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状,心里捉摸不定。听闻之前娘娘赐给安王的妾室就被王妃杖毙了,想必王妃的手段特别毒辣,她们必须处处小心才行!

没想到那个老妖婆还派人来!楚玉珩眸色冷然散着杀气,只等着秦落衣将这群莺莺燕燕全部退回,谁知秦落衣淡然地环视一圈,脱口而出让楚玉珩气吐血的话语。

“既然是服侍王爷的,那必要尽心尽力。若我发现有谁欺负了王爷,决不饶恕!立即杖毙!”

一口气差点顺不过来,楚玉珩口吃地说:“娘子,你要把这些人,留下?!”

秦落衣瞧着楚玉珩吃惊的样子,疑惑地问:“王爷是不是不喜欢他们?”

楚玉珩速速点头。

秦落衣认真道:“不知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开枝散叶是很重要的事,这些若不喜欢,我就为王爷选几个王爷喜欢的。”

楚玉珩震惊地瞪圆了双眸!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讨厌三妻四妾的秦落衣,竟然要给他纳妾室?!

楚玉珩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住…自己一定是幻听了,一定是幻听了!

“王爷,第一面看不出喜欢不喜欢,不如让她们留在府上,说不定日久…”

楚玉珩生气地打断:“谁说我不喜欢了!这些我都喜欢!”

“如此,甚好。”秦落衣含笑道,“我不打扰王爷与妹妹们亲热了,先回房了。”

见秦落衣头也不回地离开,楚玉珩故意大声地喊道:“你们几个,今天晚上伺候本王!谁伺候本王舒服了,本王就纳谁为侧妃!”

女子们一听,各个欢喜地朝楚玉珩扑去,将楚玉珩堵个水泄不通。

☆、第96章

楚玉珩以为秦落衣不会将他推给其他女子,但他错了,大错特错,秦落衣竟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仍由他被一群女子饿狼扑羊地扑倒在地。

楚玉珩费了好大的劲才逃了出来,他忧郁得走在长廊上,心想着等会一定要向秦落衣问个清楚!她竟一点也不在乎他纳妾吗?难道他们相处了这几日,她的心里仍没有他的一点点位置吗?

“吱呀”一声,楚玉珩推开了房门。房内,昏黄的烛火幽幽暗暗得照亮着整个房间,屏风后正窸窸窣窣传来衣服滑落的声音。

楚玉珩知晓秦落衣每晚都睡得很晚,没想到他推门而入,竟然碰到她脱衣的时候,不由红着脸,羞答答地唤了一声:“娘子?”

女子缓缓从屏风后走出,宽大的浅绿长裙落地,紧接着是白色的内袍。楚玉珩看见那一件一件的衣服落在地上,始终低着的脑袋顿时红云满面,心口如小鹿乱撞。

“王爷~”一声甜腻腻的唤声将楚玉珩从美梦中残酷摧醒。他抬起头,睁大着漂亮的双眸,满是不可思议。“怎么是你?”

楚玉珩虽是个傻子,但他长得极其俊美,甚至以为是秦落衣在宽衣解带,俊美的脸颊不由红润异常,水润的清眸泛着盈盈水光。这样一幅妖孽美男图,哪位少女不动心呢~

“不 是王爷说让妾身今晚来侍寝吗?”说话的女子只穿着一身肚兜和亵.裤,柳条一般柔美的纤腰不盈一握,裸.露出来的肌肤泛着如白玉般柔润的色泽。她忽然贴近楚 玉珩,丰.盈饱.满的地方紧紧地贴着楚玉珩的手臂,柔软的小手挑.逗地爱.抚着楚玉珩的身体,轻轻地蹭着:“王爷,妾身服侍你更衣。”

一整鸡皮疙瘩瞬间起来,楚玉珩连忙一把推开了女子。他刚要冷着脸呵斥,只听屋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立刻僵住了身子。

只见秦落衣刚刚沐浴完毕,长发柔美地垂在身后,泛着阵阵水汽。她那双漂亮的杏眸如今一眨不眨地望着房内的场景,就在楚玉珩慌张地想要解释的时候,突然他灵机一动。

之前他被该死的百里辰气得不轻,心中简直溢满了酸醋的味道。如今,他跟一个女子亲亲热热,秦落衣根本不会淡定,他也要让秦落衣尝尝醋意!

