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是怎么回事?”谢庭止住她,看着她已经显然被烫的不轻的手肘。

秋夕被这么一问。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下来,哽咽道:“没,没什么。”一边已经迅速的捂住了伤口,又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去看顾满。

常嬷嬷忍不住皱眉,怎么弄的好像是顾满故意弄伤了她一样。

谢庭也反应过来,把筷子放下。轻描淡写的吩咐她:“既然你不会做这些,本就不必费神。自然有人会做,出去罢,让月影给你上点药。”

秋夕本意是想露出伤口引他心疼,然后诱着他来问自己为什么要辛苦的去厨房做汤什么的。可是却没想到谢庭竟问也不问就让她出去,顿时真的委屈了,胡乱的磕了头便啜泣着出门去了。

顾满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的汤碗,似是调笑又似是好奇的问谢庭:“你就不问问她为什么要去厨房做汤?她可是你的贴身丫头,这种活儿本不该她来做的。”

“那难道我的世子妃就该做这些了?”谢庭反问,然后沉思了一会儿,笑道:“算了,由着她吧。她并没坏心的。”

唉,坏心有没有是不知道,但是显然对谢庭的觊觎之心是一点儿也不少。

顾满笑而不语,知道一时跟谢庭说不清楚,毕竟秋夕的确如谢庭所说跟着他从小到大,并且替他做过不少事情,他不信也是正常的。知道说不清楚,她也就不说,踏踏实实的把饭吃完了去休息。

赵王妃到底是没忍住,把咸宁县主叫过去大骂了一通。

虽然她是女儿,虽然赵王妃也很希望她好,但是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咸宁县主做的太过火了,这样的性子,让人怎么放心把她留在盛京啊!

关键的是,现在她还在长信公主府跟个男人打打闹闹掉进了水里,最后还被个男的从水里抱了上来,这简直就太可笑,恐怕到明天就整个盛京都知道了。

这件事情足以把咸宁县主弄的名声狼藉,赵王妃实在是没忍住,气劲儿上来了使劲儿将咸宁县主往旁边一推,怒道:“当初是怎么告诉你的?你听我一句话会死吗?!到底这些年你都学了些什么啊!”

虽然赵王跟赵王妃都对咸宁县主宠爱有加,但是说到教导她做人的道理什么的,倒是真的没有什么机会。

可是纵然是这么说,咸宁县主身边也有好多嬷嬷跟丫头呢,该懂的道理都教了,也曾经替她专门请了女师傅来教,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呢!

有些人生来就含着金汤匙,自然觉得什么都高人一等,自然什么都学不进去,这也是有的,不是郑氏这种出身可比。

咸宁县主嘟着嘴板着脸,有些不耐烦的直起身子来瞪着赵王妃:“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怪我有什么用?你要是真的那么不高兴,那你打死我好了!”

真是,跟个不懂事的任性姑娘讲道理简直糟心,赵王妃实在没忍住,啪嗒一声就甩了她一耳光,气的心脏噗通噗通的直跳,急的忍不住都要哭了:“发生了就发生了?你说的倒是简单,你是不是个女孩儿,有没有点廉耻?你到底知不知道发生的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影响啊?!”

有什么影响,咸宁县主突兀的安静下来,破天荒的没有还嘴。

邱嬷嬷见状就忙上来打圆场:“县主她还小呢,不懂这些,不懂事......”

可是这件事情又不是一句不懂事就能遮掩过去的,虽然咸宁县主是县主,是皇帝的孙女儿金贵的很,但是名声这种事可不看你究竟是谁,坏了就是坏了。

况且咸宁县主要嫁的肯定也不能是个普通人啊,这下真的是,难道还真的嫁给那个柳生综不成?

这可不行,那个家伙连个功名都没有,又是长信公主的孙子,长信公主向来跟赵王不对付,想到这些复杂的关系,赵王妃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把咸宁县主安顿好了,不顾刚才才被赵王呵斥过,就去问他这件事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赵王倒是没有意料中的那么生气,他气定神闲的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撂下笔,擦了擦手回头看着赵王妃道:“咸宁说的没错,这件事要是真的说起来,那也不算个事。”

怎么不算呢,看到的人那么多,女孩儿家谁不要名声的!除非是,赵王真的是想一床锦被把这件事情给遮盖了,可是毕竟长信公主跟他的关系不好啊......

