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说:“这个就算了吧。”

祁云海笑容猝冷:“海棠之约算了?”

“不是。将军让我换提别的条件,这个算了。”说到这里又不甘心,怕他乐得顺水推舟,故加上一句:“我再找别人想想办法。”

这句话的效果是明显的,祁云海马上表示:“公主是微臣的未婚妻,公主的事,微臣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公主就请说吧。”

既然他口口声声提到“未婚妻”,我就不免想到了某些事情,正好想暂时绕开这个话题,于是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听说将军府上有几位爱妾,有的已经跟了将军多年,为什么没有把其中一位扶正呢?”

祁云海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公主很介意这个吗?如果公主介意的话,微臣回去就遣散她们。”

我忙摆手:“不要啦,你遣散了她们。她们再往哪儿去呢?”

祁云海笑了,笑得一脸欣慰:“微臣果然没看错,公主不只人美,心更美。不瞒公主,那几个所谓的爱妾,其实只是微臣收留的孤女。这些年微臣一直说服她们嫁人。是她们自己不肯,非要跟着微臣,府里的人便也含混地喊着某某夫人,但微臣从没跟她们中的谁举行过任何仪式。”

我懂他地意思。纳妾也是有礼数地。他身边地女人。连这道手续都没有。地道地无名无份。这样也肯跟着他。也算痴心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孤女。嫁人也不可能嫁到什么风光地人家。与其嫁一个普通人家终日操劳。还不如跟着祁云海。最起码可以衣食无忧。

我没真打算嫁他。也就不存在吃醋地问题。只会替那些女人求情:“既然她们不愿外嫁。你就别强行赶走她们。她们又没有谋生能力。出去了很难地。”

祁云海忙说:“这点公主可以放心。微臣若真是那狠心绝情不顾人死活地人。早就把她们撵走了。但以前是因为没娶亲。她们走不走都无所谓。一旦迎娶公主。她们是必须走地。微臣会每人给她们一笔钱。确保她们以后地生活。”

“呃…”没有名分地妾侍。男主人地确可以随时谴散。何况还给一大笔遣散费?我也没话讲了。

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又想到了一点。这是我心里地痛处。本来是怎么都不愿意提及地。不过为了让他知难而退。我还是咬咬牙道:“我还有个隐疾。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听说过。”

“什么隐疾?很严重吗?”

“不是病,但比病更严重。”

“公主如果信得过微臣的话,但说无妨。”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说:“我进宫之前的经历,将军应该有所了解吧。”

“听说过一些,知道公主嫁过一次,但进宫之前已经跟那边彻底了断了。”

“是这样没错,会选择走地那天了断是有原因的。”已经开了头。我反而没那么难为情了。索性把自己因不育而被夫家嫌弃以及停妻再娶的始末叙说了一遍,末了。看着祁云海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对嫁人不上心了吧,因为我不育,嫁给谁都不会幸福。还有,你地妾侍好像也没给你生下孩子,这样你就更不能娶我了。”

祁云海静静地凝视着我,目光中充满了怜悯,脸上的表情甚至是心痛的:“你现在也才十八岁呀,记得公主的生辰是八月中秋,你离开老家时才十七岁。这么小,就怪你不生养,一点小女孩生得出来才怪!那家人真该死,这样欺负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祁云海的话语中有着真实的愤怒,也许因为他自己也是孤儿的缘故,对我曾经的遭遇很是心疼。

可惜还是安慰不了我地惶恐,我喃喃地说:“十七岁不算小了,就我们那个镇上,有一个十四岁就生了孩子。”

“十二岁的都有,但毕竟是少数。女子十五方成人,一般的家庭,怎么舍得十四岁就嫁出去?多半养到十七八岁,也就是公主现在这样的年龄,才会打发嫁人。年纪稍微大一点,也有利生养,像我娘,就是十七岁嫁,十八岁生下我的。”

