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棱听懂了柳蔚的暗示,断袖之癖,古来有之,但这毕竟是别人的事,他不觉得与自己有何干系。

柳蔚看他还一脸无辜,忍不住伸手拍下他手背:“给你夹菜你吃?你这么饿?”

容棱这回才明白了,却哭笑不得:“胡思乱想什么?”

柳蔚抿着嘴,半晌才说:“甭管是不是乱想,谨慎些总没错,咱们不了解这个小王爷,现在万事又得仰仗他,得罪是得罪不起的,只能回避着些,别节外生枝。”

容棱将柳蔚的手攥住,与她一起走出厅堂,他道:“岳单笙是心疼他了。”

柳蔚一愣。

容棱讲得较粗,但意思很明确。

柳蔚没与千孟尧接触过,她对这位小王爷的看法还浮于表面,但容棱不是,他是真真正正的接触了千孟尧,他与岳单笙在一起帮他。

这位小王爷年纪轻,做事不周密,聪明是有些小聪明,但关键时刻,却欠缺稳妥。

容棱相助这位小王爷的意图很明显,为了银子,也为了权势,虽说不是永久的,但他需要一个高大一些的身份,来护荫他的家人。

而岳单笙,他其实是没有家人的,但他为何能被小王爷说动?

归来归去,只有两个字,孤独。

容棱简短的说完,柳蔚的模样有些楞:“你是说,岳单笙,对千孟尧产生了同情,甚至怜惜?”

容棱点头:“现在的千孟尧,像极了当年的钟自羽,无助,弱小,每天活在忐忑和六神无主。”

柳蔚微微张着嘴,过了一会儿,又皱起眉:“你说,他这是图什么?在一个人身,找另一人的影子……”

容棱却有些明白:“岳单笙,其实一直将钟自羽当做弟弟,所以对他狠不下心,但间横隔一个岳重茗的死,他也很挣扎,故此,才为自己另找了一个弟弟。”

一个,也需要他保护的人。而千孟尧,显然也依赖了这位好心的兄长,所以才会那么排斥钟自羽的介入。

第1533章 你不是岳单笙

三人的关系说来复杂,但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柳蔚听着,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回过神,又推推容棱:“你先去吧。”

这是不排斥容棱同那小王爷单独相处了。

容棱离开时,让她在前厅等,他走后,柳蔚却坐不住,在王府走动起来。

有两个下仆跟着她,走到禁忌的地方,便提醒她不可前行。

柳蔚有些诧异:“你们府里,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下仆不做声,却是牢牢挡住她的去路,要她原路返回。

柳蔚皱了皱眉,瞧了瞧前方。

前面是条小径,再里头一些是座桥,桥放了灯笼架,但此时天黑大半,那灯笼却没被点着,整个小径漆漆黑黑,周边还有树影摇曳,这么看起来,仿佛食人的黑洞。

毕竟是别人的地方,柳蔚不好硬闯,又着重瞧了两眼,才转身离开。

刚出来不久,正好碰见风尘仆仆的岳单笙回来。

岳单笙也瞧见了她,愣了一下,走过来,问:“要走?”

柳蔚摇头,道:“等容棱,闲着无趣便逛逛。”

岳单笙抬手,挥退了两个下仆,亲自陪在柳蔚身边:“这里有何可逛,既是等容棱,索性去书房?”

柳蔚笑了一下:“他们有私事要说,我不好听。”

岳单笙浑不在意:“我带你去。”

柳蔚扭头,认真的打量岳单笙,不管之前容棱的说辞对不对,他对这三人的关系理解是否正确,但现在的岳单笙,在汝降王府,的确是太有话语权了。

柳蔚沉默一会儿,突然指着来时的方向,道:“我想去那边看看。”

岳单笙点头,陪着她走。

待走到之前的小径路口时,柳蔚问:“可以进去吗?”

