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侯没在朝中,不是领兵出去了吗?至于陈太君,她年纪大了,不管朝中之事,就算管,想必她老人家也不会老到糊涂地挑起两国的纷争,所以,皇弟你不用担心,皇后这个安排,朕很满意啊。”

祁王只觉得心底一股子怒火直窜脑门,真是报应啊,他骗了慕容桀,现在自己也被皇上和皇后骗。

“皇上,摄政王妃是来给我们治病的,我们是不是先讲信用啊?”祁王爷语重心长地道。

祁王爷这样说着,却悲哀的觉得自己很愚蠢,跟他们说什么信用?他们如果有信用,就不会这样耍无赖。

他顿时心灰意冷,这些年,也不是头一遭心灰意冷了,可又能如何?北漠多位君主,都是主战派的人,只有靠他们几个老弱残兵顶着。皇上登基的时候,野心也没有这么大,但是,自从曹后得势之后,每日不知道吹什么枕头风,举荐了一个三石道人和一个狐媚子进宫去,每日迷得皇上五迷三道的,政事大部分都交给了曹后,说是曹后和

镇国王爷秦舟三人会帮他扩展疆土,他就是千古一帝了。

祁王爷觉得,自己怕是撑不住多久了。

“如今,摄政王夫妇已经抵达了京都,皇上是否设宴款待?”祁王爷忍住怒气问道。

皇帝想了一下,“这设宴款待,也不太合适,毕竟如今国难当前,瘟疫肆行,百姓都知道他们是来治病的,依朕看,便让他们抓紧去疫区治病吧。”

祁王爷气得一口鲜血都要吐出来,“皇上,他们可是我们求着来的啊,若让人知道我们北漠如此怠慢,传出去,岂不是有辱我北漠名声?”

“放肆!”曹后厉声怒斥,“设宴款待也要看时候,正如皇上所言,如今瘟疫肆行,若让百姓知道大夫来了,不去疫区治病反而在宫中设宴吃喝,这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太子笑道:“皇叔,你还是走吧,回去好好招呼着,在府中设宴和在宫中设宴,不也一样吗?酒菜备好点就是了。”

祁王爷气得脸色铁青,“殿下,人家千里迢迢,一路甚至休息都没有休息过,飞奔到我北漠只为救治灾民…”“行了,行了,”皇帝忽然就不耐烦起来了,“你到底是真不明白皇后的用意还是假不明白啊?这慕容桀是何许人啊?他是大周的摄政王,也是大周的战神,他的身份何其金贵?若朕再奉他为上宾,他在我北

漠,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那些臣子,只怕会把他的门槛都踏破,我北漠的内政,容不得任何外人干涉。”

皇帝口中说的那些臣子,是指主和派,大周派人来,明显是有和谈的目的,主和派那些人还不巴巴地前来跟他会面吗?

如果朝廷重视慕容桀,则会让他们产生错觉,觉得朝廷的风向趋向和谈,便失去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先机了。

但是晾着他们,则可以告诉主和派的人,朝廷不到万一,不会和谈,不会撤兵。

当然了,能治好瘟疫,就另说,可现在看来,不是夏子安一个人前来,是慕容桀带着萧拓苏青等人也来了,目的就不纯,北漠是不能够先低头的。

这是北漠的尊严。

祁王爷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也知道他不会改变主意,遂愠怒地道:“既然皇上和皇后这样认为,那臣弟便告辞了。”

他甚至连礼都不行,转身就大步而去。

皇帝蹙眉,“越发的没规矩了,这些年,是抬得他太高了,这一次也得趁机压他一下,莫要叫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曹后淡淡地笑了,“皇上息怒,何必跟他置气?祁王为人天真,以为慕容桀和夏子安是真的来治疗瘟疫的,可他不明白,若只是治疗瘟疫,来一个夏子安就够了,慕容桀巴巴地来做什么?”“皇后的意思,是慕容桀怕了北漠,其实不敢迎战,所以寻求和谈?若是这样,便更不能见了。”北漠皇帝道。

第五百五十七章皇帝的野心

曹后道:“所以,臣妾也说先晾着他们,横竖如今他们在北漠境内,任他慕容桀再厉害,莫非还能翻天不成?”

