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月等了片刻，才道：“你怀疑了什么？”
君九辰看着他，认真说：“孩儿怀疑，孩儿并没有参透乾冥剑法的第二奥义，或者…孩儿参透错了！”
乾冥剑法的第二奥义是“无我有剑”，他当时从孤飞燕无意说出的话里参透了奥义。孤飞燕说他再练下去会走火入魔。而他当时真就置之死地而后生，将自己练到了走火入魔。他失去了自己，达到“无我”的境界，而后就真正掌控了乾冥，可以将乾冥之力留在自己体内，也可以将乾冥之力藏在乾冥宝剑里，自由驾驭。
当时，孤飞燕质疑过。如果是“无我”，失去自我，那应该是他被乾冥之力控制，而非他控制乾冥之力才对呀！他当时没放心上，可是，听说剑女走火入魔，孤云远和梦冬封印乾冥宝剑，他就意识到问题了…
第862章 于你，不是好事
如果乾冥剑法的第二境界“无我有剑”，是君九辰之前所理解的那样，通过走火入魔达到“无我”境界的话，那已经修达“人剑合一”境界的黎琴必定已经经历了一个走火入魔的境界，那为何她在达到“人剑合一”之后，还会走火入魔？
再者，黎琴走火入魔之后，孤云远和梦冬便里面将乾冥宝剑封印，他们是想救黎琴，还是想留住乾冥之力以压制当时的天煞呢？还有，是否是因为走火入魔，黎琴就和乾冥宝剑解开了契约？
君九辰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同乾冥宝剑解除契约，该如何解除？
逐云宫主一直养着季江兰这个九黎之后，为的是有朝一日能让季江兰掌控乾冥宝剑，那黎琴呢？她劫走了季江兰，又费尽心思劫走阿泽，是否有着同逐云宫主一样的目的？她已经无法重新掌控乾冥了吗？
君九辰将自己的疑惑和担忧全都说了出来，他转头朝父亲看来，又道：“父亲，她若经由密道过了冰海，她必定知晓在云空大陆，真气可恢复，她的不死身已可恢复。她何必费那么大的劲同我们争？又何必在孤家潜伏那么久？”
顾北月认真点了点头，道：“我最担心的便是，她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孤云远。”
一听这话，君九辰里面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他愤怒地道：“他们二人相斗，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顾北月安静的双眸露出了几分严肃，他道：“这乾冥之力和天煞地煞背后，怕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君九辰思索了片刻，狐疑地问道：“黎琴身上有鲛族的血统，此事孤云远可知晓？此事，对黎琴掌控乾冥可有阻碍？”
顾北月转过身来，问道：“你的意思是…”
君九辰认真说：“父亲，我怀疑黎琴当年并没有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我还怀疑乾冥之力的第三境界可压制过血戾之力！”
顾北月眉头微拢，思索着，是没听君九辰在说什么。但是，君九辰知道他有在听，君九辰没继续往下说，等着。
半晌，顾北月才抬眼看来，眼神颇为凝重。他道：“南辰，如果燕儿说的是对的，那这‘无我无剑’，‘人剑合一’于你，可都不是好事了。”
君九辰本就有些不安，听父亲这么一说，他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他道：“父亲怕是同孩儿想到一块去了。”
顾飞燕说过，如果“无我”是失去自己，那达成“无我有剑”的境界之后应该是人被乾冥之力掌控，而不是人还能掌控乾冥之力。如果顺着顾飞燕这个思路推测下去，下一境界“人剑合一”那应该更会失去自己才对。
相当于在乾冥剑法里，人并非主导，力才是主导。人只是乾冥之力达到最强状态的辅佐，甚至可能会是牺牲品！
顾北月道：“此事不可妄想结论，需深究，千万不可大意！”
顾北月似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君九辰淡淡笑了笑，道：“父亲不必多言，孩儿明白。”
分离多年，父子俩默契依旧。顾北月也笑了，有些无奈，亦有些欣慰。他看了君九辰许久，心细地帮君九辰整理了下衣襟，眸光温和慈蔼，俨然就是一个慈父。