岳单笙迟疑一下,眼睛看着黑洞洞的道路。

柳蔚又主动解围:“算了,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说着,转身要走。

岳单笙拦住她,道:“进去吧。”

柳蔚错愕:“真的?”

岳单笙已率先走在前头,柳蔚停顿片刻,跟了去。

岳单笙随身带着火折子,过小径时虽然黑,但了桥,有灯笼,他点了灯笼,前方的路,也清晰起来。

“这是哪儿?”柳蔚发现更前面有个院子,院门紧闭,院墙布满了黑绿黑绿的爬山虎。

“老夫人的房。”

柳蔚眼闪过什么。

岳单笙又道:“千孟尧的外祖母。”

柳蔚想起来那位老夫人的亡故,据说与国师有关。

柳蔚不了解内情,不知具体情况,但这里既然是亡者的故居,也难怪会称为禁地,解了心的疑惑,她便说要走。

岳单笙却突然道:“进去瞧瞧。”

柳蔚愣了一下,岳单笙却已经走了过去,穿过小桥,前方的小院也越发显露出它的外貌,锈迹斑驳的院门,残缺的瓦罩。

柳蔚道:“看起来,似乎没怎么清扫过。”

岳单笙抿着唇,推开吱呀的门扉,门一开,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园的杂草丛生。柳蔚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千孟尧是由外祖母一手养大,但老人亡故,这院子却成了废园,她本以为,这里既被严防死守的单独隔开,里面应是被细心打理,尽量保留屋主在世时的旧貌,好让活着的亲人,

能聊以慰藉的。

岳单笙径直往内走,穿过灰扑扑的回廊,步到屋檐下,他推开最前方的那扇门,门一开,里面便有大量尘土漫出。

他捂着唇,后退半步,眼睛眯了起来。

柳蔚也咳了一声,往旁边挪了两步。

待灰尘消散些,岳单笙继续往内走,废弃的屋舍,黑洞洞的一片,岳单笙找了找,在窗前的案几,找到一盏烛台,点燃后,屋里好歹有了光影。

“知晓我为何进汝降王府吗?”

岳单笙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柳蔚站在他后面,角度问题,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男人的身姿欣长,动作漫不经心,这院子他应是来过的,但屋有没有入,不知道了。

柳蔚配合的问:“为何?”

岳单笙突然转身,看着柳蔚的眼睛:“你最近很忙?”

柳蔚“嗯”了声,没有隐瞒:“在查一些事,部分你可能听容棱提过了,有些新的,我们也是今日才发现,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岳单笙没做声,眼底漆黑一片。

柳蔚直接说了:“与地图有关,是你那张图,我找到了第二张图,今日过来,便是想借用汝降王府的力量,尽量找到图地点。”

岳单笙往前走了一步,眼睛亮了一下:“另一张图?”

柳蔚道:“你虽姓岳,但与纪家也属族亲,你有权知道,图是外祖父的,放在云府,若想看,现在我便回去拿。”

岳单笙面露犹疑。

柳蔚嘴角突然浮出一丝笑:“这里,不是老夫人的旧宅,你,也不是岳单笙。”

岳单笙一愣,猛地看向她!

柳蔚道:“我提到地图,岳单笙的那张地图,你的表情平平无,这是你的破绽。”

岳单笙皱起眉:“你说什么?”

柳蔚摇了下头:“那张图的确是岳单笙所有,但之前一直寄放在另一人身,当初为了拿回那张图,岳单笙做了一些特殊的事,我提到那张图,你却神色如常,所以你暴露了。”

柳蔚走前,围着眼前的男子,绕了两圈。“你装得很像,出门前我见过岳单笙,你们的衣服,一模一样,这有两个解释,第一,你抓到了他,换了他的衣裳,第二,你在他身边,提前知晓了他的穿着配饰,趁他出门,便来冒充,我的怀疑是第二

,因为能在我刚刚碰壁,进不来这小院时,突然出现,你显然是找准了时机,甚至故意借我之口,诱使我进入这偏僻之地,你把我与外界隔开,想做什么?”

