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锦福庄的衣裳很贵,你居然定四时衣裳,你这是在让我把仅有的一点儿钱花光,然后就是想逃也没钱跑路!”何如初无比悲愤,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奔赤贫,逃跑计划也要泡汤,一文钱难死英雄汉这个她懂。

却不料夏夏摇头瞅她说:“自然不花姑娘的银钱,就您地二百多两银钱顶得什么用,四时衣裳加鞋袜等便是六百余两,您那二百两还是留着平时花用吧。”

何如初知道夏夏都比她有钱,可是二百两的购买力在她看来已经很不错了,听得夏夏花了六百多两给她订衣裳,她心里这叫一个疼。无由得拉着夏夏的说,殷殷地说:“夏夏,以后要是再添衣裳时记得跟我说,你还不如折了现银给我,我还能更高兴。”

待到了锦福庄,一进门小二就热情无比地迎上来,问明是来取订制好的四时衣裳,掌柜的就指派俩姑娘过来了:“何姑娘、夏夏姑娘,请里边走。”

进到里间后不消片刻俩姑娘就推着好几架子衣裳出来,四时衣裳春夏秋冬各一架,鞋袜一架,肚兜丝帕小配饰一架,其实这六百多两还是花得值得,这么几大架子衣裳呢!

“如初姑娘,先试春裳,若春裳合适旁的就不用试,都打着一个尺寸做的。”夏夏说完就把何如初领到春裳面前。

春裳一水儿的浅碧深红、轻黄粉黛,看着就有春天的气息,才试第一套何如初就嫌麻烦了,平时她穿的棉麻裳子随便往身上一套就完事儿。可眼下这些春裳,里三层外三层的多麻烦,试一套就费去一盏茶的工夫。

只不过试出来后夏夏连连称好,何如初自己到铜镜有一照,模糊间看着镜城倒映出来的身形,上是绣着海棠花的窄袖天青裳子,下裙是非常正的朱红织着暗花纹,套着一件在何如初看来是旧粉色的长交领半臂。

“如初姑娘这么穿戴好看多了,瞧姑娘平时穿的那些衣裳都什么色儿,再看看这么一穿多好。”夏夏觉得自己眼光真不错,衣裳样式和颜色都很衬何如初!

只是何如初试过第一套后就不肯再试,夏夏也随着她,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来穿。

“那我去把衣裳换下来,夏夏你在这等我。”

“不必换了,就这么穿着。”

“我是穿男装出来的!”

“公子爷正在对面茶楼里谈事儿,有公子爷送姑娘一道回府,自然事事无碍。”夏夏笑眯眯地告诉何如初这个消息。

又是盛淮南,又是盛淮南…早知道还不如老实待府里,出个毛门啊!

夏夏豪气地掏出四百两银票把余款付清,吩咐锦福庄掌柜把衣裳送到何府去后,就领着何如初往对面茶馆去。到茶馆门口,何如初站住了说:“能不能不去,夏夏!”

可爱的小胖侍女这会儿一点也不可爱,坚定地摇头说:“不行。”

扁嘴,她就知道小胖侍女夏夏是个出卖站友的坏同志。

夏夏略微慢何如初一步,引着何如初往正确的方向去,到包间门外时夏夏规矩地站定后躬身在门边说:“公子爷,如初姑娘到了。”

“进来。”

凭心而论,盛淮南的声音很好听,像春日里阳光灿烂的时候雪消冰融一般,虽带着股子严寒的味道,但整体感觉还是温和冲融的。盛淮南长得也不错,虽然不至于比姑娘家还漂亮,但绝对可以称一句“伟姿容、性恢弘”,是男人该有的相貌气度,如山川河岳,带日月风华。

可是姿容性度都不能遮掩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人何如初惹不起,非但惹不起还躲不起,她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看着何如初耷拉着脑袋自门外进来,盛淮南瞧一眼便生笑意,明明是个眼神中时时透着几分傲然之色,明明是个骨子里绝不屈服的,却总是表现得处处低眉顺眼、温恭谦良:“不知如初爱喝什么茶。”

