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明去内务府替瑞嫔一要炭, 内务府那边就惊了, 管事的诚惶诚恐跑来东宫谢罪。

沈晰下午还有事要忙, 一时间没工夫料理这点鸡毛蒜皮的问题, 就说让他直接见楚怡去。楚怡一听可有点懵了, 这她咋整?这怕是要实实在在地得罪太子妃吧!

但她脑子转得也还算快,传话的人走后、内务府的人进来之前, 她就想好怎么说了。

——怼人嘛,能怼到这边就行, 想把话说漂亮点不得罪另一边还不容易?

是以当内务府大总管走进绿意阁卧房的时候,这位太子身边炙手可热的楚宝林正仪态万千地喝茶。

大总管上前去见礼, 楚宝林搁下茶盏笑了笑:“是为瑞嫔娘娘的炭, 是吧?”

大总管点头哈腰:“是,娘子恕罪。内务府啊,平日里事太多了,一时没顾上, 娘子海涵。”

他这么说, 按道理楚怡该递台阶了。

可楚怡决定不给这个台阶。

她淡淡地笑道:“分内的事都不好好做,要靠旁人‘海涵’过关, 要您内务府还有什么用呢?”

内务府大总管一僵。

宫里头的人为了日子好过, 巴结他内务府的人多了去了,漫说东宫,就是皇上的后宫里的小嫔妃也不敢跟他这样讲话。

可话说来, 主仆之别就是主仆之别,楚怡底气一硬,他心里头再不痛快也得跪下。

“宝林娘子恕罪!”大总管磕了个头,楚怡心里其实有点毛。

她先前没跟内务府大总管打过交道,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单看宫斗剧也知道这人不是一般人。可她又觉得这事就是内务府不对!再说,她现在是在帮太子妃收拾烂摊子,不硬气到底,难道让太子在四皇子那边接着丢人?

她便又道:“这不是我恕不恕罪的问题。瑞嫔娘娘好歹也是宫里正经的主子,我们太子妃殿下当日跟你们说两句软话,不过是想两边面子上都过得去,你们借坡下驴把该送的炭送去这事也就了了,怎的还蹬鼻子上脸真把瑞嫔娘娘撂下不管了呢?”

大总管听得心里头咯噔一声。

怎么,太子妃其实是这个意思?那天是他手底下的人看走眼了?

楚怡见他不吭声,知道自己唬住他了!这招真好,既狐假虎威还帮太子妃长威风,不得罪人。

她以一种很大佬的姿态,风轻云淡地又啜了口茶:“有的事啊,公公您心里得有数,若不然真是平白给旁人添麻烦——就拿这一出来说,您当我愿意这样与您硬碰硬么?可您驳了太子妃的面子,难道还要堂堂太子妃再纡尊降贵地穿您过去解释?”

她一口一个“您”,把大总管“您”得心里头都瘆死了。

语中一顿,又说:“您可赶紧把这事办妥了吧,好好跟瑞嫔娘娘陪个不是。好在,我们太子妃殿下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这事了了就了了,您也不必太挂心。”

“…是。”大总管应得直颤,磕了个头,“太子妃殿下那边,还劳您多美言两句。这样的疏漏,日后再不会有了!”

行,认错态度良好。

楚怡满意地一点头:“那就行了,我也没打算为难您,您请回吧,我不多打扰您了。”

说罢她还递了个眼色,让青玉塞银子给大总管。大总管哪里敢收,一再推却,可青玉知道楚怡的意思,还是硬塞着让他收下了,以此表明楚怡真没打算找茬。

送走了诚惶诚恐的大总管,楚怡长松了一口气。但这事儿还没完,她必须主动跟太子妃报备,以防太子妃从其他渠道听说这件事看她更不顺眼。

她便把周明派了出去,要求周明“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把整个经过都知会太子妃,尤其是她以太子妃的名义办这事那几句一定不能少,她一定要让太子妃相信她真的没想僭越!

当然了,晚上太子过来的时候,她也又向太子好好汇报了一遍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说心里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

然后沈晰就把她按在了床上。

一边夸她一边上下其手:“我们楚怡真厉害!”

楚怡哭唧唧地被他按着:“你别哄我啊,万一出了问题你得帮我!”

“放心,我心里有数。”他说着,很“有数”地把她裙子上的系带一根根解了。

当天夜里,楚怡被折腾到起不来。在他放过她之后,她缩在他怀里任由他给她揉腰,声音懒得一分力气都没有:“你太欺负人了…”

“你把事情办漂亮了,我高兴嘛。”他理直气壮地说。

“…借口!”楚怡扯着哈欠瞪他,“我把事情办漂亮了,你不是应该奖励我吗?”

“?”沈晰不满地锁眉,“难道我这算罚你吗?”