岳单笙皱了皱眉,手探进衣襟:“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柳蔚猛地压住他的手,使他怀在衣襟的手,却无法拔出。

柳蔚挑眉:“虽然引我过来,但你却不认识我,你以为我只是个弱质之辈,将我带走,钳制住,你会占有很大的优势,但是你错了,我手也有些功夫,你未必能在我这儿讨到好。”

岳单笙皱起了眉,挣扎两下,却挪不动手。

他额不禁冒出热汗。柳蔚轻佻勾唇:“你是六王爷的人,六王爷身边有许多特殊人才,包括次去西进县行刺的那几个,他还在汝绛王府安插了眼线,今日是我正巧装了,但你这手易容术是不错,可你应该多找些帮手,一个人,是困不住我的?”

第1534章 柳蔚不见了

临近亥时,千孟尧与容棱还没谈完。

而岳单笙已经回来了,他脸有伤,进了书房,无视房二人的视线,直接去拿书柜底层的药箱。

千孟尧支着下巴瞧他,随口问:“人抓到了?”

天黑才去办的事,是见不得光的事,抓的人,也是见不得光的人。

岳单笙只是点了下头。

千孟尧起身,走到他身边,歪头瞧了瞧他的脸,“啧”了声,说道:“伤的不轻。”说着,打开药箱里的金疮药,倒出一些,用布沾着,要给他擦。

岳单笙别了别头,自己接过,看也没看,直接按在了伤口。

千孟尧瞧着都疼,忍不住呲了呲牙。

岳单笙却只是问他们:“在说什么?”

千孟尧便坐下,将之前与容棱说的话,又复述一遍。

三人碰头又是一顿商讨,待结束,又过去半个时辰。

离开书房时,岳单笙四处张望。

千孟尧挑眉问:“找谁?”

岳单笙道:“杨九。”

杨九是汝降王府的编兵,在千孟尧出巡在外时,杨九在京镇守,此番回来,千孟尧大手一甩,将府半数侍卫交于岳单笙调配,岳单笙对杨九这个老人也算倚重。

“是不是休班?”千孟尧看着他,说了句。

岳单笙却皱了皱眉:“他当的是晚班。”

千孟尧不怎么在乎:“你有事吩咐他办?是个兵头,找不着用另一个是。”

岳单笙瞧了他一眼,冷声道:“疑人不用。”

千孟尧忽而被气笑了:“这么说,本王整个王府,你不疑他一人?他面子可真大。”

岳单笙懒得与他细说,直接往外走。

容棱也没心情听二人拌嘴,迈步先去了前厅。

可到了前厅,并没瞧见柳蔚,容棱问了下仆。

下仆却是一愣,傻傻的伸手一指,指向后方的岳单笙,道:“那位柳先生,之前与岳统军一同离开了啊。”

莫名被点名的岳单笙一愣。

容棱也看向岳单笙,眼含有疑问:“柳蔚呢?”

岳单笙却道:“我回来便去了书房,并未来过前厅。”

容棱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千孟尧也沉默下来。

千孟尧生在京城,身边多年来都不安生,他对危险的敏感,远大于容棱与岳单笙,如果柳蔚只是不见了,还可说她是先行离开,亦或在府迷路了,可下仆却说是岳单笙将她带走了。

岳单笙并不承认。

那这么一来,事情古怪了。

千孟尧眼神一凛,猛地朝后一看,目光所及,冰冷一片。

他问岳单笙:“你的杨九,找到了吗?”

……

柳蔚不见了,有人冒充岳单笙,在汝降王府将她带走了。

王府铜墙铁壁,巡逻侍卫多不胜数,这样的情况下,竟让人闯入,将一个活生生的成年人带走!

千孟尧大手一挥,勒令麾下兵卫全府搜查!

又派了人,到府外追探!