“你也有…家?”差点问成“你也有娘”的,到口边才觉得不妥,临时改了一个字,还是觉得怪怪的。

他倒是很自然地回答:“曾经有过。我父亲是跑船的,在我七岁那年,他有一天清早出去跑船,从此再没有回来过,我娘不久也病死了,我这才成了孤儿。”

我惊讶道:“怎么和我一样?我家是娘不见了,然后爹死了,老天爷好像见不得我父母双全,有爹就没娘,有娘就没爹,真是苦命。”

“不是苦命,您现在贵为公主,微臣也拜将封侯。我们都是被老天爷眷顾的人。”

“是地,你说得对。”我本来有流泪的冲动,听他这样说,又觉得欣慰:“我比你强点,我还有个娘,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真担心啊。”

“太后不会有事的。”他突然伸出手,我本能地让开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手已经伸到半空,往前也不是,缩回也不是。我只好端起桌上的糕点送到他手边说:“将军一路奔波,都不知道有没有吃好睡好,晚饭还得一会儿,要不要先用些点心?”

他很自然地接了过来:“还真的饿了呢。急着见皇上,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那先吃点这个垫垫底,晚饭应该也快了。”

转头看向窗外。已是暮色四合,远处传来牛铃的叮当声和农人呼儿唤女回家吃夜饭的声音。也可以想见,我们住地地方,乃是地道地远郊,真正地乡下。

真是武将,一大盘点心,他一会儿就风卷残云,吃得只剩下盘子,我又送上水。他也接过去喝了,然后拍了拍手说:“多谢公主关心,如果公主担心太后的安危,微臣今晚就去探探皇宫。”

我吃了一惊:“今晚?你不是说京城宵禁地呢?”

“现在还没到时间吧,一般戌时放吊桥,现在大概酉时三刻,快马加鞭的话,还来得及进城。”

“进了城,怎么进宫?城门宵禁。宫门难道不会?”

“这个微臣可以想办法,只要进了城就好办了。宫里门多,几处正门准时闭锁,但侧门,有时候半夜都会开地,比如宫里有什么突发状况,需要出宫。”

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皇上仰赖将军的地方还多,将军怎么能亲身犯险。”

“公主是微臣的未婚妻,太后是微臣未来的岳母。微臣父母早亡。公主也就只有一个娘。我们俩。统共加起来就剩下了这一个亲人,怎么能再出一丁点差错。”

“不行!”我是很担心我娘没错。但祁云海不能冒险,如果京城已经被琰亲王控制的话,严横必然也在。琰亲王前几天还在益州,故意在皇上跟前晃悠,以松懈皇上的警戒心,京城这边,给琰亲王做马前卒开道铺路的,肯定是严横无疑。琰亲王也正是靠了严横的支持,才得以起死回生地。

皇上如果没有了祁云海,处境就会变得很危急。琰亲王本想以西京为都,在西部称帝,皇上捣毁了他的老巢,他没了安身之处,就钻皇上在外赈灾的空子,索性蹿到京城。若不是如祁云海分析地,他在攻打匈奴一事上让朝臣们寒了心,可能早就逼太后下诏废立了。太后若不答允,他甚至可以杀了太后,矫诏自立。

又争执了几个会合后,祁云海道:“那这样吧,我不亲自去,派两个手下去探探。只是他们可能进不了宫,最多找两个公公打听一下。”

“如此甚好。”

“那微臣这就吩咐下去。”

他起身欲走,又回头道:“对了,公主一直都没说要换成什么样的条件。”

“算了,没什么。”

“请务必告知,这是我们的约定,公主就当是成全微臣,让微臣做个言而有信的人吧。”

既然他这样坚持,我又何必隐晦:“我刚想跟将军说,暂时不征讨高哥丽,那就征讨琰亲王吧,把他连根拔起,从此不能再兴风作浪威胁皇上。”

祁云海眼里精光一闪:“那必须连严横也一起除掉。”我微微点头:“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将军如果觉得为难的话,就当我没说吧。”

