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三人的马车顺利的进了侯府的门,林成家的一眼就认出这不是派出去的那辆马车,先就吃了一惊,待看清那马车上的标记,就悄悄拉扯了一把王妈妈,问她:“这是怎么说?好端端的,出去是咱们自己的车,回来就变成了侍郎府的?”

王妈妈暂且没空理她,使唤了丫头去跟顾博齐报信,谁知顾博齐不在,倒是三老爷顾博庆在,因而她就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说了,三老爷就请欧阳灿到花厅坐,亲自陪客。

顾满三人却先往王氏的清江院去。

王氏的清江院极安静,进了院门,穿过一个院落再进去,就有四四方方的穿廊,还没进门,就听见刘六娘娇柔软糯的声音:“哎呀,这么晚还不回来,可别是出了什么事罢?我可听说那罗云庙的陡坡惊险呢,若是一个不小心”

顾满不等她说完,先就掀帘子进去笑问:“姨娘说什么呢?我们们可不都好好的回来了?”

刘六娘脸上一白,回头就见顾昭顾满跟顾烟先后进来,都毫发无伤。

居然这样都被她们逃过了?

真是好硬的命!

她恨恨的咬牙,就又强自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了看顾满跟顾昭,就又故意问她们:“送子观音可迎回来了?真是要多谢姑娘们为我走这一趟。说起来二老爷也真是的。”她一边盯着王氏的脸色,一边笑靥如花的道:“我都说不用这样兴师动众的劳动姑娘们亲自去为我请,谁知他偏偏不听”

王氏的脸色唰的一下煞白。

她就说顾博齐怎么会有这么好心,好端端的居然会想到迎送子观音帮自己固胎,原来原来都不过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顾烟先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迎上去扶住王氏,对刘六娘盈盈笑道:“姨娘说什么呢?爹爹分明说是帮母亲请的观音像啊,我们们拿回来的寄名帖,祝词也是母亲的呢!”

顾昭就笑着吩咐花颜:“还不快将观音像交给月桐姐姐供起来?我们们姐妹辛苦一场,可全是为了我们们母亲!”

刘六娘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正尴尬间,就见蒙雨掀帘子进来,神色古怪的看了刘六娘一眼,朝王氏道:“太太,应天府来人,说要绑刘姨娘身边的刘婆子去问话呢!”

“什么?”王氏跟刘六娘异口同声的惊道。

顾昭跟顾烟三人却都只是心照不宣的笑着垂头。

刘姨娘,好好享受吧,这是精心为你准备的回报。

王氏狐疑的看了刘六娘一眼,就急忙问她:“可问清了是什么事?”

好端端的要从侯府宣人出去问话,到时候侯府可不就丢了大脸了?

蒙雨就道:“听说同知大人今早护送欧阳夫人下山,谁知在山下被山贼截了。山贼招供说,是咱们侯府的刘妈妈指使的。”

“荒谬!”王氏并没想到其他地方去,就怒道:“无凭无据的,也敢开这个口?咱们侯府好端端的,招惹他们侍郎府做什么!”

刘六娘却惊得连手里的茶杯也差点打翻。

难怪这几个死丫头都好端端的回来了,半点事也没有,原来那群蠢货竟找错了人!

她脸色极差的附和王氏的话:“正是呢!我们们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怎么能指使得了山贼?怕别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吧?”

顾满朝顾烟一瞥,顾烟会意,就惊奇的咦了一声,冲王氏道:“母亲,说来也真是奇怪,昨日我们们上山,马匹不知道为何,忽然就在半山腰上发了疯,我跟三姐九姐差点没掉下山崖摔个尸骨无存”

王氏的脸色就惨白起来,忙拉着她们几个左看右看,问她们有没有受伤。

顾满脸上一副委屈的神色,眼睛却看向刘六娘,然后道:“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大晚上的,我们们院子里忽然就着了火,幸亏王妈妈机警,我们们才跑了出来。后来庙里的人都说,是我院子里做粗使活的刘婆子伙同马夫他们点的火”

王氏听的面无人色,就尖声道:“恶仆!恶仆!她们怎么敢!”又斥责她们:“怎么不早说?!王妈妈她们带上山的人也是死的吗?就看着你们被围困?”