容棱脸色很沉,一双赤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千孟尧瞧他一眼便心惊,这男人怒了,怒得不着痕迹,却压迫感十足。

他忍不住劝了一句:“很快便有消息,你先别急。”

柳蔚失踪,王府编兵人人都在,唯独一个杨九不见踪影,岳单笙不想怀疑自己信赖的干将,可他若再不出现,必会难逃干系。

“杨九是谁?”沉默了好半晌,容棱冷不丁的问出这么一句话,声音冰冷,声线压得极低。

千孟尧抿了抿唇,而后,将自己所知的说了一遍。千孟尧的日子过得并不容易,京几股势力对他虎视眈眈,离京多日,时过境迁,因怕趁他不在时,有人已经收买了他身边的人,所以,刚回京,千孟尧彻查过一番,其果然查出了几个小卒子有问题

,但也仅此而已。

杨九是没有嫌疑的,但是现在看来,之前是他看走眼了。

如果真是那杨九掳走了柳蔚,他不知该怎么同容棱交代。

深吸一口气,千孟尧又问岳单笙:“杨九在府,可还有其他亲人?”

一个人叛变不可怕,只要钳制住他的软肋,不怕他不束手擒。

岳单笙黑着脸道:“他如今孤家寡人一个。”

杨九原本是有老娘与媳妇的,但据说一年前已经回了老家,这一年,杨九都是独身在王府任职,身边除了几个朋友,没有其他人际往来。

“你也出去找找。”岳单笙对杨九看重,但容棱现在已经快气冒烟了,千孟尧不敢让两人再同处一室,只得先支开一个。

岳单笙看了容棱一眼,点头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容棱沁凉的眸子盯着他,瞳孔一片漆黑。

“快去快去。”千孟尧又催促两句。

岳单笙离开后,房一片寂静。

容棱起身,迈开长腿便往外走。

千孟尧不敢喊他,默默的跟在他背后。

容棱又问了一圈儿下仆,最后有人回说,之前柳先生想去王府右边的小院看看,但他们没放行。

容棱看向千孟尧。

千孟尧纳闷:“子阳居?”

下仆点头:“子阳居已荒废多年,又是那样的地方,小的便没让柳先生靠近……”

容棱皱眉,问:“哪样的地方?”千孟尧道:“以前我父王有个妾室,年轻时为了救主,落下一身残疾,母亲为报答她,将她安置于王府偏院,可过了几年,她又闹了顽疾,浑身出疮,还破脓水,之后她亡故,虽说院子已经清扫过,但终究

让人害怕,之后那儿便荒废起来,已过了十多年了。”

容棱没再作声,沉默的往右边走去。

千孟尧急忙跟,给他领路。

待到了那子阳居,容棱与千孟尧同时瞧出,这里的确来过人,院门被打开过,连内室的屋子里,都点着烛台,烛台蜡芯还没烧尽,屋里破破烂烂,灰尘四起。

“看来是被带到这儿了。”千孟尧说着,挥手,让后面跟着的侍卫沿着搜找。

容棱呆在泛霉的屋内查看,仔仔细细的,连桌角床底都没疏漏。

千孟尧不知他在找什么,便问了。

容棱只道:“柳蔚会留下线索。”

千孟尧点头表示理解,柳蔚不是寻常妇人,她有智有谋,聪慧夺人,若当真受人钳制,她绝不会坐以待毙,于是他问:“可找到了?”

容棱皱眉,摇头。

千孟尧便凝重起来,如果连线索都没留,那说明柳蔚的情况可能不太好,保不齐被打晕了?或者受了别的伤?

千孟尧正想着,听远处传来短促的惊呼:“啊——”

他忙出去,问:“怎么了?找到人了?”回答他的,是个小侍卫,哆哆嗦嗦的声音:“王,王爷,这里有个男人,光着身子,被倒挂在树,旁边放的是咱们府里的衣裳,好像是杨……杨九……”

第1535章 是他!又是他!又是他!

