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身强力壮的女侍笑她,“客人怎么舍穿上这身霞影纱。小丫 头,东宫里只有女姬才穿霞影纱做的衣裙。快走吧,太子殿下那边等着呢。”

“不!你们看错了,我的裙…”瑶光刚要分辨,一个女侍就捂住了她的嘴。推搡着拖到一扇殿门前,打开门将她扔了进去。又砰的一声关上门。

卧槽槽槽槽!

……………

第五十五章 陷阱

果然,绝对的武力下什么小心谨慎都是白搭。瑶光恨死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了。若她是武林高手,踹死这群老女人不要太简单,哪会落得这个地步!

眼前光线骤然一暗。瑶光好半天才适应,发现身边大约有七八个女子。各自分散站着,齐齐盯着她看。

“这是什么地方?”瑶光问。

“嘘——!轻点声。”一个柳眉杏眼的女子打量了她几眼,嗤笑:“就你这样貌也被扔进来。这是得罪谁了?”

瑶光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七八个女子居然长的都挺不错。不说绝色,都在中上水准。一对比,她这张易容过的平凡脸,被生生衬托成了“丑”。

“这是哪里? ”她小声又问了一遍。也不说自己是谁了。这都明摆着,王骄想整死她。说了也不会有人带她出去。

柳眉女子淡淡道:“太子殿下宴客的大殿隔间。看见那道帘子了,小心点揭开去瞅瞅。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厚厚的帷幕静静垂挂一整面墙。几道稀疏的光线从缝隙中穿透而出,便是这狭小空间的光亮唯一来源。

瑶光屏息静气,缓缓拨开帷幕一角,流光溢彩的光线瞬间充满了眼睛,帷幕之后仿佛另一个世界。

华丽的大殿,点着成千上百盏火焰高照的灯烛,水晶穿成的珠帘、黄金包裹的柱子、碧玉镶嵌的案几、镂空雕花的香炉、以及满大殿轻纱裹身的眼里少女。大殿的最上方坐着太子晏弘,怀中裸着一个衣衫被退去一半的少女,身下还伏着另一个,长长的衣服 下摆遮住了头脸。但还是可以依稀看出少女头部的位置是在晏弘的双腿之间。

大殿之下形形色色的宾客分坐两边,每人一个巨大的案几,上面摆满美酒佳肴。每一个案几边都有四五个身段窈窕的女子,有些给客人斟酒布菜,有些则滚在客人怀中。大殿正中,一群上半身裸露,只带了华丽首饰的舞姬,穿着透明的薄纱群跳着举止挑逗的舞蹈。宾客们一边漫不经心的摸着怀中女子细腻的肌肤,一边随意的喝酒说话。也有些 性急的,如晏弘一般直接按了女子伏身伺候。

不知名木料铺就的地板光可鉴人,如一面模糊的镜子,反照出群魔舞动的奢靡景象。

瑶光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这就是高端人士的聚众娱乐。

真是,恶心。

从一个身心健康的女性角度来看,这一幕恶心的不能再恶心了。男女之间那点事不恶心。恶心的是大殿上这些男人的所为。

人,之所以为人,不与禽兽相同。理科生说,区别在于使用工具。文科生说,区别在于人类有着克制自身恶性的能力。

人之初,到底是性本菩还是性本恶?或者菩恶都有。人类会克制“恶性”,人为的促进自己行“善性”的一面。比如好逸恶劳这个天性谁都有。谁不想不用劳动,不用学习,吃吃喝喝睡睡过一辈子。但又有几个人会真的这样 做? 不管是被生括所逼迫的,还是本身觉悟高自动自发的。事实是人活在群体社会里,就得学习、就得劳动、就得付出,如此方能生存下去。

野兽只有肚子饿了才会捕食。人类肚子不饿也要获取食物、储存食物,建造房屋,织布裁衣,忙忙碌碌一生。是人类人生不会享受?当然不是,恰是人类知道,只有这样忙忙碌碌,才能获得更多的享受。