顾昭哽咽着回她:“昨夜起火多亏了欧阳夫人她们,又救火又帮我们们抓人的,忙活了半夜。王妈妈他们已经把人绑回来了,就等父亲母亲发落。”说到这里,顾昭就瞥了一眼刘六娘,接着道:“奇的是,那马夫死活也要说是刘姨娘身边的刘妈妈指使他们的”

不等刘六娘出口反驳,顾烟就在一旁接过顾昭的话:“我们们当时还只当他是胡乱攀咬,就没当回事。可是可是母亲,今早欧阳夫人说要先行下山,我们们借了人家的车马,因为怕从原来的路上下山又要出事,就特意从普济寺的岔路回来的,若是从原来的路下山,会不会”

她没有说完,但是众人都已经清楚她的话中之意,会不会被山贼袭击的,就是她们?

王氏不傻,她立马转头盯着刘六娘冷笑了一声,朝蒙雨道:“跟他们说稍后。你带着几个婆子,亲自押着刘婆子出去罢。”

“太太!”六娘大恨,就咬牙切齿的看了顾烟一眼,张口欲要辩解:“刘妈妈她那样老实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定然是有人要故意污蔑!”

“不必说了!”王氏厉声道:“她究竟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应天府自然会给出个结论!”

六十六 漏网

王氏甚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这样做,就证明是认可了这三个丫头的话,刘六娘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喉咙里也好像堵了什么东西,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

听顾烟她们的意思,那些马夫都已经招认是刘妈妈指使的了,还有那些山贼

她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果刘妈妈被抓进去了,如果刘妈妈被定了罪刘六娘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带着手套也能察觉到手心里直冒的冷汗。

正在这时,盟约带着刘妈妈进门来。

相比刘姨娘的愤怒跟不甘,她的脸上却波澜不惊,仿佛什么事也没有。

她甚至还抬头冲刘六娘安抚似地笑了笑,然后就抬头飞快的盯了顾烟跟顾满一眼。

那样怨毒的眼神,像极了朝你吐信子,随时就要跳起来咬你一口的毒蛇。

刘妈妈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刘六娘非常肯定这一点,可是,真的见了官,刘妈妈就毁了啊!

她忽然觉得心里发慌,还没说话,就听见王氏冷淡的朝刘妈妈道:“应天府尹说有人告你指使山贼伤人,你现在就去那里走一趟吧!”

刘妈妈欠身应是,就转身跟着蒙雨出去,脚步很稳,一丝停顿也没有。

天空渐渐的飘起细雨,欧阳灿立在伞下朝身后的定远侯府看了一眼,就俯身跟顾博庆告别。

顾博庆挺喜欢眼前这个少年,谈吐有据为人又谦和,相比其他纨绔简直云泥之别,他于是就又笑道:“十五那日我们们摆元宵宴,你可一定要来!”

欧阳灿大大方方的应了,又回头道:“到那时再带着文章来请顾先生赐教!”

说完就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版自然潇洒。让人看着就生欢喜。

顾博齐满yi的目送他远走,回头就见衙差压着一个婆子模样的人出来,他皱了皱眉,就喊住他们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竟不知什么时候起,除了锦衣卫,你们应天府的人也能从我们们侯府长驱直入了!”

那两个衙差有些诚惶诚恐,就结结巴巴的把事情给解释了一番。

顾博庆听说,就冷眼盯着那个婆子,哼了一声道:“若没事是最好,若你真敢做出这样十恶不赦的事情来。那纵然死了,也给我们们侯府抹黑!”

衙差出了一身的汗,唯唯诺诺的应声,也不敢给刘婆子上枷,只是将她围在中间,生怕她中途给跑了。

好容易到了府衙,几人都觉得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将刘婆子送上堂去。

应天府尹先将她打量了一遍,想必这刘妈妈的脸实在没什么特色。若硬要说有什么能让人印象深刻的,也就是脸上那密密麻麻的皱纹了,他就皱着眉头一拍惊堂木,喝道:“现有山贼若干。说你指使他们某月某日在道旁掳掠打杀弱女,可有此事?”

一般的妇人上公堂,早也吓得话也不会说,哪个不是羞愤欲死?应天府尹有些不解的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一丝惊慌的模样,直挺挺的跪着,分外的平静。心中就不禁有些疑惑。

那惊堂木一拍,众人都有些后怕的缩了缩脖子,偏刘妈妈不,她像是没受到一丝影响,朗声道:“回禀大人,奴婢什么也不曾做过,也不认识什么山贼。”

应天府尹还是头一次见这样镇定上公堂的妇人,就大喝一声:“你还要狡辩!今有十三人画押认罪,一致认你为贼首,我只需召他们一认,你就无所遁形!还不快快招了,也免得受罪!”