“当然…”楚怡脱口而出,和他视线一触又虚了,“当然不算了。”

她撇着嘴拱了拱,视线斜斜地别开。他转而笑了,闷头又吻住她:“明天你好好休息,过几天设个宴,给你哥哥饯行。”

“饯行?”楚怡一愣,沈晰点头:“我给他在湖南谋了个官职。”

“他被贬了吗?!”楚怡惊然,沈晰扑哧一声,揽在她背后的手给她顺起了气:“没有没有,你听我说。”

这还没有?从中央到地方,可不是贬了官吗?

沈晰便慢慢地给她解释了起来,楚怡听了听,哦,原来真没有。

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太子说,想在仕途上做出一番成就的,大多得到地方上干个几年,熟悉熟悉民情,不然干什么都是纸上谈兵。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楚怡就已经明白了,搁现代这就叫下基层嘛,她懂!

不过他还是又耐心地给楚怡举了不少例子,什么如今的丞相、前任丞相(也就是楚怡她爹)、还有户部尚书(太子妃他爹),就都是这样从基层做起的。

楚怡诚恳地点头:“懂了!”

沈晰叹气:“原是想把太子妃的兄长赵源派出去的。如今…缓两个月吧。”

“就为内务府的事?”楚怡有点错愕,想劝他说这样把朝中之事和宫中争端搅在一起是不是不大好?

但沈晰苦笑着摇头:“不,是因为我今日下午把赵源叫进来骂了一顿。”

当然,若追根溯源,那也确实是为内务府的事。

他实在气不过,把赵源叫进来破口大骂,你们赵家会不会教女儿?

娶妻是没法提前知悉具体的品性学识的,无论是皇子们娶妻、还是皇帝本人选妃,大多都是看看家世如何、看看父兄品行怎么样,再看看上数几代有没有恶疾便罢。

一切基本定下来之后,虽然皇后会叫进来见一见,但几句闲谈其实也了解不了什么,许多大大小小的问题,注定会在夫妻一起过日子之后才会显现。

所以不论在皇室还是民间,夫妻成婚后发现过不到一起去都十分常见。

——但饶是如此,沈晰也还是觉得太子妃实在有点过分了。

他就骂赵源说:“你们赵家几代簪缨,在朝中为官的男人不在少数,嫁出阁的女眷就这个样子?若都这样,你们日后少往宗亲府里嫁人!”

这话说得很重了,赵源被他骂得不敢吭声,好一会儿,才瑟缩地解释了句:“殿下恕罪…臣家中长辈们教女一向当心,德容言功皆不敢懈怠,《女诫》更是识字起便要读的。太子妃殿下若这回有什么做得不得当的地方,殿下您…”

“人都不会做,只会读《女诫》有什么用?”太子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赵源的面色一下子惨白得丁点血色都没了。

太子直斥太子妃不会做人,那下一步呢?

赵源跪在地上不敢吭声,但很快,太子又自己冷静了下来:“罢了。”

沈晰烦乱地摇着头:“你不必跟你家中说什么,也不比差人跟太子妃多言,退下吧。”

赵源隐隐觉得,太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过头了,这令他稍稍地松了口气,但告退时依旧忐忑得很。

他也觉得家里教女儿的法子不对。妹妹小时候挺聪明的,真让她学持家、让她交际,她不是学不会。

可他们赵家的女儿,十岁以后就不出闺房了。平日都在深闺里待着,顶多在自己所住小院的院子里走走,也还有年长的嬷嬷跟着。

嬷嬷跟她们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姑娘家得自重,不能不爱惜颜面,所以妹妹不合太子的意他一点都不觉得稀奇——一个读过许多书、学识够广的人,和这样的人注定是说不到一起去的。

别说太子,就是他赵源也不想娶这样一个妻子啊!

.

宜春殿里,赵瑾月辗转反侧,一整夜都没有哪怕一刻的工夫得以入睡。

楚氏着人来回的话她仔仔细细地听了,她知道楚氏没有冒犯她,至少在这事上没有。可是,这事仍是令她很不安生。

太子把这事交给楚氏了,但这原该是她这个正妻的分内之职。

她也不怪太子,因为确实是她把事情办砸了。楚氏着人回了话后,她恍悟了太子的意思,恍悟了她原本想都没想的意思。

她原本觉得,太子让她去关照瑞嫔,不过是在兄弟之间博个贤名。同时她也顾虑到,她若真做得太多可能反倒对太子不好,毕竟太子在这个位子上,结党传出去可不好听。

她完全没想过,太子可能真的只是想关照四皇子,想关照弟弟。

而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与太子想法相左了。

这令她恐惧而无措,她觉着这样下去,她太子妃的位子早晚要不保,孩子或许也会受牵连,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当她在料理事情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哪些想法是错的。

赵瑾月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挫败,她甚至觉得,如果她能像某位堂姐姐一样,偷着读一读男孩子们的书就好了。

那位堂姐对权谋之术兴趣颇深,总变着法地读男孩子才会读的书,每一次被发现了都要挨罚。到了十四岁的时候,她又一次被发现了,被大伯打得半死,后来就离家出走,再也未归。

赵瑾月那年十二,心里只觉得这个堂姐奇怪,觉得她为什么要那样呢?乖乖地做一个女孩子不好吗?