赵王妃张口欲言,赵王就抬起手阻止了她,道:“放心吧,本王知道你的意思。我的女儿,当然不会配一个碌碌无为的纨绔。”

这就好,赵王妃好歹总算觉得心放宽了一些,又想起咸宁县主的事来,问道:“这么说,王爷您是有解决的法子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没什么好解决的啊。”赵王看着她,道:“这件事发生在哪里?长信公主府,出事的是谁?本王的女儿跟长信公主的孙子孙女儿,你当我们不阻止,我那个好姑姑就会袖手旁观了?”

对哦,长信公主本身也是不喜欢赵王的,当然更不可能一去就跟柳生综闹起来的咸宁了,怎么会吃个哑巴亏。

肯定私下也都警告过那些人了,当日去的毕竟都是长信公主府平日交好的人家,别的不说,但是要她们闭嘴还是做得到的。

赵王妃总算放了心,看着赵王笑了出来:“那王爷方才为什么还是哼那样大的气,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本王生气是那些丫头都没有个伺候人的样儿。只会纵着咸宁她胡来,简直胡闹!”赵王板着脸看着赵王妃:“她们两个不仅不阻止咸宁胡闹,反而还故意跟景行媳妇儿反着来,所以才出的事,这种人不能留。”

这回碧风跟芳草确实是太过分了,闹的不像个样子,而且后来还敢故意挑拨,确实该死,赵王妃点了点头。

八十二 敲诈

“看样子这趟去长信公主府是白去了。”赵王妃仍旧觉得有些可惜,不由得有些失望的叹气:“本来是想让咸宁多接触接触这些人,现在看来都白做了。还不知道以后这些人会怎么看待咱们的女儿呢。”

长信公主在这些人贵妇里头算是有些地位的,不然当时也不会听见长信公主邀顾满去个茶话会,她们就迫不及待的让咸宁县主也跟着去了。闹出了这样的事,当时的目的肯定是达不到了。

赵王今天累了一天,有些疲惫的坐在圈椅里,听见赵王妃这话慵懒的摇头:“这倒是未必。”

“难道要求皇上他赐婚吗?”赵王妃觉得赵王太盲目乐观,这件事虽然能被摆平,但是影响肯定也还是会有,哪里就有那么简单。她都做好准备带着女儿去封地上找个最好的家族给嫁了。实在不行到时候等着后年放榜,去抓几个进士来也是好的。

赵王却没她想的那么悲观,也没她想的多,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赵王妃这话很可笑。

现在说的是女儿的事,看见赵王的态度还是这样轻松,赵王妃不由得来气了,没好气的看着赵王:“你笑什么,这种事难道是很好笑的吗?”

这些事当然一点儿也不好笑,碰上这种事的是自己的女儿就更不好笑了。赵王笑的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他见赵王妃实在是生气了,便解释道:“本王哪里是笑自己的女儿,本王是笑你在杞人忧天。你既见我这样轻松,自然该知道我有解决的办法了,是你自己总是自言自语罢了。”

听见赵王说有了解决办法,赵王妃也把怨气跟不满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忙上前追问道:“什么办法?”

屋子里安静下来,昏暗的烛火摇曳,赵王妃耳朵上的红玉珠随着她的动作而一晃一晃的。看着霎时可爱。

赵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觉得魏瑾然怎么样?”

