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机室里,萧潇顺着曾瑜视线朝门口望去,那景那人转瞬落入傅寒声的眼里和心里。

萧潇安静伫立,看向门口时,微微歪着头,眼波清澈潋滟,她不是一个习惯撒娇和言行腻歪的人,所以说不出“你怎么去那么久”的埋怨撒娇之语,她只是微笑,无声淹没某人2007年8月之前无数个梦境中的百转千回。

三万英尺高空,萧潇并未在飞机上补眠,明伦趁她出差之际,贺连擎将唐氏窃取企划案一事推至风头浪尖,唐二爷身为副董主持大局,之前敲定意向合作的商人临时起意,最终把合作落实在明伦集中营......关于明伦“抢”生意这种事,萧潇在异地早已听说,但她不急,任由外界喧哗四起,她自有坚守己见的岿然不动。

抛开利益纠葛,萧潇欣赏贺连擎,他是一个有才气的男人,论能力远超他父亲贺老爷子,但他论城府,不比傅寒声;论心机,却又不是其中翘楚,所以戏耍唐氏,明显是玩过了头。

是的,有关于企划案内幕,萧潇全都知道。那是C市七月,阳光火辣辣的炙烤着大街小巷,在一家私人茶馆里,萧潇约见明伦企划案专员,专员之前和唐婉来往甚密,萧潇查出邮件内容出处后,当时和贺连擎通过话,贺连擎当场就把那人给辞了。

萧潇表面不说什么,私底下却让人盯着那名专员,后经禀报,那名专员事后和贺连擎见过面…

萧潇和明伦专员见面,那专员毕竟是在商场游走多年的老油条,见萧潇之后,颇为猖狂,萧潇扫了一眼黄宛之,低头喝水。

黄宛之已有眼色的提着一只箱子上桌,打开后,无声推到专员面前,那是一百万现金,专员目睹诧异,抿唇看着萧潇。

“你的。”萧潇放下杯子,静静的看着他。

专员忽然明白了萧潇的意思,迟疑片刻,最终咬了一下牙,“萧董,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我注定无法告诉你。”

这时候,萧潇应该怎么办呢?一点点加钱,用金钱摧毁他的意志和坚持?不,萧潇抬手,从里面拿出几捆钱放在她面前,之前给男子的一百万瞬间削减到了九十万,并平心静气的告诉他:“你现在值这个价。”

情节转变太快,专员有点懵。

伴随着他的沉默,萧潇又从九十万里拿出二十万,现金箱一下子变成了七十万,再一次警告他:“你的话现在值七十万。”

那是怎样的一种心理变迁,专员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这样的“逼供”方式,凝声问:“如果我一直不说呢?”

“与我为敌,

tang对你没好处。”七月,萧潇丢了这么一句话给明伦专员,最后专员在几经犹豫之下,提着锐减缩水的三十万,离开时满脸懊恼。

茶水室,黄宛之整理剩下七十万,眉目暗沉:“养虎为患,唐伊诺不能留。”

萧潇靠着椅背不语,她明知唐婉是被陷害,可还是将计就计开除了她,只因她很清楚,这是千载难逢的一个好机会,唐二爷和唐婉父女两人古树难拔,能借力拔掉一棵是一棵,至于唐伊诺,萧潇曾说过,她既然能养虎,假以时日就一定能灭虎。

贺连擎和唐伊诺捆绑利益,萧潇并不意外,商场男女,游走一段时间,似乎都能修炼成精,哪怕内心再如何万马奔腾,依然能做到外表波澜不惊。

头等舱,两杯水,两本杂志,几份散落的文件,还有一窗阳光,萧潇跟傅寒声浅谈唐氏未来规划,他坐在一旁沉默倾听,围绕集团运营,他们似乎可以聊上很久,很久......