这样一想,他当着秦落衣的面拥紧了刚刚推开的女子,故意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他瞥了一眼又贴近自己乱蹭撒娇的女子,心里不由浮想联翩:若是有一天,秦落衣也这样勾引自己就好了~这样一想,他心里不由热腾腾了起来,脸上泛起了一个傻笑。

楚玉珩等着秦落衣大发雷霆,到时候就有理由把这群该死的小妾全部哄走,在眼前晃来晃去简直心烦,谁知秦落衣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抱歉,打扰王爷了。王爷,你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

楚玉珩眼睁睁地望着秦落衣离去,直到被人推倒在床上,才反应过来。他大怒之下,一脚将劲心思地挑逗他的女子踹下了床,只觉得自己原本就不淡定的心情变得更加不淡定了。

见了百里辰后,秦落衣整个人都变了…不再关心他,不再搭理他,将他冷冷得推开…看见他跟其他女子亲亲热热,秦落衣毫无反应,冷漠得让他心惊。

楚玉珩意识到,秦落衣压根没喜欢上自己。如今百里辰出现了,她的心也随着那个人飘远了…

原想气气秦落衣的楚玉珩,最终自己生了一晚上的闷气。

睡不着!没有秦落衣在身边,他完全睡不着!

偏 房里,玲儿狐疑地问:“王妃,王爷和其他女子在那啥,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呢。”玲儿认为,秦落衣已经嫁给了楚玉珩,只能为他的妻,如今有其他人来争宠,王 爷又是没有心智的孩童,若被人花言巧语,王爷很容易被人欺骗了,到时候王妃在王府里的地方可就岌岌可危了。再怎么说,自己小姐不该就这样把王爷推了出去 啊!

“玲儿,我虽和他是夫妻,但我们并没有夫妻之实。”玲儿被没有夫妻之实惊得呆呆的,只听秦落衣又说,“我迟早有一天要离开 了。若楚玉珩一直这么依赖我,这样不好。这段时间,我已经霸占了他王妃之位,不能再阻碍他娶妻生子。那些妾室中若有他喜欢之人,而那人又是真心待他的话, 那再好不过,这样我日后离开,会放心很多。”

墨竹听闻,脸色刷得惨白:“王妃要离开?!什么时候?为什么?这里不好吗?”

墨竹的反应让秦落衣凝眉一惊:“你希望我一直待在这里?”

墨竹不敢点头,只好摇头,心虚地问:“王妃做下的决定,是跟公子有关吗?”

秦落衣淡淡一笑,尽显温柔之色:“既然误会已除,待解决了慕容兰,自然要与心爱之人执手一生。今日我还未和他说,是想等拿到楚玉珩的和离书,再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你千万不可提前告诉他。”

和离书?!墨竹的脸抽搐了起来,只怕到时候主子有惊无喜,心都碎了…

想 通了秦落衣要做什么后,墨竹的脸哭丧了起来。完了完了,若不是她多嘴,王妃和百里辰的误会就不会解释清楚,王妃就不会心心念念着百里辰了…如今,王妃一 心想着逃离主子,主子知道真相的话,绝对会悔死了…难不成主子还要继续假扮着百里公子,才能俘获美人的芳心?

若是如此,王妃究竟喜欢的是百里辰,还是主子呢?

见一向冰山脸的墨竹,脸上难掩慌张和纠结,竟毫无欣喜之情,秦落衣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漾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浅笑。

知晓她欲与百里辰私奔,若是以往,墨竹绝对百般怂恿,如今竟然一脸后怕,实在是有鬼!