“我对茶没研究!”何如初就是个喝各类饮料长大的,和大部分同龄人一样,对茶这种古老的饮品没什么太大感情。

“夏夏,唤小二沏杯茉莉香片来。”盛淮南说罢指着座让何如初坐下。

待得小二上妥茶,夏夏就退出门外去了,何如初一看这阵仗心里直打鼓,特不是滋味地喝口茶,倒是不苦,香香爽爽的味道,明明没放糖却有股子冰糖味儿,真不错。茉莉花茶让何如初心稍稍放松一点,但一抬头看着盛淮南她的心又紧张起来,立马低下头露出一脸可怜兮兮地惨样儿来。

“盛先生,我虽不明白您为什么被困在眼下境地里,也不知道您身份如何、过往如何,但有一桩我知道,您的人生必不能按寻常人那样稳稳当当平淡渡日,您的生涯必定是天宽地广波澜壮阔,何必因着一些莫明地原因而如此轻忽呢。您这样轻忽自己的婚姻,也等同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同样的您这是拿我的人生来为您的不负责任作出牺牲。我想,我们只是陌生人对不对,您真的不能要求一个陌路相逢的人为您的人生作出牺牲,更何况这种牺牲是一辈子。”所有的症结都在盛淮南身上,何如初知道只有搞定盛淮南她才能真正逃脱眼下的困境。

面对盛淮南,她必需要冷静一些,而不是惯着自己去不费心思考虑事情。在何家,凭着内宅那几个姐妹的智商,她可以淡定无视,但盛淮南这个人她无视不起。

如果说在花期会上初见,何如初让盛淮南觉得生动有趣,再见在何府内时又让他生出几分舒心欢畅来,此时的再次见面,何如初在他眼里已经不是那个只生动有趣的小姑娘。她和他一样冷静而沉稳,虽然还有些不足之处,但足够聪明,甚至行事风格也足以令他欣赏。

单是雨夜过后次日里夏夏回报给他的那张小笺就能让他知道,这也不是个寻常的姑娘,不是人生偶遇便只因恰好就结姻缘的姑娘,或许是可以并肩站到一起的。

此时,盛淮南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只是在盛淮南看来,他要给的机会她并不想要,甚至会断然拒绝。

“你很聪明,若然如此在何府中生活何致眼下困境,是不争还是不愿争,又或是懒得争?”盛淮南没有回答何如初的问题,而是反问了这么一句。

“我不聪明,费神儿揣测一件事很辛苦,但这种辛苦可以接受,费神揣测一个人却不止是辛苦,所以我不能接受。更何况,盛先生不是我揣测了就能揣测明白的,所以我拒绝跟您玩任何猜题游戏。您是什么样儿的人我或许很难弄明白,但是我知道您非市井之中的寻常人,所以我不能接受这桩婚事。”何如初也拒绝回答盛淮南的问题,是他先不回答她的!

“看来是懒得争。”盛淮南眼底有了笑意。

但是何如初最不愿意看到盛淮南看着她时眼底有笑意,这很恐怖好不好。

“争来夺去最耗心神,我身子骨不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原主八成是积弱则亡,何如初穿来后渐渐好了一些,但也没到健康红润有光泽的地步。

“如初。”

“嗯。”

“小小何府不争也能存活,但偌大的天下,有时候不争不成活。”

哪有这么严重,这天下这么多人不争不抢不照样活着,可是盛淮南的表情这么严肃慎重,何如初这句话愣是咽在嘴里说不出来。

8.都是衣裳惹的破事

更新时间2012-3-5 8:00:48字数:3151

 建安城初夏的午后,街道上安静而炎热,酒旗在热风里摇晃出微微的声响,枝叶也被风吹起一阵阵簌簌声。

夏初的街道上开满了洁白如雪的茉莉花,热风夹着香气吹入茶馆帘中来,因窗边置着冰块倒令人觉凉丝丝儿,香中带着一丝冷气便令人觉得香清气爽无比舒泰。

盛淮南端着茶盏浅浅啜饮一口茶汤,他杯中的茶是甘露,入口微苦回味甘爽,这时饮下去竟也带了一丝茉莉花的香气。

小侍女夏夏被盛淮南唤进来,夏夏站在两人中间,看着这两人眼对眼沉默地喝茶,小侍女夏夏知道两人在用眼神打着架。于是夏夏笑了,不论用眼睛打架还是用什么打架公子爷几时输过,如初姑娘要忧伤了。

不消片刻何如初又塌下肩来,她必需承认盛淮南这厮凭她的功力斗不过!