有关于唐氏未来规划,萧潇主张大力重组并购或是等待被收购,唐氏未来主推房地产、互联网、餐饮业和度假休闲基地。

傅寒声合上唐氏内部文件,淡声道:“唐氏旗下产业分布比较零散,不管是并购或是被收购,都不是一件易事,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萧潇点头:“我明白。”

不,她不明白。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怀孕越到后期,就越疲惫,他......怎么舍得?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握住了她的手。

那是8月23日,年历标记这一天是:处暑。两人不说话的时候,机舱里一片安静,有飞行回声,望向舷窗外,触目天高云淡。

飞机落地回西苑,萧潇当天没有回唐氏,不用傅寒声叮嘱,她自己很清楚,她需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完全可以等明天再说,成都孕期出血,她已不敢掉以轻心。

每一次出行回来,势必要用风尘仆仆来形容,西苑没佣人,傅寒声让张海生和曾瑜把行李卸在客厅,就让他们离开了,所以那些行李,全靠他一个人提上搂。

再说傅寒声,数分钟前提其中一只行李箱上楼,数分钟后下楼,眼见萧潇弯腰打扫卫生,心都快提起来了,扶着她坐在沙发上,再三重申责令她坐着不许动。

萧潇最终还是没能坐得住,她在傅寒声提最后一只行李箱上楼时,前去查看金鱼缸,她和傅寒声都不在C市,不过短短几天而已,她之前养的几条金鱼竟然全都死了。

略显浑浊的水面上,几条金鱼翻着鱼肚子漂浮在上面,萧潇情绪瞬间转变,跟难过无关,是满满的失落。

傅寒声下楼看到,把妻子拉到一旁,开始拿着工具捞死鱼:“怪我,走之前没照顾好它们。”他说安顿整理好,他就让人,再不行他亲自去一趟花鸟市场,重新挑几条鱼带回来。

萧潇不愿他疲倦归家,又匆匆出门,也知道金鱼存活周期短,就对傅寒声说:“不用买了,看它们每天无声无息的游来游去,总会让人联想到寂寞。”

“还是重新买几条吧!”傅寒声放掉浑水,回头看了一眼妻子:“家里面有几条生命每天游来游去,静待你我归家,纵使会让人联想到无言诉说的寂寞,但又何尝没有生动你我的生活?”

萧潇微笑,失落烟消云散,心情瞬间回暖。傅寒声在生活态度上,是一个很有深度的人,而她总是说不过他。

圈里:亲爱的,别人的事与你我无关

8月23日临中午回西苑,傅寒声一通电话打回山水居,让佣人过来打扫卫生,楼上楼下不多时已是井井有条,明净如初。

佣人打扫卫生的时候,傅寒声已在楼上浴室调好水温,才把萧潇叫进浴室,萧潇说她自己可以,他干脆直接动手脱她的长裙:“听话,伺候你洗完澡,我还要抓紧时间做饭,别添乱。”

“叫外卖吧!”萧潇提议祧。

“不卫生。”说话间,已脱掉萧潇的长裙,见萧潇双手护在胸前站着,傅寒声是又好气,又好笑:“还挡什么,来来,赶紧脱了。”

萧潇就那么被他拉在怀里,意识背后胸扣松开,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才六个月,我完全可以自己洗澡。”

“我不放心。”孕中期出血,已让他胆颤心惊,更何况是放任她一个人在湿滑卫生间里洗澡?万一磕着碰着摔着,又该怎么办?

胸衣撤除,直到萧潇身无寸缕,傅寒声表面平静,但他知道他的血液热了,他的呼吸快了,他的眼睛更是烫的惊人。

怀孕后的萧潇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漂亮,面色很好,头发乌黑发亮,皮肤柔滑,这样的诱惑力足以让需求正常的傅寒声情~欲暗动。

但他压下了心头窜涌而出的心潮澎湃,用比较柔和的沐浴露和洗发露,帮萧潇穿上睡衣,又帮她吹干头发,最后扶她上~床:“先睡一觉,饭好了,我叫你。珐”

自怀孕后,但凡傅寒声下厨,必定是换着花样做菜给萧潇吃,中午蒸的是米饭,炒了几个菜,炖的是鱼汤,别的不敢放,只在汤里加了油和盐。端上楼叫萧潇起床吃饭,他在她对面喝汤喝得面不改色,要知道那可是一点味道也没有,各种甘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吃完午饭,萧潇午睡醒来,是阳光炙热的下午,室温合宜,床畔放着衣服,纯棉柔软家居服,很宽松,放下衣服,萧潇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书,黑白字入目,看着看着竟又睡着了,再次醒来,已是日暮黄昏。