她扇扇手,示意太子出去,太子躬身退了出去。

曹后拍了一下手掌,道:“来啊,请青妃娘娘!”

皇帝听得请青妃,一张脸才和缓了一些,“还是皇后知道朕的心意。”

曹后端起酒,笑盈盈地饮了一口,眼底光芒一闪,随即敛去。

片刻,便见青妃抱着琴进来。

她身穿一身青色宫裙,只见她肌肤白皙胜雪,杏眼琼鼻,红唇娇润,这大秋天的,这一身对襟宫裙贴身,露出洁白修长的脖子,堕马髻慵懒,步履间更觉得万种风情,是我见犹怜之姿。

皇帝见了她,眼睛就发直了。

皇后笑着起身,“好了,臣妾还有事要办,青妃你好好陪陪皇上,皇上这正烦心呢。”

“是,臣妾恭送皇后娘娘!”青妃福身,红唇轻启,软语如涓涓流水,叫人只听其声,便沉醉其中。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而走,裙裾扫过殿中的白玉石阶,说不出的华贵雍容。

青妃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开怀一笑,招手道:“过来!”

“是,皇上!”青妃走过去,坐在皇帝的大腿上,琴放在桌上,回身搂着皇帝,娇媚一笑,“听皇后娘娘说,皇上心烦,到底是何人惹得皇上心烦啊?”

皇帝伸手捏了她的下巴一下,“没什么好心烦的,朕如今正得意。”

“得意?那是什么好消息啊?不如说给臣妾听,让臣妾也得意一下。”青妃掩嘴轻笑。

“朕诱骗了大周的摄政王过来,战场上没了慕容桀,大周想赢,可就难了。”皇帝笑了起来,眼底精光尽露。

青妃疑惑地道:“但是,那摄政王夫妇不是来治疫症的吗?”

“那不过是安抚民心,这仗,怎么都得打下去,至于摄政王和夏子安过来,也叫主和派那些人被总是在朕的耳边絮絮叨叨。”皇帝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大手攀上胸前,便是肆意搓揉。

青妃娇羞一笑,“皇上,这还是大白天呢。”

“大白天怎么了?你是朕的。”皇帝霸道地说。

青妃躲了一下,“皇上真坏,不仅欺负臣妾,还连祁王都一并欺负了,祁王若知道皇上的真正用心,怕是要气坏了。”

“朕这个皇弟啊,就是一根木头。”皇帝停下手,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好,你去抚琴一曲,朕想喝点酒。”

青妃站起来,“好,皇上想听什么?”

“金戈铁马!”皇帝霸气一笑。

北漠的先祖,是马上得的天下,只有战争,才可以扩建功业。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受了皇后的怂恿,才会不断征战。

青妃纤指扫过琴弦,发出铮铮琴音,这首金戈铁马,从一开始就大开大合,千军万马奔腾,非琴艺十分出色不能演绎。

皇帝闭着眼睛,幻想着北漠的金戈铁马踏过大周的国界,杀往大周京都而去。

大周,就是他的终极梦想,肥沃的土地,美丽的女人,还有,那名闻天下的袁大小姐。

只见过一面,看她作画一次,便终生不能忘啊,若不能尝其滋味,他做这个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祁王爷离开御书房,站在宫门口,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不敢回府,不知道如何跟摄政王交代,之前的承诺,都像是放屁一样。

不得已,他只好去给皇太后请安。

在皇太后屋中说了一会儿话,皇太后乏了,要去休息,他只能在御花园闲逛。

他知道,这场仗,不会停止了。

慕容桀来了北漠,把对方军帅拿捏在手,北漠的胜算很高。

只是,这样一来,疫区的百姓,只怕就没救了。

疫症是会扩散的,要如何遏制这种情况?皇上难道真的打算牺牲十几万百姓的生命?

他背着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烂摊子,他真是没办法面对啊。

他最怕就是辜负人家的信任,尤其,对方还是大周的摄政王。

从皇太后处出来,便见青妃带着宫女前来给皇太后请安。

“青妃娘娘!”祁王拱手。

青妃淡淡地点头,“王爷也来给皇太后请安啊?”

