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她正想抬手抹一下额前的虚汗,暗叹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所以说梦和现实往往都是相反的。

正欲翻个身接着睡,只是当察觉到被窝里好像不止她一个人时,霎那间吓得头皮顿时发麻,所以神经瞬间紧绷不止,心就跟要跳出来似的。

“做了噩梦?”

低沉磁性的嗓音忽然响起在耳侧,却又那么熟悉,夏桐猛地松了一口气,直到腰间忽然多出一双大手,她才回过神,红着脸一边推搡着对方,“你…你怎么能半夜爬我床上。”

这岂是君子所为!

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黑暗中一双目光如炬的眸子正紧紧盯着底下的人,声音暗哑,“这府中所有东西都是本王的,你也是。”

生孩子是大事

不知这人何时爬到自己床上的, 夏桐哪还有睡意,只能拼命的去推身上的人, 重重哼了一声, “太子殿下不是送了王爷几个美人嘛,您去找她们呀!”

黑暗中, 他眸子很亮, 就跟森林深处一只盯上猎物的孤狼, 随时都会发起进攻。

“像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人, 也不知是如何活到现在的。”他声音清淡。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完全看到男人的脸,闻言,夏桐气的瞬间皱起了小脸,明明是这个男人自己抽风, 居然还骂她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那王爷岂不是言而无信?每次就知道吓唬人,也没看到您真把我扔进蛇窟, 您是不是不忍心呀?”她眉梢一挑, 哼哼唧唧的道。

话落,周围气氛好似有些凝结, 夏桐忽然心虚了起来, 感觉自己似乎有些飘了, 居然敢明目张胆打对方的脸,对方不会真的要把她扔蛇窟吧?

正欲挽救一下,可放在她腰间的手忽然一紧,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所以本王后悔了。”

夏桐:“…”

她浑身一僵,眨着眼呆呆的望着微微飘动的床幔。

炙热的细吻密密麻麻落在她颈间,男人声音暗哑,“你定是故意来折磨本王的。”

打又不能打,凶两句就给他脸子看,哪有这样的人。

“你…你胡说…”夏桐红着脸不适的挣扎着,一边不满的嘟囔起来,“明明是你在折磨我。”

不仅对她语言恐吓,让自己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总是喜欢莫名其妙的凶她,他不知道自己生气起来有多可怕吗?

触手的滑腻让男人心神一荡,眼神炙热的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大手顺势钻进了松松垮垮的肚兜内。

“唔…”

夏桐脑袋一晕,直到那道热吻沿着她锁骨往下游离时,她才红着脸无力的推搡起来,“我…我们还没有和好呢。”

连句对不起都没有就想上她的床,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黑暗中淡淡的清香充斥着他呼吸间,男人一把握住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拉高至头顶,一边啃咬着滑腻的肌肤,声音沙哑,“本王原谅你了。”

夏桐:“…”

不该是自己原谅他吗!

“可我还…嗯…别…”

外面漆黑暗沉寒风四溢,屋内温暖如春,不时充斥着女子求饶的啜泣声…

——

临近年关,各地的风雪越发猖狂,一大早便落了小腿深的积雪,府中下人们早早便在那里清除厚雪,免得让主子们行走不便,而到了巳时屋里的人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直到被窝不在温热,夏桐才蜷起身子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外面天已经大亮了,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只是一旁的人却是没了踪影。

男人都是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东西,这么冷的天,都不知道多帮她暖下被窝,太过分了。

“主子可是醒了?”

门外传来芳瑜的声音,夏桐揉了下眼眶,一边睡眼惺忪的应了一声,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上次顾秦是有多温柔,就算原主练过舞,她现在的腰感觉也要被折断了似的,对方肯定在报复自己!