室内响起他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只看到沙发一角有男子站起,旁边桌案上摆放着一壶茶,一盘水果,一本养胎书,几份文件。

他就是在这样的下午时间段里,闲坐了一下午。起身拉开窗帘帷幔,余晖大咧咧的流泻入室,沿着他周身披了一层最耀眼的黄金。

迈步走来,面对她,他的眼神一直都很柔软,就连开口说话也是惯常宠溺语气:“不能再睡了,换上衣服,我陪你出去走走。”

洗漱,换衣,坐在沙发上编头发时,看到了桌上铺陈的文件,“日化”两字进驻萧潇眼底,适逢傅寒声从洗手间走出来,她脱口问:“日化最近有什么问题吗?”

“嗯?”傅寒声不解的看着妻子。

萧潇起身找皮筋:“出差前,你就在忙日化这一块,回来后你还在忙,所以我以为是日化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傅寒声无意多说,见妻子开抽屉找东西,再看她一手攥住编好的头发,知道她是在找皮筋,遂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化妆盒,打开后,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发夹和皮筋,选了一根颜色素净的皮筋给妻子,“这个吧,和衣服同色,应该会好看。”

萧潇接过,看了一眼化妆盒,好奇问:“什么时候送来的?”萧潇这么问,是因为这个化妆盒是她在山水居的收纳盒,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发夹和皮筋,所以在西苑看到,多少有些意外。

“有几天了。”萧潇出差后,傅寒声数次回西苑,夜深人静时,他偶尔帮萧潇整理衣服,春夏秋冬分别放好,整理之下才发现萧潇在西苑衣服并不多,于是列了衣服单子,交给他人置办,至于梳妆台出现的一些首饰,全都是他从山水居带过来的。

萧潇不说话,心里却是温润成灾。

临出门,她弯腰已有些不太方便,他蹲下身体帮她穿鞋,是平底鞋,鞋子合脚松软,穿着很舒服。

西苑小区散步,前方有女人走过来,是年轻时尚女子,离远看,身形竟和怀孕前的萧潇颇有几分相似。

也许并不是相似,而是一种感觉。

还未走近,年轻女子已经捂着嘴蹲在路旁呕吐起来。

萧潇觉得还好,但傅寒声已揽着萧潇转身换路,他是担心萧潇看久了,自己也想吐。

萧潇知他心思,那段时间,她天天被孕吐折磨的虚弱无力,他就放下身份,向医生,向有经验的人到处咨询打听,为此没少打电话,目的就是为了寻获有效的止吐秘方。

“想吐吗?”他问。

也就是这天黄昏,他说出口的话,让萧潇一生难忘。

他说:“下辈子,如果我们还能在一起,最好身份能够转换一下。”

“…”萧潇愣了一下:“你做女人,我做男人?”

他微笑:“对,我做女人,换我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产子,感受一下那是怎样一种罪?”

tang萧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刹那间一股暖流席卷周身,那是触及心灵的震动,为此纵使尝尽苦楚,似乎也甘之如饴。

女子怀胎十月,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众星拱月,而是孩子父亲一句最贴己的懂得。

回西苑的路上,萧潇路过一栋别墅,竟看到适才呕吐不止的女子。女子从别墅里走出来,似乎还擦着泪,外面有一辆黑色汽车停在那里,是一名看起来很有职业素养的司机,打开车门,请女子上车。

“我没见过她,新来的住户吗?”这是唐氏开发的别墅区,年数太久,所以居住在这里的人,多是年岁较大,易怀旧的中老年住户,所以看到有年轻人出入,萧潇难免会有些好奇。

傅寒声牵着萧潇的手,似是有意避开那辆车,淡淡讲给妻子听:“她叫易婷,比你大六岁,有一个哥哥。父母早年开了一家小公司,唐氏西苑出~售时,夫妻两人在西苑买了一套别墅,再然后易婷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后来随着易婷哥哥定居国外,这栋别墅,易家并没有出~售的打算,回国探亲或是小住,基本都会住在这里。”

“你怎么会这么清楚?”萧潇诧异,如果不是傅寒声说的太真,她会以为他是在故意说谎骗她。

他看着她笑,学她说话,避重就轻:“是呀,我怎么会这么清楚呢?”

