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道:“是的。因为相公说今年的寿辰,要连小贝的过继宴一起办了。我寻思着,这府里,论资历,最够格也就是嬷嬷了。何况往年,相公的寿宴都是嬷嬷一手操持的。所以就想找嬷嬷商量商量。”说着,我又笑了,道:“怎么说少爷也是嬷嬷您一手带大的,您总是这府里最了解少爷的人。”

我这厢恭维,她好像完全没听见。只是正色道:“既然今年的寿宴由少奶奶操持,那少奶奶尽管吩咐就是,奴婢等一定是照办的。”

我点了点头,道:“嬷嬷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您知道我刚嫁进来没多久,很多事情都不懂,姨娘事忙也没有时间教导我。我也不知道该向谁请教才好。”

我抛出橄榄枝,其实也没指望她会接。毕竟我也明白,这个时候谁都在观望。但是没想到她竟然一脸认真地对我说:“少奶奶以后若是有什么吩咐,奴婢一定都是义不容辞的。这个家,到底是少奶奶做主。西风,也该是时候倒了。”

闻言,我简直目瞪口呆。她的比喻隐晦,但是已经隐隐有了向我靠拢的意思。要知道并不是名正言顺就总有一天能够权柄在握。这种大家,出个傀儡,简直再简单不过。

送走了崔嬷嬷,我犹在震撼,实在不知道这是福是祸。但是有一天可以肯定,看不透,就会有危险。

“娘。”

我正在想心事,便随便摸了摸小贝的头,漫漫地答应了一声:“嗯?”

小贝走过来搂住我的腰,眨巴着眼睛:“娘。”

我吓了一跳。要知道我们两个的身高差距并不大,他这样搂着我,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早恋的小孩,像什么话。我忙不迭地推开他:“小贝!”

小贝在我手心里蹭了蹭,好像在撒娇,那样的天真无邪:“娘,爹爹好像生气了。”

我一愣:“嗯?”

小贝比划着给我分析:“爹爹生气,从来不会拿到明面上来的。但是小贝能看得出来,他什么时候是生气了。今天早上,他走的时候,应该是很生气的。娘,你做了什么,让爹这么生气?”

我吓了一跳。安玉宁生我的气?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先前我还当他是小孩子说笑,但是那天夜里,我挑着烛火等到半夜,也没等到安玉宁回来。

小贝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道:“娘?”

我也昏昏欲睡,被他这样一叫,下巴差点磕到桌子上,一下子醒了过来:“嗯?你爹回来了?”

小贝不吭声了,许是刚才是说梦话。

我又坐了一会,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望。看来他今晚是不会回来了。想来从今天开始,他又会恢复到婚前那副德行,天天不着家,眠花宿柳去了。一直撑到现在,也算给我面子了。

苦笑了一声,从明天开始,我又要更矮一截了,还是想想怎么去对付那群七大姑八大姨的冷脸吧。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要爬上chuang去休息了。

衣服才解了一半,门外突然传来动静。我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回过头去:“舅舅?”

烛火刚刚被我吹灭了,我只能借着冬日格外皎洁的月光看到一个人站在门里,却不动。我赶紧迎上去,还没走近却已经先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我心里打了个突,赶紧扶住他:“舅舅?”

他醉得不轻,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来的,我拖着他走了两步,发现他上次果然是装醉的。这次他把所有的重量全都压到了我身上,那叫一个死沉。我把他拖到小榻那里,就扛不住了,只得先把他放下,想要去叫人来帮忙,结果被他一下拉住手,摔了下去。

我跌在他胸膛上,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胭脂味的酒气,却都被那股热气蒸腾着,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面红耳赤起来。

“…舅舅?”

他的手伸下去,死死地搂住我的腰。我还没闹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唇上就一热,我瞪大了眼,只觉得那股热力要将我席卷。

“云霜。”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我一愣,然后叹息了一声,慢慢地恢复了清醒,支起身子想起来。只是他的力气实在是大,按在我腰上,我越挣扎他就越用力,疼的很。最后他索性翻身把我压住。

第二十二章:我要坚强 “云霜。”他低下头来,又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哭笑不得。难道他和他那个小妾,就是这么亲热的?真纯洁。

他han住我的唇畔,舔了舔,然后就像小孩子一样,又舔又吮,完全没有侵略性,反而有一种好整以暇的意味。我撑不住要喘气,微微张开嘴,他立刻窜进来。舌尖相触的那一刻,我只觉得一把火都要烧起来了,心中又惊又惧,拼命地要挣开他。可是他按住了我的手,我根本动弹不得。

