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他这么羸弱,一不小心就shi一shi的,实在很抱歉……内牛满面~~!

“宝瓷……”

“嗯?”

慢慢走在后面的笑笑奇怪道:“宁宁忘记让我背了……”

“对哦”

一般来说如果要赶路的话……可是宁宁跟在宝珞身后,不是走的很快嘛。

对于宁宁这样的孩子来说,果然还是从一开始就应该让笑笑背的……

似乎追着宝珞上路之后一直跟她一起走就忘记了这回事,可是林子越走越深,却渐渐起了瘴气。

他本想问这样的瘴气对身体会不会有影响什么的,抬起头时走在他身前的宝珞已经不见人影,回头身后同样空无一人漫无边际的林子,只有他和瘴气。

……他这是,迷路了么?

怎么看,都不像平常的迷路吧?

所以当脊背漫上一片冰凉,寒毛一丛丛的站立起来时,他已经毫不怀疑自己将要看到的东西了……

“嘻嘻嘻这次没有害怕吗?”

那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就像游在瘴气里一般,倒垂着与他面对面。宁宁不是不害怕啊,只是已经僵住动不了而已。

男孩穿着一身深蓝色苗疆猎户般的衣服,除了眼睛太黑太大没有眼白,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恐怖真正的恐怖源于未知,既然知道这是宝瓷宝珞师父养的,就不要怕啊!

宁宁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虽然他心里一点也不镇定!!被养的小鬼也是鬼!

小鬼见他不再惊叫晕倒觉得很无趣似的,哼哼的笑了笑,围着他瓢了一圈,突然又把脸极限凑近,“喂,你是野男人吗?”

好失礼!!

“你是那两个徒弟里谁的野男人?还是两个一起?”

越来越失礼!!

宝瓷宝珞师父到底是怎么教导这个小鬼的!?

宁宁已经完全把害怕抛到脑后了,挥舞着他那白白细细的手腕毫无威胁力的拳头,“他们在哪里?这个瘴气是你搞的鬼吧?快带我去找他们!”

“嘻嘻你已经没必要见他们了。主人说,多事的人,都不需要。”

小鬼突然向上一翻越过头顶到他身后,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宁宁眼前一黑,又不省人事了。

下一个目标,是那个一脸呆相的家伙了。

小鬼站在半空看着下面走过的笑笑,这么浓的瘴气,这家伙不知道惊慌吗?

他飞下去紧贴在笑笑身旁几乎把脸凑到他眼睛前面,笑笑却还是看也没看一眼径自走过。小鬼顿时暴怒,扯住一缕长发不松,笑笑终于停下来回头,看着自己的头发牢牢的被什么固定在瘴气中,思索了片刻,就已经听到瘴气中宝瓷的声音在靠近着

“笑笑!你没事吧?”

他转回头去应道:“嗯,没事。稍稍走散了一下。”

“瘴气里走散很容易遇到危险的,我们快去找宁宁和宝珞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哦,头发被树枝挂到了。”笑笑淡淡应着,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扯回来,便向宝瓷走去。

什,什么,竟然就这么走掉了!他的灵障为什么对这家伙无效啊!!

不要小看他啊,小鬼也是有脾气的!!

它的头徒然增大,正像昨晚宁宁看到的,嘴巴向两边裂开,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一窜扑了上去,向笑笑的后脑咬去

笑笑的身子突然一低,小鬼扑了个空,向前方一头栽去。

“怎么了,笑笑?”

宝瓷方才专心辨认道路,只觉得身旁似有一道风扫过,转回头来却没看到什么。只有笑笑半低了身子,像是被绊到。

“嗯,瘴气太重,脚下不太好走。”

也是呢。宝瓷想了想,伸手去拉了他的手,“这样就好了。”

在水榭的时候笑笑也有牵着她走,这样最好,不怕走散,也比较好走。

笑笑低低的“嗯”一声,无比乖驯。

宝瓷的手凉凉细细,笑笑的手却暖暖润润,十四岁的两人全然没有过害羞的念头,不论浓雾还是瘴气,拉在一起的手让人无比安心。

小鬼只能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它最讨厌迟钝的人了!!

当君安宁再一次从昏厥中醒来,入眼看到的是阴暗的茅草屋顶,耳边传来炉火的噼啪。

他稍微清醒,回忆起之前发生了什么,蓦然坐起来自己却身置一间阴暗的小茅草屋里,简陋的屋里堆放着许多瓶瓶罐罐,一转头却险些被火光映照下的那张沟壑丛生的脸吓得大叫一声“鬼啊!!”

鬼,鬼婆婆!!

那,那是人的脸吗?脸上深深的褶子像是被凿出来的,火光摇动中那张脸却动也不动,目光只落在火炉上的锅里,眼皮低垂耷拉着连抬也懒得抬起看他一眼。

这一眼的震撼实在太大,宁宁顿了半晌,才缓缓试探着喊道:“萨玛婆婆……?”

