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女仙葫第 218 章

一个人的感觉，静静的看着天，不知道天有多远。

像出列的孤雁，游弋在白云间，划不完美的和弦。

屋檐上冒着烟。对烟囱说再见，这一去就是永远…

…

“清尘，这一次，我先走啦，再见。”罗玉成轻轻推开莫清尘，含笑冲她挥挥手，化作一道清风眨眼消失在蓝天白云间。

“再见…”一滴泪终于从莫清尘眼角滚落，她毫不优雅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咧出一个笑，转身向着前方飞去。

玲珑镇的酒楼里，叶天源持着酒壶，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火乌鸦毫不同情的数落：“落阳真君，你是傻啊还是呆啊，把自己媳妇留给别人。万一被拐跑了怎么办，那里离人家的家近着呢！”

阿青看看叶天源，再看看火乌鸦，又扭头看着莫染衣，一脸莫名其妙：“母老虎，他们在说什么？”

“没你的事儿，抱儿子去。”莫染衣把嘟嘟塞给阿青，同样瞅着叶天源。

叶天源恍若未觉，继续喝着酒。

火乌鸦用翅膀把酒壶夺过来，翻了个白眼：“喝酒有个屁用啊，要是担心，赶紧去找主人啊。”

叶天源笑了：“我没担心。我相信师妹，也相信罗道友的为人。”

“那你借酒浇什么愁？”火乌鸦拍拍酒壶。

叶天源顿了一下问：“来酒楼不喝酒，难道就这么干坐着么？”

众人一想还真是，自从他们进了酒楼就一直怀着莫名的心情瞅着叶天源，谁还记得喝酒啊。

这样一想，都囧了。

叶天源垂眸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他是男人，明知另一个男人对师妹的感情，甚至像他一样可以为了师妹出生入死，还把师妹留下说不郁闷是自欺欺人。

但是，也正是因为知道那个人为师妹做的一切，他才更明白，他们需要一个单独的道别。

放手成全做不到，而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熟悉的气息传来，火乌鸦翅膀一展，嗖的飞了出去，吊在莫清尘胸前：“主人，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跟人私奔了！”

大厅中无数道目光瞬间落在莫清尘身上。

莫清尘额角青筋狠狠跳了跳，一伸手把火乌鸦拍飞，大步流星走进了雅室。

一行人离开玲珑镇，继续向南飞。

“清尘，你们要回瑶光么？”莫染衣忽然问。

莫清尘点头：“离开太久了，想先回师门看看，然后…”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看着莫染衣道：“十姐，然后我们就去夹心海，看看十四姐吧…”

筑基修士寿元在三百岁左右，前往中琅前，她就吩咐良辰她们给莫凝柔送去一枚长生丹。

长生丹可增寿元百余年，莫凝柔如今有三百九十多岁了，若是没结丹，哪怕还在世也到了寿元的极限。

想要去东部十洲，本就要经过瑶光派所在的方诸山脉，莫染衣听了并没反对，一行人快向方诸山脉飞去。

只是挂念着莫凝柔的事，姐妹二人心情都无端沉重起来。

如今的瑶光派，规模比莫清尘离开前大了一倍有余，山门旁边另辟了一条宽阔大道，直通门派外的一座高山之顶。

这座山峰如今已被称作临天峰，是流觞真尊定期开坛讲道所在，早已成为无数他派修士和散修的心中圣地。

今日，正巧是流觞真尊讲道的日子，大道上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当莫清尘一行人落下时，瞬间引起了轰动。

ps：文中出现的歌是《若相惜》，很好听的歌。

第六百六十一章 生老病死

“师兄，你看，山门外也这么热闹了。”莫清尘看着山门旁的大道，在无数人目光注视下，侧头对叶天源道。

他们离开已久，并不知道流觞真尊已经进阶出窍，看着这般繁荣景象有些诧异。

“师妹，我们先进去拜见首座太上长老吧。”叶天源牵起莫清尘的手，一行人向山门走去。

周围的人看着几人走向山门，窃窃私语起来，只是被这一行人修为所摄，无人敢大声谈论。

守山的弟子早已换了人，看着莫清尘几人走来，神色恭敬却并不失气度，施礼道：“几位前辈前来，不知有贵干？”