西苑小区住户,不过三十五家,萧潇住在这里,两人身边又没有警卫,再加上妻子身体不比从前,他总要摸清楚这些住户情况,否则心里不踏实。

不管是“好呀”,还是“是呀”都是萧潇私下不经意流露而出的语气词,却成为傅寒声逗她的玩笑语,萧潇这边刚无奈笑了一下,那辆车就驶了过来。

虽天有些昏,但离得近,萧潇倒是无意扫了一眼那辆车,隐隐熟悉,似乎之前在哪见过,只因那车不是一般的价值不菲......

她还在看,傅寒声已平静无波的牵着她的手回家:“一辆车,有什么可看的?”

“那辆车很特别。”萧潇还在想那辆车的出处。

傅寒声倒也大方:“喜欢,我送你。”

“不是送不送的问题,是......”萧潇“啊”了一声,看着傅寒声道:“我想起来了,是贺连擎的车。”

“…”傅寒声沉默。

萧潇很肯定:“我之前见贺连擎开过这辆车。”

“嗯,晚上想吃什么?”傅寒声问。

他太平静,反倒是透着不寻常,萧潇若有所思:“你知道那个叫什么婷的,和贺连擎有关系?”

“易婷。”他看着妻子,无奈微笑。

“她和贺连擎在一起,江安琪呢?”

“…”傅寒声长吁短叹道:“亲爱的,多角恋与我们无关。”

萧潇似笑非笑道:“江安琪以前不是你的绯闻女友吗?怎么会没关系呢?”

明白了,这是在算旧账呢!

傅寒声深深的看着妻子:“我心里只有你。”

萧潇失笑:“你别混淆重点,易婷和贺连擎究竟是什么关系?”

“前几年博达开发了一个休闲度假别墅区,开盘没多久,就被售空殆尽,买楼盘的多是达官显贵和商界老板,后来C市人都知道,那里美女如云,时常可以看到女人牵着狗,寂寞散步......”说到这里,傅寒声看着妻子,见她已有所悟,方才总结:“易婷和她们的身份差不多。”

“…”这次换萧潇沉默了。

“圈里就是这样现实,江安琪也好,易婷也罢,充其量只是贺连擎的其中之一。”这句话,傅寒声不该说,话落,看到萧潇静静的看着他,他就知道坏了。

萧潇微笑:“你好像曾经也是那个圈子里的人。”

傅寒声哑然。

唐氏姐妹,唐氏集团风雨欲来

8月24日,萧潇起了个大早,楼下傅寒声正端早餐上桌,询问萧潇:“不多睡一会儿?”

“去公司之前,我打算去一趟医院。”萧潇拉椅子坐下用餐,吃早餐的时候有些沉默,看起来似是有心事。

傅寒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去厨房,再出来手里多了一杯牛奶,放在萧潇面前,语气很平静:“今天召开董事会,不能动气,无论到了任何时候都要平心静气,不是大事。”

萧潇点头,触及牛奶杯,还有一些热,倒也不急着喝,抬眸看傅寒声:“我可能会被董事会轰出唐氏。祧”

这是玩笑话,也是唐妫式自我解压。

“他们敢。”某人护短惯了,道出这么一句话,怎么听都是霸道使然,萧潇微笑,但笑容略显牵强。

他留意她的情绪变迁,掌心贴放在她的背上:“其实,我一直觉得,如果没有唐氏,你的天空会更加辽阔,也会飞得更好,更高。”

怔了怔,她问:“你这是在夸奖我吗?珐”