这种老鬼婆一样的人身份实在不难猜,何况宝瓷说过,她的师父根本不同别人来往,唯一能接触到的也只有萨玛婆。

萨玛婆依然只看着咕嘟冒泡的锅,偶尔拨弄一下炉火,苍老沙哑的声音不带感情地缓缓道:“小子,你是跟两个丫头来的?”

“是,我是宝瓷和宝珞的朋友!”他想萨玛婆既然是看着宝瓷宝珞长大的,总会有情谊在“她们在哪里?”

“还没到。你小子还不知道自己捡回一条命吗,如果两个丫头的师父不是让小鬼把你送来这里拿来炼蛊,而是直接杀了,你连醒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宁宁的脸色白了白炼,炼蛊……

“我还没杀你,只是因为你是两个丫头带来的。是丫头们先到,还是她们的师父先来,就看你的命了。”

第三六章 壮哉大满地3

虽然早已经决议要见到宝瓷宝珞的师父劝说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宝瓷宝珞师父在他心中的魔头形象随着来到满地之后而越发凶神恶煞不管怎样他是不能退缩的!宁宁心惊胆颤的盯着房门,无论打开房门的是谁他都要有面对的勇气!

来吧,魔头师父!来一场男子汉的面对面!

他熊熊燃烧的斗志却在房门被踹开的一刻险些魂飞魄散,嗷一声后跳抱住梁柱

“萨玛婆来看看你炼的好蛊!!”

咦?

诶?

一脚踹开房门的宝瓷刚跟宁宁对上眼,后面的话便生生咽了回去。

“宁宁你怎么会在这里!?”好险差点就说了不该说的话!

“宝瓷笑笑!!”

宁宁顿时如见了亲人,扑过来抱住他们两个,“我还以为是你师父来了,我要被炼成虫了呜~~!”

诶,放心你再怎么炼也成不了虫吧,这是物种的跨越啊~~

宝瓷拍拍一半身子挂在自己身上,另一半挂在笑笑身上的宁宁“连宁宁也在这里,那就只有宝珞还没回来了?”

萨玛婆却安坐不动缓缓开口道:“她在你师父那里。”

“咦?”

那老得宛若腐朽的婆子拨弄着炉火,头也不抬问道:“宝瓷丫头你很聪明,宝珞丫头也一向听话,为什么要跑回来呢?”

“……师父果然生气了么?”

萨玛婆鼻腔里发出那种沙哑的似笑非笑,“算不上生气。他也该料着,把你们在这山里养了十几年,该教的教了,却终究没见识过外面的大千红尘。迟早总得来这么一回。”

“……”

萨玛婆你也把宁宁笑笑当野男人了么……

宁宁一听宝珞已经在魔头师父那里,顿时不放心起来。这么凶残的师父会不会体罚?宝珞万一挨打挨骂了怎么办?

“我们现在就去!”

“诶?不要,你自己去。”宝瓷很没义气的后退一步,本能告诉她现在她不要回去比较好!听萨玛婆的话,仿佛师父对这种状况并不意外,说不定早有准备等着好好调/教她呢“我送你去师父住的屋子附近,然后,你自己进去”

反正师父已经知道他来了,也不需要什么引荐吧。

为什么这么不想去见师父呢,她也没那么害怕师父的啊……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似的。

宁宁握紧拳燃烧着斗志,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要去!

其实根本不必引路,萨玛婆是师父的仆从,从萨玛婆的茅屋出去就能够看到不远处半山上的石头房子,如同嵌在山岩里,有种只见门楣,不知几深的感觉。

宝瓷目送宁宁趁着斗志未消一路冲了出去有师父“听话的乖徒弟”在,总不会说杀就杀的,比她这个三个月一事无成的没用徒弟去好多了。

宝瓷确认宁宁已经走了,忙从门口转回身,一并拉了笑笑过来“萨玛婆!你那些蛊一点也不好用啦!快帮笑笑解蛊!”

萨玛婆那沉沉垂着的眼皮终于抬了一下,“他中了蛊?什么蛊?”

“情蛊啊!虽然是我一时没想清楚就把用我的血养出来的雌蛊种在他身上,可是你这蛊怎么拔不掉的?他体内的雌蛊还得我的血养着啊!我也不是血牛要多少血都有的啊!!”

萨玛婆又抬了一下眼皮看她一眼她还没老到耳聋不用那么大声,还有可以把脚从炉子上拿下去吗。

苍老沙哑的声音半晌终于又响起,“你在男人身上种雌蛊?”

那种不知是轻蔑还是怀疑的语气,应该说并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这种做法本身让人无法理解

宝瓷坐都做了现在囧也来不及了,只是气势还是变弱了些许,“反正我就是种了,快拔掉啦……”

萨玛婆明明苍老得像是随时都要腐朽,那目光却锐利似针,在笑笑身上打量。笑笑依然淡淡,表情变都不变,迎着那目光对视片刻,便垂下眼继续扮乖驯。

“嗯……他就暂时留在我这里,我得好好瞧瞧。你么”

咦,干嘛,还要赶她走不成?

