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溯变了变眼神,敛下眸子。

柳蔚无视两人的对话,只放下信纸,皱着眉问:“这是真的?”

“应该不假。”容溯道:“月海的死,是个引子,如今惠州彻底无主,父皇,总要有所安排。”

柳蔚还是有些懵:“为何是柳城?”

是的,这封信是杭公公写给柳蔚求助的,因沁阳公主一案到现在也没交出确切凶手,而紧接着月海郡主又离奇身亡,皇上将这些都算在了京兆尹和内务府头上。

杭公公今日过去回禀琴儿之事时,皇上便龙颜大怒,最后,直道再给七日时间,若是案情还无进展,便让他亲自去惠州,同惠王惠王妃的骨灰认错。

发配惠州,这意味着什么,几乎不言而喻,等于是要将京中的权势都放下,只身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

杭公公自然怕极了,但杭公公也机灵,从皇上的话语中,听出了皇上是有意要收回惠州,并且要找人去开荒的意思。

言谈之中,更是听出了,皇上是要派前丞相,柳城,带同柳家一家大小,前往惠州立震。

若派的是位御前红人前往惠州,还能说是有意重振惠州,但派的是被捋了官位,还押天牢的柳丞相,那跟发配边疆有什么区别?

杭公公彻底坐不住了,但杭公公哪里会破案,只能将事情始末连夜托人递信,交给柳蔚,让柳蔚想办法。

柳蔚拿到信,惊讶的不是乾凌帝要派人收编惠州之事,实际上月海郡主一事,惠州收回,不过是迟早的事。

但问题是,乾凌帝怎的会派柳城去?

乾凌帝对柳城,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实在让人不好想通。

柳蔚心里想着,又看向容溯:“此事,你又是从何而知?”

容溯道:“今日下午,同样的话,皇上说给了林盛听。”

如今容溯被林盛拉下水,林盛就跟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有何风吹草动,不再是第一时间通知柳蔚,而是通知容溯,毕竟,人家可是王爷呢!

柳蔚又看向容棱:“你呢?”

容棱却还是那句:“猜的。”

柳蔚:“……”

容溯:“……”

容棱表情淡漠,似乎并未觉得自己的答案很敷衍,只道:“柳城留而不赦,留而不杀,自是有一番用途,如今惠州已空,不派他去,难道还有其他选择?”

第741章 你不用担心你不在,我突然下了蛋没人孵

说起来,裳妃事件过后,柳家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一开始柳城只是被乾凌帝利用,却不想弄巧成拙,最后闹到无法收拾。辽州那边始终不安分,京中局势又乱糟糟一团,而这个关口,还有人将十多年前便去世的敏妃给搅合进来,令局势变得更加捉摸不透。

而在这一件件,一桩桩,错综复杂的事情之下,柳家,似乎倒是没多少人记得了。

柳蔚也以为,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其他事情上时,乾凌帝会随意找个由头,将柳城放了。

但柳蔚万想不到,乾凌帝竟是存了让柳城去惠州开荒的心思。

说是开荒,实则惠州土地肥沃,并没什么荒凉之感,而所谓的开荒,也并非当真是开垦荒地,这只是一个说法,是针对惠州乡绅富豪,田地粮产的一种重新整合。

这类事情,柳蔚那个世界的历史中发生过不少,但无疑,都是苦差事。

离乡背井不说,开荒的过程中,事情办得好了,那是你应该做的,办得不好了,却是要吃瓜落儿。

之前柳蔚也想过,柳城被乾凌帝关了这么久,会否心中有怨,以至于对这位九五之尊的忠诚度也大打折扣?眼下再看,恐怕不只柳蔚这么想,乾凌帝也这么怀疑,所以,乾凌帝才一方面将柳城放了,一方面又不让柳城留京,而是将其发配惠州,远地观摩。

柳蔚其实对柳城,并没多少心思,她知道柳家不会被屠,柳城不会死,这就够了。

但眼下,柳蔚却是有些在意。

在意的人并非柳城,而是柳老夫人。

想到那老夫人病怏怏的身子,怕是,担不起这长途跋涉之苦。

柳蔚脑中这么想着,不觉想起最近一次,收到老夫人的回信,信是金南芸托人带给她的。

信中言辞不多,寥寥数语,大致就是多谢她的药。

柳蔚与柳家本就疏远,一走多月,老夫人想来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再不在柳蔚面前摆长辈的谱,说话写信,用的都是待外人一般的客气语气。

