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车子停在酒店门口,门童拉开车门,用伦敦独有的口音向车中人问候,“莫迪埃特先生,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不是吗?”

车中人微微颔首,然后慢慢地从车里出来。短发被整齐地梳到脑后,墨黑的底色里夹杂了几分灰白,与他看起来依然年轻的样貌大相径庭。

他拖着略显疲态的步伐,向酒店走去,突然随身的电话响起。那一刻他脸上的成熟与自在骤然消逝,他有些仓促地按响了接通键,蓝色的眼中是细微而难以察觉的期待。

而随着电话里的人继续说着,他眼中的光芒渐渐转弱,最后是长久的静默。

“好,继续找。”

艾薇失踪已经有三年的时间。

调集全部的人力、物力、财力,也毫无影踪。她与温特·提雅,就好像蒸发的水滴,再也不知所终。

艾弦本能地感到,艾薇就好像家族里有些疯癫的缇茜一样,去到了一个神秘而未知的时空。心中百般不愿,但还是让人着手调查古代埃及拉美西斯二世时代的各种史料、古董。

一无所获。

或许他们再也见不到艾薇了。

莫迪埃特侯爵的身体日益变差,巨大的集团全部由艾弦管理。巨大的责任与压力并行,艾弦的头发在短短的三年,开始变白。

随身携带的皮夹里,放着艾薇的照片。水蓝色的眼睛、淡金色的头发,她仿佛一直在他们身边,从未离开。

他叹了口气,打起精神,向酒店走去。

今日又是一场古代西亚物品拍卖会。虽然每次都失望而归,但艾弦从没有放弃过每两个月来参加一次这个拍卖行的活动。门口的接待见到他来,连忙起身将他请进去,坐在最前面的贵宾席位。

拿起一杯丽丝玲,艾弦又想起了艾薇。放着家里数千瓶名贵的酒不理,她偏偏独爱这种带着甜味的德国白酒,可能年轻的女孩子都喜欢偏甜的东西吧。出神的时候,一个陌生人走了过来,轻轻地对他说:“莫迪埃特先生,今天有几件珍稀的物品,或许您有兴趣。”艾弦抬起头,那个人依旧低低地说,“在公开拍卖之前,我们想先介绍给您这样的老主顾,算是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们的抬爱。”

艾弦随着那个人离开了会场。

走过漫长而笔直的走廊,通过装有面部识别系统的安全门,搭乘私人电梯,然后走入了恒温零湿度的储藏室。

艾弦想起了前年去提雅伯爵的家里寻找艾薇时,不管是警司、保镖,还是侦探,都为爵邸中庞大的收藏品而感到惊叹。而此时,走在这狭长的储藏室里,他竟有了几分去到温特家里的感觉。透过各个木制雕花玻璃房门,可以看到每间屋子里的奇珍异宝。

领路人不紧不慢地说:“三年前,提雅男爵留下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如果他三年内没有归来,他所有的财产就会被拍卖,然后送至与犹太人相关的基金。”

脚步停在了走廊内最深的一间,领路人推开门,躬身对艾弦说:“请进。”

温暖的橘色灯光充满了平实的内室,古老的物品被装在玻璃制成的柜子里,细节清晰可见。每件物品下都有详细的标注,甚至是上面所刻文字的翻译。

艾弦知道,温特精通古埃及考古,他可以神奇地读懂千年前西亚主要国家的全部文字。那个时候他只当他是古董商,知识博学。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他总算开始冥冥意识到,在很多年前,莫迪埃特家族与那个古老年代之间的渊源,就牵扯不断了。

金色的颈圈、蓝色的小河马、王家的发饰……温特的收藏,皆属精品。

在房间最深处一个小小的台子上,艾弦看到了几卷破旧的莎草纸书。下面的标签上写着——《一个工匠的笔记》。

随即是温特自己的标注:记载了拉美西斯二世神秘王后伊西斯奈芙特陵墓的位置。该王后墓价值连城,是为数不多的、迄今为止未被发现的王后陵墓。

王后墓,里面意味着无数的金银财宝。若能成为第一个发掘它的人,必然是一笔可观的财富。此份破旧书卷的价值显然远远高于它表面的样子。艾弦靠近了一点,领路人说:“莫迪埃特先生,这个文书,只有您拍下之后才可以阅读伯爵的翻译。”

艾弦顿了一下。他对王后墓没有兴趣,但冥冥中却总感觉自己不应错过这篇笔记。他签了惊人数额的支票。领路人将文书放进盒子里,然后给了他翻译过的影印版,“这份影印,世界上只有一份,您可以放心使用。”