现在她觉得,如果她也读上一点儿,可能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了。因为那些书太子必定都读过,她也读,或许就能跟太子的想法接近一些。

可现在身在东宫,想读那些书大概只会更难。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就放在那儿,她这个当太子正妃的人去读那些,多半会比那个堂姐更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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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几日后, 楚成便离了京。绿意阁在他离京前晚设了个小宴, 为他饯行。

这宴席,沈晰原本是该在的, 但临近晚膳时皇帝急召他与议政,他也没办法, 只好让这兄妹俩自己用。

乾清宫里一派肃穆, 几个重臣都在殿中。沈晰一进殿, 首先瞧见了太子妃的父亲, 户部尚书赵励。

赵励正立于殿中禀话,见太子进来, 停下来施了一礼。沈晰没作声,一揖算是回礼, 接着便坐到旁边一道听了。

赵励继续向皇帝禀道:“…从当下的情形来看,疫情虽还不算严重, 但病死的牲畜流向四方,恐难控制。”

疫情?

沈晰眉心锁起,再听下去,逐渐听出了个大概。

事情是从南边起来的,甘肃、陕西、川渝等多地近来陆续出现了疫情。疫情时常一闹就是大事, 几地官员都未敢懈怠, 立刻着手防疫,该做的都做了。

可疫情还是流传了开来,而且传得似乎有点没道理。

比如在四川,好几处闹起疫病的村子根本不挨着, 村民之间也并无往来,却先后闹起了同样的疫症,叫人一点防备也没有。

也因为这个,几地官员最初时都以为是禽鸟带来的疫病。因为禽鸟会飞嘛,一天飞出个几十里地也不稀奇,到了地方降落在哪户人家,悄无声息地将疫病留下很容易,相距甚远的几地因此都犯了疫病也好解释。

几地就都好生扑杀了一番禽鸟。从家养的鸡鸭鹅到山林的麻雀乌鸦,能弄死的全都弄死,弄死后还要大火焚烧。

但很快,他们又发现这疫病和鸟没关系,是从羊身上来的。

准确地说,是从羊肉上来的。患病的百姓大多在发病前几日用过羊肉,只不过时间各不相同,所以谁也没往那上面想。

目下,羊肉的来源尚且在查,相隔甚远的几处百姓为何会买到同样的病羊也尚不清楚。但控制疫情比这些都要紧,疫病若真闹得凶起来,灭了天下半数人口也不稀奇,事态必须赶紧控制住才好。

在事情禀入京中之前,几地已都有了些安排,比如市面上暂不可出售羊肉,自家养的羊也要像先前杀禽鸟那样扑杀,损失由朝廷来补贴等等。

但疫情毕竟已经闹开了,最终还是要向京中禀名。就这样,八百里加急的折子才送到了户部,赵励不敢小觑,又立刻呈进了宫里。

待得赵励禀清了始末,本就沉寂的殿中安静得愈发可怕了。

拨钱款拨药材乃至封锁闹了疫情的城池村落其实都不难,但这种事,无疑会令每一个人心生恐惧。在座几人就算都不会碰上疫病半点,也不免为这天下的将来忧心一番——如若真的死了太多的人,朝廷的根基都怕是要动摇了。

众人于是紧锣密鼓地议了一番,首先定下了将哪几位太医派出去。天下医者虽多,但要立刻上手钻研一样疫病,还是得太医院来最为稳妥。

其次,皇帝下旨拨了几万兵马到闹灾的地方,该封城的必须封死。这一点看似残忍,相当于将灾情严重的地方扔下自生自灭,但同时也是最仁慈的方法了。

——眼下还不知如何医治,不把已得了疫病的百姓困住,他们四处走动、逃难,再传给别人怎么办?

历朝历代治疫都免不了要这样办,也只能这样办。

待得这些都定下来后,太子也说了说自己的想法。他道虽然防疫为先,但这源头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也得抓紧去查,不可懈怠。

“虽然几地都已对羊肉下了禁令,但儿臣觉得,这疫病的由来实在古怪。”他说。

以前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先例,就算疫情闹得再大,也该是从一地开始扩散而出,而非毫无征兆的在几地同时冒出来。

皇帝点了头:“朕也是这样想。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东宫官你自可以用,若需要朝中协助,你也只管安排便是。”

沈晰敢开口提想法就没怕把这担子接下来,当即起身一揖:“儿臣领旨。”

如此这般,一场赈灾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开始了。楚怡也因此头一回见识了古代的防疫工作,她对此最直观的感受是…还是二十一世纪好啊!

