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凤血宝玉却是怎么解也解不开,好像天生就该在我的脖子上不被解下来似的。明明打结的时候打的活结,此刻去解,活结也变作了死结。我索性去扯那线绳,可那天蚕丝织就的线绳柔似珠网牢比钢铁,任我怎么扯也扯不断。

我想去找把剪刀,轩释然已经将手牢牢摁在我的双肩上,禁锢住失去理智的我,笃定地道:“师父没有妖言惑众,父亲大人说师父所占卦象没有差错,秦世伯和秦祖父也知道了!而凤血宝玉,父亲大人早就有意替我向师父讨来,作为娶你的聘礼!”

或许是我乍闻我是凤身之事神经错乱胡思乱想吧,擎天侯早有意将凤血宝玉送给我,难道他一早就知道相府的凤不是姊是我?但擎天侯是轩释然的父亲,我可以辱没轩释然的师父,却不能辱没他的父亲,是而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轩释然虽然隐忧依旧,但眸色已然褪却了惊惶不安,那惯常的坚定取而代之,“丫头,我去参军,明天就去!”

简直天雷未熄地火又起,我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他看着我,“如果你一定是皇后的命格,那么,皇帝,就由我来做吧!”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随意就说出了口,我哑然地看着轩释然,好半天才道:“你不是连官都不想做吗,怎么想去做皇帝?轩释然,做皇帝日理万机,很辛苦的”我连说服自己也不能说服地劝服他,现在坐在我大齐御座上的人,是姐夫,是姐夫!轩释然,我太了解他,他的坚定他的强霸,他说想篡权夺位,就一定会那么做,我哪能无动于衷?我怎么也不能平白让姐夫多出敌人来。

而轩释然,不管他想做什么,想篡位想谋权,我都不可能背叛他出卖他,能做的,只有阻止他劝说他。

“是,我是不想做官。与其每天上朝跪来跪去,还不如做我的游侠公子,我不喜欢跪别人,可不代表不喜欢别人跪我!”

我拉住他的衣袖,疾言道:“轩释然,你不要做逆臣贼子!”

“那我强大自己守住我未婚的妻子总可以吧?去参军入伍,掌握兵权手握三军树建权威。静则威慑天下,动则江山易主。只要君临翌或者别人不打你的主意,我就是忠臣;他若对你心生觊觎,我必诛之!”

“轩释然”

“你不要说了!”他暴躁地打断我的话,伸臂遥指夜空苍穹,那闪电雷鸣电光天火就映照在他的手掌上:“此齐梁两国战火不断,正是我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你也快长大了,我主意已定,事不宜迟,明日就赴往边疆!”

“而你”他转而看我,眸中总算暂遏了冰魄寒光,有那么一丝柔色,“不管是做我的皇后,还是妻子,只需好好待在京城,乖乖地盼我回来。”

然后他双手将我的脸捧于掌中,深锐的目光在我脸上游移,似要将我的五官镌刻心底,终于俯身,以强硬之姿覆上我的唇,吮吻噬咬,湿热有力的舌霸道地撬开我的唇齿,在我的口中翻搅挑缠,汲取我口中津甜,狂野地向我索取、探求,不容我抗拒也不容回应,只一味攫取掠夺,那样野蛮地将我吻的无法呼吸。

好长的时间后,轩释然终于松开了我的唇,我重获生命般地猛力呼吸,他也呼出了一口气,与我说道:“等我。丫头,等我。两年,两年后,我一定回来!你及笄礼的时候,我就回来。然后我们就成亲。以后,就再也不分开了。我在天涯,就不会放你在海角,不管我是皇帝还是臣子,你都是我的妻子;不管我在边境还是京城,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他低沉而坚定的话,既是誓言,又是命令,容不得我有丝毫的抗拒。只能接受只能听从;我看着他,沉默以对。我不能违抗,却也给不起承诺。好在他也没察觉我的思想,只盯着我,再三叮咛道:“我这一走,你怕是得入宫了。父亲大人一直在京城,君临翌不会也不敢对你怎么样。杨莲婷也会为我守住你的。你就好好待在宫中等我回来。那个萧溶意,你多提防他点。”

“轩释然”

他的手抚摩着我一脸的泪水,小心翼翼一如摩挲着世间独有的珍宝,“丫头,等我。”也像是怕一心软就不舍得走了一样,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抱着小貂站在那里看着他。

见得他远去,思想才由凤身为我的事,他想要篡权夺位的事,过度到他真的要去边境要离开我的事实。

可是他那么强硬,连要离开的话也说的挥斥方酋气纳山河,我便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明明也是不想他离开的,可是他的强霸,硬是将我作为女子的软语相求哭哭涕涕挡在了铜墙铁壁外。