艾弦走出储藏室,回到了拍卖大厅。显贵们围绕着摇晃的小锤,出钱购买着古老文化的残片。艾弦突然对那一切失去了兴趣。他坐到厅外花园狭小的角落,翻开工匠的笔记,漫不经心地看着。

这是一位十分少见的女性工匠。她原本在代尔麦地那帮忙,后来变为伊西斯奈芙特的侍女。再后来伊西斯奈芙特送她去学习文字与工匠手艺。多年之后,王后去世。她自己要求为王后修建陵墓,并甘愿殉葬。

从她的本意来讲,她肯定是不愿意泄露任何关于那位王后陵墓的信息。反映在笔记里,虽然有大量关于陵墓及王后本身的描写,陵墓具体的位置却很难判断出来。

或许对于温特来说,这种关于位置的记载十分明显,但是对于现代人来说,想从这只言片语中看出陵墓所在,几乎是不可能的。想起自己刚签掉的支票,艾弦轻扯嘴角,读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面还描写了当时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对伊西斯奈芙特的宠爱,将他们的爱情描写得如诗如画。

那一刻,心里只泛起莫名的酸楚。

艾弦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想起了很多年前,艾薇坐在他的对面,眉飞色舞地讲着她申请入学时,关于古埃及的论文。或者更久前,在飞往伦敦的飞机上,她坐在他旁边,傻乎乎地把水泼在了他的胸口。

如果……

然后他将如果之后的假设全部抹去。

再次看回手中的笔记。

最后一段中,小小的一角,竟看到了熟悉的中文字符。不懂中文的提雅男爵,没有翻译,只是将它原原本本地抄写了下来。

而艾弦的动作,就此凝滞。

夜风吹起,手中的影印本被哗啦哗啦翻起。

拍卖大厅里人们如火如荼地举着牌子,侍者偶尔在身边走过,不远处隐隐有车子来往的声音。

他静止在那里,而时间仍在延续,宛若源源不断的尼罗河,流向既定而遥远的未来。

河水奔流向前,暗涌不断。每一次翻动,都掩埋了无数未知的故事。

而人们却抱着自以为是的理所当然,臆断着发生的一切,嘲笑着与他们想象不同的真实……

笔记上最后一段,工匠写道:“他在转生之书上,只刻下了如下的文字。他说:‘薇——我们约定再会,亦不忘却往生。’”

我希望自己的来世,也可以遭遇如此珍贵的爱情……

第一章 法老的宠妃前传

(I)

2005年初春中国A城

初春,树枝上还挂着未融的雪。阳光的感觉遥远而微弱,依旧冷冽的风吹过地面,卷起细雪,宛若散开的星屑,飘浮进了空气里。

艾薇站在门口的阶梯上好一会儿,盯着被紧紧关闭的铁门发呆,脸已经被冻得有点发红。

今天就要和与母亲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家告别了。母亲大半年前去世后,艾薇就一直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直到伦敦一个自称是父亲的人,打越洋电话过来。在他三番五次地请求之下,她总算答应与他见一次面。这名给了她混血容貌的英国绅士,有着和她一样蓝色的眼睛。

他执意要她去英国与他一起生活。

将拥有着自己和母亲无数回忆的家托付给其他人,去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国度生活,全部的行李就只有一个小皮箱和一张飞机票。

艾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莫迪埃特侯爵的请求。她只觉得他那个时候的样子十分诚恳,她觉得这样的父亲,是可以依靠的。而或许,更深层的原因是那天她在妈妈的梳妆台里找到了侯爵年轻时与妈妈一起的照片。他们眼中洋溢着对对方的爱意与珍惜,莫名地打动了她。

艾薇擦擦眼睛,然后转身,将手中的钥匙交给了身后等着她的一位老妇。

“阿姨,就麻烦您了。”

侯爵订好的车子已经到达,乘车到机场,不过几十分钟的时间。结局是艾薇提前了两个多小时就办好了一切乘机手续。心情有些莫名地低落,她便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机场内漫步。

机场对艾薇来说十分无聊,千篇一律的商店、冰冷无趣的道路。

她走了好一会儿,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家贩卖首饰的商店。

店牌很不起眼,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Curse’s”。

品牌的名字她从未听说过,从含义上看,似乎很阴暗而不吉利。她探头,从橱窗看进去,里面都是极具异域风情的物品。没想到在机场会遇到这样另类的店,年轻的心驱使着艾薇,她动了进去看看的念头。手放在门把上,突然后面有人叫了她一声。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外国男子。

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棕色头发、栗木色眼睛,他看到自己,似乎带着喜悦,又有几分紧张。

“终于找到你了,不要进去——”

终于找到她了?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转念一想,他或许是侯爵派来的人。她正要回复,可手中的门把就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忽地向下转动,然后门随之向里打开。