从墨竹口中得知秦落衣的计划,楚玉珩立即心慌了起来。他心里酸溜溜地想,以前,他身为百里辰时,都没能让秦落衣做出私奔的决定,该死的百里辰一出现,竟让秦落衣回心转意地丢下了他。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怒气冲冲得去找了百里辰。

他恶狠狠得威胁他不许再出现在秦落衣面前,不许再破坏他和秦落衣之间的感情,否则他见一次打一次,谁知百里辰哈哈大笑,摇着扇子笑道:“楚玉珩,难道你不想多多试探一下吗?秦落衣对你的感情究竟到什么地步?”

“你这样慢吞吞的方式不行,等秦落衣发现你的情意,说不定她早被其他人拐跑了。”百里辰诱哄地说,嘴角的笑意愈浓,“我把秦落衣追到手,然后再等你恢复神智后,把她狠狠甩了,到时候你以护花使者的身份,更容易让秦落衣倾心哦~”

楚玉珩听着不免动摇,好半响才发觉这主意这他妈馊!他咬着牙道:“不许秦落衣喜欢你!不许你让她伤心!否则我绝不饶你!”他烙下狠话。

百里辰无语地望着幼稚异常的他:“可明天我们约着见面呢,你不会连见个面都不让,这样会让秦落衣起疑的。”

楚玉珩语噎。

百里辰见状,嘴角一勾,轻轻笑道:“如果秦落衣对你真的用心了,绝对能在蛛丝马迹间,察觉出我不是你。如果察觉不出来,只能说她对你并没有用心。楚玉珩,你愿意和我赌一把吗?”

楚玉珩的心微微悸动,但很快,他摇着头认真地说:“明日,我去把一切都解释清楚,秦落衣要打要骂我都认了!”

但第二日,楚玉珩因为有急事,没有如愿假扮百里辰向秦落衣解释,反而给百里辰再一次机会,不怀好意得接近了秦落衣。

而所谓的急事,是离昕骗他师父出了事,让他急急过来。等他察觉到被这两人骗了时,秦落衣正和百里辰在大街上挑着首饰,一副甜甜蜜蜜、新婚夫妇的样子。

楚玉珩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阵紧缩,瞧见秦落衣笑盈盈地望着百里辰,那些刚鼓起的勇气忽然全泄了。

后来,在听闻百里辰得意洋洋地说着秦落衣根本没察觉出异样,说明爱他根本不深,楚玉珩心里更是插满了好几把利刃,唰唰地流淌着鲜血。

这场赌局,还没开盘,他竟已经输了。

“王妃,王爷似乎生病了,您去看看王爷吗?”这几日,秦落衣每日出门,楚玉珩却像打霜的茄子一样蔫了。他闷闷不乐,话越来越少,墨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主子追王妃那么辛苦,怎么轻而易举地就被百里公子抢去了呢…这样,太不公平了!

听闻楚玉珩病了,秦落衣终于来到了阔别已久的房间。见楚玉珩蜷缩在床上,一脸气恹恹的样子,她有些担忧地走近。

楚玉珩瞧见秦落衣,瞬间扬起一脸纯粹而欢喜的笑意:“娘子~”

秦落衣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见他身子冰冰的,关心地问:“哪里不舒服?“

楚玉珩摇了摇头,半响迟疑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子,你会离开我吗?”

秦落衣动作一顿,笑着问:“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

离八月初四越来越近,离她离开楚玉珩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这些天,秦落衣故意忽略楚玉珩,将他丢给其他人照顾,就是希望楚玉珩能适应她离开后的生活。

“娘子最近不搭理玉珩…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楚玉珩轻轻地说着,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有把小刀一下一下地刺着自己的心口,涩涩地疼痛着,又仿佛有块大石压在自己的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明明前几日,秦落衣还跟他十分亲近,可百里辰出现后,他们两人之间似隔了一层不可跨越的鸿沟。秦落衣开始刻意地疏离他,回避他,这让他害怕,让他惶恐,这样一个满口谎言的自己终将会被她舍弃。

见秦落衣一直沉默着,楚玉珩忍不住上前环住了她的腰,将脑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

“娘子,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天一起吃饭的那个人了…所以不要玉珩了,所以要丢下玉珩了…”

楚玉珩紧紧地靠在她的怀里,双手揪着她的衣服,身子轻轻地颤着。秦落衣不知道为何,看见他失落的样子,心中很疼。她想了想,红唇微微咬紧,最终残忍地说:“我喜欢上他了。”

楚玉珩闻言身子一僵。

秦落衣将他缓缓推开,别过头说:“王爷若是看上哪位姑娘想册封她为王妃,可以告诉我。五天后,我可能要离开了。”

即要离开,就要当断则断。

“为、为什么?”楚玉珩有些艰难的开了口,“娘子是我的王妃啊!没有其他人了!”