舍不得他的话,不是我不想说。

我抱着貂蹲在了雨地上。

雨点坑坑洼洼地打落,泪水成串成串地滚落,再分不清,一地的湿渍,是雨水,还是泪水。

第二日轩释然和南宫乾离京,祖父、父亲擎天侯都去相送,我只木讷地坐在床上。午时夜影求见,与我道:“拂希小姐,你去送送少主吧,少主勒着马一直在京城城墙外徘徊”

我没有去送他。

在擎天侯府又住了一日。

次日晨时我去了那珠宝铺子,掌柜的一见我,就将重又包装好的,那日我付了银子却没有带走的狻猊玉恭敬地给我送上,我从盒子里取出狻猊玉,和那凤血宝玉一起挂在了脖子上。

我去了京城城门外,可是春风不度城关,只有春暖燕回,没有轩释然。

在城墙上站了一个上午,我转了身,径慢慢地去往皇宫方向。

没有再回擎天侯府。

擎天侯府里,轩释然都不在了,我还住那里做什么?

才至外城,已见龙辇由远而近,仪仗逶迤而来,姐夫坐于龙辇撩开明黄帐缦对我含笑凝睇,我就勉强笑了。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站在龙辇下,他向我伸手,我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低了头,脚踩驾阶上了辇驾后,怅然若失地冲他一笑,“姐夫。”

“拂希,”他笑如春风拂面,轻轻柔柔道:“我们回宫。”

那宽街两旁密密麻麻,却又静如空巷的是跪着的百姓;左右护卫的,是威仪神武的御林军;前方罩日的,是皇家纱冕;身后跟着的,是逶迤如长龙的八百宫人。姐夫以这浩瀚的皇家仪仗接我入宫,我与他并坐于龙辇,望眼繁华无限。

这一年,与我最亲的两个人离开了我,一个是姊,一个是轩释然。

这一年,我第一次踏进皇宫。

这一年,我十三岁。

049入宫

皇宫那么大,我拉着姐夫转了一下午,也只粗略地览了览皇宫全貌,晚膳后慈宁宫的宫人传萧太后的话,让姐夫过去。我想着这进了宫,便问姐夫我是不是同去拜见太后,但姐夫体贴地说我今天才进宫又逛了这么一下午让我先歇息。

走了一下午确实累了,也便遂了姐夫的意。

因我与杨莲婷已经熟识,姐夫留了杨莲婷听我差遣,让杨莲婷带我过去空落落的公主殿暂住,待明日看我喜欢哪处宫殿,再赐予我。

原本居于公主殿的三位公主,大公主君无悉为先帝的淑妃所出,是惠王君无邪的胞姐,七年前嫁于礼部尚书,已生养了一子两女,婚姻生活美满。二公主君明珠和三公主君清秋的母亲俱不得宠,年纪相仿,不过十四、五岁,尚还待字闺中。但自从两年前萧溶意从梁国过来齐国长住后,两位公主即刻倾倒在萧溶意的藩王袍下,一股脑儿搬去楚清王萧溶意的楚清王府了。和惠王宣王一样,两位公主也不是姐夫一母所生的亲妹妹,姐夫对她们也算不得多关心,她们要搬出宫去住,姐夫自然放任。

公主殿自此空落了下来。

此刻,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在公主殿洗浴更衣后,便好奇地在正殿各处玩耍。一会儿去碰漏沙的双龙戏珠,一会儿去瞧女孩子玩的玩偶。大约都是以前几位公主留下的。宫中她们玩耍的物什虽然奢靡新奇,但自小生长在相府的我不是没玩过,也便不以为然。弯着身拨弄了一番钟鼎,又帮宫女扇着熏香的香炉,才摇了几扇子,宫女太监就诚惶诚恐地跪了一地,我只得闲下。来回走了几步,又从怀里掏出了骰子,就坐在了地板上,边摇骰子边说道:“都坐过来,我们玩骰子,我坐庄,你们猜大猜”

“小”字硬生生咔在了舌头下,摇骰子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宫人们木桩一样地不应不答,连往我这里看也不敢,见我木讷当场,杨莲婷赔笑道:“拂希小姐,宫中不允赌钱。”