“茶喝好了?”盛淮南问道。

“喝好了。”何如初非常泄气地答着。

“走吧,我送你回去。”盛淮南说罢起身,见何如初还是那副低眉顺眼埋头模样就伸手轻拍她肩头。

认命地站起来,何如初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如此黑暗啊!

阳光之下,盛淮南缓步走在她身边,看着行走间似带风的盛淮南,何如初觉得画面挺和谐好看。

盛淮南也在看着何如初,天青旧粉朱红,她低头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青丝缭绕随风,若忽略她时不时一声哼哼倒似是娇怯微羞不胜香风的少女。不过若没这一声声哼哼,那就不是何如初了。

走到半道上,何如初见左右没人时终于抬起头来,特不是滋味地问了一句:“为什么非得是我,也可以是别人啊,我看夏夏不错,近水楼台你不就,偏偏上赶着打扰我做什么?”

她的问题盛淮南从来就没有好好答过,这个问题也没有得到答案,何如初气恼得很。盛淮南半点反应也欠奉,倒是夏夏在后边儿跺脚气呼呼地喊了一声“如初姑娘”。

但是何如初敏锐地感觉到她问这个问题时,盛淮南的眼底一片冰凉,若有半点温暖之色何如初或许都不会再反抗,因为她知道这点暖色意味着什么。但是没有,所以纯粹只是因为外力的缘故,而不是因为心。

若是盛淮南这样的角色愿意跟她讲心,那她倒也愿意放纵一回陪他玩这局大戏,但是不是,所以她会继续反抗。

辗转至此,她也会希望看到一点温暖,不必意味着什么,也不必纯粹讲究心。

“我不会放弃的,我劝你最好放弃。”何如初敛眉平静地说罢便提起裙角进了侧门,夏夏看了一眼盛淮南连忙跟上去。

在何如初的身后,盛淮南也说了一句:“我也一样。”

其实这句话本来就应该盛淮南来说,盛淮南不松口何如初就算不放弃又能怎么样,这样事实何如初是很清楚的。

但是何如初坚持,这是她的态度。

憋着气进了小杂院,何如初气闷得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夏夏也不哄她,就在旁边继续绣花,嫁衣早就绣好了,只剩下盖头最后一点点就算完事。何如初就这么坐着看夏夏绣花,夏夏绣的花无疑很好看,活灵活现不说还很有韵致,但是一想到是嫁衣何如初就烦得很。

在何如初烦到想摔了手里的茶盏时,夏夏忽然开口了:“如初姑娘,比起何府来,公子爷在城西的宅院要小得多,但处处都像姑娘现在住的院子这般舒服。公子爷也不爱管人,只要不主动交谈,公子爷也鲜少过问。如初姑娘想去哪里,也没何府这么多规矩,姑娘嫁过去后就是走得天远地远,公子爷也不会干涉半个字,只要姑娘愿意,您可以由着自己性子爱怎么过怎么过,不会再有人干涉姑娘的生活,更不会有人指指点点或横加刁难。”

“公子爷或许不是个太好相处的人,公子爷的家人也很难相处,但任何人都不会为难姑娘,姑娘也不用为任何人任何事儿犯愁犯难。”夏夏说完就没有再出声,任凭满院子的风吹得树叶作响,更显得安静出尘。

很久之后何如初放下茶盏,轻声说道:“夏夏,我从来不是个期待山盟海誓的人,但是每个姑娘家心底都会渴望一场轰轰烈烈,哪怕是粉身碎骨只要有这样一个人都是愿意的。从前我以为自己可以随便凑合着过下去,但是发生了许多事让我明白,或许每一个人都应该心存期望地去寻觅。”

