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吕鑫微笑。“你会有现实生活中的合法身份,譬如你喜欢做的电脑工程师、网络安全专家、机械师等等。如果你愿意,工作之余也可以去干你喜欢的工作,得到的报酬也是你的合法收入。只是,一旦有任务,你必须立刻前往,不得有误。”

卫天宇觉得这事很不错,脸上有了点笑容。想了想,他又问道:“我可以有朋友吗?将来可以谈恋爱、结婚生子吗?”

“当然可以。”吕鑫温和地笑道。“但是,为了国家安全和你的安全,你的身份必须绝对保密,即使对你的亲朋好友也一样。”

“我明白。”卫天宇点头。“可以问问我的薪水待遇吗?”

“当然可以。”吕鑫笑容可掬地看着他。“正式开始工作后,你的年薪不会低于三十万。根据每次任务的具体情况,还有数目不等的特勤津贴和奖金。你的个人所得税由我们来处理,你不需要申报,也不必缴纳。”

他们是极为秘密的部门,而正式在这个部门拿工资的人也很少,所有费用都将从国家安全部的情报经费中支出,秘密发放。

卫天宇觉得这种待遇很不错。比起前面所说的“严酷的训练”、“危险的工作”、“极端的威胁”这些概念不明确的说辞来,薪水的数目倒是很具体。他喝了一口茶,低头思忖着。

吕鑫不紧不慢地说:“那么,你还需要时间考虑吗?不用急,可以住在这里,多考虑几天。”

卫天宇又思索了一下,忽然说:“请问,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人通过了前面的考试?”

“不多。”吕鑫微微摇了摇头,避实就虚。“我们要的是精英中的精英。”

“哦。”卫天宇再想了一下。“如果我现在同意加入了,中途还可以退出吗?”

“可以。这份工作必须绝对自愿,因为它不但极度危险,而且需要你付出得甚至比生命更多。无论你做得多好,你都不会获得公开表彰。即使牺牲了,我们的历史也不会纪录你的功绩。”吕鑫的神情十分凝重。“一旦你同意加入,中途退出时也不能离开国安部。你可以选择改换岗位,譬如去我们的技侦科技局或者别的部门工作。”

“我明白了。”卫天宇凝神想了很长时间。

吕鑫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表情。

整幢大楼的里里外外都是静悄悄的,仿佛都在等待着他的决定。

终于,卫天宇重重地一点头:“好,我同意加入。”

吕鑫微笑着说:“真的决定了?不需要再考虑考虑?”

“不需要,我已经决定了。”卫天宇坚定地说。“我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就是长大后为国效力。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在为国家做贡献,我也愿意以科学之外的方式报效祖国。”

“好。”吕鑫站起身来,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那么,欢迎你加入猎手的行列。”

卫天宇也站了起来,轻松地笑道:“我喜欢猎手这个称呼。”

吕鑫走到桌边,按了一下通话钮,淡淡地道:“子寒,你来带新同事过去报到。”

“是。”响起的这个声音虽然清亮,却像是个半大孩子。

卫天宇等了几分钟,便见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个修长高挑的少年走了进来,看模样真是个孩子。卫天宇惊讶地看着他,一时弄不清楚他的身份。

吕鑫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卫天宇,他叫凌子寒,暂时是你们的组长,你跟他去吧。”

“好。”卫天宇答应一声,连忙拉过箱子。

凌子寒虽然年纪小,却显得很稳重,上前与他握了握手,略带热情地说:“欢迎你。”随后便转身走了。

卫天宇急忙拖着箱子跟了上去。

凌子寒带着卫天宇上到三楼,打开一扇房门,对他微微一笑:“这是你的宿舍。”

他本就相貌清秀精致,气质高贵优雅,这一笑起来,就如一束阳光照射到的水晶,闪烁着璀璨的光华。

卫天宇只觉得有片刻的眩惑,赶紧稳住心神,礼貌地说:“谢谢。”随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如公寓套房式的房间,厨卫俱全,各种设施设备应有尽有,十分舒适方便。卫天宇将箱子拖进去放到墙边,便迫不及待地问他:“你也是猎手?”