空旷明亮的寝殿里,宫人谦卑有礼,但是太守矩,我不免觉之百无聊赖。只好就寝。但初来乍到睡又睡不着,索性趴在塌上,就着塌沿上硕大的夜明珠,取下脖子上的狻猊玉看着,想着轩释然走了两天了,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与他同去边境的只有南宫乾,他竟连一个随从都没带,连个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人都没有,擎天侯府里,服侍他衣行住食的人,是多么的多啊!去往边境路途遥远,翻山越岭的,指不准多辛苦。军旅生活也艰苦,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侯门公子,吃不吃得下那份苦

但一想每每在汶州相府,他的生活没有半点奢华气息,不管是行为习惯使然,还是做给我祖父和父亲看,他纵然骄矜,却如杨莲婷所说,虽奢不糜,非寻常人家的纨绔子弟可比。便稍稍地放了些心。

想着他,我眼睛还真有些湿润。

参军,只为了我

我翻了个身,为了让自己良心好过点,一遍遍对自己说:是他自己要去的,我又没有把刀架他脖子上逼他去,他在边境风吹日晒和我有什么关系?嗯,也许他吃不了军队里的苦,过些日子,他就回来了!

如此一想,我心里就乐陶陶起来,爬起来就叫道:“杨莲婷!”

“奴才在。”

杨莲婷应声而来,一张发福的脸堆满了笑容,很是恭敬亲和,显然,因为轩释然之故,他当我是亲主子。我横他一眼,“姐夫什么时候回来?”

姐夫说了,他从萧太后那里回来后就来看我。

“楚清王新谱了支曲子,皇上和侯爷陪太后在慈宁宫听琴呢。”杨莲婷虽然应答了我的话,却看我道:“拂希小姐,这都深夜了,您不妨睡吧。姐夫虽亲,但也是要男女避礼的,比不得未婚夫。像这样大晚上的过来总不好。”

呵,杨莲婷果然是个称职的奴才!果然如轩释然所说,杨莲婷会为他守住我的。守,看守,监守。守护的意思,反倒轻了。

我压下愤懑之气,眯眼看着杨莲婷,在心里计划着什么时候把杨莲婷消灭了。一来因为手绢之故,我实在讨厌他;二来,擎天侯放他在姐夫身边实在是个祸害。我无法向姐夫告密祸及擎天侯府,那么,我就狠下心来把他除掉吧。但看他与我说话提及‘姐夫’和‘未婚夫’毫不避讳那些宫人在场,显然的,他这个大内总管,所有宫人们的上司在宫中关系已然根深蒂固。只怕宫人们皆都是他的心腹,想要除掉他实在是难比登天,何况他的后台,轩释然虽然去参军了,但擎天侯那个老种马还在京中。

嗯,打倒杨莲婷,路漫漫其修远兮~

因为打定主意让杨莲婷牺牲,我郁火皆消,装作不解事地说道:“可姐夫他说了他晚点来看我,他是皇帝,我现在就睡了岂非不敬?”

果然,杨莲婷舒眉一笑,颇有自得之色,“皇上宠爱小姐,知道小姐已经睡下,只会于自己过来晚了自责,哪里会迁怪小姐?稍后皇上到了,只需奴才告知小姐已经睡下,皇上必然不会有失男女之礼贸然进来寝殿。皇上与小姐清清白白,少主出门在外,也才心安不是?”

说一下接下来会写到的,因为姐夫君临翌不是主角,即使拂希入了宫,浪费在他身上的笔墨也绝对不会多。而接下来拂希也就长大了,参军回来的释然,藩王燕顼离陆续上场,后面,都是重头戏吧。

第一卷情深不知041君生情

次日清晨姐夫下朝后径自过来了公主殿,言辞之间自然免不了歉意,嘘寒问暖之后,陪我用早膳的时候,暖暖笑道:“拂希,不如我就把这公主殿赐给你,钦封你为公主吧。”

“公主不是皇帝的姐姐或者妹妹吗?”当然还有女儿。姐夫膝下尚无子女,是而我如此说。

姐夫笑道:“我是你姐夫,你是拂摇的妹妹,自然也算得是我的妹妹。”

我问道:“是公主的名衔高,还是轩释然的名衔高?”

“这个......”姐夫稍有迟疑,但还是如实道:“按理来说,是公主。可惜侯门富贵无以伦比。”

这个倒是事实,我也亲眼见到了,就是宣王也得看轩释然三分脸色。

所以我说道:“我不做公主。”也不用膳了,过去姐夫身边拉住他的衣服问,“姐夫,有没有什么比轩释然高一个级别的官?”

我不是要做公主郡主那些贵戚,是要做官!......姐夫看我,面有难色,“这个......”