她咬紧秀气的红唇,冷冷道:“我不喜欢傻子,所以请王爷以后也别纠缠我。”

楚玉珩望着秦落衣急不可待地离开,目光渐渐暗淡了起来,红唇微微咬紧,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做声,只觉得胸口被一种未知名的东西堵住了。

秦落衣疾步走出楚玉珩的房间,紧张地长舒了一口气。五日后即是八月初四,刚才的作为已经让楚玉珩彻底讨厌自己了吧,那天他就不会缠着她一同出门了。

自从秦落衣那袭话后,楚玉珩再也没有纠缠秦落衣。秦落衣为八月初四的计划忙得分身乏术,而他也没有主动出现在秦落衣的面前。

八月初三的晚上,秦落衣在床上辗转反侧,心口处隐隐有着不妙的慌张之感。她走下床,准备给自己倒杯水静一静,却见窗外忽然闪过一个可疑的黑影。

秦落衣蹙了蹙眉,小心翼翼地推开半扇窗,朝窗外望去。

疾步远去的是熟悉的身影,而那身影所行之处赫然是楚玉珩的房间。

墨竹第一次随她来安王府时,就对安王府了若指掌,仿佛踩点过无数遍。前几日她提到离府时,更是言辞闪烁,生怕自己离开。墨竹来安王府的目的,可能不是保护她那么简单,或许她的目标是楚玉珩?

皇后十分痛恨楚玉珩,欲暗中除去他。但太子却和一个傻皇子没什么过节,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杀了楚玉珩后嫁祸给燕王。

秦落衣心中一惊,连忙小心跟上,心中更是闪过无数个揣测。

墨竹,这是要在她临走前一晚,动手吗?

这样明日,慕容兰一旦刺杀她的话,往后楚玉珩的死更能诬陷给慕容家!

秦落衣越想越心惊,连忙摇头否决。

不会的,百里辰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让一个无辜的人就这样成为他们的棋子。

她 心里为百里辰辩驳时,另一道声音却冷冷反驳:若是百里辰真心待她,这几日,为何让他人假装自己接近。所谓的道歉,还要借他人之口。秦落衣,你究竟了解百里 辰吗?他如今在哪里,你又知道吗?若他真正全心全意地待你,又怎会对你保留了…若他是真心喜欢你,又怎会让其他人假扮自己对你甜言蜜语呢?

脑海里的两个小人不断地争吵着,饶是一向冷静的秦落衣也因为最近烦乱的情绪弄得焦躁不安。

这时,屋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秦落衣一惊,整个身子呆立在了屋外。

“落衣,睡了吗?”男子冷清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疲惫。秦落衣僵硬着身子从窗缝里望去,见楚玉珩坐在桌前,那张往日天真呆萌的容颜,如今一脸肃然和冷清。

墨竹缓缓点头,开始例行公事把秦落衣一天的行踪汇报给了楚玉珩。

秦落衣脑海里转着千万种可能,却从没有想过楚玉珩竟是装傻的,更没有想到,楚玉珩就是墨竹的主子,即是百里辰。

“主子,您还让百里公子一直接近王妃吗?这样下去,王妃真要被百里公子拐跑了…”

屋里的人依旧讨论着她的事,秦落衣却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她竟担心百里辰要害楚玉珩,竟担心自己离去后楚玉珩会伤心欲绝,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真正被耍的团团转的人是她!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人是她!

压抑的怒气忽然涌上心尖,秦落衣一脚踹开了大门,在楚玉珩和墨竹震惊的目光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第97章

房门被一脚踢开的瞬间,楚玉珩恰好回头,冷不丁地对上秦落衣那双清冷冰寒的眸子,脑袋瞬间卡壳了。

墨竹惊呼出声:“王、王妃!”糟、糟了!

