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瞅了一眼,还是忍不住诧异了。

地契,整整三座别苑的地契书。

她想到那商印一直被自己收的好好的,侧首狐疑问:“你哪里来的银两?”

包子笑而不语。

天凉忽而想起昨晚去凤惜云府邸时听到有人议论说这几日凤京城出来了个赌神一样的神秘人物,戴着斗笠参赌,也不言语,只是身高奇矮,作风却是极辣的,三天内赢遍了凤京赌坊,还险些将最大一间给赢关门了…

天凉嘴角抽着,抬手弹了他脑门教训:“小小年纪就给我学赌博?”

包子委屈,“世上只有赌坊里的钱可以拿尽也不必愧疚,因为这是在救赎赌徒,这是娘亲你亲口说的。”

天凉一顿,哑语。

这是她亲口说的没错…这也是她当年九岁时在拉斯维加斯赢得高额巨款,被幕后老板派人追杀时自己安慰自己的豪言壮语。

哎…己不正焉能正人,上梁歪,下梁怎会不斜?怪不得人总说教育难抓,养娃艰难,她这回算是彻底体会这些话了。

包子见好便收,跳下凳子就给了她台阶下,笑道,“娘吃饱后我们去新家看看吧。”

天凉点点头,允了。

小包子欢呼,喊道:“我去吩咐秋铃姨收拾行礼,搬运东西的家仆过会儿就来。”

天凉再次惊叹。

这小子,不是一般的贴心,也不是一般的聪明,他明白厉远航此事一做,自己必定对厉家更加厌恶,定然会寻思着找个安稳的宅子住出去。

所以他一早就开始为她做打算,在她昏迷之时,不仅作坊暗自开始替她操作了,如今连房子都给买好了。

用完膳,天凉与君小宝一同坐了马车朝前行。

行至一处,君小宝掀开帘指着一处占地光,类似于客栈的建筑道:“这苑起先是用来做客栈的,房间足够容得下上百人,较偏僻一些,但离作坊近,足够作坊里的坊工住了。”

天凉随之望去,果见是个提供住宿的好地方。

又行至一处,是一处不算大的别苑,天凉掀开帘问:“这是我们要住的地方么?”包子摇头,“这是要卖的苑子。”

“卖?”

“这苑本是荒废的苑,我买时只用了百两,这几日我要人散出这苑是那位神秘赌神居所,还散出挖出了聚财石的谣言,是所受财神庇护保的别苑,然后就有出万两给我买了哦。”小包子语气清脆可爱,若不听得内容,哪知道这话是从这样一个孩子口中说出的。

天凉带讶异看他,这么小就有炒房头脑了?

却也是没说什么,只点了头,放下帘子,吩咐继续朝前行。

片刻功夫,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到的是一处绿隐于市的苑子。

两颗青松立于门前,一排垂柳迎风身姿招摇,佳木茏葱,朱门红字,写着落云阁三个字。

推门而入,便见一带清流顺假山蜿蜒泻于石隙,花木皆有,竿青欲滴。

绕过假山,一片平坦宽阔,两座亭台楼阁屹利于水上,水波荡漾,由几座短桥横跨,连接了两座楼阁,亭台水榭。

桥下,是由后院湖中引来的活水,五颜六色鱼儿在水中缤纷游动,欢快非常,前院花木草丛中偶有鸟啼虫鸣,后方宛若水榭之乡。

这哪里还能称得上别苑,这简直可称为世外桃源了。

走了一圈,天凉发现这里小包子竟连家仆丫鬟也全都配置好了,四处也打理的妥妥当当,装饰完好,一处不曾遗露下。

包子抬头笑问:“娘亲,喜欢么?”

“喜欢倒是喜欢…”

岂止是喜欢,简直可称惊艳了,可是…

200险地黑风寨

【200险地黑风寨】

可是…

再怎么想,这也不像五岁半孩子会做的事,即便小包子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至这个程度上,她又逼问:“你背后,没有出主意的人?”

天凉冷着脸问:“这全是你想到的?”

小包子呃,“娘亲你发现了?”

这样的行事风格,她能不发现么,白他一眼,天凉气道:“你又是听他话,又是趴他身上睡觉的,你把他当爹了不是?”

包子顿了一下,然后很噘着小嘴说道:“他武功最高,长的最好,娘亲又最喜欢,所以最像爹爹。”

“他不是你君家人。”

“我打听过了,圻先生东璟人士,身世不祥,娘亲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君家人?”