她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生虽不长,但已先后经历过非典、H1N1、H7N9等多种疫情,还在电视上看过非洲闹埃博拉的事情。

那几种病虽然理论上来讲要比古代的瘟疫可怕得多,毕竟病毒也是经年累月地进化的。但在那些防疫过程里,医护人员穿着厚厚的隔离服、往四处喷消毒水,让人一看吧…就能多几分安心。

搁古代就是另一回事了。疫情闹起来,宫里虽然还没有,但宫里也已非常谨慎的做起了准备。可这“非常谨慎”,其实也不过是隔绝病原(近来大家都吃不到羊肉)、保持卫生(最近扫地的宫人都多了)和让大家一起喝一喝苦得要命的汤药,外加屋子里拿草药熏一熏。

坦白说,楚怡看着这些所谓的准备工作,心里其实慌得一逼。

可她慌也没用,现代医学在此时此刻尚未萌芽,什么疫苗抗生素都不存在,她能见到的汤药和熏屋子的草药,已然是这里最好的东西了。真要是还得了疫病,那她估计除了认命也没啥招了。

但楚怡还是凭借在二十一世纪经历疫情的经验补充了一些防患于未然的安排。

比如说,疫情现下在宫里还没闹起来,可她还是事先跟周明说了:“一旦闹起来,哪怕阖宫只有一个人染了病,咱绿意阁任何人出了门回来都先在屋里给我关上七天。这七天里让人按时送饭送水——送到窗口,别直接接触,也别相互说话。七天后没事的话就放出来照常当差,不行就赶紧请大夫。”

再比如,她还自掏腰包让宫人们每日都多备些水。在这没有自来水管的年代,想多用点水其实很麻烦,可为了保命再麻烦也得用:“绿意阁上下,每人每天必须洗个热水澡!”她说。

卫生意识的提高是人类文明进步的象征之一。

要是早有这卫生意识,中世纪欧洲也不至于被靠老鼠和跳蚤传播的黑死病端了三分之一的人口。

结果这些大大小小的规定在她绿意阁实行了两天,就被推行到整个东宫了。旨意当然是太子下的,太子吩咐完张济才之后还立刻扭头夸了她:“你这些主意挺对。尤其先把人关一关那条,指不准能起大作用。”

然后他还写了道折子,把这个主意禀给了父皇。

阖宫都这么办是不大现实的,宫里有大几千号宫人在服役,各处都这么办太耗人力,可至少几处紧要的地方可以先这样防着。另外采买的宦官也可以让他们轮值,每一趟出去的人也回来先关个七八天再说,免得把民间的疫情带进来。

楚怡听闻自己的点子竟然被写成折子呈进了乾清宫,着实好生得意了一下!古代社会嘛,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皇帝看了她的方案,对她来说那就跟荣获诺贝尔奖提名差不多了!

但在千里之外的湖南永州,新官上任的楚成可一点都得意不起来。

太子给他的官职是永州同知,比知府略低一点,永州这一地归他和知府俩人管。

本朝的地方官吏都是从别的地方派,不允许在自己的家乡任职以防地方势力做大。知府是个河北人,在这儿五年了,瞧着人挺厚道,一见面就拽着楚成的手用一口唐山味儿的雅言跟他说:“哎,老弟啊,疫情闹到咱们这儿了啊——”

楚成差点没给知府大人表演个当场晕厥。

而后他便自己钻进了官邸里的书房,一通宵没睡,把永州一地近百年闹过的几场大小疫病的相关记载全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铺开了幅巨大的地图。这地图是他在京中时专门找人做的,只绘了永州这一处地方,但山川河流、村落县城、果园梯田都标注得十分细致。

楚成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将自己刚才读书时写下来的一张张纸条拿竹签往上相应的地方钉。纸条上除了地点外,还写了前几次闹疫病时的受灾人数、死亡人数,以及获得赈灾粮款的数量。

把这些都贴了个清楚后,他站在地图前沉吟了会儿。又按照知府派人送来的档,标注了当下的灾情情况。

太子派人追了大半路塞给他的信上说的没错,这回的灾闹得是有点怪啊…

永州闹灾的这几处地方互相也不挨着。先前的灾情基本能从记载中看出是从哪儿传到哪儿,但当下的,让他现写他都写不出来。

楚成一时紧缩了眉头,对着地图思量着各式各样的情况。但在他想出个所以然之前,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谁?”楚成有些不耐地应声,一个家丁推门进了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