他很郑重地回答我:“是比较难,但还是那句话,约定就是约定,不管多难,微臣都为公主做到。”

第一百三十四章 踏月夜回銮(一)

祁云海出去了,我坐在原地发呆,直到刘嬷嬷进来换茶,我才回过神,发现他走的时候,我连送都没有送。

“公主,祁将军一再提到海棠,又提到未婚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嬷嬷,你又偷听。”

刘嬷嬷可没一点不好意思,还振振有词地说:“哪有,是送茶水点心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

我瞟了她一眼:“你总是不小心听到很多,但为什么只听到本公主的,小莲都被外面的男人…你反而毫无察觉呢?因此本公主有理由相信,你故意包庇小莲,同时监视本公主。”

“没有,奴婢向天借胆,也不敢监视公主。”她作势要跪,以为我会拉一下,谁知我一动不动,只好真的跪了下去。

我好整以暇地喝完手里的茶,又慢吞吞地放下杯子,这才开恩道:“起来吧,以后不要再偷听了。像今天这种情况,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听,我又没叫你出去,是你自己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送完茶就闪出去了。”

刘嬷嬷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奴婢听不明白了,公主的意思是,祁将军在的时候,您希望奴婢在场?”

我点了点头。

“奴婢看公主挥了一下手,还以为是叫奴婢出去呢。““我挥过手吗?没印象了。反正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在屋里陪着。”

祁云海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即使作为普通朋友,他也是值得交往的人,但我对他并没有那种属于情人的心动,一点也没有。即使不得不暂时虚与委蛇,我也不想和他有什么亲密动作,更不想让他误会我故意支开侍女,好和他独处。

他似乎当真了。不管出于何种动机----喜欢我本人也好。喜欢我地身份也好----他要践海棠花之约。这才是重点。

怎么办?这事。从一开始就是迫于外在地形势含糊答应地。想不到时至今日。还是一样地局面。而且情势更复杂。更不容我拒绝。

什么叫骑虎难下?我现在地处境就是。

轻叹了一口气。我对刘嬷嬷说:“我地事说起来很复杂。以后再告诉你吧。你现在要注意地是小莲那丫头。”

刘嬷嬷道:“小莲已经回来了。看您在会客。没敢进来。”

我把小莲招到跟前问:“这么快就跟宋方商量好啦?”

她摇头:“奴婢去的时候,他正要出门,很不耐烦地敷衍了几句就走了。”

我心里一动:“他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有。”

不对!这种时候,他这种敏感的身份。怎么能放出门?皇上秘密进京,不就是为了瞒着琰亲王和他的党羽吗?万一,宋方从皇上这里得不到他要的东西,又被我用小莲逼婚,心灰意冷兼走投无路之下,索性重回旧情人的怀抱,那皇上地处境就危险了。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毕竟,琰亲王是真的爱他,爱到以身家性命相托,是他自己辜负了人家。琰亲王受到这样的背叛,也没把他怎样。任由他逍遥法外,可见用情之深。他只要稍微脑子清醒点,把皇上的冷淡与琰亲王的痴情一比,就知道这世上谁对他最好了。

“我要去见皇上。”不管皇上怎么看待这件事情,至少我要告诉他宋方的新动向。

“姐姐要见朕吗?”

就在我低头胡思乱想的时候,皇上已经笑盈盈地走到屋檐下,我起身迎了出去,笑嗔道:“皇上又不让人通报,吓我一跳。”

“要是先通报。可就听不到姐姐的秘密了。”

这话大有来头,我讪讪地说:“姐姐有什么秘密啊。”

“没有吗?”

小莲赶紧泡来茶,我对她说:“你把刚才去宋方那儿的情形跟皇上说说吧。”

小莲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描述了一遍,说完,我吩咐她们俩道:“你们先出去吧。”她们走后,我便问皇上:“您看宋方有没有可能进京投奔琰亲王去了?”

