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泓点头，“殿下请放心，我用我的生命起誓。”
七夜看向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寻音，而后走出宫殿，寻音跟在他的后面。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星移宫的花草树木上，画面好像静止，整个世界平静得仿佛没有一丝声响。他的背影，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清晰得仿佛刺入纺布的绣线，一针一眼，绮丽深邃。
“寻音。”他第一次那么温柔地叫她。
“就算我说，不希望你去，你还是会去的。”他说得很肯定，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
寻音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笑着看他，“殿下你好奇怪，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呢？”
他低头看她的眉眼，也笑道，“这是我们，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肩负的使命。你不能不去，而我不能阻止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跟云离一样了。但是如果你不想或是害怕…”
寻音看向远方的夕阳，打断他，“殿下，您爱这个世界吗？”
“恩。”七夜也看向远方。
“是啊，我跟殿下一样。爱这个世界，爱这个世界的花草树木，爱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生灵，我有不得不去保护的人，其中，包括你。”寻音双手握住他冰凉的手，笑着说，“我一定会回来的，要相信先生的训练成果，何况我们是三个人呢。”
七夜把她飘散的头发掖到她的耳后，然后深深地凝注着她，好像要把这一刻永远地印入记忆里面。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大爱小爱，但此刻在攸关两界生死存亡的事情上，他也对大爱做出了让步。不能保护她，甚至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因为有很多人，还在等待着他的帮助。他真想，把自己变成两半。
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地说，“对不起。”
她抬手抱住他，摇了摇头，“所有人站在殿下这个位置上，都会作出这样的决定。现在整个灵界都在依靠着殿下，殿下并没有错。”
“小音。”
对于他忽然转变的称呼，她有点惊愣，但还是回答，“是。”
“不要再叫我殿下了。”他亲了亲她的脸颊，极为认真地说。
“那叫什么？”
“叫我七夜。”
“可是…”她犹豫，他低下头吻她，“没有可是，这是命令。”
“是…殿…七夜。”她这么喊他的时候，脸颊变得通红。
“我等你回来，你发誓会完好无损地回来。”
她看着他执着的像是一个孩子的表情，笑着说，“我发誓，我一定会毫发无伤地回来。”
七夜把怀中的羽毛拿出来，放进寻音的手心里，“这个你拿着。”
“这是什么？”
“护身符。”他一语带过。其实云离是想要陪在她身边的吧？这一次，他做不到，就让云离来保护她吧。“很重要，一定要随身携带，而且绝对不能弄丢了。”
寻音郑重地把它放进怀里，顺从地点了点头。
清泓带着寻音三人，以最快的速度飞往被妖包围的那个城。一路上乐夕紧张地说不出话，而苏陌凉则一贯地冷静，偶尔还跟寻音说上几句玩笑话。那天的哀伤，犹如昙花一现，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一副阳光灿烂的样子。
他们到达城头的时候，所有高度紧张的灵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清泓的到来犹如一碗宁神的良药，让所有人不安的内心都踏实不少。可是城下的情况，却让清泓的心悬了起来。
黑压压的妖宛如黑云一样压过来，他们通体都是黑色的，眼睛红得像血，与其说是妖更像是魔，没有生命，只有意念。奇异而又恐怖的声音不断地从他们的嘴里发出来，听到的灵都吓得浑身发抖。要打败这样的一群怪物，谈何容易。
“他们发动过进攻么？”清泓问身边的千灵长。
千灵长摇头，“没有，只是偶尔会念一些奇怪的咒语或是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千灵长的话音刚落，那片黑云中又起了一个声音，清泓让寻音仔细听，看能不能听得懂。
寻音站到城头，用了先是用了传声术，而后凝神倾听。“他们说，太阳下山之后发起攻击，目标是屠戮整个城池，不放过任何一个灵。先生，我能感觉到，这个说话的人跟别的不一样，仿佛是有生命的。好像是他在操纵这所有的妖一样。”