“是。”凌子寒点了一下头。

卫天宇疑惑地问:“是我们的组长?”

“对。”凌子寒的态度仍然很平静。

卫天宇更加奇怪,忍不住问道:“你几岁?”

凌子寒的眼里有了笑意,温和地说:“十一。”

卫天宇大吃一惊:“你…你…你这么小,怎么会同意干这个?你家里同意吗?”

“我们加入这里是不能对家人说的。”凌子寒加重了语气。“你也一样。”

“当然,我明白。”卫天宇马上醒悟,但还是不理解。“可你…这么小,与我不一样。我已经成年了,可以决定自己的职业。”

“每个人都有权自行决定自己的人生。”凌子寒平静地说。“年龄不是问题。”

仅仅几句话,卫天宇便感觉到,这个孩子有着远远超过自己的理智和成熟。他佩服地看了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年一眼,好奇地问:“那我们这个组里还有像你一样小的人吗?”

“有。”凌子寒平淡地点头。“梅林昨天到的,他比我大一点,十三岁。”

卫天宇又是一惊:“那他…也是自己同意加入的。”

“是的。”凌子寒淡淡地道。“他明白自己选择了什么。我们都明白。你也一样,对吧?”

卫天宇立刻点头:“当然,我明白。”

凌子寒对他笑了笑:“你先整理一下自己的物品,然后休息休息。两个小时后我会再来,带你认识我们这个组的其他同事。”

“好。”卫天宇连忙答应,他真是对那些同事好奇极了。

傍晚,卫天宇跟着那个小小少年来到了二楼的另一个房间,里面有椅子和沙发,像是平时开会或者讨论的场所。有四个人围坐在那儿打桥牌,气氛显得很轻松。

“我们又来了一位同事。”凌子寒温和地道。“大家来认识一下吧。”

那四个人便放下扑克牌,笑着上前来与卫天宇热情握手。他们自我介绍了名字,很快就认识并熟悉了。

比卫天宇先到的同事,连凌子寒在内一共有五位,除了梅林外,还有比他大一点的罗瀚和索郎卓玛,以及与他差不多大的游弋。这才让他的心情好过了一点。否则的话,他真怕一向自信自傲的自己会变得自卑起来。

第二天,比他小的赵迁和一副娇滴滴的小公主模样的罗衣也到了。

除了比凌子寒只大两岁的梅林外,其他六个人对这个小小年纪的组长都有些不服。

吃饭的时候,赵迁悄悄碰了碰卫天宇,轻声问道:“你来的时候这小孩就在吗?”

卫天宇抬头看了一眼独自坐在窗边的那个孩子,微微点了点头:“嗯。你别说人家小,你不也是小孩子?”

“胡说,我已经十六岁,可以拿身份证了。你才比我大两岁,我要是孩子,你也是。”赵迁抢白了他两句,随即移到罗瀚身边,好奇地问道。“咱们这几个人,谁最先到这儿?”

罗瀚是这组人里年纪最大的,今年二十岁,显得很沉稳。他看了赵迁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凌子寒,淡淡地道:“当然是咱们的组长最先到。”

罗衣才十五岁,自幼就是冰雪聪明,被视为天才,因而对凌子寒的年纪不感惊奇,反而跃跃欲试。她活泼地说:“他要当咱们的组长,也得够格才行,至少得镇得住我们吧?”

“这个小孩行吗?”赵迁满脸的问号,显然也是大有与之比比高低的意思。

梅林看了他们一眼,很不以为然:“小怎么了?多吃了几年干饭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过是酒囊饭袋。”

罗衣和赵迁一听就火了,一拍桌子就跳了起来。

罗衣柳眉倒竖,厉声叱道:“你说谁是酒囊饭袋?”