“人潮人海里或许就会有这么一个人,从前没遇上过或许是时机不到,缘分未足。但是以后呢,总会有时机到缘分足的时候,若是遇上了而我却已未在闺阁,那该是如何的遗憾。我不希望若干年以后徒劳地看着那个人,默默地吟诵那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其实…这些话是说给夏夏听的,也希望通过夏夏告诉盛淮南,她想玩的是爱情,而不是和一个连眼神都不温暖的男人唱一辈子大戏。要真说期待爱情,心存寻觅,那纯粹是屁话,要期待在现代她就会去寻觅,而不是跑到古代来找什么轰轰烈烈、粉身碎骨。

何如初本来还想继续扮文艺青年,继续酸下去,但是院外嘈杂得很,让她没办法继续发表她的文青女青年关于爱情于人生的讲话。

院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远远听着无比热闹,夹杂着几声尖叫几声怒骂,像是何如雪和何如云等几个姐妹全在场,你一句我一句好是嘈杂。

小胖侍女见何如初淡定地忽略院外的嘈杂只好叹口气自己起身去院外看发生什么事,到外边一看小胖侍女就彻底生气了。对何如初的态度小胖侍女从来不觉得生气,被一院子姐妹欺凌能忍下淡然而处其实是一种气度,小胖侍女觉得她们家公子爷的夫人应该有这样的气度,所以小胖侍女也能不计较。

但是小胖侍女可是在盛淮南身边长的,等闲的人都不敢给她脸色看,要是惹到了她她的脾气可足得很。

先前让锦福庄送过来给何如初定的四时衣裳,现在有几身就被穿在何家几个姐妹身上,不免有些尺寸上的问题,但至少能穿得像模像样。挑着衣箱送衣裳来的锦福庄伙计有些无奈,衣箱早被翻得乱七八糟,伙计心里早就慌张了,这么大的生意要是主顾生气了,掌柜回头非得辞退他不可。

“不是说了送到偏院给如初姑娘么,你们锦福庄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回去了,连送个衣裳都能出错。”小胖侍女一女当关拦在路上,冲着何家几个姐妹盛气以及。

何家几个姐妹何曾被这样对待过,要知道往常只有她们几个盛气凌人的份。

“这哪儿来的野丫头这般没教养,见了府里的姑娘不施礼就算了,还摆这么副脸子给我们看,如初姐姐就是这么教规矩的吗?”何如雪声音倒是温柔和缓,但语气里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浓重得很。

小胖侍女夏夏压根不管何家姐妹的眼色,只看着那锦福庄的可怜伙计说:“衣裳都挑回去,锦福庄愈发没规矩了,回去告诉你们掌柜,衣裳都得重作,先把眼下要穿的赶出来,如初姑娘还等着呢。”

伙计知道这小胖侍女他得罪不起,掌柜也得罪不起,连东家见了小胖侍女都倍加亲和,所以伙计也没说话,只是挑着衣箱就要转身往回走。

但是何家姐妹怎么能肯,衣箱里不少衣裳都让她们欣喜不已,锦福庄的夏裳初上市,何府都还没能排上,何家姐妹见了那箱夏裳都商量好怎么分配了。猛地一听小胖侍女让挑回去就让丫头拦着伙计的去路,何如雨上前两步说:“去通报如初姐姐就说我们来了。”

这一句话说得很大,何如初在院里当然能听清楚,可是她就是不动,她不想拿这群人怎么滴,也不想出面,反正夏夏肯定收拾得了她又何必去做肯定里外不是人的坏人!