叶天源递过去一块烟绿色令牌。

守门弟子接过来一探，面色大变，结结巴巴的道：“拜…拜见落阳师祖…”

说着捏动指诀，猛的打开山门，把一行人毕恭毕敬的迎了进去。

看着瑶光山门重新闭合，外面的修士一下子热闹了，纷纷猜测几人来历。

这时，远方一道金色人影转瞬到了近前，缓缓落在临天峰高台上。

早已等候在临天峰顶的修士哗啦一下拜倒施礼，而因为莫清尘几人的出现耽搁时间的修士们亦是快速奔到了山顶。

只是他们刚气喘吁吁的赶上来，正看到一个瑶光弟子对流觞真尊说了什么，然后就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流觞真尊一下子站了起来，冲众修士拱手道：“抱歉，本尊今日有些事情，此次讲道，就由玄火真君来讲吧。”

说着宽大的金色衣袖一甩，轻飘飘的向瑶光方向飞去。

如今的临天峰讲道，早已形成定例。每半年一次，讲道者除了流觞真尊还有瑶光派和其他门派的元婴修士。

这些元婴修士虽不如流觞真尊对道的领悟深刻，却出自百家，能让修士们听到不同的道义。是以每次讲道无论何人，都是难得的机会。

众修士见流觞真尊离去虽有些可惜，还是规规矩矩的盘膝坐下，准备聆听玄火真君讲道。

却不料玄火真君腾地站起来。甩着衣袖就向流觞真尊追去，边飞还边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眨眼间二人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群修士干瞪眼。

瑶光派的新任掌事钱小眼硬着头皮道：“各位道友，玄火真君请各位今日自由交流。讲道一事定在三日之后。”

三日时间对修士来说委实算不得什么，瑶光众人一离开，这些修士立刻议论起来。

然后就有人联想到在山门口遇到的人。道：“刚才我在瑶光山门看到一群人。可不得了，除了一位结丹后期的女修，其他散发的气势都是元婴修士才有的，还有两个是元后修士！瑶光的守门弟子恭恭敬敬的把那些人迎了进去。”

“这么说，流觞真尊他们的离去与此有关？那也不应该啊，就算是元后修士，在流觞真尊面前也没这么大面子吧？”有人质疑。

同样看到莫清尘一行人的另一个修士肯定的道：“绝对有关。你也不想想，瑶光派如今是什么地位，他们的守门弟子虽是筑基期，什么时候对他派高阶修士如此恭恭敬敬的，当时我可是看的清楚，那弟子说话都结巴了，对了，他喊一位元后修士落阳师祖——”

“什么，落阳真君！”有听闻过叶天源的修士叫了出来，“不会吧，落阳真君才刚刚四百多岁，就已经是元后修士了？”

无论是听说过叶天源的，还是没听说过的，俱是心头一凛，暗道瑶光派果然了不得，除了一位出窍真尊，竟有好几位元后修士了！

不说临天峰上众修士的议论纷纷，这边流觞真尊和玄火真君并肩飞落在厚德峰上，莫清尘和叶天源看着流觞真尊愣住了。

玄火真君扑过来用破蒲扇敲了一下叶天源的头：“你们两个，怎么越来越呆了，还不拜见流觞真尊！”

“师祖，您…您进阶了！”莫清尘仍是觉得震惊，要知道天元不比中琅，已经许久没有出窍修士出现了。

流觞真尊大笑一声，看着二人不停点头：“落阳，清澄，你们也很不错，本尊心甚慰。”