推开门,芳瑜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看着床幔里的那道影子才忽然说道:“刚刚夫人过来了,只是见您还在休息便不让奴婢打扰您,如今正在前厅等着呢。”

闻言,夏桐立马捂着腰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娘主动来找她,必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让人打水沐浴后,她才穿戴好让芳瑜把她娘带过来。

屋内桌上还摆着膳食,可见她才刚刚开始用早膳,不过柳氏并未说什么,反而嘴角带着笑意,她可是听闻昨夜王爷正歇在桐儿这,晚起些也是正常的。

“娘可用过膳了?”虽然是多此一举,可夏桐还是问了出来。

解下狐裘递给清儿,柳氏摇着头一边笑着坐在她对面,望着女儿那张红润的小脸,眉宇间也是带着抹满意的神色,看来王爷对桐儿的确是极好。

“我今日来是替你爹送封信,有些事为娘也不懂,不过按你所说,这府里其他人的确是过分了些。”柳氏皱着眉,跟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喝了口粥,夏桐一边放下勺子接过信封,其实她知道让她爹和夏府彻底决裂,是比较难的一件事,纵然她娘被抓走过,可血浓于水,她爹那么重视情谊的一个人又怎会对老太太不管不问。

打开信,里面有整整两页纸,只是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她心情反而复杂了起来。

“这次你爹是真的失望了,府中的一切也不想再管,昨日便与你祖母说起了分家一事,不过两人却是争执了许久,你祖母他们自然是不同意的,不过你爹已经铁了心要分家,如今已经在准备新的府邸,等差不多后便能搬过去。”柳氏叹口气。

信中写了许多,也涉及到了朝政之事,不过她爹言语间的确充满了对老太太等人的愤怒,毕竟这次他们居然联合太师府抓走她娘来威胁自己,这哪是一家人做出来的事。

收起信纸,夏桐蹙着眉轻声道:“祖母她们必定不会允许爹爹分家,就算分家,一旦夏府有难,爹又怎会坐视不理。”

如今夏府就她爹官职最大,老太太他们怎么会放人,不过既然对方如此过分,那她只能下狠手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唉,到底是一家人,不过你爹这次决心很大,后面应该不会再糊涂了。”柳氏摇摇头面上有些担忧。

夏桐一边咬着小笼包,已经下定决心要弄垮那府的神经病,什么一家人,吸血鬼差不多。

不知想到什么,柳氏忽然一脸严肃的扫了她眼,“你与王爷圆房也有些日子了,怎会还没有动静,可有看过大夫?”

“咳咳——”

喉咙忽然被呛到,看着对面一脸肃穆的娘,夏桐只能连忙喝了口温水,耳廓却是红了一片,“这…有些事得看缘分,该来的总会来,急有什么用。”

“胡说!”

柳氏不满的瞪了她眼,颇为责怪的道:“这新人胜旧人,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只有孩子才是最牢靠的东西,你二婶之前刚嫁过去时二叔父对她也是极好,可一到半年还无所出,你二叔父就纳了好几房小妾,若不是没多久便生了你表哥,在府中哪还有地位可言!”

喝着粥,夏桐撇着嘴一言未发,她就知道她娘会说这些给她听,宅斗什么的她才没兴趣。

“之前我刚入府时也一直无所出,直到你外祖母给了我一个方子才生的你,好在来时我把方子带在了身上,你定要按时服用知不知道?”

看着她娘从袖中拿出的那张方子,夏桐一脸苦大仇深,看这样子,分明就是有备而来,还和她扯了那么多!

“我…我不想喝…”她皱皱眉,声音一虚,是药三分毒,本来没事,吃着吃着就有事了。

“不行,你一定要喝!”柳氏忽然强硬起来,忽然把方子递给后面的清儿,嘱咐道:“日后每日都得给王妃熬药,一日也不准少!”