“你最好还是去你师父那里看看吧宝珞丫头是个实心眼,只怕保不住那个小子。”

宝瓷怔了怔,虽说她还不想回去见师父,但一旦开始担心,又哪里呆得住宁宁若当真小命不保,她不想回去也得回去啊!

“那,我先回去看一眼笑笑……”

“他留在这里,我还得好好瞧瞧。”

好吧……虽然宝瓷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放心“呐,只许解蛊,不许做什么奇怪的事啊!”

宝瓷一边说着已经跑出茅屋,萨玛婆对还在看着她背影的笑笑说了一句:“坐。”

笑笑便顺从的在火炉另一边席地而坐,静静等着萨玛婆开口。

萨玛婆慢慢用木棍拨了拨炉火,在噼啪声里头也不抬,苍老的声音缓缓问:“这蛊,你是想解,还是不想解?”

语气意有所指着,彼此当心知肚明不必她明言。

笑笑却面容不动,顶着那淡淡而乖驯的脸道,“婆婆何意?”

“小子,有没有人告诉你,在老人家面前没必要遮遮掩掩。我老蛊婆炼了一辈子蛊,一个人有没有中蛊,还分的出来你体内的蛊,早就死了吧?”

死了。

在雄蛊被拔除,宝瓷替他解蛊的第一晚,那条细长小虬般的雌蛊就已经滑出腕上切开的伤口,渐渐僵硬,化成了灰。

可是,他没说。

虽然对口味的影响似乎还在,感觉不到宝瓷血里的血腥气,也还残留着那种淡淡的仿佛有点香甜的气息,只是,他一点也不想喝了。

明明不想喝,却还是骗着宝瓷,有时候就只是装模作样的咬上一口。深深的咬一个牙印,看血从牙印里渗出来,衬着白白的肌/肤,然后轻轻舔掉。

宝瓷一直忍着,他不喜欢喝放出来的血就让他咬,一次也没有怀疑过。

笑笑跟萨玛婆对面坐着,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局促,只是淡淡抬眼问,“婆婆为什么不告诉宝瓷呢?”

“你又为什么不告诉她?”

屋里便沉默下来,只剩下炉火的噼啪声。萨玛婆也并不需要他回答,顾自慢慢填着炉火,从陶罐里抓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往锅里添着,许久才道:“把两个丫头领走,就不要再回来了。”

君安宁站在石屋前,鼓足勇气正准备敲门,房门已无风自开露出了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强大的压力迎面而来,混合着长久不见阳光的潮湿和霉气,让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他试着从门缝看进去,只是里面阴暗无光什么也看不到。

宁宁于是壮了壮胆子,大声道:“晚辈君安宁冒昧拜访,求前辈一见!”

等了半晌没有回应,他就干脆推门而入,“晚辈失礼了”下一刻,还没有适应屋内光线的眼睛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暗灰色的身影突然靠近,眼前一花身子一轻,待满眼看见的都是晴朗无边的天空时才明白自己已经飞了起来,然后重重摔了下来,也不知摔了屁股还是腰,摔得脑子都有点傻。

躺在地上半晌,视野里里就瞧见倒置的宝瓷跑向他

“宁宁!你还活着没?!”

他愣愣看着宝瓷倒置的脸,脑袋里嗡嗡响着,说了一句:“宝瓷……我起不来……”

活着就好,重点是扔出来的时候是活的还是死的!

宝瓷腾地站起来,“师父!人怎么能用扔的啊!会摔死人的!”

冷冷的一声轻哼传来,伴随着声音里一种太久不曾开口说话的阴沉沙哑,一人灰衣正从屋里走出来。

宁宁脑袋里还晕晕的,躺在地上费力转头去看即使出了屋子,阳光还是照不到他身上。那个人站在山林婆娑的树影中,阴沉的深灰长衫,长发杂乱的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长相,连胡子也似很久没刮过,一眼望去顿时让人感到抑郁非常。

那就是宝瓷宝珞的师父,东方狱华。

他从杂乱的头发里露出一只阴沉沉的眼,“出去几日倒长了本事?还想欺师灭祖了?”

宝瓷顿时警醒,立马软下来,“不,不敢……”

“哼,还有你不敢的事!”

宁宁脑袋嗡嗡的听着,虽然不太能思考,只觉得这个人的声音除了沙哑些也没什么不好听,只是语气中说不出的阴阳怪气让人觉得难受得很。

“出去三个月一事无成,你回来干什么?”

宝瓷脑筋转的飞快,一见苗头不好立马准备闪人,“师父不生气,我这就走!马上走!”

她一边后退一边弯腰揪住横在地上的宁宁准备拖走,然而哪儿有那么容易给她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