他身为出窍修士能看得出，这二人离突破恐怕不远了，说不定瑶光会同时出现两位新的出窍修士…

简单讲了一下这些年的经历，莫清尘把一颗凝神珞仙丹献给玄火真君，然后问：“师祖，不知我师父可在门中？”

“和光么？”流觞真尊笑笑，“他不在，十几年前又进了密罗都天境，至今还未出来。”

莫清尘听了，心中有些失落。

这一次中琅之行，她已经近百年没有见到师父了，要说不牵挂那是骗人。

看出莫清尘心思，流觞真尊朗声一笑：“清澄，你不必担心和光，他临去前已经离出窍期只差临门一脚，去密罗都天境就是寻找机缘的，说不定能在天灵境中进阶出窍也未可知。说起来，若不是清澄你竟然有了凝神络仙丹，本尊也会要你们前往密罗都天境的。”

流觞真尊把天元这些年的变化告诉二人。

莫清尘这才知道密罗都天境的交叉之地存在人间界通往灵界的桥梁，若是一旦寻到，说不定会有大批修士能进入灵界。

想到这里面色微变：“师祖，我师父他，该不会已经进入灵界了吧？”

流觞真尊摇头：“你这丫头，想见你师父也不至于胡乱猜测，天灵境不比其他，若是一旦有这么大动静，哪可能悄无声息。”

莫清尘不好意思的笑笑。

该叙的叙完，莫清尘几人就回了落尘峰，只有叶天源被玄火真君拎走，就至今没带回个胖儿子一事教育了许久才放回来。

踏上落尘峰莫染衣才松口气，悄悄道：“十六妹，我还以为他们会——”说着紧了紧怀中的嘟嘟。

莫清尘笑着安慰：“十姐，你放心在瑶光住下吧。若说以前，师祖他们可能还会顾忌这些，现在整个神州，师祖是人类修士中的第一人。又有谁会来为难。要知道规则，本就是强者制定的。”

她之所以敢带着莫染衣一家前来，就是了解师门中的高阶修士俱是不拘小节之人，最差的结果。顶多是不收留嘟嘟住下。

事实不出莫清尘所料，无论是流觞真尊还是玄火真君，看到嘟嘟连半分异色都没带出来，只是寻常待之。

莫染衣听了心头一震。喃喃道：“规则是强者制定的…”

这些年，自从有了嘟嘟，她一直想的是无论谁想伤害嘟嘟。也要拼死护住。却忘了成为强者才是最好的守护！

“十姐？”

良久莫染衣才回神，看着莫清尘由衷一笑：“十六妹，没事，我只是想明白了。”

事不凑巧，不只顾离不在门中，就是和莫清尘相熟的段清歌、墨漓落几个好友也都游历在外。

莫清尘对此只能一声轻叹。

修真无情，说的就是这样。并不是真的绝情，而是随着大家修为提高，各自有了自己的路要走，聚少离多，百年不见亦是常事。

不过只要各自安好，那就是幸事了。

莫清尘几人只休息了一天，第二日一早就告别流觞真尊，匆匆赶向夹心海。

刚刚飞过方诸山脉不久，就听前方密林中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莫清尘放开神识探去，面色微变：“晏晏？”

“师兄，你们在这等我，我下去一下。”莫清尘说着一闪身就消失在云头。

“主人，要不要帮忙啊？”火乌鸦大叫。

“不必，你们在原地等我就好。”远远的传来莫清尘的声音。

瞬间就在密林飞落而下，元后修士的威压毫不顾忌的散开。

正打斗的二人同时回头，女子惊喜喊道：“十六姨——”

那男子是结丹大圆满修士，听晏晏喊十六姨脸都绿了，在元后修士面前逃命不可能，颤抖着就拜倒：“前辈——”

刚说了两个字，就见一块金光灿灿的板砖飞来，整个人被拍在了树干上。

看着狼狈不堪的王晏晏，莫清尘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晏晏，你这是——”

