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皇上为了安保两位受孕的妃子,下了禁令,没有帝王地手令。谁也不可以去这两位的宫里,就是太后都不可以。同时两宫进出的所有东西也由李总管安排人手亲自查阅,要的只有一个:万无一失。

不过,朵儿是选择跟着紫谧的,皇上也不放心紫苏一个,于是他给了紫苏一个新的丫头,画眉。一个乖巧伶俐从不多话的丫头。

秋风扫下落叶片片在秋日的金色阳光里打着旋儿,无限的优美。

紫苏挺着大肚子,慢悠悠地挪到了南院。

院门上上着锁,把守的两个太监一见是谧贵妃来了。不等说话,就聪明地去开了锁。紫苏大腹便便的挪进了院中,放眼看去满地的落叶映衬着石椅石凳,倒有些萧瑟。

“朵儿!”紫苏张口叫着,很快殿房的门就打开来,朵儿跑了出来:“紫…奴婢见过谧贵妃。”

“起来吧,这些拿着。”画眉听着谧贵妃的话,忙把手里的东西给了朵儿。

“画眉,你且这里等着,本宫进去坐坐就出来。”紫苏说着就把手搭上了朵儿的手。画眉毫无异议的退到了边上。

两人走过殿门,绕进侧室,穿过小门,紫苏在朵儿的搀扶下进了殿后的内堂。

紫谧一身地红色裙装半躺在床上看着一本书。那样子竟有些潇洒。

“怎么突然想起过来了?我还以为生之前再看不到你的!”紫谧在床上问着,伸手翻了一页书。

“能不来吗?今日是你的生。”紫苏说着努了嘴,指着朵儿手里的东西:“皇上赏赐给紫谧地,你的,我给你送来。”

紫谧放了手里的书。慢慢坐起了身子,如今她也有五个来月了。虽不会如同紫苏当初那般大着肚子,但是人却是显的胖了些,圆了些。

朵儿把托盘捧了过去,红布掀开,华衣,珠花,奢华着荣耀。

“皇上今日叫人送来的?”紫谧拿起个珠花轻声地问着。

“是啊。”紫谧点点头。

“不错,很不错。不过…你何必拿来给我?”紫谧说着就把珠花丢回了托盘里。

“皇上给你的生日赏赐啊…”

“要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今日里所有送到你处的贺礼你还都要给我带过来了?”紫谧说着唇角还是老样子的冷笑。

“她们不知道我是你,可是皇上知道…”

“他可是皇上,怎么会弄错?能把东西给你,自然是认的你!”紫谧的眼眯了下。

“如果你希望我…”

“我只希望你记得,你现在就是宇文紫谧!”紫谧说着就推了那托盘叫朵儿还给紫苏。

“你不是说,我终归是我。我只是代替你。叫我别忘了身份吗?”紫谧一脸的不解。

“那是因为你总是心太善!不过现在没什么了,皇上已经认定你就是宇文紫谧了!反正将来生下来后也会交换…总之那时喊你母后的是我宇文家的血脉。而你就是宇文紫谧。你就是他地生母,就是他的母后!”紫谧说着脸上扬起了笑容。

“你很开心,对吗?即便被这样软禁着?”紫谧似是心疼着。

“我当然开心!皇上已经因为你而答应了我,我还有什么不满意?反正现在他已经认可了这个孩子,也知道你怀的是个女儿,更知道你我同命!你知道吗?当他知道你我的交换而选择沉默,我就知道,你真的赢得了他的心,你让他不舍!当他暗示我,两人必然只能存下一人时,我告诉他:不,你和我只有共存,你和我已经吃了同生蛊,从此生死一命终身无解时,他那份胜利地掌控地笑消失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赢家,我地儿子可以坐着天下!你说我怎么能不开心?”紫谧说着又笑了起来,笑的真的很得意。

“可是你从此不自由…”

“不自由又如何?我现在是紫苏!只要宇文紫谧自由,宇文紫谧是皇后,宇文家靠宇文紫谧才光耀起来,甚至还让宇文家的血已经…”

“不错,听起来你的目的都达到了,但是你自己呢。哪怕你顶着的是紫苏的名字,可是你的爱,你的心,还有你的孩子,你的自由,总之,这些你都失去了啊!”