艾薇来不及松开手,就这样被那奇妙的力量拉着向屋内摔去。

她下意识地闭紧眼,心里却想:“真丢人,一会儿爬起来要快点回复那个人。”

可摔进去的时候,身体却好像落入了一个巨大的洞穴,过了好几秒也没有落地。艾薇有些诧异地张开眼,自己竟置身在一片缤纷的红色之中。她有些恐惧,想要出声求救,而嘴巴却好像被人强行压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掉落的时候,身边竟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鲜红的眼睛,冷冷地瞪着她。

艾薇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她拼命挥动手脚,就在这一刻,周边刺眼的色彩刷的一声,猛然退去。洗净的浓重红色后面是一片华丽的金色,然后又慢慢淡去。

她因恐惧而尖锐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救命啊——”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瞬间周围明亮得让她几乎要流出眼泪来。她眯起眼,让自己慢慢适应,随即就抬起头来环顾,然后下意识地用手来挡住眼睛。

几分钟前,她分明站在机场里神秘的饰品店门口,而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白昼如童话,金色的太阳明媚地挂在蔚蓝的天空上。无风,无云,身上渐渐感到了许久未曾感到过的炙热空气。耳边可以听到激烈的流水声,席卷着泥沙,蜿蜒过河岸,仿佛近在咫尺。

垂下头来,她身上穿着白色的简单亚麻裙,白皙细嫩的脚贴着略带温热的地面,丝丝热意顺着腿慢慢地延续到身体。机票没了、行李没了,身边剩下的就只有几面破旧的泥墙,草的痕迹从泥砌的墙壁里隐隐露出来,脚下是热乎乎的散着少许沙子的棕灰色石地。

貌似是个房子,但是却被遗弃很久了,所以连房顶都没有。

心里出现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好奇,艾薇试着移动自己的身体,绕过破墙,看到下面是一片沙地,她小心地踏着石头走下去,刚一踩上沙子就被狠狠地烫了一下。她被烫得不由暗暗诅咒,但四周的景色一点都没变。她缩回屋子里,脚站在相对来说比较可以忍耐的石地上,双手扣着一面墙的边往外面看。

眼前是一片宽广的河流,缓缓地流动着,延展向无尽的远方。金色的阳光洒落在蔚蓝的河水上,映起无数金色的鳞片,好像天上的繁星坠落到了水中。河岸两侧长着奇怪的草,稍远处便是一片荒芜,金色的沙子细细地铺在地面,宛若黄金的地毯。但如果视线放得更远,就可以隐隐看到巨大的石制建筑,很像是古老年代的史前祭祀建筑。

“真漂亮……”艾薇不由小声地感叹了出来。

但是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自己接下来又应该去哪里。她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一个她已经渐渐淡忘的现实里。如果这是现实……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突然,听到谁轻蔑地哼了一声,艾薇闭了嘴,可是环顾四周,并没有人。

“找什么呢,笨蛋。”声音是从下面传过来的。艾薇低头,小房子下面的沙地上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这小孩歪头看了看艾薇,三步两步就爬到了房子里来。艾薇下意识地从墙边退开,他就站到了艾薇面前,抬头看着她。

他只到艾薇的肩窝处,但是却一点也没显示出对艾薇害怕或尊重的样子。他看着艾薇,艾薇也就低头看着他。这是艾薇见到的第一个人,她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但是总比在那无尽的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要好很多。

他梳着深棕色的短发,穿着白色的短衣,腰间还别着一把看起来很精美的刀。古铜色的皮肤健康而充满活力,琥珀色的眼睛纯净而略带透明,小孩长得整齐挺拔,稚嫩的脸上却流露着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让人看着不由有几分想笑。

艾薇还没来得及笑,小孩自己先迈起了步子。他左手抱住右臂,右手抵在自己的唇上,慢条斯理地绕着艾薇走了一周,一直就那么不冷不热地打量着艾薇,弄得艾薇浑身不自在。

“你住在这里吗?”她忍不住问了,如果莫名其妙地踏入别人的家里,她也实在是太不好意思。

小孩淡淡地一笑——在艾薇看来就是轻蔑地一撇嘴。然后他所答非所问地说:“你是奴隶吗?你见过人住这种地方吗?”

艾薇愣了一下,她是奴隶吗?现在的小孩真没礼貌,竟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歪了歪头,决定淡定地岔开话题,“这是哪里?”

“果然是外国人,底比斯都不知道。”那孩子欠揍地把话扔了回来。

底比斯——有些熟悉,但终究是陌生的名字。刚才还在A市的机场,现在就跑到了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艾薇决定不和小孩多说了,她开始担心自己究竟要怎样才能回到机场。两个小时一眨眼就过去,到时候赶不上飞机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她转身就往房子下面走去,全然不理会那孩子在她身后喊:“喂,你去哪里?”