魏瑾然?赵王妃当然对这个名字一点儿都陌生,作为仅次于欧阳灿的少年神童,他被作为各家各户的样板。又不纨绔又不声色犬马,更加不跟那些下流坯子们厮混,反而一心一意的扑在学业上,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进士了,以后肯定大有作为。

虽然魏家如今有些没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有王家那样的姻亲,已经是非常的好了,至少在海城,绝对没有条件这样好的少年英才。

而且上次赵王妃曾经见过这个男孩儿一次。确实长得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的,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极好的人选,赵王妃不由得点点头:“自然是好的,好几次都听到人称赞他少年老成了。”

如今魏家的态度总让赵王觉得可疑。分明从前他们跟魏家的关系是极好的,配合的也很好。魏家有好几个旁枝的子弟都在赵王的中护卫里做事,可是这一次回盛京来,却好像不一样了。

他能察觉到魏家每每对他的敷衍,还有甚至有些时候有些回避的意思。

难道是因为太子已经定了的原因?

但是没有理由啊,太子虽然已经定下来了,但是周王那个废柴一没有拉帮结派的意识。二是周王跟魏家的关系向来算不上好,三是詹事府里也没有魏家的份啊。

这一次跟着周王出去的虽然有个魏家的人,但是传来消息却说死在陈家庄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为什么会死呢?一个轻车都尉,总不会连自己都护不了,死在灾民手里了吧?那就太冤了。

而且他的眼线回来得到的消息还说明。那个魏家的人还是周王下令杀的。

为什么要杀呢?这个不重要,有些事情大家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

重要的是太子杀了一个魏家的人,这已经很能表明太子的态度了,以后跟魏家就不可能还有什么太大的牵扯,说来说去。魏家既然不可能去真的投靠了太子,就肯定还有别的想法。

难道是支持了别人了?赵王觉得这件事情弄的心里异常不安,魏家是有用的,至少在现在来说还有很大的用处。

现在的情况来看,看来只能抛出些更有用的诱饵了。

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要是嫁给了魏家的嫡子,难道魏家还有不帮自己的理由?

这段关系绝对不能散,那就意味着要是咸宁县主嫁过去了,是个极好的事,对双方的关系来说绝对是有好处的。

“既然挺好的,那你觉得他可会辱没了咱们家咸宁?”赵王决定了这件事,打算得到赵王妃的认同:“本王已经差人去知会魏将军了,不知道他的意下如何。”

这件事情若是真的能成的话那当然是好的,总比柳生综那个小子好多了吧,赵王妃不由得点点头,道:“若是能成的话,那自然是好的。”

赵王点点头,又提醒道:“那魏氏是顾满的舅母,你今日对顾满的态度着实是太莽撞了。怎么似乎一碰到她,你的耐心就都没有了?”

这也是不得已的,那个丫头实在是太能装死了,不仅能装死,而且嘴巴上还丝毫不饶人,真是能让佛祖都给气的说脏话了。

她不知道,顾满现在已经不喜欢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玩法了。

可是现在赵王妃自然不能说是装不过顾满,只好含糊的应了。

赵王便又问她上回因为庚帖的事闹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赵王妃顿时又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没事了,她们去城外的清凉寺求过,说也就是些小毛病,两个人的八字其实是好的。不然钦天监那一关也过不去啊。现在又有淮安侯夫人帮忙操持,倒是也没有弄的太难看。”

赵王的重点落在了淮安侯夫人那几个字上,皱眉思索道:“没有在定远侯府待嫁?”

本来因为连娶两个定远侯府的女孩儿,赵王都高兴的疯了,还以为皇帝是在为他打算,把定远侯跟王首辅的势力全部送给他呢。

可是事实证明他想的太多了,王庭然见到他还是淡淡的,连顾满都不提。

好像盛京传言说的说王庭然最宠这个外甥女都是空穴来风似地,弄的赵王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听说顾烟不从定远侯府出嫁,他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王妃却早在之前就被打过了预防针,因此也没有觉得有多大惊小怪的,理所当然的嗯了一声,道:“她们已经分家出来了啊,自然是在自己家里出嫁,哪里有回去待嫁的道理?”

要是回定远侯府去待嫁,那不还是一个庶女嘛?

让一个填房生的儿子去娶个嫡子的媳妇的庶妹,这真是人让人心塞。

赵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淮安侯夫人正坐在顾府宽敞的花厅里啧啧的打量他们的摆设,那博古架上摆着的玩意儿可当真是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还有这地板上铺着的厚厚的毡毯,也能瞧得出跟她们去的卢蓉的家里铺的差不多。分家出来了还过的这么舒适大方,可见定远侯府果真是蒸蒸日上啊。

少年不识愁滋味,如今已经掉到钱眼里的卢应翁也看的眼睛都发直,拉着淮安侯夫人吞了口水:“没想到表妹家这样有钱!”