秦落衣瞧见两人一脸惊恐的表情,微笑地开口:“楚玉珩?还是百里辰?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黑眸瞬间紧张地一缩,楚玉珩颤着唇道:“落衣,我、我…”

“怎么,一看见我就口吃了?平常装傻倒是挺利索的。莫不是心虚了?”秦落衣轻笑着,声音越来越冰寒,“你们两人真是瞒得我好苦啊!见我被骗得团团转,是不是很得意,很开心?”

刹那间,秦落衣心头闪过百般念头,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曾经与百里辰和楚玉珩相处的点点滴滴。

越想,她的心越寒。

心弦再度被触动,秦落衣声线拔高,带着压制不住的怒意:“真不好意思,被我一不小心发现了真相…如今,安王殿下可是要将我灭口?”

秦落衣的冷嘲热讽让楚玉珩一阵惊慌,那双带笑却满含嘲讽和冰冷的眸光更是让他如坐针毡,他慌张地解释:“落衣,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听我解释…!”

楚玉珩从不屑于向人解释自己的行为,可是如今,他却本能地说出了口。可一脱口而出,又是一阵哑然。解释,从何处解释?他装傻已是逼不得已,而百里辰的真实身份亦是如此。若要解释,必须从十八年前说起,这样的变故,其实三言两语又能解释的清楚…

这份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知晓的人越多,他和百里辰就越是危险,而他更不想将秦落衣卷入这场残杀中。他只是想尽最大的可能,无论是以百里辰的身份,还是楚玉珩的身份,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

“不是我想的这样!楚玉珩,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竟知道我究竟想的是什么?”秦落衣目光冷冽,咄咄逼人地望着手足无措的楚玉珩,声音忽然拔高了八度,“那你亲口告诉我,我认识的百里辰,是不是你!”

楚玉珩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他踉跄地站起身,疾步地朝着秦落衣走去:“落衣,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楚玉珩每上前一步,秦落衣就戒备地后退了一步。这样微小的动作,如同一盘冷水浇在了楚玉珩的身上。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从全身蔓延,他艰难地点了点头:“百里辰是我易容的。这些天,你遇见的,才是真的百里辰。”

见主子声音哽咽,墨竹慌张解释:“王妃,那段时间百里公子病了,所以主子才易容成他的模样。百里公子此次出现在你面前,纯粹是他自作主张,非要和主子打赌你能不能认出他。这跟主子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误会主子啊!”

墨竹千方百计想要给楚玉珩洗白,但听在怒火滔天的秦落衣耳里,却是越听越气。

打赌?!

楚玉珩的承认和墨竹的解释令秦落衣一瞬间如坠深渊,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抹杀干净。

其 实,去满香园的那天,秦落衣就怀疑百里辰不是之前她熟识的那人。因为受到离昕的误导,百里辰吃小笼的方式并不是蘸醋的。之后的相处,使她更加确信,那个百 里辰不是她认识的百里辰。她以为是有人故意假扮百里辰,所以假装没有察觉,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原来,他才是真的百里辰,而她所遇到的百里辰,竟… 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这短短一个多月,付出真心的人是她,但得到的是欺瞒、试探和不信任,而在他们的眼里,她只是一场可笑的赌局。这一刻,秦落衣觉得自己的一颗真心被楚玉珩狠狠地践踏,碎得干净。

心 口处一阵阵酸疼的感觉忽然袭来,眼底闪过刹那隐痛,秦落衣轻咬着唇瓣,双拳紧握,恨恨地说:“楚玉珩,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以百里辰的身份向我求婚,故意在 燕王面前说什么喜欢我,其实根本没有想过娶我,只是为了激怒燕王,实行自己的计划。你很成功,真的很成功,这段时间,燕王背负骂名、名誉扫地,朝堂更因此 动荡不安…你不愿意对我说出真相,就是怕我把你装傻的事情抖出去,怕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全部功亏一篑…”