见院里没反应何如雨又喊了一声,夏夏朗声道:“如初姑娘身子不好用过午饭便歇下了,几位姑娘身为妹妹总要体谅才是。”

“既然姐姐歇着,那我们也不打扰,既然是姐姐的衣裳,我们想讨一两件去不为过吧,要知道从前我们也把自己的衣裳拿出来给姐姐穿的,姐妹之间总不能连这些个情份都没有吧!”何如雪说道。

小胖侍女夏夏眉眼不动,依旧说道:“这是公子爷吩咐下来置办给如初姑娘的四时衣裳,姑娘在府里穿的衣裳以后是不带过去的,公子爷费心张罗,如初姑娘若领受不到是否太说不过去。”

“原来是姐夫置办的,那更妥当,就当送给我们的见面礼喽,姐夫总不至于舍不得吧!”说完几个姑娘就笑眯眯地转身要走。

小胖侍女一声冷笑:“公子爷置办的衣裳岂是你们能穿的,烦请脱下来叠好交还,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几个姑娘闻声瞪着小胖侍女,片刻后齐齐转身离去,离去前扔下话来:“待会儿请太太跟你说,我们懒得理会你,去请你家如初姑娘起来吧,太太片刻就来传她。我倒要看看,到了太太面前她怎么个说法,自个儿没规矩丫头更没规矩,纵容丫头在姑娘面前放肆,还没出嫁便嚣张起来,以后如何得了!”

9.试深浅

更新时间2012-3-6 8:00:12字数:3147

 在院里听罢何如初直想哭,等夏夏进来她恨不能直接扑倒夏夏狠狠抽她一顿,可是她没这胆儿,这丫头硬气起来她也收不翻!

“夏夏,瞧你给我惹来的破事儿!”何如初愤愤然地指着夏夏胸中的火苗正在腾腾燃烧。

“如初姑娘不是不想嫁么!”

“是,但是这和你刚才惹的事儿有什么关系!”何如初心说你就是在纯粹找麻烦!

夏夏眯着眼睛,忽然坏笑起来,这笑可不怎么好看:“何家太太似乎不希望你嫁得好是吧,何家太太不比这几位姑娘,几位姑娘蠢得出奇,何家太太想必没这么蠢。如果何家太太稍稍费点心思去打听,就应该看出些眉目,就是看不出眉目,何家太太只要见一见公子爷,必定会反对你和公子爷的婚事。”

“如果我看得没错,府里的事向来是何家太太拿主意,就是何家老爷子说了也能不算是不是?”

点头,这话实在,何如初忽然大大地给了夏夏一个灿烂无敌的笑脸,然后伸出双手搂着夏夏有些圆的腰肢说:“夏夏,你果然还是向着我一点儿的,这就对了,同为姑娘家咱们就该互相帮衬,更何况咱们俩有着同样的目的。你觉得我配不上盛淮南,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这就叫一拍既合啊!”

“我觉得姑娘说得对,‘恨不相逢未嫁时’真的不好,我不喜欢。”夏夏诚恳地说道。

啧啧啧,文艺女青年果然有前途的职业,早知道夏夏吃这招儿多省事儿,还愁得她费神想了好多逃跑的主意。

“我现在在想待会儿见了太太怎么办?”何如初更加诚恳,而且这个问题比较现实。

“姑娘平时怎么办今儿还怎么办,不必有什么区别,而且何太太只怕想看的也不是姑娘怎么办。”夏夏在这时候充分显现出何如初非常欣喜的宅斗智商来,因为何如初自己实在没有这智商。

嘿嘿然窃喜一番,何如初整好衣裳头发等着何太太传人来唤她去,还特地让夏夏梳个跟新衣裳合衬的发式,斜插一支海棠宫花比起平日里来多显几分娇艳。何如初想让何太太看到一些何太太不怎么期待看到的变化,那样会加速何太太见盛淮南的过程,只剩下二十来天时间紧任务重一定要快办早办。

虽然这身子骨不见得多好看,但俗话说人靠衣装,略略一打扮何如初自己都觉得顺眼多了,再描个淡妆颇有几分粉黛争春色的感觉。

梳妆罢许久才听得小玉到院外喊,待得何如初出来,小玉见着便是一惊。整个何府里见何如初最多的就是她,今天这一打扮不说比何如雪、何如初如何如何,至少那份仪态不是丫头们能比的,便是太太身边的绿意也逊于何如初。