是啊,当初求她来替顾烟操持,她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愿意呢,现在才知道,人家果然只是缺一个能操持的有些身份的长辈罢了。

淮安侯夫人感叹的摸了摸自己屁股底下掂着的大红羽缎,道:“这个就算是拿来做衣裳也尽够了,她们竟拿来当褥垫。可见真是不缺钱。”

顾承宇是个锦衣卫,当了锦衣卫自然是多的人要往他的口袋里送钱,又分家出来的时候分到了那么多的钱,这些挥霍自然还是供得起的。

卢应翁看着看着,想到自己如今去逛个食神居都不能,便不由得沮丧的垂下脸来,埋怨道:“当初我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这才短短几年啊?咱们家就衰败成了这样,现在咱们见了顾承宇她们还得赔笑脸。”

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淮安侯夫人长了张嘴巴没有说话,卢应翁就讨好的凑上去拉着她的胳膊:“娘,她们请你来当主持的人,那肯定这些东西都归你掌管了吧?对牌交给你了吗?”

一边说就一边上下翻着淮安侯夫人的衣袖。

淮安侯夫人定了定神,甩开他低声怒喝道:“你说什么呢,现在是在别人家,人来人往,隔墙有耳的,乱说什么?”

卢应翁贼眉鼠眼的看了看附近,又偷偷的凑上去谄笑:“娘,既然你都来了,那也不能白帮她们干这些活儿吧?咱们弄点东西当报酬也不是不行啊?”

淮安侯夫人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卢应翁就更加来了精神了,忙凑上去扒住了淮安侯夫人的衣裳道:“娘,现在咱们干什么都要用钱,您自己想想咱们家如今的情况。您媳妇儿三天两头的吵嚷着要回娘家呢,您就不想想办法?”

“那关她们什么事?”淮安侯夫人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八十三 脸面

“当然关!”卢应翁激动起来,精神振奋的看着淮安侯夫人,言之凿凿:“现在大家都看不起我们,都看不起我们!你知道你媳妇儿的性子的,她最爱说闲话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钱钱钱,念叨着钳宝阁的首饰跟云裳阁的衣裳,您说我上哪儿去弄钱去?我有吗?我没有,她就在我面前吵吵嚷嚷,连您也不得安生,你自己不知道吗?”

淮安侯夫人仍旧有些犹豫不定的看着他,试图说服他的样子:“可是这毕竟不是咱们的东西啊,而且是六王妃要咱们来帮忙的,要是出了什么事,让她怎么做人?”

“管她去死!”卢应翁更加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她为咱们家做了什么?!她什么都做不成,什么用都没有!当初还以为她要是当了六王妃,以后咱们家就飞黄腾达了,可是她一点儿用都没有,什么忙都帮不上,连逢年过节送来的钱都没几两银子!人家家里是怎么样的,她又是怎么样的?她自己没本事,还好意思怪咱们自己抓住机会吗?!”

现在淮安侯府的日子是有些难过了,卢应翁这个以前挥金如土的大少爷都时常只能去打秋风,看了人家不少白眼。

淮安侯夫人挣扎了一会儿,面皮还是下不来,只能闭了闭眼,道:“那咱们能怎么办?总不能从这里搬东西走吧?要是直接去要,人家不笑死咱们才怪。”

卢应翁见母亲松了口,脸色立即就号看起来,满脸堆笑的蹲下身子轻声道:“她们办婚宴,请的人又多,光是杯盘碗盏这一块儿就是个大项-----他们又没什么相熟的人家,也不能借,肯定就只能去买了。去买的话多少钱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这倒是,淮安侯夫人点点头,又道:“还有那一日的酒菜。这一项更大呢。”