“你的好,摆在那里有目共睹,不用夸。”他端起她面前的牛奶杯喝了一口,觉得温度入口刚好,把牛奶杯递给她,又顺势帮她整理了一下脸颊旁散落的发丝。

这顿早餐吃得很快,匆匆结束,傅寒声迁就她的情绪,吃的也很少,只在看报纸的间隙,解决了几块面包,一杯牛奶。

萧潇没有让傅寒声送她去医院,司机开车载她离开时,隔着窗她看到傅寒声跟着座驾走了几步,隔着车窗弯腰看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并对她微笑。

汽车驶离,萧潇看着还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的他,她被治愈了,因为他的微笑和手势,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和释然。

他从不参与她在唐氏的任何举动,只会适时的提点和鼓励,她知道纵使集团前景规划艰难,但回头望去,身后必定还有他在。

C市清晨并不像夜晚那样招摇,它在白日一如既往的宠辱不惊。

萧潇出门早,抵达医院时,晨曦阳光还未出现,只有淡淡地雾气笼罩着C市上空,街道上洒水车先前驶过,路面湿漉漉的,触目尽是灰暗色,仿佛这座金融大城在这一天陷进了漫无边际的迷茫之中。

C市有雾,好在萧潇心里却没有雾。

医院看望唐瑛,专门照顾唐瑛的护工叫徐悦,唐家成员习惯叫她小徐。姑且叫她小徐吧!小徐正帮唐瑛掖被角,听到开门声,转身望去,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那是萧潇,也是唐妫,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身为集团董事长,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种气场,更何况怀胎六月,不仅孕味十足,更因那份沉静默然,所以轻而易举就能成为众人的焦点所在。

小徐说:“萧董,二小姐守夜,刚离开医院。”

萧潇没有在医院碰到唐伊诺,估计是错开了,走到床畔看了一眼沉睡的唐瑛,又和小徐交谈数句,询问唐瑛近星期身体是否有异常。其实她知道没有,虽说出差,但离开前她特意叮嘱过小徐和医生,如果唐瑛身体有不适反应,请及时联系她。出差一个多星期,萧潇手机很安静,倒是她几乎每天都会给小徐打上一通电话,只为一句:安好。

后来,萧潇让小徐先出去,她坐在椅子上和唐瑛单独相处。寂静的病房,一人坐着沉默,一人昏迷不醒。

以前不知掌管集团的苦,直到就任董事长,方才领悟集团真谛,在里面生存远不如外表那般光鲜亮丽。她初入职场就是集团最高管理人,所以不曾体验升职路上的弱肉强食和凤毛麟角,但她身处这样的传统大家庭,自小就见惯了人性复杂和人际斗争,所以她很清楚,想要在唐氏站稳脚,仅靠死拼坚守,注定走不长远。

“如果你此刻醒来,今天董事会,你会选择支持我,还是反对我?”萧潇淡淡开口,她是在询问唐瑛,但唐瑛能回复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病房内,隐有一声叹息发出,晨曦阳光终于出来了,不紧不慢的渗进入窗,墙体和地面上有着稀薄的阴影,似是每个人悄悄流逝的光阴。

早晨,唐伊诺漫步街头,晨曦阳光弥漫在C市上空,也暖热了街头一家面店。

唐伊诺入内,点了一碗拉面,味道还不错,吃完面付账,老板说:“三块五。”

“多少?”唐伊诺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块五。”老板笑着说:“店面租金不贵,所以我家的面相对来说,卖的要比别家便宜。”

是很便宜。

唐伊诺16岁那一年,和父母一起出国度假,半夜醒来肚子饿,也不敢惊动父母,隔天早晨醒来,拉着父亲的衣袖:“爸爸,我想吃面。”

“意大利面?”徐书赫问。

“不,拉面。”

她坚持吃国内原汁原味的素面,而不是西餐面食,那天早晨下着雪,出了酒店门,迎面就是寒冷的

tang风和刺骨的寒。

“要不回去吧!”想要吃面的那个人是她,率先打退堂鼓的那个人也是她。

这时裹着一身冬衣的唐瑛看了她一眼,直接迈开步子往前走:“从今天开始,你要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