赵迁冷冷地看着他:“你也只比我们小个一两岁,别在那儿以小卖小。”

梅林绷着脸,抬腿便踢了过来。

罗衣伸手一拨,侧身横肘就撞。

赵迁旋身便是一个扫堂腿。

梅林凌空跃起,鸳鸯腿连环飞踢,攻势十分凌厉。

罗衣与赵迁也都变招快速,招式狠辣。

三个孩子就这样在他们专门吃饭的房间里大打出手,力量虽强,却是身法轻灵,没有碰一下满地的桌椅,更没有撞坏桌上的碗盘。

凌子寒神情平淡,一边慢悠悠地喝着汤,一边看着他们。另外四个人见他这样,便都不出来劝架,也是一边吃饭一边瞧着那三个孩子的身手。

除了凌子寒外,他们七位猎手都是最近三天陆续到达这里的,彼此都不了解,这时自然乐得观察一下同事的功力,以评估这个小组的整体实力以及自己可能到达的位置。

他们只看了几分钟便已经明白,梅林属于力量型的,出手的每一招每一式的瞬间打击力都非常强,一般人挨上一下只怕都够呛。而罗衣和赵迁则属于技巧型的,会在几招迷惑人的花招之后突出奇兵,来一下狠招,让人很难防备。

三人其实都只是偶发性的少年气盛。对于连续几年都在不断观察着他们的那些专家来说,挑选他们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虽然从小就出类拔萃,却并不自负,更不会恃强凌弱,也不会好勇斗狠。优秀的天赋和出色的能力使他们自信,更令他们从容。再加上这几年来有意识的潜移默化,他们很快就控制住了突发性的情绪激动。打着打着,彼此间便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出来了,从发狠的进攻变成了有分寸的切磋,脸上也从一开始的气恼变为了隐带赞赏的微笑。

虽然他们在打斗,室内的气氛却始终很和谐。

罗瀚笑着抓过几颗新疆的马奶葡萄,慢慢地放进嘴里。

索朗卓玛喝了一口茶,轻松地靠着椅背,脸上也都是笑容。

游弋特别注意罗衣的动作,发现跟自己动起手来的风格还挺相似,顿时有些手痒,但还是勉强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对方是女孩子,又比自己小,怎么也不能与她动手的。

卫天宇则忍不住微微偏头,看向那个始终非常安静的凌子寒。

窗外仍然是那片令他感到迷醉的蔚蓝色天空,现在却成了这个清秀少年的背景,仿佛一幅美妙的印象派油画,浓墨重彩地烘托出了他相貌的精致动人和气质的超凡脱俗。

凌子寒不紧不慢地喝完最后一口汤,然后轻轻放下碗,起身走出了房间,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坐在那里的四个小青年互相看了一眼,立即达成一致想法,同时站起身来。

索朗卓玛探手一捞,便将罗衣跳在空中的身子给搂了过来。游弋一把搭上了赵迁的肩。卫天宇顺手抓住了梅林打出来的拳头。

罗瀚已经飞快地站在了三个小孩之间,手上还握着一串晶莹的葡萄,笑着说:“好了,你们打累没有?不如吃点水果,先歇歇,以后有的是你们打架的时间。”

三个小孩也就不再坚持,都笑着点了点头。

七个人便嘻嘻哈哈地走出小饭厅,回了他们的宿舍。

次日一早,他们被床头的通话机叫醒,通知他们早餐后到小会议室开会。

这一次,他们看到的人除了自己这一组的同事外,仍然只有吕鑫。

他穿着一身休闲服,沉稳地坐在那里,严肃地说:“从现在起,你们将正式接受成为猎手的训练。在你们踏入这里的大门的那一刻起,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绝对的秘密,甚至比你们的生命还重要,因为它关系到你和你的同事的生命安全,你的家人与朋友的生命安全,更关系到国家安全。你们要时刻记住,你们的任何一个行为,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有可能直接导致你和他人的危险,这些危险与死亡紧密相连。我要你们每一秒钟都牢记住这一点,即使在睡梦中也不能忘记。”

