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孩儿等姑姑给他买长命锁,梳头发,一直等着。”

“好,过两天就给他买,买一个大大的,一定能让他长命百岁。”

两个抱一起,哭成一团,居然还能好好地聊天,旁边的见了,真是哭笑不得。淳于翌低声问徐仲宣,“战事如何了?”

徐仲宣回过神来,禀报道,“已经打到越州府了,皖亭山一带驻扎。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五万。”

“这么多?”淳于翌皱起眉头,“凤都有多少兵力?”

“禁军总共两万五千。”

淳于翌摇了摇头,扶着顺喜往宫内走,“差太多了。爹还是不肯把近畿军的兵权交出来吗?”

“臣跟父亲谈了两次,父亲说一定要等太子回来再谈。”

淳于翌嘲讽道,“国难当头,真亏他还有心情跟谈条件。幸好跟奕宸出淤泥而不染,可堪重用。”

徐仲宣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不好为徐望山辩解什么。

荀香和萧沐昀从门外进来,看到徐仲宣尴尬地站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荀香问淳于翌,“战况如何?”

“已经到了越州。”

“再往下,就是近畿军营驻扎的地方了吧?”

“嗯。炎氏手上有十五万大军,就算近畿军营肯听令,也不过八万之众,对方两倍于,十分不利。更何况现近畿军营兵权徐望山手中,他迟迟不下达命令,让大军备战,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恐怕损失惨重。”

荀香又问,“月山军为什么不能调回来支援?”

殿上安静了一下,众都用不可思议地目光看着她。她不觉有异,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萧沐昀答道,“月山军是大佑北边的屏障,一旦离开鹰城,大梁皇帝肯定挥师南下。到时候们腹背受敌,更是一场劫难。”

“如果能说服他不内乱平息前出兵呢?”

徐仲宣否定,“们没有能够与萧天蕴交换的条件。除非…”他看着荀香,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估计说出来,太子殿下会把他痛骂一顿。

荀香其实也知道,这筹码无非就是自己。如果自己肯跟萧天蕴回大梁,也许不止是上面那个条件,别的条件他说不定也会答应。但是…荀香偷偷看了一眼正查看地图的淳于翌,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回再回大梁了。

“仲宣,为何不把话说完?”淳于翌头也不抬地问。

“臣不敢。”

“知道想说什么。但用不到那个条件。只要萧天蕴来凤都,自然有别的方法,让他不插手们大佑的内务。”

徐仲宣和萧沐昀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办法?!”

“们暂时还不需要知道。”淳于翌收起地图,把顺喜叫来,“为…沙姑娘安排一下住的地方。”

顺喜犯了难,“敢问殿下,何处合适?瑶华宫已经被封了。”

“住倾樱阁吧。”

殿上众皆是一愣,荀香更是吃惊。传说中,那个东宫除了承乾宫之外,最好的宫殿吗?她当太子妃的时候,都没有荣幸住进去。想不到时隔四年,居然以一个不相干的身份,住了进去。

“殿下,您说的是,倾樱阁?恐怕太子妃那边…”

“的决定,还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照做就是了。”

“是。”

顺喜带着荀香走出承乾宫,黄一全是石阶下面上来,看见荀香愣了一下,也顾不得许多,直冲入殿中,“殿下,皇上不好啦!”

“是死了么?”冷酷到极点的声音。

黄一全跪殿上,“求您无论如何去看一眼吧!皇上好像有话要跟您说。”

淳于翌顿了一下,只淡淡地说,“黄一全,准备后事吧。不会去的。”

黄一全抹着泪从宫中退出来,顺喜递了手帕过去,“师父,别难过了。太子和皇上的结,这辈子怕是解不了了。”

黄一全连连摇头叹气,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正要离开,忽然听到身旁有说,“黄总管不如带去吧?”他愣住,看着荀香脸上没有温度的笑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荀香笑着说,“将死之,没有送终也怪可怜的,不如替太子去送送他?”