柳蔚起初有些不适应,后来便习惯了。

她穿越而来,与柳家的关系的确不深,只是相比起来,她还挺喜欢那位面恶心善的老人家的。

只是对方既然不愿将她当做孙女,她自然也不会去讨这个嫌,再加上回京途中,她收到金南芸的书信,信中说,老夫人的病情基本无碍了,只是还虚,让她无需担心。

既然如此,柳蔚回京后,也的确就没再回柳府去看过。

柳蔚相信,有金南芸在,柳府还出不了大乱子,虽然从金南芸的字里行间看得出来,最巴望柳家倒霉出事的,就是她金南芸了。

只是,眼下若柳城真的要被派往惠州,恐怕,柳蔚就真的得回一趟柳府去看看了。

想到这些关节,柳蔚觉得烦闷异常。

容棱看柳蔚似是不舒服,起身走到她身边,站她面前,伸手为她揉了揉太阳穴。

柳蔚仰头看着他,男人目光平静,手上的力道,却意外轻柔。

柳蔚觉得舒服,有人照顾,好歹放松下来。

两人这副“恩爱异常”的模样,看得容溯是很不舒服,容溯表情冷了下来,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

容棱看了他一眼,动作却没有半分收敛。

容溯的表情更是难看了。

倒是柳蔚在稍微舒服一些后,转头问容溯:“所以,你来找我,也是为了这件事?”柳蔚说着,挥了挥手中的信。

容溯勉强压住心头的气闷,沉着声说:“此事尚有转圜,你若需要,我可相助。”

柳蔚闻言,着实愣了一下。

容溯看着柳蔚,目光有些深。

容棱却在此时身子一倾,直接弯腰,自然而然的挡住两人交流的视线,而后他摸到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白水,递给柳蔚。

目光被打断,柳蔚也回过了神,她蹙了蹙眉,道:“此事,与我何干?”

容溯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满是通透。

柳蔚再看着容溯这双眼睛,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柳蔚有些错愕,手紧紧握着那杯热水,一时有些糊涂。

容棱感觉到柳蔚的不对,伸手包住她的小手,让她安定一些,才看着容溯,下逐客令:“不送。”

容溯:“……”

一番好意过来,却被撵走,若是普通人,怕是会气,其实若是换个人,容溯也会气,但现在,容溯却什么都没说,起身,看了两人一眼,又对柳蔚道了一句:“有事随时可找我。”这才离开。

待容溯离开后,容棱直接阖上房门,再回过身时,就看到柳蔚一脸呆呆的样子望着他。

柳蔚还维持着紧握茶杯的动作,她难得困惑的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容棱:“他知道了?”

容棱笃定点头。

柳蔚不觉睁大眼睛:“他是何时知道的?古庸府?”

容棱却没有回答。

柳蔚有点急,不确定的问:“很久了?”

容棱依旧没有回答,却是默认了的意思。

柳蔚当即扶着额,整个人都懵了。

容溯知道她的身份了?

知道她不是男人,知道她犯了欺君之罪,冒充男子,入朝为官。

知道她是柳家大小姐,他的前未婚妻。

他什么都知道了。

明明一开始都是计划好的,却不想,原来对方早已洞悉,自己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还在演着独角戏。

这么想着,柳蔚又看向容棱,问道:“你知道多久了?”

容棱表情如常,语气轻缓的道:“知道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会揭穿你。”

柳蔚诧异:“你就这么相信容溯?我记得,你们关系明明不好,怎的突然就同气连枝了?”

柳蔚说着,霍然起身,直接就往门外走。

容棱拉住她。

柳蔚转头道:“今晚你自己睡吧,我有点闷,一个人透透气。”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容棱站在原地,视线看着柳蔚的背影,他现在只想把容溯叫过来,打上一顿,先解气。