皇上居然回道:“是啊,他就是进京找琰亲王了。”

“啊,您知道了还放行?”

“他走之前专门请示了朕地。说要去找琰亲王探口风。如果可能的话,代表这边跟琰亲王谈判。朕也觉得可行。跟琰亲王谈判,他可能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琰亲王,更知道该怎么跟他谈。”

我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忧,“他会不会欺瞒皇上,假意谈判,其实不过想重回琰亲王地怀抱?”

皇上微微一笑:“如果那样,也没什么,他本来就是琰亲王的枕边人。”

我急了:“这个是没什么,但问题是,皇上此次回京,行踪这么隐秘,不就是为了瞒住那帮人吗?他一去,皇上的行踪可就暴露了。”

皇上忙安抚道:“姐姐别担心,我们来京之事,到现在已经不需要遮掩了。会假意去荆州,是因为那时候我们人手有限,怕有人会在路上伏击,真到了京郊就不怕了。张钧彦已经进城,他会联络王珏,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姐姐今晚就可以见到太后了。”

王珏是京城的九门提督,那么皇上的意思就是:“我们会在今晚宵禁之后秘密进宫?”

“是的,夜深人静时偷偷放下吊桥让我们进去,朕很想知道,朕的琰亲王叔明早上在朝堂上看见朕是个什么样子。”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难怪敢让宋方去找琰亲王地,不管宋方的真实意图为何,对皇上的计划都只是有益无害。

如果宋方真心诚意地替皇上去探消息和谈判,对琰亲王会有一种迷惑作用,以为皇上因为惧怕不敢贸然进京,还在京郊某处等着和他谈好条件了再进去;如果宋方因爱生恨,准备背弃新主,引琰亲王的人来刺杀皇上,也只会扑个空。

但这就有一个问题了:万一宋方是后一种可能,当琰亲王派来的刺客到达的时候,皇上还没来得及动身怎么办?

我把我的顾虑讲给皇上听,皇上道;“你放心,这些朕都想过了,祁云海带来了几千人,埋伏在这房子周围,如果琰亲王真的敢派人来,正好活捉,作为他弑君的罪证,看他还怎么抵赖。”

“有几千人?祁云海说东部军主力还原地待命呀。“

皇上笑了起来:“你以为几千人就是主力了?这是他特别训练地精兵,从几十万大军中选拔出来的。“

我越发惊异了:“祁云海的手下有几十万大军?”

“嗯,东部军的人数本来就仅次于西部军,跟匈奴开战后,又让他招了几万,祁云海现在是拥兵最多的戍守使。”

我摇了摇头道:“不见得,琰亲王既然想谋夺江山,严横那边肯定也会招兵买马,只不过皇上不知道罢了。”

“姐姐说得对,看来东部军还得扩大规模才行。”

说话间,外面开始传膳。这次不是我们两个人对坐而食,还加了一个人,就是祁云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踏月夜回銮(二)

午夜的皇宫,到处静悄悄的,我们的车子在笔直的宫道上疾驰,马蹄声显得格外清脆。

两边是大红的宫灯,一盏盏向后退去,形成了一条灯光的河流。我倚在窗口,任夜风吹拂着额发,第一次,觉得皇宫是这么的美,美得恢宏,美得神秘,美得温暖。

是的,温暖,也许在别人眼里,尤其是那些冷宫怨妇眼里,皇宫是葬送她们青春与热情的所在,冰冷而残酷。但于我而言,这里是我的家,我所依傍、所信赖、所爱的人都在这里。

“姐姐”,皇上靠过来,不是路上共车时那种男人式的揽抱,而是孩子一样偎靠在我的肩头。我轻轻问了一句:“困不困?”