“我知道我失去的,但是在我眼里,一切都值。”紫谧说着冲着紫苏叹了口气:“我看你说来给我送东西,其实是想把这些疑问问清楚吧?难为你了,这都事隔两个月了,你竟然还牵挂着,糊涂着。”

紫苏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

“你去吧,我这里你也别来了。皇上他什么都会安排好的,你不必担心,跑的多了就算别人不会知道,皇上那边…也对你并不好的。你就安心的再过几个月,等着分娩吧!”紫谧说着就示意朵儿带紫苏离开。

紫苏起了身对着紫谧点点头,有些惆怅的出去了。紫谧看着紫苏的背影,唇角一笑,又拿起了书继续翻看起来。

紫苏路上和朵儿问了下最近她们的情况后也就散了。她和画眉回到主殿,画眉把那赏赐的东西摆在了桌子上,紫苏看着那托盘眼前似乎就渐渐模糊,只有一道心语:“执迷不悟的究竟是你?还是我?如今你疯魔了,我却似乎陷了…”

第四卷 金凤傲翅 第四十八章 冷雨葬花(二)

是夜,朝阳宫里彩灯高挂,纱帐旖旎,主殿内是张张笑脸,句句贺语。

紫苏坐在皇上的身边,温柔着,微笑着,安静着,但是内心却在嘲笑着,不屑着。她看着她们都在自己的眼前虚情假意着,她也为自己带上了伪装的面具。

曾经的她,是在紫谧的授意下做着自己不愿做的事,可而今,紫谧不会再去指手画脚什么,可是她却看透了一切。看透每一个人的虚假与自私之后,她才明白,这里的人谁会怜惜她?谁会顾忌她的感受?就连口口声声讲着喜欢与不舍的帝王在说会要了紫谧命的时候,不也在算计着如何哄骗了紫谧,让紫谧去影响太后,最终将太后根除掉!

他们其实都一样!

不错,她是会成为皇后,孩子也会成为太子,可是她清楚,若是她比曹尚蓉有的晚,只怕皇上选定的皇后就是懿妃,而不是她了。说到底,一切还不是都和紫谧想的一样?

“谧儿,朕送你的礼物可喜欢?”皇上的话语响在耳边,紫苏收了心思,微笑着:“皇上赏给谧儿的,谧儿怎么会不喜欢?”

“你喜欢就好。”帝王微笑着继续看面前的歌舞,看着那舞动的纱裙与水袖,轻轻地靠在紫苏的耳边说着:“朕记得谧儿当初那一舞,舞的叫朕就把心放在你那里了。”紫苏的脸一红,低了头,小声的说着:“皇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帝王哈哈一笑,直了身子继续看舞,紫苏则慢慢抬了头,慢条斯理悠然优雅地又挂着微笑看着眼前转动的身姿。

终于,一曲舞罢,帝王高兴着宣布宴会可以到此结束了,众人相别着一一散去。

当殿内没了别人的时候,龙应天歪着脑袋看着紫苏竟有些若孩童藏了东西般,贼兮兮地笑了。

紫苏伸手摸了下妆容,有些嗔怪地说着:“皇上怎的笑成这般。可是谧儿变的丑了,叫皇上看着好笑了?”

龙应天摇了摇头:“谧儿才没有变丑,你可还是那般好看,朕是有两份礼物要送给你!”

“皇上今日赏赐了不少,还有礼物给谧儿?那不知道皇上还要赏赐的是什么,竟让皇上这般笑着。”

龙应天伸手将紫苏的脸蹭在掌间,眼眸有些闪亮:“第一件礼物是有关你身上的蛊。”

“蛊?”紫苏脸上的微笑立刻淡去:“皇上?”