刘妈妈一点也没受他的影响,仍旧跪得直直的大叫冤枉:“奴婢一向老实,且又不是这盛京人士,如何能认识什么山贼土匪?又如何能指使得到他们?只怕有人栽赃陷害,还请大人明鉴啊!”

她虽大叫冤枉,但是脸上跟眼里却全然没有害怕的意思,应天府尹禁不住就觉得身上有些发毛。

他想了想,现在是欧阳宣亲自告的案,还牵扯到了欧阳夫人,怕不是能敷衍了事的,就冲左右喝道:“将那伙山贼都带上来!让他们当堂指认,我看她招是不招!”

那伙山贼很快就被带了进来,一见到刘妈妈,那山贼头目就不顾手上的手钌,双手指着她大叫:“是她!就是她!大人,就是这个老婆子指使我们们做的!”

其他山贼也都纷纷应和。

应天府尹冷哼了一声,问刘妈妈:“你还有何话好讲?”

刘妈妈直到此刻了,脸上也没多少惊慌的申请,只是死死的一口咬定是山贼胡乱攀咬。

“一派胡言!”应天府尹的耐心终于用尽,就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喝到:“你也说你在侯府大院,若不是见过你,他们又怎能指名道姓的认出你来?且他们还有你当初用过的荷包!你”

他正要叫人给她上大刑,就听见师爷咳嗽了一声,然后靠过来耳语道:“老爷,邱员外在后堂等您呢。”

大哥?他一愣,就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道:“退堂!将这婆子暂且押着。”

等紧赶慢赶到了后堂,他果然一眼看见邱世安在树下不停的打转。

见他来了,邱世安就忙迎上去,道:“世机啊!你现在可是在审那侯府的案子?”

“大哥是如何知道的?”邱世机觉得有些奇怪,就道:“今早,指挥使同知就来告官,说是有一伙贼人袭击欧阳夫人,谁知我一问,又扯出了侯府的人。这不,那侯府的婆子现在才押过来呢。”

邱世安跟这个弟弟的感情很好,因而也就直言不讳的问他:“那现在查的如何了?”

邱世机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就答道:“还在审。但是那些山贼已经一口咬定就是那婆子指使的,且身上也有个荷包为证。那荷包是内造的,上面还绣着定远侯府四字,看那些山贼可以指名道姓又说的头头是道,我猜这件事跟那个老婆子脱不了关系。”

深宅大院里,谁家不是天天上演一场又一场大戏?

只是出这样大血本,居然连勾结山贼的招数也使上了的,还真是少见得很。

邱世机想了想自家乱成一锅粥的后院,就觉得有些心惊胆战,最毒女人心,还真是没说错。

邱世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就道:“欧阳指挥使来的时候,可有说其他?”

邱世机摇头:“这倒是没有,只是让我审出结果通知一声也就是了。毕竟欧阳夫人只是受了些惊吓——同知身边跟着二十个锦衣卫呢,那帮蠢货哪里能从他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这真是万幸了!既然没受伤也没事,那就是说,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想起刚才听说,这件事时急急忙忙赶回家的顾博齐,就计上心来,冲邱世机道:“既然指挥使大人只要你审出个结果,那自然是只需个合理的结果就可以交差了。”他看了看一头雾水的邱世机,就朝他解释:“这个婆子是顾二老爷身边最受宠的爱妾的心腹,方才我正和他一起喝酒,听闻这件事他就坐也坐不住,立马回府了。你若是判她有罪,可不是得罪人的蠢事么?”

邱世机惊讶的问他:“那大哥的意思是”顿了顿,又道:“是让我把罪名直接丢给这群山贼扛着就是?”

邱世安陪着伤了一回脑筋,这个指挥使可是在锦衣卫浸淫的人物,哪里有那么好糊弄?

可是顾博齐这边也同样重要,这回非得让他好好欠自己一个人情不可。

想了许久,他就道:“侯府那么大,婆子到处都是!那帮人眼花了认错了也是有的。我想那婆子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办的。”

邱世机也眼前一亮,这个主意确实可行,反正指使的人也找到了,到时候给指挥使交代一声也就是了,自己也只是顺着山贼的指认立的案,就算他查出来了,顶多也就是自己受了蒙蔽罢了,何况想必他也没那个空来为个婆子烦恼!

