带着醋味的话让他将这个计划提前了。

他自然是见不得她受半点儿的委屈的。

桑莘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个男人了,只觉得他也太好满足了,就因为她的一句话,居然能这么开心,愈瞧他便愈加觉得他这人可爱的紧,笑了下,道:“那你如今计划好了吗?”

既然他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后宫,那么她也不会极力阻挠,她只安心的等着他安排好一切就够了。

瑾琮帝嗯了声,吻了吻她的耳尖,道:“我今日说了的,会给她们安排好人家,不想嫁人的,我都会以你的名义直接给她们点银两。”

桑莘愣了下,笑着问:“为何以我的名义啊?”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瑾琮帝笑了下,“你也是卞国未来的一国之母,当然得你来给。”

桑莘在他怀里笑了好一会儿,道:“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拿什么报答你啊?”

瑾琮帝看着她柔弱似无骨的身子,笑了下,舔唇,道:“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桑莘怔忪,抬头愣愣的望着他。

瑾琮帝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拦腰将她抱起,立刻往床榻上走去。

殿外的苏盛和几个宫人们听见了声音,倒是都沉默的垂下眼,娘娘的身子还没养好呢,这皇上怎么如此急躁呢......

午时快要用膳时,瑾琮帝才叫外头的人送了水进来,浴池里,雾气萦绕,桑莘舒服的泡了个澡,待浑身的酸软消失后,便懒洋洋的支起身子,让宫女们伺候她穿衣。

里头的地龙又很足,炭火又多烧了好几盆,桑莘干脆就披了件薄薄的淡粉色的罩衫往外走,殊不知,刚清理完自己的瑾琮帝抬头看了眼,眼神便慢慢的变暗了。

“怎么不多穿点?”瑾琮帝喉结滚动,看着她露出来的玉臂,白若雪的肌肤,玉颈处还有几抹隐隐的红色印子,教瑾琮帝看了几眼,都觉得血液流动的飞快,他强忍着脑海里那肆意生长的流氓想法,上前将一件外衫给她披了上去,嗓音虽说是斥责,但更多的还是透着无奈的宠溺,道:“等会儿着凉了,我看你怎么办。”

桑莘懒洋洋的抬眸撇了一眼瑾琮帝,那眼神似乎在埋怨他方才的不懂得节制,折腾到她肚子饿了方才停下,如今她自然没个好脸色给他,默默的翻了个秀气的白眼便转身往餐桌上走去。

瑾琮帝跟在她身后,距离很近,近到桑莘感觉到自己的背都能感触到瑾琮帝身上那股温热的气息在包裹着她,她单薄的肩膀轻轻的颤了下,瑾琮帝误以为她冷,下一瞬,便将人直接从后面抱入怀里,手一伸,将不远处的裘衣一把拽过来,披在了桑莘的身上,嗓音温淡道:“看,冷了吧,乖乖披着。”

桑莘也没再与他争执,乖乖的披着,任他抱着她往餐桌上走去,佳肴发出阵阵的香味,桑莘是饿了,往日不爱吃的肉也吃了好几口,瑾琮帝看了欢喜的很,又哄她喝了好几口补身子的汤,药味很浓,她倒是不怎么喜欢,但瑾琮帝那副眼巴巴的模样,她又下不去口拒绝,无奈只能忍着胃里的不适,强咽了下去。

待午膳用完,桑莘和瑾琮帝一道坐在了龙椅上,他依旧批阅奏折,而她倒是乖巧的垂眸,葱白的指尖一手拿着明黄色的布,一手拿着绣针,正在绣着什么。

瑾琮帝抽空看了几眼,疑惑道:“你绣什么呢?”