“朕说过,一定会想办法解了你身上的蛊,如今,朕给你寻到了解药!”帝王说着收了手。击了掌。李德兴立刻从殿外进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指头大地小盒子,打开来捧到了紫苏的面前。

紫苏看着眼前小漆盒里蚕豆大小的一粒淡红色药丸,手微微抖动着。

“朕谴了心腹去了趟南蛮属地。走访问询之后,为你觅得了这颗解药,此药吞食入腹,三日后蛊虫便可从身体内排出,吞药之人便从蛊中脱出。不再受蛊困扰。”帝王说着,将那药丸亲自拿了,合上了盖子,塞进了紫苏的手里:“拿着,等你产子之后,过了月余便可服下。”

紫苏伸手接了那小盒子,拿在手心,一时间竟有些茫然:“只要我吃了就可以脱离那蛊?”

“对,就可不再受那同生蛊的牵制。”帝王笑着。伸手给紫苏把一边的耳发别在了耳后。

“可是,我记得,我爹曾说过,那蛊根本解不了,一对蛊虫生死相同,一个若死另一个也无法求生…”

“傻瓜。朕不是说了吗?这药可以把那蛊虫脱出体外吗?”

“可是一但脱出。它没了寄主,不也是死?那岂不是…难道说。我吃下这蛊三日之后,就是她的…”紫苏有些不安的退后一步。

“朕只要你活着就好!”帝王有些生气一般的轻声吼着。

紫苏的眼睑微颤,眼眸略僵之后,她将小盒子收进了怀里:“谧儿懂了,谧儿谢皇上地恩典!”

“不,你还不懂,朕认为你该恨她讨厌她,朕也认为你会很高兴可以脱离那蛊,但是看来你却还是惦念着她。你,是不是怕会…”帝王看着紫苏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终是把话咽了下去,重新起了话头:“别再想着她了,你和她朕只能留一个。就算不存在她生儿还是女,她都一样会死,毕竟宇文家的二小姐可只有一个!想来,她比你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她才会给你吃下那蛊。不尽得以控制着你,免得你有异心不按她地意思办,而且也是想着万一有一天朕会知道,必须要杀一个的时候,这蛊的牵扯就会让朕为了保一个而留一双。朕不妨告诉你,她其实真的很聪明,若不是因为你,只是她的话,也许朕会真地因为她的睿智和心狠而选她做后吧!不过,现在你们交换了,她以你的美貌来吸引朕,而朕真的在意了你,也…也真的因为你而有所顾忌。眼下朕要立你做后,她就必须死,否则以她的性子,只怕就算是哄着她说是她的儿子成了太子,她也不会安于现状。”

“这么说,无论如何,只有为了保这个谎言不被拆穿,为了保证她不会变本加厉,那么就惟有让她死,是吗?”紫苏轻声的问着。

“是。”帝王点了点头。

“谧儿知道了,这药丸等到那日,我一定会吃的。”

“恩。对了,朕还有样礼物要给你。”龙应天说着看了眼旁边地李德兴,李德兴忙从怀里又摸了一封信出来。

“当初你把它撕了,里面的内容是看也不曾看一眼,朕想了想还是趁着空了给你全部拼粘在了一起,自然里面的内容朕也是知道的了,这是家书还是拿给你,当作你的第二份礼物吧!”龙应天说着就把那信伸手拿了放在了紫苏的手里。

“皇上!谧儿不是说了吗?皇宫就是谧儿地家,出嫁随夫,这些谧儿就不看了吧!”紫苏说着就推那信。

“不,你还是看看地好。”帝王说着拍了下紫苏的手:“朕也要回去了,你看了就早些休息吧,记得那解药地事,可千万别露了。”

“谧儿知道了,谧儿恭送皇上!”

龙应天出了宫门,并未上龙辇,而是选择步行。李德兴小心的跟在身后,让龙辇隔着点距离随行。

“李德兴,你说…她会懂朕的意思吗?”

第四卷 金凤傲翅 第四十九章 冷雨葬花(三)

紫苏在帝王走后,平了平心,才拿着那信回到了寝殿,将手里的信放在了桌几上。

她叫画眉将殿内的烛火熄了几盏后,就打发她歇在了一旁的软塌上,自己则回到了床上坐着,远远地瞅着那桌几上的信,皱着眉头。

看?还是不看?