“是的,皇太后已经歇息了,青妃娘娘改日再来吧。”祁王道。

青妃有些失望,“歇息了啊?本来还想着给她老人家弹琴,罢了,那本宫便回了吧。”

“青妃娘娘慢走!”祁王道。

“祁王你在这里稍等,小灵,回宫里给祁王取份人参,让祁王带回去给太妃。”青妃吩咐道。

“是!”祁王应答。

青妃瞧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祁王等了一会儿,便见青妃身边的小灵拿着一个盒子来。

“这是太妃之前入宫的时候,问青妃娘娘要的,太妃怕是知道青妃娘娘得了皇上赏赐的千年人参,当着皇太后的面问青妃娘娘要的。”小灵说,语气显然有些愤然。

祁王淡淡地道:“请代本王谢青妃娘娘。”

“王爷不必客气,只是,娘娘身子也不好,这人参本是皇上赏赐给青妃娘娘补身子的,所以,这一声谢谢,青妃娘娘还是担得起的。”小灵说完,傲然转身走了。

祁王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捧着那人参盒子,便往外走。

这刚走了没几步,便见太子从身后追过来,“皇叔,本宫也要出宫去,和你一块走吧。”

祁王瞧了太子一眼,垂头丧气地道:“好,走吧。”

两人往外走,太子瞧了祁王手上的盒子,道:“这不是父皇赐给青母妃的人参吗?怎么会在皇叔的手中?”

“青妃娘娘说送给母妃,让本王拿回去。”祁王心事重重地道。

“哦?”太子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本宫听闻,这是千年人参,本宫还没见过千年人参呢,不知道皇叔能不能打开让本王看看?”

祁王停下来,瞧着太子,“不如,便送给太子吧?”

太子连连摆手,“这使不得,这是青母妃送给太妃的东西,本宫岂敢要呢?不过是看看,长长见识。”

祁王爷打开盒子,“这千年人参,本王也没见过,母妃也真是的,这皇上赏赐给青妃娘娘的东西,怎么就好意思问呢?”

盒子里躺着一条人参,也不算特别大,但是人参须特别多,通体皱巴巴,不像人参,倒像是个老头。

太子盯着那盒子,然后笑了,“这就是千年人参啊?其貌不扬啊!”

祁王爷把盒子收起来,“其貌不扬的,通常是好东西。”

太子笑了笑,“对了,本宫想起还有些事要办,便先不跟皇叔出宫了,皇叔先行。”祁王爷嗯了一声,“好,那本王便走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还以颜色

太子看着祁王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走向长廊里。

长廊的尽头,一袭衣裙若隐若现。

“母后,看过了,盒子里确实是人参。”太子躬身道。

曹后嗯了一声,“那就行。”

太子疑惑地道:“母后怀疑什么呢?莫非您怀疑青妃会和祁王串通?”

“皇儿,做人小心点,总没错的。”

“只是,母后不是一直教导儿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吗?既然放了青妃在父皇身边,又为何要防备她呢?”

皇后徐徐转身,往前走着,“你父皇喜欢青妃吗?”

“喜欢,自然喜欢。”“既然你父皇喜欢她,便意味着她在你父皇心底是有一定的分量,有可能会左右到你父皇的决定,而且会从你父皇那边窥探到许多消息,旁人不知道的消息,若青妃有背叛之心,泄露了这些消息,对本宫的

排兵布阵,便有阻碍。”

太子噢了一声,“原来如此。”

曹后慈爱地道:“你啊,还太年轻,好好学,总有一天,你会有你父皇的手段。”

“父皇有什么手段?还不是被母后左右?”太子轻蔑地道。

曹后轻轻地摇头,“傻孩子,不要把你父皇想得太简单,若不是母后引了青妃和三石道人进宫,迷惑了你父皇,他如今,岂会这么听本宫的话?”