他说：“什么都不必顾及，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去做便是。”
君九辰又一次点头，表情安静而认真。此时的他像极了小时候的样子，认真乖顺，安静懂事。只是，不同于小时候的是，如今他的眼神了多了一份男人的坚定。
君九辰起身要走，可犹豫了一番还是止步，他回头看去，问道：“父亲，孩儿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顾北月淡淡而笑：“父子非君臣，何来当不当一说，你想说便说，直说。”
君九辰也笑了，直接道：“孩儿希望父亲能带明辰回家，好好养病。”
他只提明辰，并没有提及娘亲。他倒不是故意为之，只是纯粹希望明辰能回家养病。至于爹娘的事情，他不想也没有资格去干涉太多。
君九辰又补充，“燕儿的责任便是孩儿的责任，乾冥既在孩儿手上，孩儿对这天下亦有责任。 孩儿觉得对的，必当倾尽全力去做。一切，还请父亲放心！”
顾北月拍了拍君九辰的肩，只点了头，并没有回答。君九辰也不知道父亲是否答应，但是，他知道，父亲把他说的话放心上了。
君九辰离开后，君九辰仍回到秦敏房门口。他站了片刻，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去推门。奈何，门从里头锁着，他推不开。他又无声无息地走回墙边站着，这一回，他背靠了墙壁，微微仰头。也不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比这深深的夜色还寂静。许久，他才缓缓阖上眼。
翌日清晨，房里突然传来嚎啕哭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这哭声是小念尘的！
站了一宿的顾北月瞬间睁开眼睛，去敲门，“秦敏，怎么回事？”
屋内，秦敏已经给小念尘把完脉了，她一边抱起小念尘，一边回答：“没大碍，做恶梦了。”
顾北月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就站在门口等着，听着。秦敏哄孩子还是很有一套的，他很了解。
岂料，他等了许久。小念尘还是一直哭一直哭，没有停下的趋势。他意识到了不对劲，正要喊秦敏，秦敏却打开了房门，急急道：“哄不了！”
“叫醒他！”
顾北月一边说，一边进门，箭步往床榻走，而秦敏却愣了。对于做恶梦的孩子，若是哄不了，就只能直接唤醒了。这个办法，她一直都很清楚的呀！她竟着急地给忘了！
秦敏顾不上那么多，连忙走过去。
顾北月已经固定住在床榻上剧烈翻滚的小念尘，正在唤醒他。他喊小念尘的名字，轻轻拍小念尘的脸和小手。秦敏连忙将一旁的帷幔打开，让窗外的光全照进来。
终于，小念尘平静了下来，哭声渐小，眼睛渐渐睁开，迷茫地看着顾北月和秦敏。
顾北月和秦敏双双松了一口气，顾北月柔声道：“是爹爹，别怕。”
几乎是同时，秦敏温柔地开口：“娘在，别怕。”
小念尘迷茫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了两三番，他渐渐回神，却突然哇一声又哭了，“呜呜…我要阿泽！我要阿泽！”
第863章 爹爹带你回家
小念尘的梦里全是阿泽。
他昏迷之前的记忆就定格在阿泽昏迷在地上，血流不止的画面。
他梦里全是阿泽。阿泽被钱嬷嬷纹了脸，梦见阿泽无助地恸哭，梦见阿泽变成了和尚再也不理睬他了…于是，他哭了。
顾北月和秦敏都很了解这个孩子，他们知道，最难以解释的并非他的病情，而是阿泽被劫一事。但是，他们都没想到小念尘会一醒来就问阿泽。
秦敏朝顾北月看了去，顾北月也恰好朝秦敏看来。他们二人，哪怕再怎么不合，在面对孩子的事情上，都是齐心的，默契的。
顾北月正要回答，阿泽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急急问道：“阿泽被劫持了？”
小念尘那么聪明剔透，见爹娘如此反应，怎么会猜不到呢？他那双纯净的泪眼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他说：“是我的害的。”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那个时候突然不舒服，娘亲抱住了他，喊了救命。
秦敏立马否定：“不，明辰，不要瞎想。”
小念尘直摇头，分明不相信。
秦敏还要劝，顾北月抢了先，他淡淡道：“明辰，此事同你无关。是爹爹救不了阿泽。”