果然是当过家的人,一点就通,卢应翁来了劲儿,不住的点头:“娘您说得对。光是吃饭这一项上就能花上不少钱。到时候咱们好好的跟那采买的人说一声,弄些钱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淮安侯夫人咬了咬牙,心一狠,就打算这么定下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她帮他们干活儿,拿点辛苦费也是应该的吧。

第二天她便开始让人采买各种杯盘器皿,开出的条子竟是四千两银子。

马姨娘见了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赶着去找到了淮安侯夫人问个明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连声音都变了:“这个价是要买金碗吗?买金碗怕也不过就是这个价了吧?夫人也不是没管过家的人。怎么这样夸张?这么大的问题都看不出来吗?”

这用的全部都是马姨娘儿子女儿的钱,她当然心疼的很,第一个就要蹦出来要个明白话。

马姨娘这激烈的态度多少让淮安侯夫人有些心虚,她努力的镇定了心神,尽量轻描淡写的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妹妹你怕是不知道吧?来参加婚宴的都是些官员家眷,烟儿毕竟嫁的是赵王府呢,这可不能太寒酸,这杯盘碗盏都是表明身份的东西。你们当初在定远侯府也是用过好东西的,肯定知道那一套完整的碗碟下来要多少钱,毕竟咱们要的又多,这数量多了。要的又是好的,价钱肯定就贵一些了啊,这也是正常的嘛。这还是我跟那些人熟,不然啊,怎么的也得五千两银子呢!”

呵,那这样吃的倒不是饭了。怕是直接就吃的是银子了吧!马姨娘还是觉得实在是太夸张,扯住对牌不放:“姐姐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是毕竟四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还是容我再斟酌斟酌吧。”

她就不信了,她打算让人去看一看。开玩笑,什么东西卖的这么贵,以为买前朝的古董呢吗?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用不到多少次的,买了回来也是浪费。

马姨娘想想以前在定远侯府的时候很多次都是从隔壁邻居家借些碗碟,便道:“这些不必添了......”

话音刚落采买上的一个买办就满脸喜色的进来,笑道:“夫人夫人,这那天要用到的干货都买好了。”

马姨娘只觉得心里不知道为何一咯噔,面色有些青白的问道:“统共用了多少银子?”

“两千一百两!”那买办喜滋滋的随口答了一句,抬头看见是马姨娘问的,那脸上的喜色就变成了惊吓,连话也不会好好说了。

“买什么干货居然能用掉两千多两?!”马姨娘只觉得心脏都不好了,强撑着还是挤出一个笑来:“姐姐怕是不知道,这底下的人啊,你一不注意他们可就中饱私囊,乱犯浑。这回你肯定是被骗了,待我好好的查一查再说!”

马姨娘到底是没忍住,当下就去跟顾承宇跟顾烟说了。

大家都不是蠢人,平日里也不是没当过家,顾烟先忍不住,道:“总共加起来就是六千多两了?普通人家办个婚宴也就几百两银子顶天了,她们竟然买个破东西就是六千多两,这还不包括那些大件跟当日的饭食,她们也太大胆了!”

顾承宇也没料到淮安侯夫人居然还会来这一遭,登时拍了桌子:“简直太过分了!”一边又去看马姨娘,问道:“娘亲,您那对牌没有放出去吧?”

“其余的倒是没有,但是那碗碟跟干货的钱都已经给了呀!”马姨娘慌慌张张的连站也站不稳了,忍不住埋怨道:“这些银子要是给我们烟儿压箱底都能压个好几箱了,她们真是太贪心!”

顾承宇叹了一口气,摁住要发飙的顾烟跟马姨娘,道:“请都已经请了,她又是六王妃的母亲,咱们还能怎么样呢?眼看着婚礼就近在眼前了,要是现在她们撂挑子不干了,那倒霉丢脸的还是咱们自己,算了算了。”

就当作是喂狗了吧,他现在也知道银子的珍贵了,也心疼得要死,但是既然都已经成了这样子,再抱怨什么的也都没有用了,只能认栽了,谁让他们自找的呢。

顾烟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好容易才按捺住要暴走的心,道:“对了,那天侯府会来人吗?”