太子似懂非懂地点头,“不过,儿臣也不必担心,凡事都有母后为儿臣筹划。”

“你自己也得长进,不妨跟你皇叔多学着点,你几位皇叔,都是大有出色之辈。”

“是!”太子应道。

祁王爷出宫之后就马上上了马车,吩咐车把式,“快走!”

车把式得令,扬起马鞭,“咋!”

祁王打开盒子,拿出人参,往锦盒底下探了一下,取出一张纸,他飞快地看了一下,然后塞入袖袋之中。

看完这张字条,他的心情更沉重了。

他的猜测没有错,皇上是真打算挟持慕容桀在北漠,然后着秦舟继续开战。

而且,这不是曹后的主意,而是皇上的主意,之前,他们一直认为皇上是受到了曹后的迷惑,才会做出许多糊涂的决定,但是,原来,曹后的可怕,远不及皇上。

回到王府,他深呼吸一口,才迈腿进去。

慕容桀等人已经吃过饭了,家臣也安排他们住下来,就住在王府的昔阳馆。

昔阳馆是王府最大的楼宇,有十二个房间,一个正厅两个偏厅,独立花园,足足占据王府三分一的土地。

安排慕容桀在此,也可以看出,祁王爷对慕容桀的看重。

“慕容兄,王妃,吃得还习惯吗?”祁王爷进门就扬起笑脸问道。

慕容桀在院子里擦拭着剑,见他进来,也不过是淡淡地抬眸,“习惯?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有些事情,慢慢就习惯了,例如被骗。”

祁王爷讪笑了一下,“这…慕容兄真会说笑。”

“祁王,老实说吧,北漠皇帝的意思,本王知道了,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皇帝,是想拘本王在此,继续进攻,想必,他在本王双脚踏入北漠疆土的时候,便开始传旨秦舟让她进攻了,是吗?”

慕容桀一边说着,一边试剑,动作如云流水,一气呵成,不过是随手一舞,便觉得剑气逼人。

祁王爷听了这话,一个头两个大,这点,他也不知道,他道:“秦舟将军怕是不会进攻,毕竟,秦家还有一房人在器城。”

“皇帝在圣旨里,也会说大周夏子安压根无法治疗疫症,到时候,秦舟还有什么需要顾忌?她本来就想打这一场仗。”慕容桀冷笑。

祁王爷硬着头皮,“慕容兄,本王对不起你们,这一次,本王也被皇上和曹后哄骗了。”

慕容桀收剑,忽然狂邪一笑,“不打紧。”

祁王爷一怔,“慕容兄?”

慕容桀把剑竖起来,背手进去,道:“旨意下去之后,不消数日,北漠皇帝就会收到好消息。”

“慕容兄,你说明白点。”祁王追了进去。

慕容桀却反手把门锁上,“本王累了。”

祁王吃了个闭门羹,却丝毫不能发怒,谁让他理亏在先呢?

慕容桀进了厅,坐在太师椅上,子安在一旁看着书,她听到了祁王和慕容桀的对话,便笑道:“你为难他也没用啊,你没见他吗?都平白愁多了几根白头发了。”

“愚蠢!”慕容桀冷哼一声,“愚蠢之极,北漠皇帝的话可也信?”

“你不也信了吗?”子安笑道。

“本王虽然信了,可本王做事从不赶绝自己,不还留了一手吗?等着吧,北漠的皇帝想挟持本王在这里,好对大周进攻,本王便叫他首先吃了一个败仗,尝尝吃哑巴亏的滋味。”

子安好奇地问:“吃什么哑巴亏啊?如果秦舟进攻,会怎么样?”