孩子年少不懂事,能等日后想后悔时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接过方子,清儿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家主子,后者偏过头不再说话,反正她不喝。

“王妃吉祥王妃吉祥——”

屋外忽然传来一道怪异的声音,夏桐顺势望去,只见顾秦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门口,看到他,夏桐就跟找到救星一般连忙凑了过去,只是当看到西风手里提着的那只鹦鹉时,却又是好奇的很。

“王妃吉祥王妃吉祥——”

这分明是西风教的话,夏桐满脸稀奇的提过笼子,伸手戳了下鹦鹉的头,“好可爱。”

“这是稀有品种,就算放出去也会自己飞回来,王妃日后便不用怕乏闷了。”西风解释了一句。

而这时里面的柳氏也连忙走过去,微微屈身,“见过王爷。”

见女子还在逗着鹦鹉,顾秦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忽而看向对面的柳氏,“岳母不必客气。”

夏桐身子一僵,第一次听到顾秦这样称呼她娘,这…这真的是那个凶残的反派吗?

看到眼前那个气势摄人的男子,柳氏也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这定是因为桐儿的缘故。

一想到她娘待会又要说生孩子的事,夏桐也没心思在逗鹦鹉了,连忙把笼子递给清儿,“你快放好,顺便送娘回府,王爷来找我肯定是有事,我得先走了。”

说完,她又拉着男人胳膊,用力的眨了下眼,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柳氏正欲说什么,那边的顾秦忽然摸了摸夏桐的脑袋,勾着嘴角继而往外走。

夏桐连忙跟上,后面的芳瑜连忙拿着一件狐裘追了上去,“主子您等等!”

好不容易逃出她娘的魔爪,夏桐又想起了她娘中毒一事,昨夜这男人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所以立马就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长廊边缘落满了积雪,奇骏的假山上一片银霜,寒风犹如刀子般刮在人脸上,夏桐躲在男人身后,让他替自己挡风,不过对方闻言似乎并没有多大反应。

“那老头子会主动把解药送过来的。”他声音清淡。

听到对方的话,夏桐莫名觉得很安心,虽然反派有时候很凶残,可在她眼里,的确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可是我大伯他们太过分了,我爹已经在准备分家的事了,不过他们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我爹走,你说我该怎么办?”她拉着对方衣袖,一边伸过小脑袋。

长廊里并无路过的下人,两边皆是漫天飘雪,寂静无声,男人回头看了眼那张期待的小脸,这女人现在还学会耍小心机了。

见他不说话,夏桐又走上前一步拉住他滚烫的大手,轻轻晃了晃,“我希望给他们一个教训,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没有自己,反派应该不会放过夏府,自己这样做,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先前你娘在与你说什么。”他眼角一瞥,神色不变。

四目相对,夏桐立马低下头,红着脸支支吾吾起来,“就…就是一些家常而已。”

她们说话声音挺小的,外面的人应该听不到才对,可是…这男人耳朵一向都很灵,走路还没有声音,最喜欢听墙脚了。

反握住那只凉凉的小手,顾秦盯着她发旋温声道:“你娘说的没错,只有生了孩子地位才会稳固。”

夏桐:“…”

果然又偷听墙脚,还想给她洗脑?!

抬起头,她皱着小脸颇为不满的瞪了他眼,声音里透着股不忿,“我在与你说夏府的事,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彻底决裂

生孩子生孩子, 夏桐感觉现在反派变得和他娘一样古板封建了,三句不离这件事, 他们眼里是不是就只有生孩子了, 难得她就没有人权可言?

“这生孩子就等于在鬼门关上走一圈,我身子那么虚, 说不定一下就一尸两命了, 那多危险。”

而且这生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前两次她都在安全期, 当然怀不上, 不过她可不会和这男人说这种事情,天知道她腰现在还是酸的。

闻言,顾秦眉间一皱,忽而不悦的瞥了她眼, “整日嘴里没一句干净的东西。”

见对方不高兴了,夏桐立马拉住对方的手晃了晃。“我只是在和你说生孩子的风险罢了。”

说到这,她又好奇的凑过脑袋问道:“如果真有那一天, 你会保大还是保小?”