男人有放纵的生理需求,但不是所有男人都会放纵。女人有依赖的心理需求,但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依赖。

瑶光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年轻时是那一片区街坊里有名的美女,人人都说以后怕是要嫁个了不得的人,家里就等着享闺女的福吧。可最后,陆妈妈选择的陆爸爸只是个昔普通通的教书匠(那时候的教师待遇不怎么高)。人人都说可惜。陆爸爸自己也没想到天下会砸下大馅饼。但陆妈妈很淡然,从小到大对瑶光说的最多的教育便是:不要用美丽去换取什么,那样你永远都不会快乐。

美丽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能让你和身边的人享受到愉悦。它不像学识、修养、钱、社会地位这可以靠后天努力奋斗得到。所以这份礼物为弥 足珍贵。不要玷污 了上苍的赐予。当你用美丽去换取别的什么的时候,上苍就会一点一点收回这份礼物。

陆妈妈一直美到五十岁(瑶光穿越前)。不是她不会衰老,而是不管在什么年龄层次,所有人见到她,都会不自自主从心底赞叹:好一个美女。

陆妈妈是一个很自傲的人。特别看不上那些有了钱、权、势后就放纵的人。她的挑剔传给了瑶光。瑶光没赶上妈妈生括的年代,二十一世纪的浮华之中,人性更容易堕落。所以她一个大美女居然也被剩了下来。多少同学朋友看了都不可思议。能真正理解她的闺蜜只有一个顾未央。

君子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好色没什么,谁不好色。瑶光自己都喜欢看帅哥。但无穷无尽的放纵自身,非君子所为。

故而大殿上的这一幕,有人看了激动、有人看了无所谓、有人看了恶心。瑶光则是恶心到极点。

一群玩乐享受的男人当中,唯一一个冷静严肃,身边没有任何女人的男人,也就显得特别突出。

瑶光一眼看见了秦琛,他挥手推开了欲往身上靠的女子。玉样的窖颜冰雪般绝冷。眉宇间的冷冽,同身上下的愤怒毫无掩饰。

晏弘显然是喝多了,一双眼睛微微泛红,全身懒洋洋似没有骨头的倚着,说出的话却尖锐如刺:“废物!既然子玉不满,留你何用?来人,拖出去斩了!”

女子尖利的凄号:“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几个高大凶恶的侍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拖了那女子就走。不知是没想到还是什么,竟没有掩住她的口舌。凄厉的哭声直到出了门还听得见。很快,哭嚎戛然而止。侍卫们一脸漠然的回来。

秦琛脊背挺的笔直,端坐席上。纹风不动。

晏弘也不以为意,一挥手:“再叫好的来伺候! ”

瑶光眼见着一个内侍模样的人冲她们这边走来,赶紧离了帷幕。惊恐的往后缩。

“没用的。”柳眉女子轻轻的叹息。

帷幕豁然被拉开,光亮乍现。现出内侍阴冷的面孔,身后跟着的侍卫赫然就是刚刚那几个。

他冷冷的扫视这一众女子。看到瑶光时,脸上不自露出嫌弃的神色:“办事的也越来越不经心了,什么货色都扔进来。”嫌弃归嫌弃,他手一挥,还是让侍卫押着这群女人都出来:“能待在这个屋子,想必你们也知道自个儿的去路。我就不多说了。老规矩,又来了硬茬子,一个个轮着去试吧。一步登天还是一步下黄泉就看你们的运气了。若那位真是个心硬的你们也只好认命,下辈子投个好胎。走吧。”

瑶光因为脸的问题,被排在了队伍最后。她战战兢兢的拉了拉柳眉女子的衣服,小声道:“我看见他们刚刚杀了一人。”

柳眉女子没理她,就听旁边侍卫喝骂:“不许说话。再有交头接耳者,立时拖出去! ”