……

柳蔚其实并没有很担心,容溯知道她的身份,虽然意外,但她也相信容溯不会出卖她。

原因无他,只因都知道挺久的了,容溯既然还包庇着她,那此事若是现在揭发出来,他这个七王爷,也难辞其咎。

本着要死一起死的心态,柳蔚想,容溯应该也不会这么不理智,拿自己的权势地位,去刁难她一个平凡小女子。

想开了之后,柳蔚乐颠乐颠的去了小黎房间,打算今晚跟儿子挤一挤。

进了房间,就看到小黎已经睡着了。

屋子里只点了很浅的蜡烛,烛芯就剩指甲壳那么点,想来烛火熄灭,这屋子就彻底黑了。

柳蔚没有续火,只掀开被子,就要钻进去。

小黎趴在被子里,白嫩的小手放在嘴里,咬着拇指,睡得香甜。

柳蔚看了儿子一眼,才舒舒服服的躺下来。

刚打算闭眼,就听窗户处传来声响。

柳蔚侧眸看了一眼,就看到窗户从外面被什么轻轻扒开,接着,一个小小的黑色一团,钻了进来。

柳蔚立刻坐起身子,对其招招手:“珍珠,过来。”

珍珠扑扇着翅膀,一下子就窜过来,扎进了柳蔚怀里。

柳蔚将它捧住,问:“怎的回来了?”

珍珠黏糊糊的在柳蔚身上蹭蹭,才仰着头,叫唤起来:“桀桀桀。”

柳蔚笑起来:“你担心我?我有何好担心的?”

珍珠黑漆漆的小脑袋隔着被子,蹭着柳蔚的肚子,软绵绵的叫:“桀桀桀……”

柳蔚听了,脸色变了变,将黑鸟捧起来,放到自己眼前,认真的说:“人怀孕要九、十个月,你不用担心你不在,我突然下了蛋没人孵。”

第742章 莫非那人与坊主是……那种关系?

珍珠洋洋得意的仰起头,小黑眼睛眯缝着,又叫:“桀桀桀……”

柳蔚扶额,有些哭笑不得:“小黎出生的时候你不是瞧见的吗?你想想那次怀了多久?”

珍珠干脆的说:“桀!”不知道!

柳蔚:“……”

是了,那到底是头一胎,她什么准备都没有,什么经验都没有。

从金南芸家中去往曲江府后,更是条件不允许她重视,肚子逐渐大了,用宽大衣袍遮一遮,几个月后,小黎自然就降生了。

所以到了这第二胎,不止她稀里糊涂的,珍珠也是稀里糊涂的,以至于现在,珍珠时不时担心她突然在别人的巢里下了蛋,却没人孵,最后生生让小宝宝胎死蛋中。

虽然她解释过很多次了,人是胎生,不是卵生,不是蛋生。

看着珍珠现在这理直气壮的模样,柳蔚也不说了,转移话题,问道:“咕咕也同你一道回来了吗?”

珍珠摇头,安生的窝在柳蔚怀里,就不起来了。

因着这里是京都内,所以自打回京后,柳蔚便让珍珠与咕咕在府中活动,尽量不要出街。

但两只鸟儿生性不喜拘束,便偷偷跑到野外去溜达了。

一只半大不小的老鹰,带着一只俗称灾鸟的不详之鸟,两鸟在京都附近的丛林差点把天都给翻了去,没两天就混成了京中一霸。

后来,柳蔚觉得这样不行,加之京中事物繁重,她无暇顾及明悟大师的病情,便让两只鸟带药去苦海寺盯着。

可是,昨日才去的,今日就回来了,这是怎么了?

珍珠摇头,表示没事,就是惦记柳蔚的肚子而已。

柳蔚觉得珍珠这话很假,又问了两句,珍珠就不说话,只撒娇,在柳蔚怀里滚来滚去,从这边滚到那边。

柳蔚这回明白了,直接揪着珍珠尖尖的鸟嘴,问:“是不是犯错了?”

“桀……”珍珠可怜巴巴的望着主人,弱弱的叫了一声。

柳蔚皱眉:“你偷吃肉了?”

珍珠呜咽一声,整个鸟身子,软趴趴的匍匐在柳蔚肚皮上,无辜的看着柳蔚。

柳蔚又问:“还吃了生肉?”

珍珠又开始打滚。

柳蔚把它按住,不准它滚,继续问:“还让寺里的人发现了?”

珍珠扭过头,用尖嘴去轻轻磨柳蔚的指尖,动作全是讨好。

柳蔚感觉指腹痒痒的,但柳蔚并没有纵容:“只有你自己回来,是咕咕没有破戒,还是它不敢回来?”

珍珠把脑袋缩回翅膀下面,闷闷的捂着头,悄悄的说:“桀桀桀桀桀……”

柳蔚:“……”

咕咕把寺庙里养来挤奶的唯一一只母羊咬死吃了,现在被明悟大师关进了笼子,说是要让柳蔚亲自去接,不然就把咕咕丢在大雄宝殿听佛经,听满三个月才放!