黄一全本能地想要拒绝。他仍然还记得当时皇上是如何地放弃荀梦龙和驻守敦煌的大军的。他也记得从皇上手中发下的圣旨,要把从敦煌来就京中求援的将士全部处死。荀家被抄,荀梦龙之妻死流放的路上。荀香和皇上之间,是不共戴天的死仇啊。

“黄公公放心,皇上都要死了,绝对不会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因为好歹曾经是一家,不忍心见他太凄凉了。”

顺喜对着黄一全点了点头,黄一全这才答应,“好,请跟奴才来。”

太清宫还是太清宫,皇帝的寝宫。只不过这名义上的帝王之宫,现下只能用冷落寂寥来形容。夕日威风凛凛的皇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今将死之时,只落得个无问津的下场,何其讽刺。

荀香走上石阶,守宫门的禁军大都不认识她,不予放行。

黄一全说尽了好话,直到把淳于翌搬出来,禁军才算买账。

宫殿内极其幽暗,空气中混杂着一种长年的药味演变成的苦味。床上的正呻吟着,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垂死挣扎。

黄一全到床边,把那个已经瘦成干的皇帝扶起来,尽量高兴地说,“皇上,您看谁来了?”

淳于文越缓缓地移动目光,看到几步开外的,瞳孔一下子收紧,手也抖了一下。

“父皇,您没想到儿臣还活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目测五章之内到底能不能完啊?擦。

96第九十六章

淳于文越缓慢而又平静地说,“没想到还活着。”声音却极其微弱模糊,若不仔细听,会以为他是呻吟。

“翌儿不肯来?”这句话,是问得黄一全。黄一全落泪,点了点头。

“算了,她来了也是一样。”淳于文越挣扎了一下,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用黄布包的东西,交给黄一全,“拿给她。然后退下去吧。”

黄一全把淳于文越放靠床头,接着把黄布包交到荀香手里,就退到门外去了。

荀香看着手里的黄布包,打开来,看到一封封信。纸面已经泛黄,看来已经有了些年头。收信写得是李朗,信封上还有一枚家徽。荀香拆开信看,顿时变了脸色。

“李兄,炎兄连夜到达敦煌,告知皇上因为杀了当地知府一事,已经对十分不满。之后因不满西凉对敦煌的挑衅,还掳掠臣民,私自出兵赶走他们,皇上龙颜大怒,要派押解进京。心中十分着急,望李兄告之实情…”

“李兄,来信已经收到。但身边部署皆要反叛,炎兄说定助一臂之力…”

“李兄,朝廷断军饷,连发了十份罪己诏,皇上那边却丝毫没有反应。看来,只能铤而走险,为了数十万将士性命及宇文家之荣耀…”

“…为了不连累李兄,这是愚弟发给李兄的最后一封信…渊一生报国,也不想晚节不保…然皇上逼太甚,炎兄又数次急信告以京中形势,渊不能坐以待毙…”

渊…宇文渊…荀香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难道这些信上所言,就是当年宇文之变的真相吗?!

淳于文越看了一眼荀香的表情,仍是虚弱地说,“李朗原是兵部尚书,与宇文渊私交甚好…咳咳…这些信是几年前空禅偷偷交给朕的…朕才知道宇文之变与炎氏有某种牵连…当时爹挂帅出征,朕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咳咳咳…结果果然…”

荀香走到龙床边,激动地说,“早就知道炎氏的野心,为什么还置爹和数万将士的生命于不顾!!”

“以为朕想吗!”淳于文越用尽气力地吼了一声,捂着胸口说,“那数万将士…难道不是朕的子民…爹当年挺身守卫凤都,朕早已把他当做知己…”

“那为什么还给他去了一封密信,说什么他有反叛之心!当时场,爹有多么心痛,知道吗!”

“那是朕被逼着写的!朕如果不写,凤都立刻就会变成战场,生灵涂炭,懂吗!”

荀香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淳于文越,“说什么…听不懂…”

淳于文越的双目赤红,知道自己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仍然边喘着气边说,“翌儿选择了,徐家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近畿军守卫凤都,军权徐望山手里…徐望山和炎松冈逼朕写那封密信…朕那时太清宫,就像如今…被看守,随时有可能毙命…若不是为了保住翌儿的太子之位,朕也无需如此,无需如此…!”

“是皇帝,可是皇帝啊!”