拖出去怕是就和刚刚那女子一样了。瑶光心惊肉跳,不敢再多言。

这群女子被带到了秦琛的面前。晏弘哈哈一笑:“美人到了,还不快去伺候秉公子! ”

内侍推出最前方的女子,女子颤抖着双手,捧了一壶酒,看似贴的很近,却小心翼翼的没有用身体碰触秦琛,倒了一杯酒:“公子请。”

秦琛冷然,似没有听到一样。动也不动。

晏弘眉峰一挑:“蠢货!倒个酒都不会,要你双手何用?来人!给我砍了去! ”

话音一落,侍卫当即上前,拖了那女子下去。不过片刻,端上来一个盘子,自布托衬上,血迹斑斑的一双纤手。

瑶光眼角瞥到,一股惊恐凉气从脚底板窜至头顶。牙齿打颤,几欲跌到。

从穿越到现在,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真正的恐惧。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真实的认知,她活在一个人不是人的野蛮时代。说砍掉头就砍掉头,说砍掉手就砍掉手。而很快,也许下一个被杀头砍手的,就是她。

这个大殿,和太子妃宴客的大殿格局相似,陈设也很相似。内侍身上的蓝色绸缎袍和昭华殿内侍总管的蓝色绸袍一样的式样,一样的绣纹。连不长胡须的褶子脸都生的差不多。那些侍卫和王宫中巡逻的侍卫也差不多,一样高大的体格,一样威武的表情。

那个昭华殿见她就笑的公公,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女子推上死路。那些每天巡逻笑呵呵和她打招呼的侍卫,是不是也会面不改色的拖了女姬去砍头、砍手。回来再笑呵呵的和她继续打招呼。

大殿熏香袅袅,温暖如春。瑶光却感觉如置身三九严冬,从头发丝冷到小脚趾。大殿烛火摇曳,明亮煌煌。瑶光却觉眼前黑暗一片,看不到半点光明。

秦琛看都不看盘中断手一眼。

晏弘冲着内侍一扬下巴:“继续…”

又一个女子被拖了下去。

瑶光甚至在坐席上看见了熟人,那个薛家的谁谁,叫什么的?上回在衔云庄曲水流觞上做手脚暗算她,薛宛的哥哥来着。就是这个人,一只手扯侍女衣襟,另一只顺着扯开的衣服 伸进去摸,还空出两只眼往这边瞅着看好戏。衣冠禽兽!

那个王家的谁谁,赴宴时见过,排行多少记不得了。当初还一本正经的和她讨论过话本与新歌舞戏的馥编。这会儿满眼迷离的抱着个女子坐在腿上起伏耸动。禽兽不如!

还有那个谁谁,在王宫的路上偶然碰到过,下巴扬的比天高,一脸谁都看不起的样子。这会儿头都埋到舞姬裙子里去了。丑态毕露!

等等,好像听内侍们 闹话过,这几个老臣不是纯太子一派的。

难道,这殿里还有中立派别的人?

四个女子被拖下去了。有些被砍了头,有些被砍了手。端看晏弘情绪如何。砍头的,立时没了命。砍手的,留了命,生不如死。

柳眉女子身体轻颤,还有两个人就轮到她了。

瑶光仔细的看了又看,发现大殿上没有韦道成,也没有她见过的少数几个二王子派系的人。唯有一个秦琛,突兀的坐在这里。酒色不拈。或许还有一些中立派系的大臣。那么,这次宴请就不是纯太子派系聚会。一定是这样,如果是纯太子系,哪里还窖得秦琛如此作态,晏弘早就放开手脚想干嘛就干嘛了。况且秦琛也不会傻到这个地步,参加纯太子系聚会。晏弘用这种方式逼迫,就是有所顾及。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不如死中求生。

瑶光拉了拉柳眉女子的衣服,走上前一步,和她换了位置。

柳眉女子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