“保密!”慕容桀笑了,“你啊,就专心等待消息吧。”

“我还真不管了,温意留给我的医书,关于瘟疫的记载有很多,我得快看。”子安道。

“嗯,今晚去疫区吧。”慕容桀道。

“好!”子安是希望越快越好,但是,只怕祁王那边不配合。

这弄得那些患上疫症的是他们大周的子民,北漠那边,倒是轻松啊。“子安,本王先和你分析一下北漠皇帝的心思,他如今是不信你可以治愈瘟疫,但是,他会先对外宣布,说你能治愈瘟疫,让大家看到希望,让大家对你信任有加,但是,当你研制不出方子,他们对你的信任就会变成怨恨,当初有多大的希望,最后就有多大的恨意,百姓的怒火,会把我们活活烧死。反之,如果你能研制出方子,他们也一定会暗中派人掠夺,抢了这个功劳,然后告知北漠的百姓,你夏子安

还是什么用处都没有,于是我们便会遭受北漠百姓的唾弃,所以,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一点好处没有。”

子安点头,觉得慕容桀分析得很透彻。

“那我们该怎么做?这场瘟疫,我们不管了吗?但是就算不管,我们现在进入了北漠境内,要离开怕也不容易。”子安问道。

“瘟疫,我们是要治的,毕竟,那些都是无辜的百姓,你放心,本王自有良计,接下来的几天,你和柔瑶柳柳伶俐她们去疫区,本王和萧拓苏青四处走动。”

“这是北漠境内,你一定要小心。”子安道。

“放心,本王的能耐你还不知道吗?”慕容桀伸手扯了一下她手臂上的刀疤索,“北漠皇帝敢欺骗本王,本王总要还以颜色。”眼底,登时露出霸气的光芒。

第五百五十九章安公主

疫区是在东南一带,东起杏山一直延绵到安城。

安城就是北漠京都外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旁边紧挨着器城,罗县,器城,安城都在同一条线上,所以,属于地震重灾区,也是灾民最多的地方。

因为死亡人数比较多,且加上抽调了部分官兵回京都,因此,疫症蔓延得很快。

慕容桀和子安等人一大早就出门去了,祁王爷来到昔阳馆的时候,昔阳馆已经人去楼空。

问了家臣,才知道原来慕容桀已经一大早留带着王妃出去了。罗县,器城,安县都是重灾区,安城因为是天子脚下,灾民为了引起朝廷的重视,都一窝蜂地涌过来,想当然,京城是不会容纳这么大一群灾民的,而且疫症爆发之后,一直投入的医疗人手严重不足,哪

些是患有瘟疫,哪些是健康的,不得而知,在这种情况下,曹后下了一道命令,城门,只出不进。

这意味着,这是对外的封锁线,隔开了天堂和地狱。

慕容桀等人一路走来,亲眼所见的那些惨状,虽然就在天子脚下,但是皇帝见不到,大臣见不到,京城百姓也见不到。

见到尚且不怜悯,没见到,岂不是更能当没事发生一般吗?

子安想去疫区,但是,必须要朝廷的人带着去,才能参与治疗。

但是,祁王爷那边像是软了下去,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所以,这天,他们一行人,带着从大周带来的特产,就来到了安阳公主府。

安阳公主,也称为安公主,是皇帝的亲妹妹,一奶同胞的。

这个安阳公主,是个怪人。

北漠的人都这样说。

她不成亲,也不相亲,多少名门才子捧着金银珠宝跪在公主府为了目睹她一面风采,她收了礼,人却不见。

北漠有两大出名的吝啬鬼,一个是路太妃,路太妃,便是祁王爷的生母,如今住在祁王府。

至于另外一个,就是安阳公主。

她是真的很吝啬,那么有钱,府中过的却是抠死人的生活,奴才下人没几个,出门基本靠骡子,连马车都没有备下,她说养马浪费银子。

下人的工钱,是朝廷出的,所以她才勉强留下了几个。

按理说,一个尊贵的公主府,府中起码也得百几十人伺候,可她偏不,留了一个贴身的宫女,一个花王,一个厨子,两个洒扫婆子,一个院子里伺候的丫头,连门房都没有的。

侍卫?更是没有的。

像大周慕容壮壮那样有一大批的暗卫?更不可能,首先不管说谁发工钱,这得花多少钱吃饭啊?