“是。”凌子寒立刻答道。

其他人以前都没有这么规范,多半是用“明白”、“好”、“知道了”来回答,现在见他们的组长率先做出了榜样,立刻也就跟他一样,清楚地说:“是。”

“好。”吕鑫点了点头。“刚才我说的是第一点,保密,也是你们必须遵守的最首要的一点。现在我要特别强调第二点,那就是,活着。”

除了凌子寒外,其他七个人都有些不解,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再次看向吕鑫。

“你们是我们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最佳行动人员,是顶尖的精英。为了训练你们,国家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你们虽然没有见过他们,他们也没有见过你们,但间接为你们服务的外围人员就有上万人,直接参与这个计划的各方面专家也有数百人。”吕鑫沉静地看了他们每个人一眼。“我们最初选择了上千名杰出的少年,经过几年间的培训、遴选、甄别、淘汰,最终才选出了你们这八个人。你们是一个小组,也是惟一的一个小组。将来,你们是我们计划实施后的第一批猎手,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够通过这一阶段的训练和考验,成为真正的合格的猎手。我们将你们培养出来,是要你们承担非常重要的工作,并不是要你们轻易牺牲的。你们一定要牢记这一点,如果不是为了国家利益或者人民的安全,如果没有得到我们的同意,你们都没有牺牲自己的权力。所以,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你们都要想方设法地活下来,绝不能轻易放弃,更不准轻言牺牲,明白吗?”

“明白。”八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很好。”吕鑫的口气缓和了一些。“在过去的四到五年时间里,你们已经通过了一系列的基础培训和测试,因此,下面将要进行的是独特的训练。这些训练会非常严酷,不断地挑战你所能承受的极限。这既是为了你们将来能很好地完成任务,也是为了帮助你们能够在任何恶劣的情形下成功逃生。因此,这些训练是必不可少的,无论它看上去是多么的不近情理,或者有多么的荒谬,你们都必须坚持到底。你们的教官的工作之一就是逼迫你们放弃,但我希望我们的老板没有看错人。”

“老板?”除了凌子寒外,其他七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他说的是谁。

“是的。”吕鑫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你们将隶属于国安部里一个极为秘密的部门,特别情报部,它的组建者也就是我们的老板。你们是老板亲手挑选出来的人,将来如果你们通过了某一阶段的考验,他会过来亲自训练你们。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少见的荣耀。我们的老板多年以前就被誉为‘国安第一勇士’,现在是我们的‘教父’。我以后会向你们介绍他的光辉业绩。他是你们学习的榜样,也是你们的坚强后盾。我希望你们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他一直都很冷静,说这番话时却表现得有些激动,眼里有一种特别的毫无保留的景仰与爱戴,这强烈地感染了那几个年轻人。他们都很渴望见到那个亲手挑选了他们的人,并接受他的训练,得到他的肯定。

凌子寒的神情与其他人不同,却与吕鑫有点相似,有种很特别的景仰与敬爱。但那七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注意。

吕鑫看了看他们,便道:“你们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出发,去西山训练营。”

“是。”八个人一起站起来,看着吕鑫离开。

这一晚,他们都很安静,仿佛都在思索着自己即将开始的注定不同寻常的未来。

第二天,他们乘坐一辆九座商务车,去到北京远郊的西山,开始了紧张的训练。

在这里,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脱上一层皮,血淋淋的痛苦伴随着他们的成长与进步,使他们以惊人的速度百炼成钢。

他们八个人年龄不同,性格各异,家世背景和成长经历更是迥异,但很快便成为了一个整体,因为他们都同样出色不凡,同样坚定顽强。

在互相帮助与彼此较量当中,他们建立了完全的信任。在训练中设置的种种危险面前,他们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把生命交到其他同事手中。他们之间培养出的高度默契也使他们在行动中就像一个人一样周密严谨。