“苏陌凉，乐夕。”清泓拿定主意，“你们进入妖之中，寻找说话的那个人。”
“阁下，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千灵长看了看年纪轻轻的苏陌凉和乐夕，“那么多不要命的妖，万一…”
“准备好了先生（博学之灵）。”苏陌凉和乐夕同时说。
“你们记住，隐身术的时间只有半柱香，而且不能保证不被他们发现。一旦法术失效，立刻用穿行术回来。”
“是！”两个人站到墙角，同时起势，然后隐身术见效，身形消失不见。见到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叹。隐身术是高次灵才能学习的法术，而且就算是白色三羽的灵，也不能保证能顺利使用。
“寻音，在他们找出刚刚说话的那个人以后，你用救赎之光，迅速地消灭他，我来给你作掩护。”
“是，明白了！”寻音站到城头，闭上眼睛，专注地感知着苏陌凉和乐夕的动静。
整个城头安静了，所有人都屏息宁神，等待着苏陌凉和乐夕的表现。忽然，一道白光在妖中闪现，寻音迅速地飞起来，准备启动法阵。
“救命啊！救命！”妖之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娇弱的呼叫，然后那叫声变得歇斯底里，“救命啊，救命！我不想死！”
寻音定睛一看，发现是杜兰被捆绑着，拼死躲避着妖们的进攻。苏陌凉和乐夕同时看向城头的清泓，请示他该怎么办，而在寻音犹豫的当儿，那个说话的人已经感知到了他们的目的，迅速地隐了身形。
“不好！马上回来！”清泓大喊一声，三个人不忍地看了杜兰一眼，准备返回。
“寻音，救救我，求你！”杜兰伸手向寻音，不知怎么的，全身都开始流血，她的声音嘶哑，眼中淌血，情况似是万分危急。
第 109 章
清泓看了她一眼，感觉到寻音的动摇，连忙又喊了一声，“寻音，快回来，马上！”
寻音回头看了清泓一眼，咬牙准备返回，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云离挡在他们的面前，用自己全部的修为封印弥安的背影。如若是别人的生命受到威胁，哪怕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去保护。如果是他，一定不会就这样走掉。
想到这里，寻音一狠心，向妖俯冲而去。
“寻音！”清泓大喊了一声，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把手给我！”寻音飞到离妖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费力地向杜兰伸出手去，而刚刚还企盼地望着寻音的杜兰，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她伸出手，把寻音拽了下来，而后一个定身咒，寻音已经无法动弹。
“你！”
杜兰用解除咒，除掉了身上的绳子，狞笑着看寻音，“你真的是很好骗，果然还是一样的傻。洛寻音，不，也许叫你寻音才对。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认错人吗？因为我亲眼看到他背着你来我们的部落，第一眼看见我就喜欢他，而我使计要了你的红盖头，所以他才会牵错手。”
寻音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了。杜兰跟这些妖是一伙的，她已经背叛了自己的族人！“杜兰，你怎么能与妖为伍！你怎么能出卖自己的同伴！”
“我看出卖自己同伴的是你才对！你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吧？我最美丽的寻音大殿！我最伟大的妖王的后人！”
寻音愣住，而杜兰一掌击向她的天灵盖。脑袋头疼欲裂，全身的血肉都像被捆缚住一样，紧紧地绷在了一起。四周的妖围了上来，身体似乎被不同的法术穿透，变得虚弱不堪，呼吸困难。她能感觉血汩汩地从身体流出来，生命在流逝，自己，是要死了吗？
“先生，你让我去！”苏陌凉要跳下城头，乐夕狠狠地按住他。“你冷静一点，那么多妖，你去也是送死！”
“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谁都不许去！”清泓死死地握住权杖，目光深邃地看着一片黑中的红色，紧紧地闭上眼睛。她跟他，他必须要作出一个选择么？他们的目的，你的目的，就是要逼出…
寻音缓缓地瘫软在地上，眼睛无力地闭上。身上受到的攻击，疼痛好像都已经麻痹了。她是要死了吗？杜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好想要知道，却也好累了。
“寻音，睁开眼睛，你不能就这样死去！”胸口有人在说话。
“果果？我没力气了…”
“跟着我念，快！统领万兽的王啊！”