小玉学识不丰,只记得府里的管事婆子说过一句话:“在大家里,丫头和姑娘们在打扮总少区分,姑娘们胜在多份闲静从容之气。”

“如初姑娘,太太请姑娘过去。”

小玉转过身去后,何如初小声问夏夏:“我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恰到好处,不过姑娘言语间还是万莫太冲动,您若真拒得了以后婚事还得落在何太太手里,万事只陪笑脸,切莫显得意之色,只照旧温恭柔顺。需知姑娘越是这般,就越能成为何太太眼中的刺儿,何太太便越不能让您嫁给公子爷。”夏夏亦小声答话。

点头,何如初一想到自己的婚事又心有戚戚,不过真若选个不入流的男人,她逃起婚来会比较没有罪恶感。盛淮南这种逃起来不是有罪恶感,是有压力没胆儿!

到何太太院里后,夏夏没有跟进去,只是侍立一旁。绿意挑帘子出来,原本细细的眉眼瞬间睁得大了,何如初只当是没看到,等了会儿没听见绿意出声才掩嘴轻轻咳一声。绿意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往旁边让了让,眉眼间那态度让人看了极不舒坦,但说出话来却依旧娇声柔语:“如初姑娘来了,姑娘随我进来。”

这会儿绿意还小声嘀咕一句“可惜了衣裳”,何如初照常当没听见,这样程度的话她压根不放在心上。

见到何太太后施礼立于一旁,何太太也不看她,对于她今天的打扮仿似是压根没看到一般,只指着桌上的银票说:“如初,你几个妹妹不懂事,弄乱了你的衣裳,你别跟她们几个不懂事的见怪。这里是一千两,除了衣裳余的算是她们给你的赔罪,回头定会好好教训她们。”

“谢谢太太,这银票如初怎能收,既然是妹妹们喜欢那便穿着吧,太太这倒让我觉得自己做得不是,无非几件衣裳如何能让太太破费。”何如初恭敬以极地低下头来答话。

“如初的心意我明白,但银钱却需收下,毕竟是盛公子所出,何家门户虽不如盛家却不能薄了这体面去。拿去把四时衣裳再行置办,定要比现在周到妥帖。”何太太朝绿意使个眼色,绿意便把银票当着何如初的面点数一遍,点清楚后放进荷包里递给何如初。

推来拒去做足工夫后,何如初才“勉为其难”收下银票,其实心里无比欢畅,以后就算是逃婚也够她过一辈子,美好呀!

收下银票后,何太太状似不经意一般提起盛淮南来:“自许亲以来还不曾好好招待盛公子,再怎么我也是府里的太太,当好好在府里招待盛公子一番才是,也方便以后认门户不是。”

这才是正题儿,何如初点头说:“是,多劳太太费心,如初拜谢太太。”

“起吧,盛公子身边的侍女可是一道来了,也请进来吧。”何太太忽然又提到夏夏。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喊夏夏进来,但是何如初没多话退到一侧站着,夏夏进来后那份仪态看得何如初都脸红,她还自夸是在现代见过大场面的,夏夏那态度她见都没见过,更端不出来。

“夏夏见过太太,太太安好。”夏夏施礼罢盈盈立起,平时看着有些胖的小侍女这时看起来竟显得处处得体,处处雅致好看。

“适才姑娘们不懂事冒犯了夏夏姑娘,我在这替她们赔个不是,夏夏姑娘莫往心里去。”何如初不知道侍女和丫头的区别,何太太却是一清二楚,要是丫头断然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是夏夏失礼了,望太太见谅。”夏夏又是盈盈一拜,袖手之间眉眼端庄有着说不出的气派。

何太太看罢眉心狠狠一跳再没多说,赏了夏夏两根珠花后让绿意送了何如初和夏夏出门去。待俩人走远后,何太太看着绿意说:“绿意,你去锦福庄打听打听,多花些银钱无妨,只是需把话问明白。”

“是,太太。”

领命出门去,绿意到锦福庄其实没花多少银钱就把事儿问明白了,再回来回复时,越听得多何太太脸色就越不好看:“却说是偏支,又因何能出手如此豪阔?”