“十六姨，快，快随晏晏回夹心海，我娘她，她要不行了。”王晏晏带着哭腔道。

“走！”莫清尘抓起王晏晏的手，衣袖一挥，一套崭新的衣服已经套在她身上，片刻回到云头。

“你是晏晏？”莫染衣看着王晏晏脸色变了，“晏晏，你娘是不是出事了？”

“十姐，先别问了，我们快去夹心海！”

众人坐在叶天源的飞行法宝上向夹心海快速飞去，听王晏晏讲了莫凝柔的情况。

不出所料，当年莫凝柔想通了回到夹心海，就和六公子结为了道侣。

这些年夫妻恩爱，直若神仙伴侣，羡煞旁人。

只可惜莫凝柔早年被王四公子当成炉鼎掏空了身子，资质又一般，若不是莫清尘的恰好出现早已香消魂断，后来虽百般调养，能够筑基已是奇迹，想结丹却不可能了。

吃下长生丹增寿一百年，现在接近四百岁，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早在几年前王家就给莫清尘发了万里传讯符，只是从来没有回应，眼看着莫凝柔不成了，王晏晏只得亲自赶来，没想到半途遇到无良修士，险些着了道。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夹心海，踏上圣心岛王家府邸，就听里面传来阵阵哭声。

PS：左手食指被门夹伤，打字奇慢无比，还好要完结了，不然俺愁死。

第六百六十二章 青衫隐

“娘——”听到哭声，王晏晏面色变得惨白，跌跌撞撞的冲了进去。

莫清尘几人紧随其后，直奔哭声传来的地方。

待到近了，才听到若有若无的经文声。

一个个凝为实质的金色梵文围绕着院落转着圈，声音并不外散。

沐浴在金色梵文中的院落显得圣洁肃穆，随着阵阵哭声，更显出一种沉重感。

“娘，晏晏回来了，晏晏把十姨、十六姨带来了——”王晏晏拨开围着的人群，冲了进去。

莫清尘和莫染衣紧跟了上去。

“阿弥陀佛，十姐，清尘，你们终于来了。”床旁盘膝坐着一个面容年轻，浓眉大眼的和尚，正是虎头。

“虎头，凝柔她——”

虎头站了起来，冲着莫清尘二人稽首：“十四姐和你们还有一面之缘，十姐、清尘，快去道别吧。”

虎头说完，又盘膝而坐，嘴唇翕动不停念起经文。

他念的经文极为奇怪，无论是站的近了还是离得远了，听起来都极轻微，若想仔细听听，又风过无痕了。

床榻上的莫凝柔因为吃过驻颜丹，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只是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失去了光泽，一看就是油尽灯枯了。

随着王晏晏的呼喊，本已经闭上眼睛的莫凝柔极为缓慢的睁开了眼，看着王晏晏眼珠动了动，气若游丝：“晏晏…是…”

王晏晏狠狠点头：“娘，是十姨和十六姨来了。”说着侧开身子。

“凝柔！”莫染衣抓住莫凝柔手腕，顿时泪如雨下。

莫清尘在一侧坐下，牵起莫凝柔另一只手：“十四姐，我们来了。”

莫凝柔看着二人，很艰难的笑了笑：“十姐，十六妹，你们…别伤心…应该为我高兴，这世上有几人能活到老死。夫妻和睦，儿女双全，还…还能再见亲人一面…”

“是，是，我们不伤心，不伤心…”莫染衣眼泪直流，却笑着把嘟嘟送到莫凝柔面前，“妹妹你看。这是你的外甥，叫嘟嘟，我们现在都和十六妹住在一起，过得很好…”

“你是十四姨么？”嘟嘟冲莫凝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十四姨，你生病了么，不怕，嘟嘟有十六姨给的灵丹呢，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莫凝柔伸手，摸了摸嘟嘟的脸蛋：“嘟嘟真乖，十四姨一点也不怕，十四姨…没有生病，只是累了。要，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