“果果，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你跟七夜都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我能召唤扶风…我究竟是谁。”
“你现在不要管自己是谁，你必须得活着，马上跟我念！”云离几乎是喝道。
“统领万兽的王啊…”她跟着念，眉心出现印记，而后那个印记飞起来，变成了她身下的法印。紫色的法印，强烈的光芒，她整个人慢慢地飘了起来，乌黑的长发变成银色，眼睛变成了紫色。
“听我的命令，以示你忠诚于我。”
“听我的命令，以示你忠诚于我。”寻音慢慢地站了起来，白衣飘飘。只不过是头发和眼睛的色彩转变，但她整个人，却犹如脱胎换骨了一样。
城头上，一道紫色的光芒打下，清泓闭上眼睛，知道这一刻终归要来。
“无论时光过去多少年，无论轮回几度更迭，我加诸在你身上的封印，在这一刻破除。”
“无论时光过去多少年，无论轮回几度更迭，我加诸在你身上的封印，在这一刻彻底解除。听我命令，奉献你的生命和忠诚。”寻音看向站在城头上的苏陌凉，苏陌凉回看着她。而后，他顷刻明白了，缓缓地后退了几步。
乐夕不解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所有在城头上的灵，都不解地看着他们。
苏陌凉遥遥地看着寻音，用读心术说，“其实，我早就知道。在前世今生的那次考验上，我已经隐约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是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人世，不想再见不到你，寻音…现在封印要解除了，原谅我作为苏陌凉，不能再陪着你了。”他知道，只有他主动放弃生命，封印才能算是彻底解除。
云离听不到苏陌凉的话，仍然在念，“召唤圣兽扶风！”
寻音的意识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泪水汹涌地滚落下她的眼眶，她听到自己残忍地念道，“封——印——解——除！召唤圣兽扶风！”
苏陌凉向后倒去，而后一道强烈的紫光直冲向天空，照亮了这一番天地，所有的妖都畏惧地往后退散。
一声嘶鸣之后，刺眼的白色，闪耀着银光，踏着白云而来。羽翼抖动，洁白的羽毛掠过城头，向妖的地方直冲而去。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因为万兽之王的扶风，就这样华丽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苏陌凉！”乐夕冲到苏陌凉的身边，摇了摇他，“苏陌凉，你怎么了？！苏陌凉！”
清泓低头看了苏陌凉一眼，艰难地开口，“他已经死了。”
“死了…”乐夕瘫坐到地上，喃喃地说，“你说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要带我去一品堂吃那里的点心，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从来孤单的他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数次在轮回之境的相互扶持，几度在危难之中的挺身相互，让他的生命里重重地刻下了苏陌凉的名字。
“苏陌凉，我们是朋友，你听到了吗？我乐夕，承认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乐夕咬着牙，伸手抚上他的脸，让他睁开的留恋的双眼闭上。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哭过了，此刻泪水滴落在苏陌凉的脸上，滑过他自己的嘴角，他尝到了咸咸的，苦涩和伤痛的味道。
扶风来到寻音的身边，旋转着，放出巨大的光芒，周围的妖纷纷叫嚷着退散，没有妖再能近前。寻音缓缓地向后倒去，泪水不停地留，她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是的，为你奉献我的生命和忠诚，无怨无悔…寻音，永别了。”
扶风把寻音驮了起来，飞回城头，它的光芒太耀眼，城头上的灵都敬畏地后退了两步。犹如丝绸一样的毛发随风显现出波浪一样的光泽，尖尖的犄角，比名贵的宝石更加夺目，长在两侧的洁白羽翼，有着仰光花一样的圣洁，而它的眼睛，就像是最温柔的情人。
“圣兽扶风啊！传说中的扶风啊，快拜，快拜！”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城头上除了清泓和乐夕，所有灵都跪了下来。扶风没有理他们，只是看着清泓。
“好久不见了，扶风。”清泓勉力微笑。
扶风看了眼地上的苏陌凉，冲着清泓微微点头。
“寻音没事，我带她去治疗，你能暂时守着城头么？”
扶风点头，转了个身，让清泓把她背上的寻音带走，而后它站到城头，像个将军一样，看着城下的妖。
“乐夕，苏陌凉交给你安置。”清泓甚至不敢再多看苏陌凉一眼，带着寻音匆匆地下了城楼。