他点了点头,就道:“这样也是个办法。那我现在就让那些山贼重新认罪画押。”一边就又召唤过自己的心腹来,交代他去跟那个婆子如此如此。

刘妈妈已经去了两个多时辰了,还是半点消息也没有。

刘六娘急的又心急又心慌,恨不得立时就派人打听消息去,顾博齐就扶住她劝:“总能查个水落石出的,你又何必跟着着急?”

顾烟跟顾满在他身后冷笑,到了现在,顾博齐还是一门心思的相信刘妈妈是受了冤枉呢。

这样多的信任,就算想先斩掉刘六娘的左膀右臂都艰难。

她们正各怀心思,就听见蒙雨跟顾博齐身边的发子进来,道:“刘妈妈回来了!”

什么?!

顾烟跟顾满都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乎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在证据那样齐全的情况下,在有人指正的情况下,刘妈妈居然也可以从应天府里全身而退吗?!

ps:坏人会有坏报的,相信我

六十七 威胁

刘六娘只觉得心神俱疲,一时之间又是喜又是惊,面上也一片苍白。

片刻后,刘妈妈果然就闪身进来,仍旧面色平静的跪下给顾博齐跟王氏请安。

顾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手里攥着的帕子已经皱成了一团。

顾满也没有好到哪里。

怎么可能呢,明明已经计划好的,应天府可不是个普通的地方,谁进去不得脱层皮,何况这刘妈妈是在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进去的,更紧要的是,欧阳指挥使还亲自出面的啊!

连这样也没有用吗?

那这刘妈妈跟刘六娘,难道真的已经手眼通天?

她们在这边惊涛骇浪的不可置信,那边刘六娘就扑上去一把抱住她哭:“妈妈,您受苦了,受苦了!”

顾博齐看的心酸,就上前抱住她,安慰她道:“我都说了,应天府肯定会还刘妈妈一个公道。六娘你这样温柔善良的好人,身边一直服侍着你的乳娘又怎么可能会是大奸大恶的人呢?”

真是肉麻得让人想吐,顾满皱眉看了一眼顾博齐,有些不甘的咬唇。

王氏看不得他们在自己面前亲亲我我的肉麻,就问刘妈妈:“可有定论了?为何忽然就放了你回来?”

刘妈妈嘴角几不可见的弯出一个得意的弧度,回她:“原是那些山贼认错了。指使他们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在九姑娘院子里做事的刘婆子呢!因为同一个姓,又因为刘婆子交代她们说到时候刘姨娘留在最后对付,他们就听混了,听成了刘姨娘最后还有好处。”

真是扯淡的解释!

顾烟愤愤的看她一眼,才惊觉刘妈妈竟然也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她猛然心悸的往后一退,勉强才扶着楚琴站稳。

王氏心疼的看了一眼顾满顾昭几个人的伤,就道:“既然不是你,那就罢了!那个刘婆子死有余辜。居然这样大的胆子,敢朝主子下手!”说到这里,她就问:“那刘婆子看着也挺老实的,怎么忽然就变得这样丧心病狂?”

刘妈妈摇头:“听说是觉得九姑娘待下人苛刻,就一时起了歪念。”

顾满还没反应过来,刘六娘就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道:“折腾了这么一场,幸好只是虚惊一场,九姑娘,十一姑娘。我们们错了,您们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话犹未完,就软软的晕在了顾博齐的怀里。

哈真是把白花的姿态做足了啊,这个刘六娘还真是会举一反三。

顾博齐就恨恨的一瞪两个女儿,吼道:“你们这两个不懂事的丫头!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跟谁学的这般心狠手辣!”

顾满只觉得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正要还嘴,就听见顾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有些惊讶的看过去,就看见顾烟又惊又怕的哭起来。道:“父亲怎么能这样骂我们们?我跟姐姐千辛万苦的上山替母亲求送子观音,路上差点就死了,晚上还被人纵火烧屋,若不是我们们命大。早死了千百回了。那些马夫们都信誓旦旦的说是刘妈妈做的,难道也关我们们的事吗?”