小念尘突然安静了，蹙起眉头来，看着顾北月，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他不愿意相信，父亲是那样自私和残忍，在他、娘亲和阿泽之间，那么轻易就选择了他和娘亲。在他的认知，没有什么事难得倒爹爹，爹爹若没有十全的安排，充分的准备是不会动手的。
顾北月小心翼翼地替小念尘擦去眼角的泪，他柔声解释：“爹爹一直在寻机会，但是，机会就只有一个。你和你娘当时的位置方便爹爹救人。”
顾北月停了片刻，才又继续道：“阿泽若站在你的位置，或是你娘的位置，爹爹也会动手。明辰，爹爹救下两个，总比谁都救不了来得好。不是爹爹选择了谁，而是谁能被爹爹选择，对吧？”
小念尘这才安静下来。
他看了爹爹好一会儿，一句话都没说。最后，扑到娘亲怀里，紧紧抱住娘亲。道理，他懂了，可是他好难过好难过呀！除了娘亲带他离家出走那一日，他都还未这么难过过！
寂静中，顾北月和秦敏再一次看向了彼此。无疑，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还得让小念尘知道自己的病情。
秦敏的视线落回小念尘身上，她轻轻抚拍小念尘的后背，安慰道：“明辰，此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爹爹的错。若有错，那都是钱嬷嬷的。这几日，爹爹和你哥，还要嫂嫂他们查到了不少线索，他们一定能把阿泽救回来的。你别担心。”
小念尘没说话，一动不动的。
秦敏又劝：“明辰，你可知道你哥和阿泽身上都有九黎族的血统。钱嬷嬷劫持他，同劫持我们不一样。钱嬷嬷在他身上有利可图，绝不敢乱来。”
这时候，小念尘才哽咽地说：“阿泽会害怕。”
秦敏正要继续安慰，小念尘却猛地从她怀中抬起头来，补充道：“阿泽的胆子特小！娘，阿泽在您和哥哥，嫂嫂面前其实一直在逞能，他的胆子可小可小了。夜里睡觉都不敢吹灯，一定要好几个下人守着。他不许他们说出来，也不许我说出来。”
听了这话，秦敏心中猛地咯噔了一大下。她将阿泽视如己出，却没有发现这个秘密。无法想象，那么胆小的一个孩子，独自被劫持了，会吓成什么样子。
秦敏比之前更担忧了，却不敢在小念尘面前表露。她寻思着如何安慰，顾北月开了口，他说：“你哥哥嫂嫂已经找着线索了，就算钱嬷嬷不找上门，他们也很快能找到她救出阿泽。再过几日，大家就要出海找上她的老巢！”
小念尘连忙转头看来，泪眼里露出了些许惊喜，他特认真地说：“爹爹，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顾北月看了秦敏一眼，伸手将小念尘抱过来。让小念尘坐在自己腿上，他轻轻拥住小念尘。
小念尘立马察觉到不对劲了，他朝秦敏投去了询问的目光。秦敏很清楚顾北月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没说话，而是揉了揉小念尘的头。
小念尘越发不安，仰头朝爹爹看去，道：“爹爹，你们…”
顾北月将小念尘拥紧了，他说：“你不能去，爹爹也不能去。明辰，爹爹要带你回家。”
回家…
这可是小念尘一直期许的呀！
若是之前，他若能听到爹爹亲口说出这句话，他一定会兴奋地跳起来的。可是此时，他眼里全是疑惑和不安。他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看着爹爹，迟迟没回应。
秦敏却怔住了。
她的视线从小念尘身上缓缓上移，落在顾北月脸上。只见顾北月那张俊美无涛的脸安静地无法形容，他眉目微垂，似在看小念尘，似在思索，又似只是纯粹的缄默。
小念尘迟迟都没出声，顾北月亦没出声。
终于，秦敏意识到了，他不会再往下说了。只是，聪明如她，却真真不知道他是在等孩子开口，还是等她开口。
不是说好了吗，他留下，她带他回去的？他怎么就改变了主意？这一点儿都不像他的作风呀！
寂静里，终究是小念尘先开了口。他的声音里明显透出了胆怯，他问说：“爹爹，为什么？”
顾北月将小念尘拥得更紧了，他埋头下来，下巴轻轻抵在小念尘的肩膀上。他低声说：“明辰，你生病了，同爹爹小时候一样的病症。”
生病？
小念尘完全没有意料到，他本能一般朝娘亲看了去。他自小到大，一直都很信任爹爹和娘亲的。只要是爹爹和娘亲说的话，他都是信的。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愿意相信。他盯着娘亲看，紧张地等着娘亲开口。