乐夕看着扶风的侧影，轻轻地喊了声，“苏陌凉。”
扶风转过头来看他，眼神已经不复刚才的温柔。它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不是他。我知道，他只是宿主。”乐夕喃喃地说，然后把身体冰冷的苏陌凉抱了起来。来的时候，说好，等一切事情了解后，他带他到人间玩。当时他表现出很不屑一顾的样子，其实心里是很高兴的。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过真的朋友，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苏陌凉，你放心，我会把你带回你的家乡。”
他发现他的手紧紧地抓着什么东西，使劲掰开一看，发现是一块玉佩。那是他身上，最后还留有温度的东西。
寻音伤得不轻，而且发起了高烧，一直在昏迷着。她身上的伤，用灵力治不好，清泓只能用汤药来救治。她一直在喊苏陌凉的名字，一直在说“不要死”，他倒是希望她就这样沉睡下去，不用醒来面对那个谁都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可是，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她必须醒来，面对这样的生死。
她的生命仿佛已经走到了尽头一样。身上压着千斤，脑袋里面不断交替着出现蒙子依和苏陌凉笑的样子。在自在学堂的时候，他们一起学习，子依一直很温柔的性格和苏陌凉一直很优秀的成绩。那年他们还小，无忧无虑，没有责任，没有危险，更没有死亡。她只想一直在那个梦境里面，沉沦下去，沉沦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是啊，就这样让一切都结束吧。什么守护，什么使命，都统统地不要再想起。她不想再睁开眼睛，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死去。
就这样，一直，到生命的尽头吧。
第 110 章
“寻音，醒醒！”
她闭着眼睛在一个混沌的世界里面行走，有人在她耳边呼喊她的名字。
“果果。”
“醒来，你必须醒过来！”有人在摇她，强迫她睁开眼睛。可是她很累了，只想这样一直往前走。
“我用苏陌凉的生命换回你的生命，用暴露扶风的代价来保护你，不是让你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忽然，她的耳边掠过一阵风，然后“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地摔在脸上。
寻音扑到地上，终于睁开眼睛，但只是空洞地望着地面。
“起来！”云离大声地呵斥，寻音却无动于衷。
“你太让我失望了，洛寻音，你不配拥有七公主的血统，你不配担负守护灵界的使命。你这样做，只会让死去的子依，陌凉，死得毫无价值！你听到没有！”
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匍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握成拳，“为什么总是有人死，为什么死亡不能结束，为什么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却什么都做不了！”
“要想死亡结束，就必须终结这场战争，而这场战争的胜负，全在于你身上，你知不知道！”云离强把她拉了起来，把她抱入怀中，“我现在告诉你，你不是洛寻音，你是寻音，是我和七夜深深喜欢的那个寻音。你是妖王和七公主的后人，你的身上有一半妖的血统和一半灵的血统，你是千年以前被当时完整的寻音保存下来，用一对抗妖界的力量，你，是我们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我是…她？”
“是的。当年七公主在得知灵王把妖一族赶尽杀绝的那一天，就预知了今天的结果。妖王虽然死了，但是怨气和戾气却被封在轮回之境。七公主本来怀有的是双胞胎，其中的一个像灵，纯洁善良，而另一个的灵魂则继承了妖的暴戾和怨气。她用自己全部的灵力都不能杀掉后一个孩子，只能把那个孩子，保留在另一个的体中，让它世代地传承下去。她这么做的目的，为的就是有一天，当妖界需要那个孩子集结力量卷土重来的时候，另一个，可以成为制约她的最后力量。”
“千年以前，妖的力量随着寻音镇守轮回之境而慢慢累积。在她体内那个属于妖的力量也在复苏，甚至到了她本人都控制不了的地步。她之所以天赋异禀，拥有比别人更强大的灵力，也是因为她的体中有两个力量。她只有一死，才能保住自己，而同时被封在体内的那个力量也会被释放出来，进入轮回之境。而她拼死保护的自己的本元，虽然借由扶风和两生权杖的力量得以保存下来，但因为妖的力量太强大，她受到了重大的损伤，大部分灵力脱离了身体，自己则流入人间变成了一粒不起眼的尘埃。你爹经过的时候，用爱唤醒了她，为了报答他的恩德，保护你和你娘，成为了你。所以，你才是真真正正的当年的她。”