紫苏在心中问着自己,这封紫飒来的信,所谓的家书,这里面会写些什么呢?她不止一次的想过。

是藏在兄妹相称下的相思?是藏在话语间的情愫?还是彼此遥望而牵挂却不能如何的无奈?好好地,为什么送一封家书来?你到底写了什么在里面呢?看吗?不!

紫苏不敢去碰。当初皇上就把这家书在乞巧夜离去前给了她,她一拿到手,就立刻撕扯了,不带一点犹豫。其实她真的会想看看他的字,看看他究竟写了什么,她真的好想知道,但是她已然明白为什么李总管会提醒她了。因为她早就在帝王的眼里是一个虚假的紫谧,那么她还有什么资格还去看那家书?李总管的善意提醒,分明清楚的是在告诉她:不要牵扯其中,你的家就是皇宫才是!那时的她就已经想到要去藏好自己的心思,千万别让皇上看到,因为可以想到,一旦她自己看了,皇上会想的更多。若是发现她和他之间的这份心思,只怕这次皇上就不一定还能这般会装不知道了的啊!

可是皇上这次为什么要把已经撕扯掉的信又给自己?还说他粘了,还说看看地好…难道那信里有什么吗?还是他要试探我?

紫苏在床上盯着那信思考着,犹豫着。画眉却似乎看不下去了,起了身走到桌前,伸手拿了信:“主子还是看了吧,皇上都说看了,您就看吧,不看也终是安心不了的啊!”说着,就把信双手递到了紫苏的面前。

紫苏抬目看着画眉,点了点头,伸手接了那信,画眉就一转身放下了层层地床帐。而后回去了软塌那里歇着了。

紫苏在床帐的空间里愣了愣,终是将信的封口打开,抽出了那厚厚地信纸。

曾经破碎的信纸是被拼接着再粘到一张纸上的,带着浆,摸起来又厚又硬。紫苏看着在有些淡色的墨迹里依稀可见的拼接痕迹,这心就紧张的绷了起来。

她眼扫书信,是那潇洒而英武地字,依稀透着他的英气。

“谧婕妤敬启:

见字如面。宇文紫飒问安。

臣兄家书一封三事向谈,一是问,愚兄离京时。已知妹有孕,如今婴孩怕也该落地,若已生,是男是女?安否?还请告之。二是诉。上月爹爹派人送来家讯,提及夫人近日身体欠安,常卧于床,爹爹去书信一封于藩王,意欲请王妃书信一封问之。令其安度,兄此番巡视完毕后就会回去探之,若婕妤愿,可书信一封,愚兄带回,求其安心。望婕妤不去计较曾经,慰之善语。三是拖,愚兄离京时以为一年便可回,但边疆生变误之。怕是明年此时有望归之,虽现今也修家书一封寄之,但恐家嫂牵挂,欲请她回杜家以免落寞,但妇人言行,难免口舌是非。愚兄望婕妤若可。向帝求旨,准其回娘家安等一年半载。以免沉寂。

另,漠北胡杨红林此时风景甚美,待愚兄转回时,定带几枚落叶赠之。以勉昔日之趣。

愚兄致,婕妤身在帝王侧,还请小心保重,勿念!”

紫苏看完信,将纸合上有些颓废般的靠在床架上。

话语不多,寥寥数语说的全是正经事,而且好象都是和紫谧有关,只有那最后的一句,才是紫飒他在借这家书一封,暗自传递着他的思念与牵挂。

紫飒啊紫飒,你这一封家书就是想告诉我,你一直记挂着那枫林美景,记得那属于你我的夜吗?可是,你又何苦呢?我和你,终久只能相望啊!

紫苏内心叹息着,将信笺往信封里装,不过才装了两下,却似想到了什么愣在了那里,片刻后,她竟落了泪。

傻瓜!你个傻瓜!我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你怎么还那么傻?