——我会尽快向秦相求亲,你且等我…

——我想娶落衣,并且我会倾我所有,给她带来幸福。

——娘子娘子~

秦 落衣说着,唇边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漆黑的眸子尽是丝丝黯然。“我一直以为百里辰是太子的人,但我错了。你是皇九子,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为的就是那个争 得头皮血流的位子。如今将我娶来,除了闲暇的时候把我当做打发时间的玩具,恐怕更是为了日后能钳制我父亲而留下的一手吧。”

“根本不是这样!”楚玉珩脸色惨白,显然被秦落衣绝情的话语刺激到了,身子有些虚软地踉跄了下,“落衣,我是真心喜欢你,并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利用你…”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地说,“不论,过去,还是未来,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只想保护你一个人。这份感情并不是假的!”

“真 心?呵,好一个真心!”红唇轻吐着这两个字,秦落衣的心宛如被狠狠地剜了一刀,剧烈的疼痛使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她歪着 头,脸上浮起一丝透着寒意的苍白,红唇轻启,笑出声来,那声音丝丝凄凉,“所谓的真心就是易容成百里辰向我求婚,所谓的真心就是一直装疯卖傻地蒙骗我?”

眼前口口声声说着真心的男人,却用着一个谎言不断地掩饰着另一个谎言,无数次地撒谎着。如今,她如何会相信他哪些话是真心,哪些话是假意…

“你若真心,为何不在求婚的时候,就诚心地告诉我你的身份?你有想过我若真的答应,你难道就要成为百里辰一辈子吗?你若真心,为何不在成婚那日告诉我你并没有痴傻,看着我这些天为你忙上忙下,关怀备至,根本没有察觉出你是装的,是不是心里很窃喜很特意?”

秦 落衣死死地咬着唇,忍住口齿中粘稠的腥味,笑的一如既往,黑眸皆是嘲讽:“故意让百里辰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当成赌局,以此来试探我是否真的能辨认出真伪, 这就是真心?见我察觉不出异处,你们心里是不是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这些年,你一直装傻充愣,把所有的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心里一定对自己的演技很得意吧, 是不是在暗暗嘲笑着我们睁眼瞎?如今,连同处一屋的人都没法察觉出你们的伪装,你们的伪装简直是太天衣无缝了!这样就更不怕被其他人发现了吧!”

一阵从未有过强烈的刺痛感在楚玉珩的心底蔓延了开来,那一声声讥讽的轻笑在他耳边回荡着,也一字一字地敲打在他的心上。而秦落衣眼神里残留的伤痛更是狠狠地刺伤了他的双眸。

“在 我的心里,楚玉珩一直是一个心思纯净、干净清澈的人。他被人欺负,我会心疼他。他不开心,我会努力哄他。他撒娇叫着娘子的样子,会让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化 了。我待他好,是希望他能活得无忧无虑,远离所有的纷争,始终一尘不染。而我因为利用他躲避和亲而占了他正妃之位,一直心怀愧疚着,希望他日后能找到个喜 欢的姑娘立为正妃…”

“但今天,我才知道,我努力保护的楚玉珩,并没有存在过,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百里辰,也只是一个虚幻…而我一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始自终都太高看自己了…”

她声音微微一顿,音调含着丝丝嘶哑,面上却仍是开怀地笑着:“楚玉珩,你赢了。自始自终我都没有发现你的伪装。这场赌局是你们赢了…”

面对秦落衣的咄咄指责,不善言辞的楚玉珩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一场误会。他就是怕秦落衣会胡思乱想,所以才害怕告诉她所有的真相。而这么一拖再拖下来,竟使得误会越来越大。

见秦落衣转身离去,楚玉珩一时心急火燎。冲动之下,他从背后搂住了秦落衣,双手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带着轻轻地颤动。

“落衣,听我说!百里辰前段时间重伤,我是有苦衷才假扮他,我并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你,更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上你。我几次想要告诉你,但怕你误会我…”他说得太过急促,嘴角溢出几道清咳,眼眸里沾染着一抹说不出的伤痛。

“落衣,我能被任何人误会,但唯独…不想被你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