府中有什么奢华的东西没有?没有。

一件都没有。

皇帝没赏赐?没人给她送礼?不,赏赐了也送了,但是她变卖了啊,安公主认为,天下没什么比银子更亲的,亲人会死,爱人会变,银子始终就是自己的亲生子。

不过,她倒是藏了一些古董,至于藏在哪里,无人知道。

因为有京中宵小之徒知道公主府没有侍卫,便前来捡点便宜,但是找了一通,诺大的公主府,竟没有值钱的东西。

小偷生气得很啊,想着要不,带件好衣裳回去变卖了也能吃一顿好的,结果,打开衣橱,小偷哭着走了。

他祖母穿的都要比安公主的好。

没错,安公主的抠门,已经到了巅峰的状态,京中…不,国中无人比她更抠。

慕容桀等人一大早来到安阳公主府,这府门紧闭,苏青瞧了下,“门房在哪里呢?”

萧拓道:“这么早怕是没起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门房还不起来?”柔瑶不信,走上前扣动兽头古铜门环,“有人吗?有人吗?”

里面没有什么声音,柔瑶倾听了一下,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柔瑶道:“这公主府怎么这般松散?门房竟然躲在里面去了。”

萧拓道:“等等吧,听到里面有人的。”

果不其然,一会儿,门便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老妪,她头发都白了,眯起眼睛瞧了一下,“谁啊?”

众人一怔,这门房竟是老妇人?

柔瑶也不细想了,上前道:“老婆婆,我们是大周来的使臣,,想见安阳公主。”

“大周来的人?”婆婆噢了一声,直起腰肢打量着他们,“嗯,你们先进来吧,老奴去请公主。”

众人见她连背都驼了,都想安然公主怎么会让这样一个老人家去做门房呢?真有急事要她去通报,怕是半个时辰都回不来啊。

只是,进入这公主府之后,对于老婆婆是门房的事情就不执著了,因为,这公主府外面看着不错,毕竟是皇家的赏赐下来的府邸,一砖一瓦都有讲究。

但是,进了府中,看到院子和正厅,众人都膛目结舌了。

这院子确实很大,一眼看过去,几乎不到头,但是,都种满了瓜菜,一朵花都没有,如果油菜花算话,也是有的。

除了瓜菜之外,还有一片果树,枣子树,梨子树,山楂树,榛子树,还有银杏树。

院子里,有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妇人在浇水,看样子,应该是种了矮黄和茄子。

那老婆婆走到妇人身后,道:“公主,有人来找您。”

众人一惊,这妇人就是公主?就是安阳公主?

这北漠虽说不是最富贵的国家,但是,北漠的人自打明肃帝开始,就崇尚奢华之风。

到了这一朝,曹后在后宫的作风十分奢侈,高调。

无真丝不穿,无名贵新鲜不吃,已经是举国闻名,连大周的百姓也有所耳闻。

曹后得势,她的作风自然人人奉行,人人跟风,尤其以皇室中人为甚。

但是,这个安阳公主,竟然如此朴素节省?实在是万绿丛中的一点朱砂红啊。

安阳公主直起腰,慢慢地转过身来。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方才从后面看她,觉得她是妇人,主要是因为她凌乱的头发和粗布衣衫,如今她回过身来,见她面容姣好,浓眉大眼,虽不说极美,却也是中上之姿。

而且,她的面容很贵气,鹅蛋脸,丹凤眼,眉毛浓黑,即便穿着这样朴素的衣裳,也丝毫没有埋没她的气质。

她仿佛是天生的公主,好吧,她本来就是天生的公主。

安阳公主的眼睛落在了慕容桀的脸上,打量了一下,才福身道:“是大周摄政王慕容桀是吧?”“慕容桀见过公主!”慕容桀拱手回礼。

第五百六十章尴尬的国宴

众人确定这是安公主,才纷纷见礼,安公主也一一见过,难得的是她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

安公主确实是没有架子的,她甚至只是把自己当做普通人家的女子。

“公主一眼就认出了本王?”入座之后,慕容桀才略微诧异地问道,

“夜香王,是你弟弟吧?他现在人在哪里?”安公主问道。

“…夜王,死了。”柳柳代替慕容桀回答,神色忧伤。

萧拓看向安公主,又看了看柳柳,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撒谎时候的神情很自然啊。”

柳柳身体僵硬,脸部僵硬,只当听不到。

安公主冷冷地笑了,“死了?如果是真死了,那死得好啊。”

当时夜王让大家告知安公主,说如果安公主问起他来,就说他死了,当时大家都觉得是情债,可如今看来,安公主不像喜欢他的啊。

子安直接问了,“不知道夜王和安公主之间有什么恩怨呢?公主这般恨他入骨。”

安公主咬牙切齿地道:“这厮,骗了本宫一百两银子,从来就无人能从我手中抠出银子的,你说我能不恨他吗?”