寻音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云离所说的一切。她居然是她？她居然是她！这一切不是真的。
“那脱离的灵力在子依的身体里，子依便成为了你的灵力的宿主。”
寻音抓着云离的手臂，“那我也只是她的宿主，不是吗？等到她醒来，我也会死去的。”
“不完全是这样。扶风，你的灵力都是经过了几世的轮回，渐渐地只能依靠侵占身体来维持自身的力量。他们出生的时候，只带着一个意念，那就是身为灵力和扶风的意念，人的那部分灵魂和意念，已经在它们转世的时候就被排挤出去，所以他们一旦离开那个身体，那个人也就会同时死去。换句话说，他们若不在那身体里面，那身体只是没有灵魂和意念的躯壳而已。”
云离擦掉寻音脸上的泪水，接着说，“而你不一样，她遇到你爹的时候，你已经存在在你娘的肚子里，她进入你的身体，成为了依附于你的意念，并渐渐地融入于你。换句话说，你的身体拥有的灵魂是两个，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成长中，她影响着你，你左右着她，已经成为了几乎相同的两个灵魂。”
“所以寻音！”他按住她的肩膀，“不要辜负所有人的信赖。在捍卫和平的过程中必定要有人死去，而安慰亡灵最好的办法，就是好好地活下去。你不能死，为了所有人，你不能就这样死去。”
她趴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稳健的心跳，忽而紧紧地抓着他的前襟，“可是连你也要死，连你也要离开我，果果，我不要这样的结果…”
他握着她的手，努力把手心的温度传给她，“勇敢点寻音。当年既然你可以那么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自己的性命，只为保存力量到今天，践行当年七公主的愿望，守护这个世界。那么现在的你，依然可以在哪怕所有人都离开以后，顽强地活着。我会死，但是我不会消失，也许来世，我们还会再次相遇。”
她痛哭出声，“可是那个时候，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这一世，你也不记得我，但我们的故事，不是依然开始了么。”云离淡淡的笑着，捏起她的一缕银发，放到嘴边，“我似乎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呢，寻音。”
寻音看着他温柔的嘴角，所有的感情排山倒海般涌来。他犹如尘世间最洁白的一朵云，一片羽毛，任何尘埃都玷污不了。来去，却也都孑然一身。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这是第一次，却也有可能变成最后一次。
“你还欠我一个愿望没有完成呢，果果。”终于，她破涕为笑，故意调皮地说。
他点头微笑，“恩，尽我最大的能力。”
“我要，不久之后，我们再次遇见。”她交握着双手，虔诚地说。
云离摇头，“傻话，以你现在的修为，几万几千年以后才能再入轮回。不久以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我要你答应我。否则…”她深深地凝望他的眼睛，泪水在眼中打转，“否则，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不再有，更不要说去保护别人，或者守护这个世界。”
云离望着她，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最后一次，他不想让她失望。“好，我答应你，转世，一定再与你相遇。”
寻音伸出手，“我们拉钩！”
云离的小拇指勾了上去，允诺，“我们，一言为定。”他抬头看了看，缓缓说道，“寻音，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也要振作起来。”
她上前抱住他的腰，“果果，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一次，把我剩下的力量都用完了，我只能返回身体，继续我的使命，恐怕很难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可是…”他伸手放在她的头顶，温柔地说，“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总有一天，还会再次相见的。”
寻音还想说什么，但云离就这样消失在她的怀抱里了。
而后，她慢慢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七夜坐在床边，正在给她擦眼泪。看到她醒来，他惊喜地扶起她，却又突然站起来，用冷漠的背影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