淳于文越大笑了三声,“皇帝?大佑的军权被三大军瓜分…没有军权的皇帝就像傀儡…徐望山做了兵部尚书之后,又把皇帝唯一可以掌控的近畿军掌握…朕哪还有什么说话的权利…三大军本来互相制衡…可这平衡被打破…炎氏动手欲除爹还有荀家军,就找到了徐望山这个帮手…他们除掉爹之后,立场又变为对立,恰好徐望山又能够制衡炎氏军队…”他大声咳嗽,伏床边吐了一口黑血出来,然后整个仰躺床上喘粗气,“罗永忠和空禅都是朕的…朕要死了,不能再做什么了…朕要去见文英,向她请罪…还有爹…朕最好的朋友…朕对不起他…朕…”他一口气提不上来,急急地向荀香伸出手,好像急于把最后的一句话说完,“转告翌儿…大势已去,把国家交给萧天蕴…换们俩平…”他话还未说完,身子僵住,头一歪,手垂下了龙床。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荀香上前推了推淳于文越,“皇上?皇上!”又把手放淳于文越的鼻子下探了探,已经没气了。

荀香低头看着淳于文越,一时无法分辨他话中的真假。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她对这个本来不屑一顾,甚至与他说话都觉得会玷污自己的灵魂。可为什么听完他说的话,她心中如释重负,甚至觉得他有些可怜?黄一全大概是听到响声,急跑进来,跪龙床前面,哭嚎到,“皇上!”

宝庆二十四年,天气乍暖还寒时,恭谨孝仁智皇帝淳于文越驾崩,享年五十一岁。

宫中一片缟素,空禅进宫做法事,跪灵堂里头一夜,没知道他跟皇帝说了什么。荀香找到禁军大将罗永忠的住处,见他头绑白布,正往一个火盆里头烧纸钱。罗永忠看到荀香来,慌忙地想要把火盆藏起来,荀香却阻止他,“皇上临终前,身旁,他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是奉了他的命,一直暗中保护太子的,对吗?”

罗永忠缓缓地点头,“既然太子妃都知道,也不再隐瞒。因为身份特殊,平日不能与皇上直接接触,多是黄公公派来找。接到皇上的最后一个命令,是要布置兵力,去太清宫抓炎松冈和炎贵妃,务必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皇上病弱,太子执掌大权。炎松冈和炎贵妃因为皇后灵柩的事情,想要治太子的罪。太子妃知道,移动皇室灵柩,大佑是天大的罪名。他们设计把太清宫的禁军全部更换,想要拿下太子。他们没想到娥皇宫的宫女偷听到了他们的计划,禀报给黄公公。黄公公要早作准备,一边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一边暗中部属,请君入瓮。其实皇上早就知道皇后的灵柩不皇陵里头。只不过奇怪的是,皇后灵柩不皇陵一事还未传到凤都,炎氏那边就知道了。”

荀香的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有一个念头升起来。原本她去鹰城,就是要佯装攻打大佑,震慑一下大佑朝野上下。没想到萧天蕴却命她射出的弓箭之上绑了皇后不皇陵这么一张白纸。她原先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这么做,现仔细想一想,莫非他跟炎氏有联络,就是要除掉淳于翌,或者让淳于翌逼反他们,让大佑大乱?

她忽然觉得呼吸困难,不知道那个朝夕相处的皇帝,到底有怎样的城府。他所做的每件事,所走的每一步,都想得如此深远,只为达到他一统中原的目的。

为了天下,他可以驱使无数的棋子。淳于瑾,黎雅夕,她,炎氏,或许还有当时攻打大佑的西凉。如果当时大梁不派兵助西凉一把,那么敦煌城不可能那么容易破,西凉和大佑也不会两败俱伤。而萧天蕴所谓的,当时只是他父皇的一意孤行,现想起来就跟笑话一样。萧天蕴手中掌握的是大梁最强的飞鹰骑,他是受神庇佑的皇太子,皇帝有什么能力能够驱使大军而不通过他?

荀香不敢再往下想,她觉得不寒而栗。

*

萧天蕴和沈冲到达凤都的同时,收到了一封来自南越的信。南越的皇帝慕容赫询问他要不要联合出兵,攻打已经乱成一团的大佑。

沈冲说,“公子,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啊!”

萧天蕴冷冷地说,“不急,看看淳于翌要跟说什么,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大佑的皇太子要见公子?可们来凤都不是找沙…”沈冲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对。

萧天蕴冷笑一声,“以为那个丫头从身边跑了之后,还会主动来找?除非是有要她牵线搭桥。都无法使唤她,这天底下除了淳于翌,还能有别?”