秦敏无话，眼眶湿了。她闭眼，点了头。
小念尘这才开口，“爹爹也要回去，我的病一定很严重吧？”
顾北月连忙回答：“不，不算太严重。”
小念尘长这么大怕是第一次如此质疑爹爹吧。他追问道：“那您为何也要回去？你不帮忙找阿泽吗？”
这时候，秦敏再次朝顾北月看去，她也等着顾北月回答。
念尘的病非常严重，但是，只要她带他回去了，无后顾之忧了，她可以治的。
他，为何要回去？
第864章 哥哥该做的事
小念尘的眼睛本就清澈，被泪水洗过，更是明净得令人不敢直视。
顾北月看着他，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小光头。顾北月回答说：“因为，这是爹爹该做的事情。救阿泽，乃至整个玄空是你哥哥该做的事情。”
小念尘问爹爹为何要回家，不过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病并不严重，并没有其他目的。听了爹爹的回答，他虽然似懂非懂，却能放心。放心之后，他心里头立马有了小九九。他点了点头，不敢爹爹了，也不敢看娘亲，视线落在自己的双手上。他问说：“娘亲，也跟我一起回去吗？”
他这问的是父亲，还是娘亲还真说不准了。他既是故意的，也是贪心的，既想爹爹回答，也想娘亲回答。
其实，既是两人都可回答，就也是两人都可以不答的。秦敏不答，她其实本就说好要带孩子回去的。她缄默着。
顾北月倒是很快就回答了，他说：“你娘自是一起回去。”
小念尘并不知道娘亲之前的安排，他不仅怕娘亲不答应，更怕娘亲不让他回去。他拉住爹爹的手，道：“一言为定，你们不许骗我！”
顾北月淡淡而笑，点了点头。
小念尘这才朝娘亲看去，有些小心翼翼。秦敏亦是给他浅笑，点了点头。
小念尘暗暗松了一口气，很快，他就朝顾北月咧嘴而笑，他说：“爹爹，我还有一个请求，就一个。”
顾北月眸中的慈爱更甚，他道：“说吧。”
小念尘认真起来：“等哥哥他们把阿泽救回来，能不能让哥哥给阿泽放假，让阿泽去云空找我？”
小念尘太相信父亲了，他想，父亲都能放心回去了，哥哥一定很快就能救回阿泽的。他都偷偷想了好几回了，他想带阿泽回云空去看看。
顾北月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但是转瞬即逝。他仍是点头，“好。”
这个时候，小念尘总算放心了。他转过身来，伸手慢慢地抱住顾北月，小脸贴在他怀中，渐抱渐紧。他说：“爹爹，我好想你呀！”
顾北月亦将小念尘抱紧，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轻抚小念尘的脑袋。
秦敏熬煮好药汤，让小念尘服下，又交代了好些注意事项。小念尘认真地记下，得到秦敏的首肯后，他才出门去找孤飞燕他们。秦敏跟了出去，可惜，当到门口，就不见小念尘的踪影。她转过身要进屋，只见顾北月迎面走了出来。
秦敏止步，问道：“不是说好了，我回去，你留下协助孩子们？”
顾北月答道：“南辰长大了。”
他顿了下，突然笑了，又道：“我也操不了那么心了。”
他这笑看起来是自嘲，可又似有种无奈，甚至…甚至有那些凄凉。秦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她认真看着顾北月，却又觉得自己似乎太敏感了，想太多了。他就只是纯粹自嘲而已。
顾北月早已收敛笑颜，他认真说：“待燕儿他们安排好，定了启程的时间，咱们也出发吧。这两日，多让明辰休息。他的病症既复发了，那必还有咱们考虑不周全之处。回云空后，咱们到宁州去吧。”
秦敏的视线一直落在别处，听了这话，她猛地转眼看向顾北月。顾北月一直看着她，那眼神并没有因为她朝自己看来，而有变化。
他继续道：“去年同睿儿走了一趟江南，顺道去了一趟宁州。连翘还住在那院子里，你那些花花草草，她帮你养得极好。”
连翘的秦敏的贴身婢女，陪着秦敏在宁州住了好几年。主仆感情极好，秦敏离开那一年，连翘已成婚，秦敏就瞒了她没带她走。后来，连翘离开了太傅府，去了宁州。
秦敏心上浮出些许伤感。但是，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她说：“你放心留下吧，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多一人多一份心多一份力。明辰的病，我心中有数。”