片刻之后,容棱与千孟尧站在了院墙后面,看着半空,摇摇晃晃,赤身露体的男子,一起沉默着。

千孟尧咳嗽一声,让侍卫把人放下来。

放下来后,人是晕着的,千孟尧瞧这人容貌不是杨九,但他身旁的衣裳,却是之前岳单笙穿的那套,他心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也不免困惑:“所以,他在这里,柳蔚呢?”

容棱左右看看,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踪迹,他敛眉思忖。

千孟尧脸颊红了红,小声道:“他,他的衣服,是谁脱的……不会是……”

容棱眼神一锐,尖刻的目光一扫。

千孟尧忙摆手:“我什么也没说,我相信嫂夫人不是这样的人!”

容棱沉眸,指着地光裸的男人,对侍卫吩咐:“严审!”

……

这个夜里,六王府灯火通明。

国师饮过两杯茶,才见姗姗来迟的六王由远而近。

国师起身,朝王爷拱手示礼。

六王爷走近,路过他身边时,重重“哼!”了声。

国师蹙了蹙眉,回身,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放肆。

六王爷迟迟没说话,他似故意折辱人般,直到国师素净的面染出一丝恼色,他才抬了抬手,随意往旁边一指:“坐吧。”

国师默不作声的坐下,沉默片刻,方道:“您吩咐之事,恐怕……”

“办不好?”六王爷身子往后一靠,一手端起桌的茶盏:“筹谋了五年,本王还真当你是个有勇有谋的能士,没成想事到临头,又临阵退缩了?”

国师捏了捏手指,板着脸道:“鲛人珠好制,但汪嫔不配合,王爷恐还不知晓,她已擅自怀了龙种。”

六王爷一顿,将茶盏重重搁下,溅了一桌的茶水:“没有汪嫔还没别人?后宫佳丽数十,找一个好拿捏的女人都找不到?你大国师的本事,可不止如此吧!”

国师抿了抿唇,一时没有吭声。

六王爷冷笑一声,哪里猜不到:“前几日听闻京城闹了轶事,你国象监进了成群苍鹰,还有人听到你内殿,传出什么伴月翼犬的流言……”

国师眸子一紧,顿时看向六王,他可不知,国象监里还有六王的眼线。

六王笑的更加有深意:“仙雀降世,非同小可,怎么,你卜算出什么天机了吗?不能告知本王?”

国师将目光垂下,轻声道:“没有天机,只是鹰雀太多,下官看花了眼。”

六王似笑非笑的又将那杯盏端回来,饮了一口,道:“本王不管你有什么秘密,总之,限你七日之内,将鲛人珠制出,至于给谁吃,汪嫔不行,辛贵妃却是个不错的人选。”

国师拧了拧眉,不赞成:“早于五年前,下官已想过贵妃娘娘,只下官最终并未开口,因,下官瞧出辛氏并非我等同道人。”后宫二凰相争,皇后已诞下太子,辛贵妃无论如何得宠,终身也仅仅是个贵妃,无法母仪天下,因想培养一个傀儡皇储,国师一开始便把目标定在了辛贵妃身,原以为宫闱侵轧,自己能为辛贵妃带来子

嗣,辛贵妃该是全力配合,求之不得才对,可不想,一番探查后,他竟发现辛贵妃空有其表,实则完全不堪大用,最明显的一点,是辛贵妃出宫祭祖,竟把欣公主放到了青凰殿去!

国师从未见过这么傻的宫妃。

欣公主是辛贵妃的独女,那时她还未诞下清公主,欣公主年纪小,才十岁不到,可一连需出宫半月,辛贵妃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唯一的女儿放到了皇后膝下去。

是,皇后是一国之母,是所有皇子公主的母后,但欣公主是你亲生的,你带不走,把她放在太后寝宫也好,有必要放皇后眼皮底下去吗,万一回来时孩子出了个三长两短……

反正那次之后,国师将辛贵妃从他计划剔除了,不管明面贵妃皇后之争多么如火如荼,但私底下,贵妃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