“太太,是偏支没错,对盛公子的事儿锦福庄也并不清楚,只知道盛公子的侍女夏夏近来在城里添置各项物件,花费在五千两上下。”绿意答道。

“我知道了,吩咐下去两天后摆宴请盛公子,让上上下下精细些,个个都打起精神来给我仔细些。”何太太说罢皱眉,心中颇有些不安稳。

何太太是不安稳了,何如初可乐得没谱,直搂着夏夏欢呼。

夏夏则是没好气地由着何如初抽风,末了才说道:“如初姑娘,这事儿最终能不能成还不定,公子爷岂是易予的。何太太便是要拒婚也不是易事,只怕还要生些波折。”

“波折,还能有什么波折,夏夏咱们是好姐妹,你可千万别撒手啊!”何如初搂着肉肉的夏夏,忽然觉得夏夏手感好极了,肉乎乎的原来这么顺手。

挥开何如初意图继续吃豆腐的手,小侍女夏夏没被何如初给哄着,依旧冷静地指着真正的症结所在:“如初姑娘,咱们都必需承认,咱们的脑子加起来也不如公子爷,何太太又能强到哪里去。”

听了真让人气馁,何如初坐下一想也没主意,她平时把计划定得再好,似乎一碰到盛淮南就得失效。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做的,居然一副百毒不侵的样子。

“夏夏,那你还给我出这主意。”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或许就像我吃姑娘这招一样,公子爷也领受这招呐。”

夜里,夏夏本应该回西边宅院里回复,但是夏夏没有去,而且也不打算写个小笺递给盛淮南。

两日后上午时分,何府派人拿着帖子递到建安城西的小宅院里去,盛淮南接着帖子本没作多想,但是一进何府便察觉到气氛不对,立时便警觉起来。

说是何府女主人宴请,但没到会宴的时候盛淮南也见不到何太太,由何府的几位公子陪着在院子里吟风弄月玩赏着,说着一些乱没营养的话题。几位公子似真似假地叫着姐夫,也不见盛淮南有丝毫尴尬,反而是应得坦荡痛快。

半途中,何府的大公子何晋文到何太太那去回了句话:“母亲,儿子试不出深浅来。”

这句话内涵很丰富,一个试得出高深或试得出水浅的人都不那么可怕,可怕的是这种试不出深浅的。

何太太略作沉吟便说道:“知道了,你快过去,莫让他生疑。”

10.莫生气

更新时间2012-3-7 8:00:07字数:3194

 试深浅是个技术活儿,在盛淮南面前何太太似乎也有些伸不开手脚的感觉,所以何如初彻底淡定了,这说明搞不定盛淮南的她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午饭过后何太太面色并无不妥地留下话来,让盛淮南在府里和小辈们多玩玩,盛淮南推辞了一番,结果是这厮躲到何如初这小杂院里来。看着躺在自己专用摇椅上某个嘴脸可恶的男人,何如初一边爆发着小宇宙,一边又不敢爆发出来,憋着那叫一个吐血。

等到院子外安静下来,再没人来往走动时,夏夏忽然跪在盛淮南面前,盛淮南看都不看一眼,何如初站在一边满头雾水:“夏夏,你作什么要跪拜,难道这也是你们大家族里的规矩吗?”

对于她的疑问夏夏没有回话,盛淮南也没动静,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在海棠结着青果实的树下遮着小荫、吹着小凉风,看起来无比惬意舒适。何如初也跟着沉默下来,莫明地感觉眼下这场景肯定和她有干系,而且她可能做错什么事儿了。

所谓主子做错也不是主子的错,错的是下边侍候的人,刚才盛淮南也没见对夏夏的态度有什么区别,可现在盛淮南和夏夏都不说话就是态度。

“可知错?”盛淮南这话却不知道是在问谁。

何如初默默地低头轻“嗯”一声,不管怎么样先把错认了,凭着盛淮南一大男人总不好太计较,何如初是这么想的。

“回公子爷,知错。”夏夏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