我却眼睛一亮,蓦地想到了什么!轩释然不惧亲王,却称擎天侯为‘父亲大人’很是恭敬,显然,比轩释然的身份尊贵的官衔就是侯爷了!我就说道:“姐夫,你封我个侯爷吧!我没有擎天侯那样的本事,不能为国效力,就封我个只拿俸禄逍遥自在的侯爷吧。就像楚清王萧溶意那样不用理会政事,但又享亲王荣誉的侯爷!”

姐夫看我,“你是女子,如何做得侯爷?”

我冲他一笑,转而跑进了内寝,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束了头发,着了一身男子衣袍,因自小就爱穿男装,此刻站在姐夫面前男装的我自然有模有样。因是女子身,伴作男子矮了也瘦弱了一点,但也因为是女子,作男子装扮甚是俊俏风流。

在相府居住的时候,姐夫见过我穿家丁衣服,此时再见我作男子装束,只愣了一愣,皱眉微微薄责道:“快换过来。”

我却站在姐夫身边,摇着他的手臂,“姐夫,怎么样,这样像不像男子了?”

姐夫见推脱不过,问我:“你怎么想做侯爷?”

我昂首微笑:“轩释然总是欺负我,我做了侯爷,就可以用官衔压他了!他参军回来后,我要他给我跪下!”

闻了我的话,姐姐微微一愕,好半天才道:“朕就封你为常乐侯吧。”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如男子一样侧跪谢了恩,就好像看到了轩释然给我侧跪的那一天,嘴角弯出笑来。

当晚姐夫引我去拜见萧太后,慈宁宫大宴宾客。

除了几位近臣,列席的还有宣王,惠王,楚清王和擎天侯。

一来这是宫中第一次为我设宴,所以隆重了些;二来,姐夫要当众公示我常乐侯的身份。

想是早从杨莲婷那里闻了‘常乐侯’的风,擎天侯到来的时候,看我的目光依旧笑意深深,我也不客气地回敬了过去。想着他操劳半生才打拼到‘擎天侯’的位置,我一进宫就得了个常乐侯的官衔,自然心中大快。

“皇兄,侯爷。”宣王着一身喜庆红袍,与他那浮夸之风相得益彰,一至就与姐夫和擎天侯作揖,然后大刺刺地坐下,本是兴至随意之举,不巧坐到了我的正对面,一与我的目光对视,立即又僵愣起来。

我却想起了几日前亦是一身红袍的轩释然,不禁望衣兴叹,类似的衣服,宣王固然玉树临风,穿起红袍来,也缺了轩释然那等的英俊潇洒。

传说中体弱多病的惠王我今晚也总算见识到了,果然很是清矍,但举手抬足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生长于皇家能有那仙逸之姿确是难得。不与宣王玉带红袍莅临宴席的高调类若,惠王只着了家常白衣,但越发衬得蔼然如云。

只一闻两位公主一到慈宁宫就唤着“三哥”奔惠王而来,已足可想见惠王的出尘脱俗。

同是哥哥,宣王被两位公主晾在了一边,脸色青红变换,君明珠君清秋虽不与他一母所生,到底也是妹妹,一腔郁火自是发作不出。

不是我乃南宫乾第二会占卜,没见过二公主三公主就认得人家,实是我看到了紧随其后,施施而来的楚清王萧溶意。能与萧溶意同往赴宴,且唤惠王为“三哥”的女子,自然是寄居在楚清王府的二公主和三公主了。

果然,姐夫看着黄色衣饰的女子与我解说道:“那是明珠。”然后看着一身青衣的女子,“那是清秋。”

那厢君明珠已经拉着惠王的手殷切关问,“三哥,前些日子又病了,好些了么?”

君清秋人如其名较为含蓄了些,先与姐夫见礼后,才站到一旁看着惠王。却不语,表情柔和,眉梢眼角含笑。而惠王已经薄责君明珠道:“你皇兄在这呢。”言下之意,皇帝姐夫在这呢。然君明珠回头觑了姐夫一眼,撅嘴高声说道:“我知道,皇兄在这儿!”说着拍了拍惠王的肩膀,口中的皇兄,指的惠王无疑了。

可怜惠王七尺男儿,比君明珠高出那许多,还给她拍了肩膀。惠王与世无争,无较利益,也就无关得失,对于得不得罪姐夫,倒也不甚关心,是而只对着君明珠扯出一抹苦笑。

“常乐侯?”

闻此声音蓦地一惊,我回过头时,才见不知何时萧溶意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前,桃花眼半闭,闭下的半边眼睛自然往下低,似将我全身衣服看穿,或者似我没穿衣服般看我胴体般地看着我今日为方便姐夫钦封,我特意穿了一身男装,不仅是男装,还是新官上任常乐侯的官服,以显得我就是个男人。不想此刻竟会被萧溶意一色-胚如此裸视!