很无奈,她只得和父母顶着风雪前去目的地吃拉面。为了吃那碗拉面,一家三口经历了漫长的车程奔波,她当时冻得脸色发僵,鼻头发红,但当她把第一口面吃到嘴里时,那种幸福和温暖是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的。

如今再吃拉面,热气蒸花了她的眼睛,但心里却下着一片寒冬大雪。

人潮渐渐汹涌的大街,犹记得父亲曾对她说:“伊诺,你外公瞧不起我,瞧不起你,其实并不打紧,但我们不能瞧不起自己。”

唐妫和唐伊诺,因为系出一母,不同父,再加上年龄只相差三岁,所以总会有比较时,外公宠爱唐妫,疏离唐伊诺,这对当时还很年幼的唐伊诺来说,无疑是满腹委屈和失落。总会有不甘心和愤怒的时候,况且又出身在那样的大家庭,难免会心存优越感,对人对事也自视甚高,怎甘心长期被人踩在脚下,低人一等?

父亲此生最大的愿望,无非是助她坐上唐氏第一把交椅,8月下旬C市,唐伊诺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耳畔只余父亲声音徘徊流转:“伊诺,爸爸希望你将来出人头地,并非是利欲熏心,也不是非要和唐妫,和虎视眈眈的唐家人争个你死我活,而是弱者命运,一向是由强者说了算,我不为自己着想,总要为你将来着想,只有身为人上人,才能亲手掌控自己的命运,这个道理,你要懂,也要牢记在心里。”

有人匆匆上班,肩包撞到了唐伊诺的肩,急切的说:“对不起。”却只看到女子背影窈窕,步伐坚定的穿过人行道,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都不是善茬。试想一下,这里纵使不是唐氏,仅是外企公司人事纷争,无不是精彩纷呈,部门与部门暗斗较量,个人与个人之间更是斗争残酷。

唐瑛身为董事长的时候,公司派系之争有两拨,一拨是以唐二爷为首的本家派,一拨是以徐书赫为首的野心派;如今萧潇身为唐氏董事长,公司派系之争还是有两拨,不同的是徐书赫那一拨伴随着他的死亡,无声瓦解,转瞬间被萧潇团队替代,同时她又是一个懂得未雨绸缪的人,在刚入唐氏没多久,就善于经营拉拢高管人才,给利益避免人才流失,试问唐氏辛苦培养一个人才,需要耗尽多大的心力,若是到头来被他人所用,成为唐氏之敌,岂不是得不偿失?

倒也不是唐氏员工敏感,而是萧潇派系和唐二爷派系太过争锋相对,稍有大意就会被卷入其中,聪明人都懂得本能避开,但8月24日那天,众高层注定是避之不掉。

当萧潇宣布唐氏大换血,集团推强去弱时,不管是董事会,还是唐氏高层全都惊呆了,本是一场和平会议,却在瞬间演变成了世界大战,唐二爷在暴怒之下,直接把手中分发的文件朝萧潇脸上扔去,大声怒斥萧潇:“唐妫,你再这么肆意妄为,迟早会把唐氏毁于一旦。”

那是咆哮式嘶吼,文件纷纷飘落,黄宛之在一旁手臂一挥,虽说把不部分文件打散到了邻座身上,但仍有少许几张飘落在了萧潇身前桌面和身后地面上。

面对炸开锅的会议厅,萧潇眸色安淡,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霸气女财阀,竟是震惊不能言

此番开会,萧潇该说的,全都在文件里说了,唐氏旗下产业虽多,但多是亏损或是不盈利、少盈利经营,若非房地产、餐饮等项目弥补亏损,这些产业怕是早就关门大吉祧。

为了维护集团形象和老一辈创下的产业链,就一味死守亏损产业,这对萧潇来说,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举措。

在萧潇的经营观里,产业无需多样化,贵在精良出彩,若是有弱者拖后腿,就势必要去糙取精。

时代不进步,需要改革,集团内部虚弱,同样需要改革。

今天这场会议磨难重重,面对一波接一波的质疑和反对声,萧潇早有预料,所以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