再说当时听花花说圻先生为他输类似蓝玄的武气,他竟都能接受了,这其中一定有联系才对,不然,他怎会毫无异常之感!

“从前他也不认识我,我也不识得他,我们压根儿没什么交集,怎么可能生了你!”天凉解释着,不跌险些脱口而出,“况且,你的爹是…”

她顿一下,即刻止了话。

包子侧首,“娘亲知道爹爹是谁了?”

天凉一叹,摇头道:“那人片面之词,还不可全信。罢,既不能参加武招,这两日,我们就赶去东璟,找你那玄叔叔问个清晰。”

她也需弄清自己消失那两年,遇了什么人,又做了什么事!

包子一顿,没说什么,只是点了头。

心中却在奇怪———

花蛟速度极快,最慢来回也只需两日,为何它与花音不见书信,不见人影,连任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莫不是…出事了?

先前那份不祥预感又多了些,君小宝隐感绰绰不安,脸色微凉。

天凉没察觉他的异常,拉着他继续参观,看完了新房,天凉筹备筹备要去武器作坊去看了。

出门时,正好看到搬运物品的人带着秋铃,她身后带着几个宫中侍卫,走了过来——

秋铃下来行礼过后,领头的侍卫上前说道:“厉姑娘,请即刻随我入宫,抽取五强任务。”

天凉一怔,“五强任务?”

她不是没了资格么?况且十强赛也没参与,凤傲天努力了也是未果,怎么突然间就来了大转变,不但可以参加了,还直接入五强了?

“此次十强赛,伤者众多,只余两位王爷及程将军二子共四人可以继续参使任务,皇上口谕中说厉小姐乃是武者奇材,瞬晋八阶,前途无量,即使破例,民亦服之,故特赦厉小姐可进入最后选拔阶段。”

天凉闻言,道谢,吩咐了包子和秋铃指挥搬运东西后,便随着那侍卫去了。

路上,她有些好奇询问:“这位大人,可知皇上为何突然变了主意?”

那侍卫摇头道:“只听内侍说皇上今晨收了一封书信后,便下了此旨,至于原因为何,这个我并不知。”

书信?

天凉应了声,便不再问了。

皇宫里,天凉先去面了圣,谢了龙恩浩荡,接着便随同内侍一同去了打理赛事的证监房中,去领取自己身为五强必须完成的任务。

当她到达时,那证监房中只有凤傲天一人坐着在喝茶,他好似一早在等她,吩咐人在外室桌案上备了两杯茶水,方还冒着氤氲。

那夜一别,这又是时隔了一天才见,她从前见他,必定冷眼瞧着,怒眸视之,这次却没有横眉以对,破天荒的朝他笑了笑,还行了一个宫礼。

“三王爷万福。”

天凉温婉说了一句。

然后,她看到凤傲天一口茶来不及入腹,猛力一咳,喷了…

内侍忙递娟帕上去擦拭,一边询问是不是茶水过烫,自喊服侍不周,王爷恕罪。

凤傲天拭了嘴角,抬首瞪了天凉一眼,本想斥责,但看到她那幸灾乐祸故意的乐呵呵模样,又生生把火气给压了下去。

若是别人敢以耍弄他为乐,早砍了。

天凉走到内室里,登记过后,便拿了那锦箔册,知晓任务始末后,平静的走了出去。

她出来,凤傲天还没走,但已经命令收了那两杯令他耻辱的茶水,单立在门前候她。

“抽了什么?”他问,与她并肩前行。

天凉侧首,“王爷你早就知晓了,还问我做什么?”

说是抽取,不过是那四人抽选剩下的任务罢了,凤傲天提前来了这里,又怎可能不提前将任务问了个清清楚楚?