还有,他刚才怎么叫我的?常乐侯

常乐侯

呀的,三个字,他咬了三个重音,你有见过说三个字就咬三个重音的人吗?于我而言,这是一个危险的信息:每一次,轩释然咬重音的时候,不是想打我,就是他欲-火上升。

而对于风流倜傥的萧溶意,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欲-火上升!

果然,姐夫睇了萧溶意一眼,“你收敛点。”

这时,君明珠和君清秋才又朝这边看来,先前她们只见一个男子与姐夫站在一起,我再俊俏风流,也比不得惠王和萧溶意,绿叶的我,自然被她们无视了。

此刻萧溶意的重音使得我成为了焦点,依君明珠无法无天的性子,仔细一看,岂能瞧不出我是女的。果然,她脸色一变,就拉了君清秋过来,然后指着我道:“我不是说了有个女的在擎天侯府和轩少住了半个月吗,清秋,就是她!”

“明珠”君清秋想要挣脱,却挣不过君明珠的力气,趔趄着被拉到了我的身边,“明珠,常乐侯是轩少的未婚妻!”

“未婚妻怎么了,还没结婚呢!清秋你要......”

......

不知道君明珠芳心暗许给了谁,但看君清秋满面红霞,显然的,三公主对我们的轩大公子甚是情痴了!

轩释然

我也在心里咬起了重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君明珠和君清秋。打架是打不起来的,一来我若为轩大公子打架,日后传到轩大公子的耳中,一定会被他得意个半死;二来姐夫毕竟在这里,君明珠固然有些泼,但还是不太敢越矩的。而我在姐夫面前,也得注意形象不是?

好在恰有太监高声报道:“太后驾到”

天籁之音啊天籁之音!

一殿的人参拜的同时,我也偷眼觑起擎天侯的情人来。

今年刚届不惑之年......女人有说不惑之年的么?......今年刚满四十岁的萧太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杨贵妃......

萧太后着深红凤袍,逶迤而来,裙尾摇曳一地,梳仙九鬟髻,九鬟望仙,鬟鬟有致,分毫不乱。髻中斜插九尾流苏金步摇,金题、白珠珰为簪珥,散落无限晶致华耀、珠辉明光。四十岁的女人,乍看之下,宛如新婚少妇,也难怪擎天侯常流连于此了。

释冰清,萧太后,一个清新脱俗,一个沉鱼落雁,那燕邦的燕王妃只怕也是嫣媚绝色,那老种马艳福不浅呐!

我看着萧太后,想着姐夫的相貌一定不像先帝,因为他长的太像萧太后了!

这时萧太后已在宴首坐下,擎天侯自然而然坐于她的旁边,萧太后也没理睬仍旧参拜着她的众人,只看着我,与擎天侯低语了一阵,然后她和颜悦色地道:“都平身罢。”

“拂希。”她叫我,朝我招手,“过来。”

我就中规中矩地过去了她的面前,又对她跪拜,“太后。”

萧太后满意地看了看我,转而看着擎天侯,半怨半嗔道:“哀家这干儿媳妇多好,释然就从没对哀家跪过。”

我这才知道轩释然是萧太后的干儿子。

在心里蹦达了句,轩释然会跪你才怪呢。

不过呢,因为姐夫的缘故,我是会跪你的。

萧太后也不理会擎天侯闻了她的话尴尬的干咳,对身后贴身姑姑道:“把哀家那对血如意给常乐侯拿过来。”

显然的,是给我的见面礼了。

或许是以我会讨个‘常乐侯’的官衔猜度了我的脾性,那对血如意很有男子喜乐的风味。

稍后萧太后和擎天侯就离席了,全是年轻人的宴席气氛虽然活跃但又剑拔弩张的,大约本着不打吃饭人的准则,君明珠一直用筷子叉着红烧鱼,大约把我当作鱼了。

萧溶意一直看着我的血如意,然后咬字道:“我给大姨讨了不下七八次,她都没有赐给我......”

“你别理他。”姐夫给我布菜。

萧溶意与姐夫虽然口角不合,但显而易见的,表兄弟俩的感情非常好。

然后趁我不注意,萧溶意抢了我的血如意径自扬长而去,撂话道:“本王在楚清王府恭候常乐侯大驾!”

呀的!

“萧表格,等等我,等等我们!”本来还是要与我继续战斗的君明珠一见萧溶意提前离席,拉了君清秋就跟了去。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觉得受了欺负。

突然觉得,轩释然对我的那些欺负,都算不得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