紫苏此刻在心里一边暗骂着,又一边感触着:我在深宫,逃离不掉,倒死也算皇上的女人。而你,借着守疆将她弃在将军府宅,算是应承了对我的情谊,可是夫人大病将去,你是家中独子,你不仅担负着宇文家地担子,也更担负着宇文家的传承。你现在安心守疆,归来后与她双栖双飞,恩爱着,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令你和二小姐所付出一切的宇文家,不能无嗣不能后继无人。可是你倒好,竟想着要我去求皇上下旨,让她回娘家?口口声声是为她着想,怕是非流言,可是真的一旦送回,只怕就是有圣旨也压不住悠悠众口!紫飒啊紫飒,我究竟该说你是对我太痴情还是该说你就是个傻瓜!

我真不该看地,看了我该如何?是求还是不求?皇上他叫我看,还说看看好,难道说皇上啊,你就是要考我吗?奏章正在批阅,看起来十分专

但是李德兴却明白,皇上的心不在这里,因为那奏章皇上捧着都要半个时辰了。

李德兴估摸着时辰想了想还是咳嗽了一声,想将帝王震回神,但是他咳嗽了好几下,帝王都还捧着那奏章不曾动一下,这倒把李德兴给吓到了,忙小心翼翼的上前捧了茶,略大声地说着:“皇上,来喝点茶润润,天色不早,要不皇上就早些就寝吧!”

这次,终于是将皇上给捞回了神。

龙应天放下了手里的奏章,揉了下发酸的肩膀和脖子,接了茶喝了一口。

“皇上要不歇了…”

“李德兴,你不是很看好谧儿地吗?你说她这次会不会叫朕失望?”龙应天根本不管他的催促和提醒,只问着自己想问的。

“皇上不都觉得她并不是个愚笨的人吗?”

“可是她的心里…”

“皇上,奴才斗胆说一句:皇上,您似乎想的多了!”

“多了?”

“是,皇上,您忘了,谧贵人可是您的女人,您的贵妃,而如今更是怀了龙嗣啊!”

龙应天看着李德兴好一阵忽然笑了起来:“果然是当局者迷,朕竟也着了像。罢了,不去想了,管她明日做什么决定呢。对了,去告诉画眉,什么时候她吃了那药就赶紧过来告诉朕!”

“是,不过皇上,这事您真的不再考虑下了吗?”

第四卷 金凤傲翅 第五十章 冷雨葬花(四)

落雪夜,寒风天,冬日的天色一旦暗晚,大家就会缩在各自的宫院内烤着炭火享受着温暖,所以冬雪夜里,皇宫里除了纷落着茫茫的雪花,四处都是静谧的。

不过朝阳宫里今夜却是例外。

早几日前,紫苏就感觉的腰处下坠的酸痛的厉害,就猜到怕是这几日要生了。她于是还是又到了南院一次,小心地给紫谧号了脉。

脉象很稳,稳的有些异常。

紫苏询问她是否和自己一样酸痛坠胀,换来紫谧理所当然的点头。于是她有些担心,可是二小姐却并不担心,只说皇上一定会安排好太医接生嬷嬷的,根本不必她在挂心了。

从紫谧处回来,紫苏都不曾提起当初的那封家书,那夜她就做了决定:她选择了对紫谧的沉默,选择了求皇上将家嫂杜雨露送往边疆与紫飒会合。她对帝王的理由很简单:“皇上,宇文家总要有后,夫人怕是要不行了,二小姐这里也活不久了,我这个宇文紫谧总该为宇文家和兄长求点什么。”

帝王准了,准时微笑如阳。而她却听见自己的心在流泪的声音,不过…有一点诧异的是,她似乎还觉到自己松了口气。

也许是这样就对的起宇文家,对的起那个为自己死守的男人吧!只是等他知道我是贵妃,我求了那位家嫂到他的身边,他会明白我这份舍吗?