他在我肩上蹭了蹭:“不只不困,还兴奋得很,我怀疑今天晚上会失眠。”

我伸手抚住他的脸:“那怎么行,你还说明天早上要看琰亲王大惊失色瞠目结舌的丧气脸呢,要是你一夜不睡,可就是你失色了。大美人皇上因一夜未眠而容颜憔悴,那些久不见圣颜的臣子们看到了该多心疼啊。”

“去,就会调侃我,我是男人,你应该用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这样的词,美人是用来形容你的。再说了,那些墙头草才不会心疼呢,他们现在多半跟琰亲王打得火热。”

我忙安慰他:“不会的,是皇上拯救了这片江山,他们现在还能按部就班地上朝下朝,继续过养尊处优的日子,都是皇上的恩典。他们不为皇上分忧就罢了。要是连感恩都不会,这样一无是处的臣子,我建议皇上来个大换水,该降的降。该撤地撤。不然,下次轮到要出征要谈判,满朝文武还是派不出一个人,全都只会当缩头乌龟。”

皇上道:“那些人本来就是要慢慢撤换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那一代的,真有本事的几个已经上了年纪,而且在琰亲王掌权地几年。也替换得差不多了。从他手上提拔起来的一批。有的纯粹是他的走狗,这批人还不在少数,若没有这些人在,琰亲王怎么敢在朝堂现身?”

“可是祁云海说…”

“祁云海说什么?听说他下午从我那儿走后,转头就去探望姐姐。和姐姐相谈甚欢,我还没来得及问呢。他都跟姐姐说了些什么?”

“就是分析了一下目前地形势。我也是因为太担心了。又见不着皇上。才拉着他问地。”

看来。刘嬷嬷虽然有些爱偷听。但还是为了太后地嘱托。并没有捅到皇上那儿去。不然皇上就不会这么问了。

和祁云海地“婚约”,一直都是我地一块心病,也曾考虑要不要索性向皇上交底,免得有朝一日他自己查到时有什么不良反应。

但这话要怎么跟他说呢?所谓地“婚约”原就只是权宜之计。发生在我地意料之外。而且从没打算践约。

我也分析过。皇上可能有地反应有三种:一。坚决反对。让我跟祁云海划清界限;二。觉得这样对祁云海不公平。让我跟他说清楚。或干脆假戏真做。最后嫁给祁云海;三。默许。为了笼络祁云海。让我继续跟他暧昧。至于以后怎样暂不考虑。

第一种对他大大地不利。如果祁云海一怒之下倒向琰亲王那边。琰亲王将取得压倒性地优势。皇上即使还能坐在这宝座上。仍岌岌可危。史上没有军队支持地皇帝。有几个落到好下场地?

第二种可能的可能性很小;至于第三种,和我自己地处理方式重合,但如果是皇上默许的,我的心境会失去平衡,因为这样一来,我会有沦为别人棋子的感觉。

虽然,在这场情感纠葛中,祁云海已经沦为别人的棋子。

这让我心里有些微的不安,最初的动机是不是刻意的固然重要,结果如何更重要。

我只能这样说服自己:祁云海身为人臣,本来就有义务为主上清除奸佞,肃清寰宇。事情圆满完成了,功劳是他的,皇上自会给他加官进爵,他有什么损失呢?等他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跟不跟皇室联姻都无所谓了。至于女人,他身边多地是,收留孤女之说也只是他地一面之词,谁知道实际情况是怎样的呢?

所以,整件事情下来,他不会损失什么,我也不曾亏欠他什么。

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还要绞尽脑汁回答皇上地问题,弄得连进宫的喜悦都冲淡了许多。

将近四更天时,我们的车子终于驶进了第三道宫门。因为里面是太后的住处,素来禁止马车入内,我和皇上下车步行。

望着春熙宫高高的宫墙,我问皇上:“太后知道我们今晚会回来吗?”

皇上笑答:“你猜。”

我横了他一眼:“猜什么呀,快告诉我啦。”

他拉住我的手说:“当然知道!太后不知道,我们的车驾怎么可能一路畅通。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啊,半夜三更随便闯进一大群人。若没有太后的懿旨,各守门太监怎么会老早就开门静候,连通关号牌都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