大家面面相窥,这算什么事啊?一百两银子的事情而已吧?怎么要弄得你死我活似的?

苏青连忙拿出一百两银票,“公主,这是鼎丰号的银票,您可以在北漠的鼎丰号兑换。”

“北漠还没有鼎丰号呢。”萧拓拍了一下他的手。

“不必,那一百两银子,他早就还给我了,如今不是一百两银子的事情,而是让人知道他从我的手中骗走了银子,我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所有人都知道,她安公主的银子是只进不出的,这么多年的功力,被他夜香王破了功。

众人想起夜王说安公主的时候,大家猜测是情债问题,他还沾沾自喜不予否认,都不禁想,脸真是大,哪里是什么情债?分明就是钱债。

这提了点闲话,安公主显得很生气,可说正事的时候,确实正如夜王所言,她义不容辞地帮忙。他们是来治疗瘟疫的,但是北漠的百姓压根不知道他们来了,皇帝也一味晾着他们去另做打算,所以,子安跟安公主说,希望她能制造舆论压力,第一,要百姓知道他们来了;第二,要北漠皇帝亲自请他

们去灾区治疗瘟疫。

进入灾区,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朝廷已经派了人前往疫区,要这些人听她的话,且配合她的研究和治疗,她就一定要得到北漠皇帝的旨意。安公主听了子安的话,如实告知,“疫区的事情,本宫已经做过调查,器城,罗县,安城三个地方,是疫症最严重的州县,但是不意味着其他地方没有,不仅如此,除了瘟疫之外,如今老鼠横行,啃咬尸体

再去咬人,本宫虽不懂得医理,却也知道这样会传染疫症,总之,疫症比之前更多了一种传播的途径,对我大周百姓,是大大的不利。”

“皇上是如何打算的?”慕容桀问道。

安公主冷笑,“在他看来,百姓的生命,是他走向霸主的台阶,垫脚石。”

“真狠毒!”萧拓想也知道,北漠皇帝会怎么对待这些患有疫症的病人。

想要彻底消除这种病毒,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所有怀疑染病或者是已经染病的人,全部烈火焚烧。

人死了,疫症自然就没了。

只要他能入侵大周,以后,大周的百姓,也就是他的国民。

霸主,是从来不计较几条人命的得失。

最重要的是,如果皇上是有这个打算,如今疫区内,帮助这些灾民的,不是大夫,而是官兵手上的刀。

“安公主,疫症我会尽力而为,但是,这两件事情,你得帮我办好。”子安立刻道。

“行,你们先回去等消息,明日,本宫保证,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带着大周皇帝美好的祝愿而来。”安公主笃定地道。

子安从没见过这么爽快的女子,顿生结交之心。

不过,当子安他们出去之后,一份账单也随着送了出来。

“三百两一件事?两件事六百两?这是要我们给银子吗?”子安啼笑皆非。

“本王来吧。”慕容桀拿过下人手中的笔,在底下写了个欠字,然后签下夜王的名字再写上结算日期,便叫回给下人。

“夜王会恨死你的。”子安笑着道。

“他横竖都招人恨了,多一宗不多。”慕容桀耸耸肩。

安公主办事真的特别爽快,明日中午左右,祁王爷便开心地回府,告知慕容桀,说皇上要传召他们入宫去,还设下了宫宴款待。

子安道:“既然北漠皇帝要接见我们,那么,我们可入住朝文馆了吧?”

接见便等同承认,这国宴都能设下了,还不能入住朝文馆吗?

祁王爷连连点头,“那当然,皇上说了,命人先把你们的东西挪到朝文馆去,接受百姓的膜拜,皇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对你们改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