紫苏的内心只有这样地疑问。

时间若流水,在她观风景赏物什。与帝王笑对,与群鱼惆怅的种种里流逝着,转眼就到了年末,而她也终于在这一日清晨大雪纷飞的时候,阵痛了。

这一痛,就痛了一整天,感觉到体内的抽搐与痛,她叫着喊着,在片刻的消停里换的一点休息的时间。

她这一日的痛是初为人母的必经之路,虽然她是知道的。可到底是第一次痛,还是会痛地一边流泪一边冒汗。

画眉不断的用棉布为她擦汗,她则每每痛着便掐着身边一个粗实丫头来缓解自己的痛楚。

她是在朝阳宫生产的,并没有去产殿。在她前几天知道自己要生准备搬去产殿的时候,皇上却下了旨意就要他在朝阳宫里生,还说什么昔日他也是在朝阳宫里降生的。

紫苏在阵痛之前的休憩里,听那接生嬷嬷唠叨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当初先皇时期,身为贵妃的太妃比皇后先有孕,按理来说也是早备着去产殿产子的。可是就在太妃出现阵痛的时候,皇上却下了旨意叫她回到朝阳宫里产子,而产殿却说是为稍后地皇后留着。

太妃就是这样在朝阳宫里生下了如今的皇上。

紫苏想啊想,想着是先皇太疼皇后。可是那接生嬷嬷唠叨的嘴里却传递给她一个信息,先皇是怕当初的斐贵妃在产殿生子会出问题,因而为了保护才…

紫苏想着自己,有些哑然:他才不会是为了保护我,他叫我在朝阳宫里生。也不过是为了上演所谓地交换吧!毕竟南院到这里很近,且都在我自己的宫里,他又下了旨意,外人难近。交换走个过场,哄骗了太后的眼线,再哄骗于她,来换太后与她的安心,不是吗?

紫苏还在念想,但新一轮的阵痛又让她开始叫唤着。只想着赶紧生下孩子。

龙应天心急火燎地往朝阳宫里来,上朝的时候得知谧贵妃要生,他就想离朝,但是他压制了自己的冲动。他是帝王,他尽管真的在意,但是他却不可以去!一定要沉住气。一定要!

他尽力的平静着自己的嗓音。他尽力的只让自己显露出一点欣喜,在尽力的专心去处理着朝政。直到午时才散了朝,还平静着慢条斯理的退朝。

下了朝他就想冲到朝阳宫去,可是偏偏太监急报有个人来了,而这个人他却不能不见。

“什么了悟大师求见?李德兴,你亲自去请,就在承乾殿见吧!”龙应天有些吃惊,虽然他现在很想去见紫苏,可是了悟大师地到来却叫他有些心惊!他微皱着眉立刻又返回了承乾殿。

很快,李德兴带着一位披着红衣袈裟的白眉和尚入了殿,若紫苏得见这位和尚定会吃惊,因为那和尚正是那曾在京郊安山寺里讲法,对她说要她心中存爱,看淡华名,享得人生晨阳的那位白眉大师。云游在各处山寺参悟蝉法的大师。

“了悟大师,您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这会您还在四处云游的吗?”龙应天说着亲自到了那大师跟前微微躬了下身。

“老衲见过陛下。”大师微微一礼之后对着龙应天说到:“云游不一定要远山恶水,也可就在方圆,一年前在此遇双生花,数月前在此解帝王愁,老衲走时知陛下心中已有定夺,本不欲来,可今早打坐时,却见落雪纷飞,该是麒麟祥瑞行天,龙子降生,老衲想了想,罢了,还是来吧,来解这命中锁,机中缘,也顺便是来和皇上讨一个人的。”

“大师话语总含玄机,这次怎么又谈起命中锁和机中缘了?上一次朕就和大师为了她辩了一下午,虽说帝愁是散了,可也添了新地思,而这次大师不请自来,朕就料到也必是和她有关,大师说要讨要一人,莫不是要和朕要了她去?”龙应天说着嘴角上还挂着笑,可眼中却已经满是龙威了。

“陛下不亏是天龙之子,龙威摄心,龙颜抚笑,果然是掌人之心,控人之行,不过老衲跳出这三界外已有半辈子了,怕是只会尊陛下这天龙之子但却不惧这天龙之威。”那大师说着竟微微一笑,自己去了一边坐着了,跟本不管跟前地帝王可还是站着的。

龙应天脸色微变,但继而大笑:“是朕糊涂了,大师是参禅之人,得道高僧,朕竟…啊?呵呵。”龙应天说着就坐在了大师地跟前,认真地看着大师说到:“看来大师真是要带走她,敢问大师,您为何执意要带她走?朕记得当初就曾告诉过您,她,必须死!”