顾北月竟淡淡道：“答应了明辰，不可食言。此事，就这么定了吧。”
秦敏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拒绝他了。秦敏蹙起眉头，心里头莫名地来气，却又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没理由生气，更不适合翻旧账。
她看着顾北月，心一横，认真道：“好，你同我们回宁州，你可别后悔！”
顾北月愣了下，见秦敏那凶中带恨的目光，他竟下意识避开了。半晌，他才说：“那，那我去安排安排。”
他说罢，就转身要走。而秦敏的速度却比他更快，她绕开他，大步进门，头都不回。
顾北月回头看去，只见着一抹倩影消失在门内。他看了好久好久，才转过身离去。
临近午后，孤家仍旧十分安静。
虽然阿泽被劫一事瞒得密不透风，但是北疆一战已经结束，如今传言颇多。再以北巡为借口隐瞒阿泽被劫之事，必是瞒不住的。君九辰一边为赶赴风火岛做准备，一边也召集亲信大臣的，安排好朝堂的事务。孤飞燕自是跟在他左右协助。
苏夫人和唐静他们也各自做着准备。秦墨则既是协助逐云宫主，亦是监督。总之，大家都很忙。
当日晚上，大家围坐在饭桌前准备用膳的时候。钱多多拿着一封信，兴冲冲地跑了进来，道：“七叔的信！七叔来信啦！”
一听这话，众人皆喜。孤飞燕头一个起身走过去，还不待钱多多放下手，她就抓了信，高兴地打开。君九辰亲自取来药水，帮着孤飞燕涂抹。很快，空白的信纸上就渐渐出现文字。
如果顾北月所料，顾七少和宁承在地下溶洞里发现了线索。他们发现地下溶洞，溶洞里有暗河，沿着暗河一直走，后来又寻到了更深的溶洞，继续往下找。最终发现了一个深藏在溶洞底部的旋涡，就在他们看到旋涡的同时，撞见了几个鲛人，且是金鲛。
孤飞燕一边看信，一边说：“那些鲛人逃得快，干爹他们退到地面上守了好几日，都没再瞧见鲛人了。”
君九辰认真道：“七叔他们在溶洞里待了这么久，若鲛人经常出入，不至于至今才发现。那些鲛人，怕是最近才回去的。”
唐静连忙说：“会不会是钱嬷嬷让他们…”
唐静的话还未说完，钱多多就抢了话，道：“会不会是钱嬷嬷想把阿泽还有季江兰藏到渔州岛去？”
第865章 来个声东击西
钱多多说的也正是唐静想说的。
大家既感到意外，又觉得合理。如果七叔没有秘密驻守在渔州岛，黎琴真把人藏那儿去了，他们就算把玄空大陆翻遍了，也寻不到人。就算去了风火岛，也是徒劳！
孤飞燕恨恨地说：“亏她想得出来！”
顾北月认真说：“如此看来，先前的推测全都是对的。冰海之下必有密道，云空百里鲛族也必是风火岛了！”
原本还是没有十分的把握，而如今真相基本是大白了。
苏夫人眯着眼，冷冷说：“不如咱们去一趟渔州岛，让逐云宫主下水去探探路。走一趟百里齐聿和百里茗香他们走的老路！”
百里齐聿和百里茗香这对兄妹，正是云空百里鲛族的当家人。如今他们是生是死，真真不好说了。
君九辰朝苏夫人看去，道：“七叔他们暴露了，黎琴必有所防备，怕也会怀疑上风火岛。依我看，不如两头行动，来个声东击西！”
听到“声东击西”这个词，顾北月第一个点头，而大家也很快就明白了君九辰的用意，纷纷赞同。孤飞燕道：“妙计！就这么办了！”
君九辰的意思便是划出一部分鲛兵，故意大张旗鼓上渔州岛，从渔州岛的旋涡入，寻找密道，且要假意寻不到的，以此迷惑黎琴，把黎琴引过去。同时，秘密前往风火岛，剿了她的老巢，打她个措手不及。
大家一边用膳，一边聊起新的安排。
饭吃到一半，钱多多就放下筷子，一边擦嘴，一边说：“我给秦墨送饭去，顺道同逐云宫主说说新变动。”
秦墨协助逐云宫主后，他的不少活儿就被钱多多讨去做。钱多多给秦墨送饭，顺道同逐云宫主沟通，这也算正常。加上大家聊得正投入，便都没觉得怪异。然而，钱多多刚刚起身，牧然就放下了碗筷。他一言不发，视线却追随钱多多而去。
钱多多离开没多久，他就以身子不舒服为由，先离席了。这时候，大家才发现不对劲。当然，大家都心照不宣，只当没发现什么。
钱多多到了后院，只见秦墨守在逐云宫主门边。他双臂抱剑，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钱多多提着食笼都走到他面前了，他还是无动于衷。
钱多多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面瘫，你吃饭了吗？”