她又一次踏着石头走下去,结果一踩到沙子,又被烫了回来。

背后只听到那个小孩大声地嘲笑自己,“细皮嫩肉的,你平常白天都怎么出门啊!”

艾薇转过头来,对跟在后面爬下来的拽小孩说:“我穿鞋的,谢谢。”但是她的鞋到底去了哪里。

“噢,你说这个吗?”小孩指指自己脚上的凉鞋。

小孩的鞋子出人意料的豪华。简单的外形设计却带着复古风格的流行元素,在关键的线条处竟然着以真金镶饰。艾薇看了看鞋子,又看了看小孩。这小孩不但拽还挺奢侈的,这么小年纪却穿这么华丽的鞋子。这是一个很浪费的世界吗?

她好脾气地点点头。

小孩一屁股坐在艾薇身边,“那你还是个挺有钱的外国人,平时还可以穿得上鞋。”

“穿得上鞋?”艾薇很想继续问下去,但话说了一半,愣是被小孩递到眼前的鞋给堵了回去,“干什么?”

“给你穿吧。”小孩拽拽地看着艾薇。

“不能穿吧。”艾薇俯视着他,他站起来只到她胸口的高度。

“那你一直就站在这个房子里,直到天黑。”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这附近可是没有吃的,难道你要在这里不吃不喝待一天吗?”

“我是说,我怎么能穿得进去。”艾薇有点恼。

“放心,我脚大。”小孩把鞋子硬塞进艾薇的手里,然后就跳下沙地,结实的脚踏在对于艾薇来说异常炎热的沙地上,稚气的小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你要去底比斯吗?我也正好要回去。”

艾薇看了看小孩的鞋,做工极为精良,虽然看起来不大舒服,但是总比没有好。她慢吞吞地坐下,将鞋子套在脚上,还真穿进去了。

待在这寸草不生的地方也没有办法,不如去那个他说的什么“底比斯”,可能是一个大一些的城市。她跟着走到了沙地上,对小孩点点头,“好啊,我就跟你去吧。”

小孩莫名其妙地看了艾薇一眼,然后指指远处那些华丽的石制建筑,“那边走。”

艾薇点点头,下意识地拉起小孩的手,然后就往那边走。

“喂,你干什么!”小孩有些恼怒,又有些害羞地将手甩开。

艾薇惊奇地发现,小孩的脸有点微微红了。他看起来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所以拉起他的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不是吗?不过,他脸红起来的样子,比起那拽拽酷酷的神情,却是可爱得多了。

“姐姐拉着你的手。”于是,艾薇有些故意地又一次将小孩的手拉了起来。

“恶心不恶心,松开。”小孩用力地甩胳膊,但是艾薇拉得紧紧的,就是不松开手。那个小孩不时地挣扎一下,不过后来,反抗的力度也渐渐弱去了,就最多是象征性地抖一抖手而已,到最后,他便垂着头,任由她就这么拽着自己,只是会略带不满地嘟囔一下,“你们外国人的习惯可真奇怪。”

“外国人?”

“当然!”小孩的语气里透着“白痴”这样的信息,但是看到艾薇有些担忧的表情,他硬是把讽刺的话咽了回去,“不过,底比斯外国人也不少,你也不用担心了。”

走了不知多久,艾薇觉得有些累了。那双鞋虽然很好看,但是却也十分不舒服,漂亮的金线是一根根从里到外翻滚着镶嵌在鞋子边缘,从外面看闪闪发光,在里面就磨人了。白皙的脚上只觉得有些火辣辣地疼,比烫到了还难受。

坚持了那么几米,艾薇总算是扛不住了。她停了下来,想要提议休息那么一会儿,可这时,小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前面就到了。”

小孩拉着艾薇,又向前移动了一些。艾薇抬起头来,眼前的景象如同画卷骤然展开。视野里是一座风格古朴的城池。由粗大而华丽的石制圆柱为主支撑体,支起硕大的城门。圆柱上刻画着精美壁画,讲述着各样的题材,人物采用了奇特的构图方法,奢侈而精美。简朴的建筑结构,却采用了华丽的金色砖石。精细的金色装饰与远处挂在半空的太阳及脚下细密的沙子遥相呼应,好像变成了金塑的堡垒。

这……看起来很像是埃及啊?

来不及震惊,小孩已经拉着艾薇,快步向前走去。人们从身旁经过,衣着奇异却与壁画上的风格极为相似。有拿着矛有说有笑的士兵,有牵着骆驼缓缓进城的商人,有提着篮子向路边人兜售水果的老人,有抱着水壶到河畔汲水的少女,有光头长衣的祭司,还有妖媚异域的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