凤傲天被看透,脸色闪过几分局促,轻咳一声又道:“今晨还是四人,也只备了四个任务锦箔册,你这个,是父皇收了一封书信后,临时加上的。任务书一向由臣子递上,再由尚书部选出难度相等的五个,对五强进行考验。尚书部里有不少沈相门生,你与他沈家积下旧怨,所以你这次的任务,非凶即险。”

天凉顿了顿,蹙起了眉,“看来黑风寨,是个险地。”

“黑风寨距凤京三十里,被一群强盗霸山为王,其中两个当家都乃是高阶武者,他们养寨如养兵,专抢富贵商家与朝廷粮草,这些年朝廷曾多次派兵攻打,都久攻不下,甚有几个将士连人带队全部惨死于黑风寨山头,这不但是个险地,还是个容易丧命的险地。”

凤傲天解释着,望着她的眸中多了担忧,“程家二子抽的分别是剿击最近京城流窜的邪教人士与流寇,凤惜云则是带上千精兵至边疆,与流散部落对阵。本王是到江城寒武世家取得他们最为珍贵的古武秘籍,并一举铲除江城魔教新安置的堂口。其中,最困难,也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便是你的。”

凤傲天说的详细,天凉听的也清楚。

黑风寨的事,她也有耳闻,听闻那寨子上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手下人士杀人如麻,残忍狠毒,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人物。特别是那两个当家,总能用出奇制胜的招数,带贼击兵,大获全胜。

强盗不可怕,可若这强盗既有文又武,有文化有策略还懂兵法,那便是十分可怕。

“这任务各使其力,各用其招,你无兵又无人,再高的武阶,也不可能一人敌百”,凤傲天如是说着,从怀中掏出了牌子,“你拿上这个。”

天凉望了眼那牌子,微诧,“这是你铁骑精兵的令符。”

“这些人全是跟着本王数年的精兵铁骑,三千精兵向来只听本王的命令,见令如见本王,这是能使令他们的证物”,凤傲天抓住他的手,令道:“收下。”

天凉望着两人交叠的手,和那乌金打造的牌子,不禁一愣。

这些任务,说似简单,实则必须有兵权之人才能完成,否则定是难以一人之力抵之,程家将军府,兵权在手,凤惜云仰仗沈相,沈家与程家本就为亲家,程将军前些日子由疆归京带回的数万精兵,定然是任其利之用之。

她手无兵权,底下也只有暗部几人,凤傲天定也是清楚,才主张将这几千铁骑精兵交付于自己,天凉看着那牌子,思量片刻,摇头道:“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兵符,还是王爷留着为好。”

凤傲天铲除一整个堂口也非能一人之力可以完成,如同铲除一个家族的分部一般,这也都是个人不能完成的任务。

凤傲天对她的拒绝有几分不解,“以你的精明,这送上门的好事,你却不要?”

“王爷也说了,那黑风寨多次带兵都久攻不下,我何必要浪费时间,又牺牲你的人马”,天凉将牌子交到他的手上,耸了耸肩,“况且,我对兵法一窍不通,还不能带兵打仗。”

凤傲天一诧,看着她不可思议,“你对兵法,一窍不通?”

这女人好像无所不能似的,竟也有不懂的东西?

“怎么,我看起来很像万能女主?”她挑眉一笑,“黑钱抢军火这样的事我倒常做,算起来,我和那些强盗们也算有了共同点,不如,直接去会他们的好。”

凤傲天听出她的意思了,随即一把扯住她的臂喝止,“你这是不要命了!”

“对于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没什么能比命重要。”天凉嘴角一动,浮出了微笑与自信,“对于一个曾死而复生的人,也没有去自寻失败的理由。”

这话表达的意思,很简单,三个字,她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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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改名叫哼哼

【201改名叫哼哼】

凤傲天见天凉面容张扬自信,目光坚定果敢,心口一动,便没有再劝。

她明是一个女子,一个世人常被冠上一个弱字的存在,可她却时常能散发出如此令人赞叹的英气与凌云之势。

他望了眼牌子,收了起来,低道:“你可有策略?”

“没有。”天凉答的坦白。

凤傲天顿怒,“还说不是去找死?”

天凉噗嗤笑了,“王爷你可以淡定一些,冲动多了会显的你很疯很白痴的。”

自从没那么讨厌这厮,她发觉看这人生气,还挺有趣的。

凤傲天闻言冷哼,“哼,本王说了,要疯,也只在你面前疯。”

“没救了”,天凉白眼伺候之,“既然你都承认自己是个疯子,老天会看到你这份诚信,成全你的。”

“你…哼!”凤三王爷恼怒,却说不出话回语,只得又哼一声。

天凉笑,“王爷以后可以改名叫哼哼。”

三王爷彻底的怒了,也彻底的词穷中…他一张脸带满了火气,眸中能很明显的看出在强忍怒意。

天凉闹够了,就不再逗他,只是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话,“我的策略通俗而简单,擒贼,先擒王。”