沈冲恍然大悟,“公子英明。只不过慕容赫那边,要怎么回复?”

“慕容赫生性懦弱,要他渡江北上,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何况觉得慕容雅会袖手旁观吗?他跟淳于翌的感情可不一般。慕容赫只不过借这件事想要讨好,他想知道上官绿珠的下落。”

“属下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四年前公子救了沙无寻的同时,也要把绿珠那个丫头带到大梁去。没想到她居然是上官家的后。公子深谋远虑,果然是等凡望尘莫及的。只是公子那个时候是怎么知道绿珠是上官家后的?”

“一个丫鬟而已,谈吐不俗,进退有度,不觉得奇怪?”萧天蕴解下披风,“要查一个,还不容易?”

沈冲笑了笑,自叹不如。不过他有的时候真是无法跟上萧天蕴的思维。当年萧天蕴来大佑的时候,一边假意与淳于瑾迎合,一边写信鼓动西凉王李昊出兵。后来荀香把李绥的手弄至残疾,终于惹恼了李昊,可李昊怕自己兵力不够,不敢贸然出兵。萧天蕴就暗中写了封信给大梁的皇帝,要他调动军队,帮助西凉,自己随后就会回国主持大局。而后借着白马寺一事,好像是为了救荀香,才不得不回国,让淳于瑾所代表的炎氏和徐又菱所代表的徐氏都对荀香十分忌惮,势必要把荀香拉下太子妃之位。有的时候,沈冲甚至怀疑,萧天蕴到底是真的喜欢荀香,还是只把她当成了一枚棋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

“给小飞喂食物了吗?”

“喂过了。可是公子,小飞只认您跟沙无寻,别还真是伺候不了它。”

“是吗?也许它的性格最像。”萧天蕴像自言自语。

他们刚客栈落脚,小二就敲响了萧天蕴的房门,“客官,有客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故事可能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我争取一百章(目前看来有些困难。。。。)

97第九十起本经

萧天蕴给沈冲使了个眼色,沈冲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俊俏的公子,向沈冲点了点头,又看向沈冲身后。沈冲会意,让到一旁,“沙公子进来吧,家公子恭候多时了。”

荀香踏入屋中,看到萧天蕴背对着门而坐。男的背影高大宽厚,紫色的衣袍暗纹繁复,就像他深不见底的内心一样。有的时候靠得太近,反而不容易看清对方。等到隔开一段距离,反而能够有更清醒的认识。

沈冲看了两一眼,默默地退出房间。有些事情,他还真是帮不上什么忙。

荀香踟蹰了半日,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萧天蕴则静静地背对着门坐着。荀香真的就是杵那儿一动不动,萧天蕴却竖着耳朵仔细听身后的动静,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黄金飞鹰。相见时难别亦难,如今这样的立场,好像再也无法像大梁皇宫时一样,轻松地相处。一个皇帝的生,终将走向绝顶的孤独。

“太子明天才会来拜访。因为小飞跑来找,所以知道这儿,就提前过来了。”荀香用尽量轻松的口气说。可眼前的背影毫无变化,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

“其实不是故意要不告而别,但是当时态度太坚决,又拒绝不了…其实们真的不适合…们比较适合当朋友…对吧?”荀香话刚说完,萧天蕴忽然站起来,一下子走到她的面前。她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直到他棕色的眼瞳里面清晰地印着自己的脸。

萧天蕴一只手撑墙上,一只手背身后,低头看着荀香,表情十分沉静。他的美貌有的时候不像是一块赏心悦目的美玉,更像是一把利刃,不经意间就给温柔的一刀。

良久,就荀香的后背都湿透的时候,萧天蕴忽然收起攻击性的姿势,淡淡地问,“先来找朕,不会只是为了叙旧吧?”

荀香对“朕”这个字眼十分陌生,大梁的时候,萧天蕴甚少用皇帝的身份压着她,相反倒是因为对她过分纵容,常常让她忘记了,眼前的是一个少年得志,青年掌权的皇帝。荀香的心中莫名的有一种失落,好像相约去赏花,到达目的地,却发现花并没有开或者开得并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好。真真遗憾。

荀香问,“接下来,是不是要打大佑了?”