她觉得反派虽然很可恶, 但应该还是关心她的,毕竟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那么多, 他肯定只想要自己的孩子。

不急不缓走在前面, 男人闻言头也不回, 只是眉梢一动,“自然是保小,留着大人有什么用。”

夏桐:“…”

她瞬间垮下脸, 愤愤不平的瞪着前面那道清冷的背影,眼珠一转,忽然来到走廊边,弯腰从地上抓起一团雪球,双手揉成一团,然后盯着那道背影猛地砸了过去。

男人身子一侧,看着砸在地上的雪球,眼神幽幽的去看后面的女人。

忘了对方有武功,夏桐有些尴尬的抓起一团雪握在手心,干干的道:“我…我不小心扔错了。”

望着那个娇娇小小的身影,顾秦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走在前头,棱角分明的轮廓上依旧冷峻淡漠。

夏桐有些不甘心,这个男人太过分了,一点面子也不给她,每日连个笑脸都没有,也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会说的那么好听。

退后几步来到西风身侧,后者还一脸疑惑的看着王妃要做什么,下一刻就看到一团雪球猛地从王妃手中扔出,扎扎实实的砸在主子背后。

“呀,西风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打王爷呢,王爷待你不薄,你居然做出此等欺上之事!”夏桐立马跳到一边,义愤填膺的指责着西风。

后者一脸的怪异,生平第一次被人诬陷,还不能解释,不过主子都不躲,他肯定不能说什么。

脚步一顿,顾秦忽然拉住女子胳膊,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大手顺势握住那冰凉的小手,薄唇微启,“肉没长多少,就连脑子也不长。”

夏桐:“…”

她抿着唇一脸愤懑的瞪着男人,可还是被人拉着走了,就是脸色阴沉的很,居然敢这样骂她,很好,以后有本事就再也别上她的床!

被人直接拉到书房,不知道她娘走了没有,夏桐也不敢回去,便缩在书房里无聊的看着奇闻杂录,许是昨晚太累了,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睡了一小会,等她醒来时,寂静的书房里仿佛只剩下折子合上的声音,撩开身上的毛毯,她看了眼书桌前的男人,一边慢悠悠的走了过去,搬了条凳子坐在那替他磨墨。

“你把兵都调出去了,要是京中出了事怎么办?”夏桐忍不住轻声道。

她爹在信里说了此事,并嘱咐她这几日不要乱跑,可见宫里是真的要乱起来了。

男人正在写着什么,头也未抬,“只要你听话就好。”

夏桐:“…”

撇撇嘴,她扭过头轻哼一声,“我还怕你连累我呢,要是王爷出事了,我一定卷款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再找许多小白脸,那多自在。”

话落,男人忽然偏过头,目光幽深的看着那张莹白的侧颜,声音微沉,“原来本王一个人满足不了你。”

小脸一变,察觉到落在身上那道危险的视线,她连忙红着脸解释起来,“我…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绝对没有其它意思!”

“对了!我该喝药了!”

话落,人就连忙小跑了出去,感觉自己再待下去迟早会出事。

望着那道急匆匆的身影,顾秦眉间一皱,看来还是他太克制了,才会让这个女人有这种想法。

——

回到房间,芳瑜果然熬了药在那里等着她,这是那个名医开的调理身子的药,其实吃了还是有点效果的,比以前来说她胃口要更好一些,就是一直胖不了。

“奴婢看了夫人给的那个方子,的确有催孕的效果,不过对母体也有损害,所以奴婢并不建议主子服用。”芳瑜认真道。

放下药碗,夏桐连忙放了颗蜜饯在嘴里,闻言也是皱起了眉,“难怪娘生了我后,身子一直都不太好。”

这种生孩子的方法就是在作践自己,她还那么小,就天天被人催生孩子,这都是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