桑莘懒洋洋的抬眸看了瑾琮帝一眼,想笑,这男人惯不会掩饰自己内心的小骄傲和开心,问的语气倒是与往常说话无异,只是那忍不住扬起的嘴角和弯起的桃花眼便出卖了他。

“你说这个吗?”桑莘扬了扬手里绣到一半的荷包,有心逗他,道:“是我想要绣给我爹的,他想我一个荷包,想了好久了。”

桑莘瞧着瑾琮帝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速度之快,让她差点惊讶的笑出声,但她极力忍着,就等着男人接下来的话。

瑾琮帝在争风吃醋上一律是没输过的,无论是还没有到来的小皇子,亦或许是那日出府,桑莘的哥哥陪她说了几句话,还是此刻,听见她要绣荷包给桑石,都让瑾琮帝觉得胸口酸的很,像是吃了好几口柠檬,酸的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桑莘,半晌,见那女人依旧一脸气定神闲的绣着荷包,他耐不住了,咬牙问:“那我呢!我不用吗!我不想你荷包吗!”

桑莘低着头,瑾琮帝看着她单薄的双肩正抖动的厉害,他眼底的那股子酸渐渐的被无奈和了然取代,敢情这小女人是在逗他的呢,思及此,瑾琮帝伸出手,将桑莘揽入怀里,薄唇抵在她的耳畔,轻声问道:“这荷包就是给我的是不是?”

桑莘笑了好一会儿后,抬眸对上了正凝望着她的男人的灼灼视线,心颤了下,只觉得他可爱的紧,笑着弯了弯眉眼,承认道:“嗯,给你的。”

果然,她承认的那一刻,男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得瑟。

桑莘会绣荷包也是今日突如其来的想法,刚进宫不久时因吵架把他的荷包剪掉了之后扔在了雪地里,随后便又绣了一个还给他,他倒是每日都戴在身上,但桑莘其实好像也看腻了,他每日就戴那一个荷包还开心的跟个傻孩子似的,她便想着,再给他绣一个,这样还可以换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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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琮帝说的遣散后宫后,朝堂上的人亦都不敢再劝阻,无奈的只能看着后宫里头的女人被一个一个的送出宫,有些倒是看的很开,觉得反正瑾琮帝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不可能的幻想,那不如早早出去算了,但有些亦是很顽固,就是不肯出去,甚至有时候还找到了瑾琮帝的宫门前,要求瑾琮帝给一个解释。

后来瑾琮帝倒是一句话将她们打发掉了,只道:“朕说过,你们不出去可以,往后你们生老病死,通通与朕无关,再者,朕也从未碰过你们,进宫更是你们的爹爹塞进来的,要怪要有怨,就去怪你们的爹爹。”

瑾琮帝末了还加了一句话,“如果你们执意不出宫,那今年到了年线要出宫的宫女们还是挺多的,那你们就留下来吧,正好朕就不用再外头招宫人了。”

这句话说是恐吓其实也差不多,但这群人冥顽不灵,如果不说出这句话,怕是怎么都不肯出宫的。

果然,瑾琮帝这句话一出,她们倒是吓的脸色都苍白了,怕瑾琮帝真的让她们当宫女,旋即,立刻转身就往自己的寝宫走去,连夜收拾的衣物,拿着瑾琮帝给的银两,出宫去开始自己的新天地。

后宫顿时安静了不少。

桑莘倒也没多注意这件事,依旧躺在邵阳宫的殿内,不是睡觉就是醒来和瑾琮帝聊聊天,趁瑾琮帝不在的时候,偶尔出去堆个雪人,小日子过得可谓是闲散的很。

遣散后宫的消息传到了宫外,像是长了飞毛腿,不一会儿就传到了正在广善寺里求神拜佛的太后耳朵里。

太后当时拿着佛珠的手顿了顿,只稍片刻后,道:“怕什么,哀家迟早要回去的,后宫,哀家也会帮他再纳回来!”

众人闻言,默默的退了出去。

殿内又只剩下太后,她一手捻着佛珠,嘴里念叨着什么,也无人听得清楚。

只是她的这句话,也慢慢的传入了桑莘的耳朵里,桑莘一直觉得太后和瑾琮帝的关系应该不会这么僵,但没想到,太后和瑾琮帝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僵上几倍,她倒是相信太后的确会逼迫瑾琮帝再纳后宫,毕竟她的话敢放出来,就代表她做得到。

但桑莘倒是没多害怕,毕竟她也相信,瑾琮帝不是一个任由她摆布的傻子。

他是她的夫君,更是一国之主,敢做出遣散后宫的决定,就代表着他的决心,怎么可能还纳回来,这不是在变相的将脸伸出去给百姓们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