在严酷的训练和快速的进步中,凌子寒的表现令其他七个组员都感到惊异,也由衷地佩服。这个小小的孩子不但跟他们一起挺过了种种可怕的训练,而且成绩比他们都要好得多。每一次都是他最先通过测试,随即进入下一阶段的训练。

更令他们感动的是,这个在他们当中年龄最小的孩子却切切实实地负起了组长的责任,一直很关心他们,这往往令他们感到惭愧。尤其是在非常痛苦,感觉快要撑不住了,想放弃的时候,那个敏捷的坚强的小小身影却在不断地激励着他们振作起来,坚持下去。

仅仅两个月之后,他们便从一开始的暗自不服到心悦诚服地叫他“老大”了。

对于卫天宇来说,凌子寒是他十八年来从未碰到过的偶像级人物。他自己从小就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无论是在幼儿园还是在学校,他始终都出类拔萃。五岁上小学一年级,半年后就跳了一级,总是被周围的同学老师和叔伯阿姨们称为“神童”。他也一向自信满满,即使对于享誉中外的祖父母和父母也并不崇拜,认为自己如果到了他们那样的年纪一定也会同样出色。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的这个比他小了七岁的孩子却比他更加优秀,尤其是在语言上的惊世骇俗的天才,以及行动中的身手敏捷、冷静沉着,都令他望尘莫及。他是第一次有了刻苦努力的目标,那就是赶上这个年纪小小的“老大”,不要落在后面,被别的同事看不起。

在那些紧张的充满压力的日子里,他们接受了各种各样严酷的匪夷所思的训练,也模拟过很多情况下的种种行动,以探索他们之间的配合度。在教官们和电脑的判断下,他和凌子寒在半年后被认为是最适宜的搭档。

从那以后,他们在各种课程之外还要训练配合的默契度。

不但是行动,也包括日常生活。因为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总会免不了乔妆各式各样的身份,两个搭档一定要配合默契,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因此,他们的训练也包括了一个短期的自驾车旅行度假。

凌毅做出计划后,由吕鑫给他们布置了这个作业。

八个人一听,都不由得喜形于色。

卫天宇与凌子寒,罗瀚与索郎卓玛,游弋与罗衣,赵迁与梅林,四组搭档分四路进藏,在拉萨会合。比起之前的那些艰苦、残酷、诡异的训练来,这道作业真是太美妙了。他们乐不可支,用两天时间做了周密的准备,便各自出发了。

这次旅行只给他们十天时间,给卫天宇和凌子寒指定的路线是从康定到拉萨,走川藏南线。

他们背着行囊从北京直飞康定,然后径直在停车场的指定位置找到了一辆半旧的雪豹越野车。

卫天宇用自己的指纹开了车门,然后在座位下面摸出钥匙,发动车,开出了机场。他的动作非常熟练,仿佛这辆车从买来就是他的,早已经开习惯了。

凌子寒顺手把行李放在后面,然后坐上副驾位,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这一路上,他们两人就像是亲兄弟,做什么都很默契,根本不用言语,就已经知道对方想要什么,顺手便会递过去,偶尔相视一笑,显得很开心。

无论是在机场还是在飞机上,人们对这两个漂亮的显然感情很好的少年人都十分欣赏,总是对他们友好地微笑。

两人轻轻松松地到达康定机场,随即驾车上了川藏公路。他们没有翻折多山到康定市内,而是直接从新都桥西去,开始翻越崇山峻岭。

限于险峻地势,这条国道仍然如半个世纪前一般狭窄,只是路面经过多次整修,而且是由空军工程兵前来施工的,质量非常好,在上面跑起来很平稳。

山路陡峭,蜿蜒而上,海拔也迅速升高。一路风景如画,山腰以上到处都是冰雪皑皑,随着山势显现出奇异的线条。他们不断从深谷向上,到达山腰、山顶,再盘旋下山。山谷里绿树和青草密密麻麻地纠结在一起,显现出勃勃生机。到了山腰之上,偶尔有雪花飘下,世界变成一片银白,视野却异常开阔,能远远地望到几座山之外。往车窗外看的每一眼都会让人有惊艳的感觉。