“这与有关?”萧天蕴把黄金飞鹰抖开给荀香看,“从放下它开始,就是交出了飞鹰骑的兵权,大梁的军事再与无关。”

荀香看着那黄金飞鹰,怔怔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还是有点傻,以为凭他们之间四年的交情,自己也许能做些什么,帮自己也算帮他。眼前的,却不再是她认识的萧天蕴,而是大梁的皇帝,自己没有任何资格与一个皇帝谈交情。荀香自嘲地笑了笑,随即用平静的口吻说,“好吧,如果有一天战场上兵戎相见,不用手下留情。”

萧天蕴的口气仍然是没有什么波澜,“打算帮淳于翌?”

“是大佑的子民,保家卫国,义不容辞。”

“忘了爹是怎么死的?!”

“没有忘!”荀香激动地握紧拳头,“但也记得他最后说过,敦煌城一寸都不能让!无法阻止称霸中原,但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国家蒙难。如果非要趁着大佑内乱的时候,挥兵南下,生灵涂炭,以达到的目的。那不惜披战甲与对抗,也要阻止!”

萧天蕴朝天冷笑,“就凭,如何能够阻止朕?如何阻止朕的三十万大军!”

“那们就试试看!”

萧天蕴甩了下袖子,背对着荀香,声音冰冷,“不过就是朕摆一盘棋局上的棋子,的行军路数,武功套路,朕都了如指掌。觉得真打起来,朕这个操控整个棋局的,会惧怕这一枚小小的棋子吗?沙无寻,说到底,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朕赐予的。没有朕,什么都不是!”

荀香盯着那决然的背影,没有想到这个自己的心底如此重要的,会残忍地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她早就知道她是棋子。她甚至还曾经觉得自己是比较特别的一枚棋子。大梁的四年时间里面,她能用仅仅一年的时间从失去孩子,失去家国的绝望中走出来,全是因为他的循循善诱。如果说父母给了她第一次生命,他对她便有再造之恩,恩重如山。她没有想到这样被自己珍而重之的感情,他眼里,不过是为了整个棋局所走的一步而已。

“大梁皇帝,告辞!”荀香愤而摔门离去。

之后,沈冲走进来,看着略略失神的萧天蕴,摇了摇头,“公子,您何苦这样?您不是已经猜到了淳于翌请您来的用意,并打算答应他了吗?您如实告诉沙将军,她也不至于如此生气,甚至讨厌您?”

萧天蕴轻轻地晃了晃手里的黄金飞鹰,那两颗红宝石的眼睛,好像凝结着薄薄的水雾。既然不能拥有,不如成全。

荀香气冲冲地走出客栈,一口气跑了几里地。待她发觉的时候,发现居然已经出了城,到了白马寺的山脚下。山上传来晚钟声,日薄西山。黄昏安谧美好,周遭的景物叫心灵宁静,连鸟儿清亮的啁啾都彷如天籁。

几个下山挑水的小和尚从她身边经过,说说笑笑的,言辞间似乎关于淳于翌。荀香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往山上走,有意无意地听着他们聊天的内容。

“说殿下政务那么繁忙,为什么还坚持每天到寺里面来啊?”

“说后山那里到底放着什么东西?为什么方丈好像每日都那里面诵经,却从来不让进去的?”

“前阵子不是说先皇后的灵柩那里吗?”

“唉,反正寺里的师兄们都守口如瓶,倒是很好奇呢。”

“听说,后山有时候会传出婴儿的啼哭声,是不是闹鬼啊!”

几个小和尚都不禁打了个寒战,一直念阿弥陀佛。

白马寺中的香火依然很旺盛,老旧的院墙边,几棵苍天古松,似乎承载着历史久远的厚重。烟雾飘渺中,诵经声像是来自天外。荀香凭着记忆走到后山,刚好看见空禅从山上下来。空禅看见荀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行了个礼,“阿弥陀佛。”

荀香连忙回礼,“大师,好久不见了。”

“施主别来无恙。”

“拖您的福。”

空禅的双目慈悲犹如大雄宝殿上的佛祖,“施主即来此地,想必是心中有些疑惑。欲寻答案,不如深入此境。山穷水尽,亦或柳暗花明。”空禅说完,向荀香行了个礼,就径自离开了。

荀香抬头往山上看了看,不由自主地迈动脚步。想不到守山门的两个和尚竟没有阻拦她。不知道是他们还记着她,还是因为方才空禅的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