柳蔚看着珍珠心虚的小模样,长吐了口气,才有些疲惫的说:“听听佛经,也是不错,说明它与佛有缘,这是好事。”

珍珠不说话,只撒娇的往柳蔚身上拱,它没敢说,那母羊它也吃了,只是吃的少,加上它个子小,躲得快,没被发现。

但养了珍珠多少年,柳蔚怎会不知它的劣根性?

柳蔚心里愁着,看来下次见明悟大师的时候,还得牵只母羊过去,这大京都的,哪儿找母羊去。

珍珠是打定主意了,逃出来就不准备再回去了。

至于咕咕怎么样,它是不管了,当然,想管也管不到,反正,它一直不喜欢咕咕,这只蠢鹰,扔了就扔了吧。

柳蔚倒也不担心咕咕会怎么样,估计就是被关些日子,佛经不杀生,让它吃点青菜,当清清肠胃了。

只是珍珠却还是得回去。

摸着黑鸟圆圆的脑袋,柳蔚道:“今夜在这儿睡,明早就回去。”

珍珠呜咽的叫了一声,显然不愿意,整只鸟瘫软下来,死活不动。

柳蔚推了它两下,戳戳它的脑袋,道:“替我照看寺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可还记得?”

珍珠不情不愿的“桀”了一声,表示自己记得,但就是不愿意再回去。

柳蔚哄它:“乖,下次给你好吃的。”

珍珠这才来了点精神,但还是懒洋洋的,窝在柳蔚怀里撒娇,柳蔚也不撵它,让它今晚就睡在枕头边。

珍珠飞了这么久,也的确累了,靠着柳蔚的脖子,就要睡过去,临睡前,似乎又想到什么,仰着头叫了一声:“桀桀。”

柳蔚愣了一下,侧眸:“嗯?”

珍珠又说了两句:“桀桀桀……”

柳蔚精神了点儿:“你说,在苦海寺附近,看到过形迹可疑之人?”

珍珠点点头,将今晚下山回来之前看到的事,都说了一遍。

当时它眼看着咕咕被抓了,知道自己难逃大劫,便溜之大吉,但它好歹还有点良心,先在寺庙观摩一下,尝试过,能不能救出咕咕。

最后确定救不出后,就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但是在它走之前,感觉到寺庙附近有人闪过,鸟的感应力很强,尤其是在山上。

那样静谧的环境下,任何风吹草动,更是逃不过鸟类的神经。

但是那人影一闪而过,等它扑扇着翅膀去追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找到。

它又围着寺庙转了几圈后,确定真的没人,这才飞回了城里。

珍珠说的稀里糊涂,柳蔚却听懂了。

柳蔚不觉想到明悟大师身上的伤,其实,让珍珠去寺中盯着,就是柳蔚对于明悟大师受伤一事,一直耿耿于怀。

到现在那倔强的老头儿都不肯告诉柳蔚,究竟是怎么受伤的,但能被武林高手所伤,便必然不是寻常小事。

柳蔚与那寺庙既然有一番因果,就不会坐视不管。

而今天珍珠带回来的这个消息,果然应了柳蔚心中猜想。

有什么势力,在对那寺庙进行动作?

会是什么呢?

一个普普通通的寺庙而已,能有什么东西,让人感兴趣?

最近的事情太多,柳蔚当真疲惫。

这一夜,柳蔚睡得很沉,或许是心中装着太多事了,反而很珍惜这难得的放松。

但这一夜,对某些人来说,却很漫长。

远在极北的古庸府八秀坊内,云织梦一边脱着舞衣,一边走进房间内室,小丫鬟在旁边伺候着,眼看周围没人,才悄悄的说了一句:“姑娘,那人又来了。”

云织梦一愣,解下耳坠,压低了声音问:“何时来的?”

小丫鬟道:“就是姑娘方才跳舞的时候,是从大门进来的,进来就去了后院,坊主屋里的四婢亲自接的。”

云织梦有些楞然:“坊主回坊不过三日,就见了那人三日,说来,是不是有点……”

“莫非那人与坊主是……那种关系?”小丫鬟口无遮拦。

第743章 你关注本王?难道你钟情本王?

云织梦眼睛一瞪,拍了下丫鬟的脑袋:“莫要胡说八道,公子都二十岁了,坊主怎可能与那人有染!”