顾承宇提起这个就忍不住更加烦躁,说起来要不是因为定远侯府不肯让顾烟去待嫁,这些事情会发生吗?!

“不知道,反正请帖是发出去了,她们若是想来的话自然会来,不来的话咱们也不强求,难道咱们还得求着她们不成吗?”顾承宇如今真的是被这些琐事烦得想抱头痛哭,原来当初她们想的都太简单了。

顾烟也点点头,走到窗前看着外边的点点夜景,忽然而然的发觉她竟对婚礼来临的那一日没有半点期许。

她想到那一日谢庭去迎娶顾满的时候,在二门笑的那么灿烂,好像春花全部都开了的样子,还有顾满那一日的风姿,那才是真正幸福美满的婚礼吧,她看了看一团乱的家,看了看外边行色匆匆的丫头仆妇们,忽然觉得生活真是没意思。

尤其是这样生活着,真是半点意思都没有了。

可是再没有意思,那一日还是要来的,她大清早的就被嬷嬷们推着起了床,一套繁琐的仪式做下来已经是晌午了,镜子里的自己漂亮的让人想要惊叹,比之那一日的顾满也丝毫不让,可是就是眉头皱的紧了些,脸上的笑容少了些,这样就已经差顾满一大截了,她不甘心的对着镜子扬了个笑脸,心却一直沉到了湖底。

她去给马姨娘磕头,马姨娘抱着她哭的妆都花了,牵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无外乎都是以丈夫为天啊,要知足常乐啊之类的话。

这些话都不像是马姨娘的台词,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知道为何一直心不在焉。

顾承宇亲自背着她出门,轻轻的安抚她:“没事,不管去了哪儿,哥哥都永远会护着你,你永远是哥哥的妹妹。”

顾烟点点头,终于掉下了第一滴眼泪。

喜婆上前搀扶她准备上花轿,她眼尖的看见矗立在自己面前的那双白底黑面的靴子,乖乖的等在一旁。

在上花轿之前还会有个仪式,拿着华灯要去花轿里晃一圈,是谓搜轿,意思是要赶走所有的不干净的东西,顾满成婚的时候她就看过的。

她本瞪得百无聊赖,昏昏欲睡的等着人将她搀扶上去,耳边却猛然传来了一阵尖叫生,震耳欲聋。

她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一步,紧跟着便听见周围全部乱套了,尖叫声此起彼伏。

她想掀掉盖头,但是却到底不敢,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衣摆不知所措。

“怎么了?!”她终于反应过来,忍住跳的让人心悸的难耐,转头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云彩忙迎上去,支支吾吾的道:“姑娘.....搜轿的时候那丫头不小心,蜡烛掉到花轿里,花轿都烧着了!”

完了!这是顾烟的第一反应,这下所有的脸面都没了!

今天晚上去戴牙套,所以拼命在现在赶完了。听说戴牙套也是会痛的,大家请尽情的祝福我吧,希望我明天还能活着更文orz。

说真的我的手在发抖啊,原谅我就是这么胆小不经事啊!!!!!!

然后今天肯定是不能在及时的跟大家说晚安,现在说吧,提前一点。大家好好睡哦,晚安。

八十四 不祥

顾烟气的浑身乱颤,就差没有立即昏死过去了。

好好的婚礼,怎么会出这种乱子,怎么会出烧掉花轿的事!这在盛京这一百年来恐怕都不会出一次的事,居然让她给碰上了。

她现在只求安安稳稳的先把婚礼给办了,都不行!

云彩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大好,几乎要哭出来了,拉着顾烟道:“姑娘,这外面太乱了,咱们要不先回去吧?”

新娘子已经出了门了,再回娘家去?!大周恐怕从来都没出过这样的事,顾烟强忍着掀盖头的冲动,声音都变了调:“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现在这样回去算什么?!”

她的身子在这样混乱的环境里摇摇欲坠,似乎立刻就能倒下去。

入画迅速上前搀住她,也跟着劝:“姑娘,您不知道如今这里已经闹哄哄的,许多人围过来了,要是出了事就不好了。不如咱们先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