秦墨一动不动，连语气都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他反问道：“何事？”
钱多多立马将食笼提高，食笼里的饭菜都是热腾腾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她笑得无害，道“来送饭，给逐云宫主。”
秦墨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说道：“我已经安排了。”
钱多多耸了耸肩，道：“那给你吃吧。计划有变，我来跟逐云宫主聊聊，你吃完了，咱们一起进去。”
秦墨又道：“多谢，我也吃过了。以后，不必管这边的饭菜。”
钱多多在心里嘀咕：“我才懒得管！”
她提着食笼，跟秦墨进了屋。这时候，牧然刚刚追到，看到了这一幕。牧然没有往前，见房门关上了，他才用力吐了口浊气，心里头分明堵着一口闷气。
他站了好一会儿，眸中的怒意越来越盛，最终急急转身离开，好似怕自己会冲动，不得不逃走。
钱多多把事情都交代了，便转身要走。逐云宫主冷冷说：“把食笼带走。”
她着了妆，不仅仅掩饰了阴阳脸，还掩饰了苍老，看上去就好似个年轻貌美的妇人。虽然妆术不及黎琴，可是这么多年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容貌，她的妆术也非一般人能比。她连着妆都讲究，包括这屋内的一切。
钱多多都还未开口，她就又补充：“日后不必管这里的饭，秦墨都交代下去了。下面的人知道我的口味。”
听着逐云宫主命令式的口吻，钱多多突然意识到自己真被当做下人使唤了。
“我，我…”钱多多欲言又止，将食笼丢给秦墨，道：“我今日不过顺道，你竟还想下回？想太多了，若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你好好准备准备，可别出了什么差池！”
钱多多跑出去后，秦墨也要走。
逐云宫主却喊住，问道：“《云玄水经》仿本，你可瞧出什么？”
逐云宫主还真不知道秦墨的眼力这么好。她想，就算她那本《云玄水经》就算是仿本，总也有些内容是真的吧。
秦墨这两日自是还在琢磨那本《云玄水经》，不过，没有定数的事他不会说，而即便有了定数，他也不可能直接告诉逐云宫主。
他并不客气，道：“此事你无需操心。”
秦墨提了食笼，转身就走。逐云宫主却蹙起眉头来，郁闷了。但是，她的嘴角很快就露出了自嘲的弧度，她突然发现自己竟希望能融入他们，她之所以郁闷，不正是因为瞧出他们对她的防备了吗？
接下来的几日，在逐云宫主的协助下，君九辰和孤飞燕安排好人手待鲛兵赶赴冰海，顾北月也给上官夫人送了一封信，让上官夫人做好安排，送他们过冰海，赴渔州岛。
这日清晨。
顾北月带妻儿要离开了。众人一路送他们到孤宅后门。最舍得不的就属孤飞燕和君九辰了。孤飞燕钻进马车里，抱了小念尘好久，又同秦敏说了好些话，才舍得下来。君九辰则将所有的不舍全藏在心里。他想说的话，能说的话，那天夜晚已经全部同父亲说了。至于没有明明白白说出口的，他和父亲是心照不宣的。
他已经同娘亲和小念尘告别了，退出马车后，才同父亲作揖。
顾北月拍了拍他的肩，原本都要放手了，却又突然按住，将君九辰拥了过去，轻轻抱住。他道：“南辰，你永远都是爹爹的好孩子！”
这话，他说得特别小声，就只有君九辰听得到。或许，也就只有君九辰听得懂吧。
君九辰亦是低声：“父亲…保重！”
顾北月放开了他，他犹豫了下，又一次掀起了马车的帷幕。他看了看秦敏，又看了看小念尘，似还有话要说，可最后只道了一句，“娘亲，明辰，保重！”
就这样，在大家依依不舍的视线里，马车远去。顾北月带着妻儿离开了。君九辰的视线有些凝重，孤飞燕心细瞧了出来。只是，在这个时候，孤飞燕并没有多想，她只当他不舍，安慰了他几句。
君九辰很快就恢复，他竟还罕见地在众人面前开起玩笑，道：“爹娘回去了，往后又只有你一个人管着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看过来，眼神暧昧。
孤飞燕睨了他一眼，低声：“谁管你呀！”
君九辰没跟她斗嘴，而是宠溺地揩了揩她的鼻尖，道：“我们也该出发了！”
这话才刚说完，秦墨就从门内匆匆跑了出来。他在孤飞燕面前止步，道：“主子，孤云远画像的落款显出来了，有大线索。”
第866章 春社燕归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