六王爷却不这么看:“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接连生了两个女儿,自个儿身子又不好,能白得一个皇子,这样天掉馅饼的事,只要不是憨子,没人会拒绝。”

国师还是不看好:“辛贵妃乃是左丞独女,左丞为人刚正,深受皇恩,贵妃更是自小受教其父,下官只怕,此女不是憨人,却胜是憨人。”

六王爷皱起眉来:“本王已拿定主意,你只管将鲛人珠制出便是。”

国师绷紧了脸,沉默片刻,又道:“下官从一开始,便没打算让王爷插手此事,如今王爷是将下官当做您麾下的卒子了吗?”六王爷大笑一声,化解尴尬:“国师人才出众,神通广大,你怎会是小卒子?本王方才也是急了,若言语之有甚冒犯,还请莫怪,只是从本王勘破国师大计时,你我二人,已是同坐一条船,既然荣辱与共

,合该有商有量才好。”

国师道:“是也非也都让您说全了,下官岂敢抗命。”

六王也无所谓国师的气恼,他看看窗外的天色,此时群星闪烁,夜已深沉,他面露出几许餍足的笑意:“国师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国师硬邦邦的回:“不知。”

六王笑着:“傍晚时,有人传话,说恰见了本王的仇敌正孤身一人,手无缚鸡,本王让他将人带来,此时,他应已在路途,不过片刻,那仇敌,便会被带进王府。”

国师对六王爷的私事不感兴趣,他起身道:“既是如此,下官先行告退,免得扰了王爷的兴致。”

六王又看向他:“那人坏了本王大事,本王容他不得,不过原本本王与他只是私怨,现在,却又多了一桩。”

国师未语。

六王身子往前倾了倾:“今晨有二人去了你国象监,你们私谈甚久,你们说了什么?”

国师一愣,再次皱眉。

六王站起身来:“数日前你内殿传出伴月翼犬流言,当日汝降王府的编兵曾大批前往,伴月翼犬与汝降王府有何关系?今晨见你的二人,那日是否也在现场?他们又知道什么?”

国师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

六王又再次坐下:“你不说也无妨,人快被带来了,到时候,问他也是一样。”

国师瞬间明白了:“王爷的仇敌,是那二人?”随后眼珠一转,又确切的点出:“那个白面书生?”

六王提到“手无缚鸡”,国师却知那二人,一个书生模样,一个腰佩长剑,腰佩长剑那人显然身怀武艺,既是手无缚鸡,自然说的是那书生男子。

好像,姓柳。

不过国师今晨是看到那两名男子手牵手,还十指紧扣的,想来抓走那个书生,另一位气势生冷的悍士,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国师犹豫了一下,问:“人何时能带到?”

六王也不怕说明,看看天色道:“须臾。”

国师沉默下来,半晌未动。

六王正沾沾自喜时,门外突然急急忙忙跑进个侍卫。

那侍卫满头大汗的看了看国师,又看看六王。

六王挥手,让人过来,覆在他耳边说话。

侍卫忙一一回禀,回禀完,六王已脸色大变,霍然起身:“什么叫不见了!”侍卫吓得哆哆嗦嗦的道:“那,那人穿着黑色斗篷,我等未瞧见其容貌,可他手拿的,的确是柯大人的令牌,他说要进库房,小的言明要向通禀,他也说好,可哪知小的走到半路,却发现钥匙不见了,

再回头来看,库房门已大开,里头究竟丢了什么,还在清点……”“柯岩的令牌?不可能,柯岩替本王办事,正押解逆贼回府听训,他不……”说到这里,六王爷又猛地一震,反应过来,一拍案几:“是他!又是他!又是他!”

第1536章 都算计到我头上了,还不许我反抗?

六王爷已经快气死了,他青着脸,急忙去向库房。

王府的库房建在后院,邻书房,六王爷一进去,先冲向右边,翻开书柜,随即眼前一黑。

只见书柜里干干净净,空空如也,一样东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