这回,她擒的可是正宗的贼。

凤傲天倪她一眼,道:“以防万一,本王还是留三百铁骑给你,也用来守京,你只道可随意用之,本王会吩咐他们尽力协助你。”

天凉这回听了,也是不好再拒绝了,便只好点了点头,应了。

两人一起并行至宫门前,就要分道扬镳,凤傲天因要即刻出发去江城,宫门前已备好了马车,接他上铁骑营发布施令。

天凉与他告别时,凤傲天突然道,“那为父皇修书一封,荐你进入五强的人,是曾至将军府为你治过病的圻先生,你与他,是何关系?”

“没有关系。”天凉一脸平淡,“不熟。”

凤傲天闻言也未多说,送了她一声万事小心后,便坐上马车去了。

天凉抬头看了一眼苍穹,碧空如洗,云如锦缎。

圻先生…原来是圻先生啊…

那日她听包子说,自己在擂台上昏迷后,是由顾先生将自己接到马车上,然后送至将军府的,而圻先生,则是易容成另一张脸面,就连后来救治,都始终没有暴漏身份…

原来这西凤人,是不知圻先生回了凤京的。

她微微一叹,想起他嘱咐秋铃的话,万事不提圻先生便好,那意思岂不是为,不愿让人知晓她与他之间这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么?

收回目光,低下头,天凉的脑中清醒了些,也警惕了些。

或许有些事,因她不太懂,所以,会错了意罢。

天凉本打算到作坊去瞧瞧,但回时走了一半的路,觉得饿了,就独自进了家酒楼,进了包厢,点了一大桌膳准备大快朵颐。

经过这半月武招比试,天凉已在这凤京小有名气,这爱吃的性子,也早已传来,所以这次,她无论点了多丰盛的餐,也没有再微词多言了。

只是在她饭菜上来时,小二的身后,多出了一个女人。

她一身火红衣裳颇为显眼,一头碎碎落落的小首饰和辫子摇摇坠坠,还有那无时无刻都跟着她的刀疤男人,都一同出现在了她狭小的包厢里。

是那位北瑜皇族,古诺帕丽。

她不由天凉说话,便径自坐下,单腿踩在凳上,姿势一派的豪放不羁,拍了拍桌道:“我可找着你了。”

天凉挑眉,“帕丽小姐,你在各家酒楼掌柜那儿都放下了狠话,一有我的消息若不即刻通知你便砸铺子,这种威胁方式,是不能称为找的。”

帕丽爽朗一笑,“你别凭空诬赖人,你叫那掌柜过来,问问我可威胁他了?”

“你身后人的,那的刀比人脸还宽,试问哪个敢当面对你北瑜皇族说忤逆话呢”,天凉摇头微笑,拿出一壶酒,搁在桌上道,“知道帕丽小姐一定不甘输酒会再寻我,早吩咐他们备好了酒酿。”

她一进门,掌柜就惊慌失措的急着吩咐小二去良厢客栈叫人,她也早打听了帕丽住在哪里,未想她这道谢人还不曾登门,这个恩人已经大肆的开始搜罗她了。

故备好酒,点好餐,等人便是。

帕丽见酒只一壶,不满道:“上次我输你,这次得扳回一城来,这么少,怎么够塞牙缝!”

“体带伤身,有人要我不准喝酒,如此只能破戒一壶,帕丽小姐见谅。”天凉说着,拿起袖珍的玉杯,分别斟上了一杯,“上好的桃花酿,醇香耐品,最适合细斟慢酌。”

说罢缓缓喝了一杯,帕丽随着她也是饮了一杯,咽下肚后,也觉酒香余韵全留在齿舌,十分的惬意,这便不在计较,与天凉一小杯一小杯的酌了起来。

“虽说只才见了几面,你我不甚了解,但我肯定,你定然不是任人摆布下命令还尊从的人”,帕丽好奇问,“竟有人能止的住你喝酒,限制你的行为么?”

天凉想起圻先生在昨晚睡前,随和的向她说,厉姑娘,这几日莫饮酒,否则,圻某可就离不下你的床了。

这男人威胁人的时候,用那么温良的语气与淡然的表情结合之时,便充分的显示了他这人既扭曲,又不要face。

天凉认真点头:“自然有。”

“什么人?”帕丽颇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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