这是他们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而且是以自己开车旅行的方式,可以自由自在地控制行程,心情非常轻松。过去他们也曾经到雪山训练营去训练过不少时间,但来去皆是飞机,训练的地方更是环境严酷,人烟罕至,飞鸟难渡,很少看到这样的美景。两人都觉得目不暇接,不虚此行。

卫天宇忽然笑道:“子寒,你说这次是不是真的让我们出来旅行度假啊?中途会不会有什么情况?”

凌子寒拿出电子地图仔细研究着,然后抬头看着窗外美不胜收的景色,神情轻松地耸了耸肩:“无论老板怎么想,反正在这样的仙境,很可能会有什么奇遇。”

“我可真的很期待啊。”卫天宇开心地道。“难得老板大发善心,我们一定要不虚此行。”

凌子寒转头看向他,轻轻地说:“好。”

卫天宇开了两个多小时,翻过了高尔寺山,便缓缓地减速,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抓起扔在后座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便跳下了车。

凌子寒一看他的举动便已经明白,他是要在汽车的动力和刹车系统上改装一下,让他们翻山更轻捷,刹车更灵敏。

高尔寺山是他们翻越的第一座海拔超过四千米的山,以后的路途大部分都是在海拔四千米以上行进,途中还要翻越海拔接近五千米的高山,而这辆车他们才拿到手,做一些检修和改进是必需的。

卫天宇打开车前盖,凌子寒已经跟着跳下车,站在他身旁,拿着一个数码相机东晃西晃地照相,顺便遮挡住可能路过的车中人的视线,不让他们看清楚卫天宇的动作。

其实,在这样的山中行进,很长时间都不会遇见什么车,但他们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互相掩护,这时不用说一个字,凌子寒便自然地站到了卫天宇的旁边。

卫天宇快弄好的时候,有一辆卡车从旁边经过,挂着的车牌说明这是当地的车。那辆车快要开过去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长相粗犷的司机探出头来,关切地问他们:“出什么事了?是车坏了吗?要不要帮忙?”

凌子寒有些奇怪,一时还真不习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对他们这么热心。

一瞥之间,他已经判断出这人的身份应该不可疑。那人是个中年男子,看脸形身材都是地道康巴藏族的血统。他的车厢里还系着白色的哈达,挂着大活佛的宝像。他说的话是四川话,带着浓浓的藏族口音。此时,他伏在车窗上,满脸关切,不似作伪。

凌子寒立刻展开了一个天真的笑容,感激地说:“谢谢,我们没事。车没坏,我哥检查一下车况。”他说的是成都话。

那个藏族汉子笑着点头:“那就好,你们去哪里?”

“稻城。”凌子寒有问必答,显得十分可爱,毫无心机。

“哦,那要当心,海子山那边在下大雪,路滑得很。你们这么年轻,没什么经验吧?开车的时候特别要注意,走慢一点。”那个司机很关心地叮嘱着。“我看你们今天很难赶到稻城了,还是中途住一夜吧。你们如果不熟悉这里的路况的话,开夜车太危险。另外,不要住理塘,那里海拔太高,你们从平地来的人容易生病。”

“谢谢叔叔。”凌子寒连连点头。“我们知道了。”

卫天宇关上车盖,把工具收拾进盒子,顺手搭上凌子寒的肩,笑着对那位司机点头:“谢谢,我们一定会小心的。”

“好。”那位司机笑得很灿烂,爽朗地朝他们挥了挥手,便发动车开走了。

凌子寒看着在山间公路上渐渐远去的卡车,轻笑道:“我喜欢这个地方。”

“我也是。”卫天宇会意地搂了搂他,随即返身打开车门。“上车吧,我们看看今天能不能赶到稻城。”

凌子寒一上车就拿过地图研究起来,卫天宇便继续往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