她长得本来就玉雪可爱,此刻一哭,两只大眼睛就湿漉漉的。长长的睫毛如同扇子一般抖动,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顾博齐本来就疼爱这个女儿,此刻见她这样一副可怜样。心中的一腔怒火顿时就去的无影无踪,就柔声安慰道:“烟儿别哭啦,是爹爹说错了,烟儿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

对付顾博齐这种人,还是顾烟这样的人最有办法,顾满看的目瞪口呆,同时却也不得不佩服起顾烟来。

懂的利用一切优势来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自己可做不到。

她正发着呆,顾博齐就抱着刘六娘放在王氏的榻上,一边就吼王氏:“连叫个大夫来也不会吗?”

王氏从未试过被他这样温柔的对待,此刻心中又酸又悲,心中就越发憋闷的难受。

还是顾烟一边擦眼泪一边问他:“母亲怀着小弟弟,如何能操这些心?父亲近日只喜欢刘姨娘,再不喜欢我们们了!”

这个小贱人!

刘六娘深恨她这样牙尖嘴利又装软弱可爱,偏偏还不能发火,就只好装晕躺着。

顾满却得意的朝刘姨娘的方向牵起嘴角,刘六娘,你现在怕是还不知道顾烟的恐怖吧?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得罪了顾烟却又不能彻底的把她打死,她就能成为你一生的噩梦。

这样记仇又有仇必报的人,暂时结盟利用,看来也是件好事。

顾博齐被她说的面上一红,就想起来自己确实已经许久没去看过顾烟,他放轻了声音,道:“父亲糊涂了!父亲不该朝母亲跟你大吵大叫的。”一边说,就一边愧疚的看了一声不吭的王氏一眼。

王氏才不稀罕他的愧疚,她什么没说,掀帘出去吩咐月桐请大夫。

大夫来的很快,王氏领着顾满跟顾烟闪至屏风后边,就呆呆的坐在榻上发呆。

顾满直愣愣的站着,脑海里一团乱麻。

顾烟却体贴的钻过去王氏身边坐着,亲昵的靠着她安慰:“母亲别伤心,父亲不好,还有我们们呢。”

平常深宅大院里的贵妇们生病,来给看病的往往不是什么正经的大夫,一则因为是女子,不好见外男,二则因为妇人地位并不比男子,此次来给刘六娘诊断的,就是尼姑庵里的师傅妙圆,她诊脉完毕,就起身双手合十的冲顾博齐道喜:“二老爷大喜,这位太太有了大约两月的身孕了!”

顾博齐顿时喜得无可无不可,当着众人的面就大喜道:“真是天可怜我!”

刘六娘就抚着小腹处微笑。

虽然没害死那几个小丫头,但是刘妈妈没事,自己也没被牵扯进去,万幸的是居然还有喜了,到底算不得什么失败。

不是说因为怀孕才进的侯府的门么?那应该跟王氏一样,至少也有四个多月了啊!

原来竟都是假的!

顾博齐居然敢对顾老太太撒谎!

这个女人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啊。

她们正沉浸在震惊里不可自拔,外边的发子就拖人进来传话:“欧阳指挥使亲自上门,请二老爷出去说话呢。”

顾博齐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刘六娘把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遍,就翘起嘴角唤刘妈妈:“咱们回房去罢,省的过会儿你们谁不长眼又不小心被谁陷害指证,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顾烟看不下去,就腾的一声站起身来抢在王氏身前冷嘲道:“姨娘说的对,太太这榻珍贵得很,可不是一个姨娘就受得起的,在这儿呆久了”她瞥刘六娘一眼,不紧不慢的道:“难免折服啊!”

“你!”这明显是在咒刘六娘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刘妈妈难得喜怒形于色,指着她道:“姑娘这话说的太欺负人!”

顾满看见她那满脸皱纹的脸就觉得脚底一阵阵的发凉,这个老妈子的心机极深,发起狠来更是不留余地,她看一眼在一旁冲王氏怒目而视的刘六娘,就大声呵斥了一声,然后也冷笑道:“难道十一姑娘说错了吗!?她说得对,一个姨娘而已,就算有二老爷的疼宠,呆在太太的榻上也要折服的!你一个奴才不懂我们们不计较,听着你这个做奴才的来指责主子,姨娘难道也无动于衷吗!”

刘六娘脸色有些发白,她放在腹部的指尖有些发白,抬起眼盯着顾满跟顾烟,半响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