小丫鬟吐吐舌头,红着脸道:“那人为何天天过来?我听说,那人是位王爷,前几日我还看到孙大人亲自送那人出衙门,也不知是真是假。”

云织梦却没有回答。

那人什么身份,云织梦自是一清二楚。

权王殿下,京都那位九五之尊如今心头上最大的一根刺,这位来到古庸府已经好一阵子。

刚开始还不怎么见着人,除了来时在八秀坊住了几日,后来就搬走了,听说是买了宅子,打算长住,只是隔着七八天,就能见到此人来八秀坊听一段曲儿,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但随着三日前坊主回坊,这人突然就频繁出现了。

第一日,在坊主院子三个时辰,第二日,两个时辰,今日是第三日,还不知要待多久。

“姑娘,您不是亲手给坊主做了云片糕?不若咱们这就送过去?”

云织梦看着小丫鬟:“怎的,想去偷看?”

小丫鬟道:“姑娘就不好奇吗?说来,坊主虽说已经将近四十,却雍容清隽,风韵漂亮。这样的女子,加之又管辖这整个儿八秀坊,难免就有狂风浪蝶,不请自来。说不定,坊主正等着姑娘去解救呢。”

云织梦不太喜欢小丫鬟如此编排坊主,便有些不悦的道:“去去去,回你的屋子去,少乱讲瞎话,若是传到坊主耳朵里,我也保不住你。”

小丫鬟摸摸鼻尖儿,不敢说话了。

云织梦皱眉,视线不自觉的越过窗户,看向坊主院子的方向,其实,她也很好奇。

她记得,在柳蔚离开前,那位王爷,便找过柳蔚,虽然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但好像,柳蔚会走,也是因为他。

其实那个时候,云织梦是当真不想柳蔚走,若是柳蔚再多留一段时日,便能见着坊主了。

云织梦私以为,坊主,也是想见柳蔚的。

还有公子,公子也应该回来,与柳蔚见上一面。

心中想了很多,在打发了小丫鬟去休息后,云织梦却当真拿着云片糕,走向了坊主的院子,院子看着空荡荡的,但她知晓,只要她越雷池一步,便有人出来,将她阻拦。

果然,她脚刚迈进拱门,一道紫色的身影,便不知从哪儿出来:“织梦姑娘。”

云织梦定睛一看,瞧清楚此人身份,便笑着招呼:“小紫。”

“织梦姑娘是来给坊主送小点的?”

云织梦点头:“记得坊主喜欢吃这个,做了一些,便想送来。”

“交给我吧。”小紫伸手去拿。

云织梦下意识缩了缩手,道:“我想亲自给坊主送去。”

小紫道:“坊主在见客。”

“是那位爷吗?”云织梦问。

小紫笑的公事公办,言语中,却带着疏离:“织梦姑娘也是坊主看着长大的,坊主的脾性,姑娘该是知道,坊主不喜旁人打听不该打听之事,姑娘可明白了?”

云织梦咬了咬唇,上前,碰了碰小紫的胳膊:“我就偷偷问问,你偷偷告诉我,我就不缠着你了,好小紫,好不好嘛。”

小紫避开一步,没有说话,却看着云织梦的身后。

云织梦立刻转首,果然看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个红衣女子。

“红姐姐。”小紫唤道。

云织梦也怂了下来,唤道:“红姐姐。”

“姑娘是来给坊主送小点的?”红姐儿看着云织梦手里的云片糕,清冷的问。

云织梦点点头,说:“是。”

“交给我。”

云织梦几乎什么都不敢说,直接就把糕点盘子递上去了。

红姐儿接了,便从两人身边走过,进了院子。

那道红色身影消失,就听小紫道:“织梦姑娘,时候不早了,您东西也带到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撵人的话,说的真是一点都不婉转。

云织梦闷闷的转身,默默的回去……

这厢红姐儿,端着云片糕,一路绕过小阁楼,上了二层台,转右,经过一棵香樟树,这才敲了敲那几乎被树干挡住一半的房门。

“进来。”

里头传出一道女音,醇和,轻柔。

红姐儿推门而进,一眼对上一双清厉眸子:“坊主。”

红姐儿又看了眼旁边椅子上,还端坐着不打算走的不速之客,道:“织梦姑娘回去了。”

坊主点点头,视线转回,再次看向身畔的客人,问:“王爷方才说到哪儿了?”

容煌摆摆手:“不急不急,慢慢说!本王不着急!这是什么?云片糕吗?好久没吃了,本王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