“不!陛下,她死不得!”大师说着挥了手。

“有什么死不得?只为那蛊?朕不也寻得了办法。”

“皇上更加不可!”大师说着一脸的严肃:“双生花因蛊换命,纠缠不清,如今已经是凤命颠倒,陛下若是也这般不管不顾,只怕您再纠缠进去,就不会只是凤命交换那么简单了!”

第四卷 金凤傲翅 第五十一章 冷雨葬花(五)

龙应天一听着了悟大师的话,立刻惊的起了身:“大师您怎么知道?”说完就眼扫到李德兴:“定是你又多嘴去了!”

“陛下勿怪,如此牵心陛下的奴才可不多见,不过这次就算他不说,老衲也是知道的。陛下您可曾记得上次老衲前来和陛下说了什么?”了悟大师微笑着。

“不就是说什么同命,还有凤命交换之事吗?”龙应天说着眉头微皱了一下。

“不错。这两朵花虽一花黑一花白,可偏偏也是一花贵一花贱。一个本该受尽苦难,金凤傲翅,一个本该苦尽离世,遁入空门。昔日老衲见到此对花,便有所叹,本该分开的两人却有了相缠之相,已经黑白颠倒。老衲知道那是她们的命,只能好言相劝,希望她们可以丢开执念,各归其途。怎奈执念成魔,借蛊成锁,这两朵花从此生死相伴…”

“大师这些朕已经听你说过了,今日何必…”

“陛下请听老衲讲明,上次只说了表相却未提因果,如今交换成因,也必有果,这果就是白花终是染了墨色,如今更是接换了凤命,不日就可母仪天下,但黑花开败之时也接了原白花之命,该遁入空门,只有这样,两人都归了命数,这同命之锁才可解于无形。皇上与这白花也才能有这契机之缘啊!”“你的意思是把她带走入了空门?”龙应天疑问着。

“是。”了悟大师点点头,可半天帝王都不发话只是在那里思虑着,大师只好笑言到:“人总是毁在欲上。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一个贪字,她贪才执念重,换得陛下欲断其魂,但陛下也有执念,一心要借她行事又恐她日后成危伤及心中所牵。但陛下您若非要夺她命去才可安心,可是却会逃不开令凤命受损的蛊。而今陛下为求其欲,要用那蛊虫以蛊换蛊,却将自身不顾,也不念那换蛊之痛吗?陛下,您也太过执念了!”

“你说什么。换蛊之痛?”龙应天有所诧异。

了悟大师摇摇头:“陛下啊,您只问求那解蛊之法,却不知解蛊之痛!这同生蛊可是天下间最重的蛊!虽然不是肉身溃烂,不是神魂所控,但是那对蛊虫从一入宿主之体起,就藏于人心,凭借其感知相互共生。根本无解!而陛下寻来地新的蛊虫的确可以再入宿主使其旧虫混淆而退出其体自灭,但入了心的虫要从心脉血肉中退出,那是何等的痛?陛下,您想想。为何南蛮之处,刑法之蛊常见而这同生蛊难求?那是因为这蛊虫食的可是心头血!且两人从此同甘共苦看似美丽却不知若一人病另一想照顾都难!何有同甘?只有共苦啊!所以老衲今日定要奉劝皇上,快弃了那以蛊换蛊的想法吧,毕竟您乃是九五之尊。若是您也成了这蛊所累之人,只怕这龙凤之命相缠,江山也可变色!”

朵儿此刻咬着唇,生生地忍着胳膊上被二小姐抓出的痛。她一边忍着,还一边注意着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是接生嬷嬷一个是个有些熟面的丫头,尽管熟面,可是却叫不上名来,也不知道她是谁跟前地人。

此刻因为紫苏即将生产因而子宫收缩,结果紫谧也连带着子宫收缩起来,这样以来,连预想的催生都根本用不上,紫谧也进去了即将生产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