“云霜…”

他叫一声,我就清醒一分,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他酒醉时随便找的代替品,任谁都会受不了。我挣扎,他就按住我的双手将我的双手都反剪到身后,我痛得很又不敢叫。他的动作突然凶猛起来,伸出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掠夺式的深吻。

我哭了出来。

安四死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哭过。我对自己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哭,是那些人对不起我,我为什么要为他们的过错而哭!可是现在我哭了,因为我满腔的激越和斗志都被这个人折断在手中,他在提醒我是多么的卑微和无用。

我太弱了,所以随便谁都可以欺负我。所以,任谁都能用喝醉酒当借口,就这样把我作为一个代替品随便轻薄。

我所求的不过是安稳。在这种勾心斗角的地方,真的就太天真了吗?

他喘息着放开我的嘴唇,然后han住了我的耳垂,细细品尝。我几乎要绝望。

“云霜,你告诉我,这一次,我要怎么选…”他在我耳边说着胡话,灼热的酒气,令我痛不欲生。

“再成全一次?未免可笑。”

说着,他自己就先笑了,轻轻地又叫了一声“云霜”,然后就紧紧地搂着我,不动了。

我全身僵住。他好像是睡着了。

我闭上了眼。现在,我的嘴唇还又痛又麻,内心更是痛苦不堪。但是到了明天早上,这一切就要全部被抹杀掉。他醉酒,应当不记得。而我也一样要继续讨好他,因为他可以帮我。

即使我已经要恨他,可是我完全没有办法。他提醒了我,我到底有多弱小。

半晌,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我想,要起来了。于是我试着动了动,但是我一动,他的手就一紧,我根本挣不开。果然,连力气都不如人家。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就这样让他搂着我睡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神。我吓了一跳,意识到我还在他怀里,连忙要坐起来。他的胳膊一用力,又把我按了回去。

我心里一个咯噔,勉强笑道:“舅舅?”

他的眼神一下就变暗了许多,然后,慢慢地放了手。

我连忙坐起来,他刚才那个样子,总觉得好像会一下子就扑过来吃掉我。我忍着怕不逃走,坐在他身边整理了一下衣装,别过脸去笑道:“你都不知道,你昨晚喝成那个样子,怎么推都推不开,白白吃了我一晚上的豆腐。”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的眼睛已经渐渐有些泛红了,只得低下头,不让他看到。一边整理自己的腰带,一边努力调整情绪。最终还是让我笑了出来,抬起头来目光盈盈地看着他:“好了,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我要什么都没有,倒贴给你你都不要。你昨晚一直叫着小贝他娘的名字呢,原来你是这样痴情一个人,真看不出来。”

他看了半天,好像在看我一个人能演戏演到什么时候。我连忙回过头,下了床,作势到大床哪里看了一眼。

“咦?小贝呢?”

奇怪了,小贝明明本来是睡在这里了,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起床声,我一僵,然后笑着回过头去:“舅舅,你昨天喝了那么多,可觉得头疼?要不要我让人去给你准备醒酒汤?”

他自己整理好衣装,意味莫名地看了我一会,突然嗤笑了一声,道:“一大清早就舅舅舅舅,吵死人了。这里我是呆不下去了。”说完,他就这么转身走了。

我一愣,然后苦笑了一声,慢慢地扶着身边的床柱,坐去了地上。慢慢地,就笑出了眼泪。

小贝从门口跑进来,欢快地叫了一声:“娘!”

我赶紧擦擦眼泪站起来,笑道:“你是怎么回事?一大清早就不见了人影。”

小贝仔细看我的脸,然后道:“娘,你怎么哭了?”

我摇摇头,轻声道:“娘没有哭,娘是还没有洗脸。小孩子,快回过头去,不许看娘没有洗脸的样子。”

小贝乖乖地答应了一声,回过头去,却道:“娘,你不要哭。如果有人欺负了你,小贝一定会保护你的。”

一愣,然后笑着从后面弹了一下他的脑瓜:“傻孩子。”起码,他还留了这么一个小宝贝给我。可惜,他是安家的人,我不能把他带走。

这一整天,我都魂不守舍。着人带我去钱庄,结果差点上了刘牌坊专用的那辆车。还好被小贝拉了回去,不然难保她不会认为我是挑衅。

到了钱庄,这里还是以前一样的情景。每个人看到我,也还是那个样子,有些畏惧的,却又有些狐疑。先前我并不知道我脸上的失落竟然这么明显。

于是我轻咳了一声,打起精神,冲他们笑了一笑。这比骂了他们还管用,他们立刻呼啦一下就散了。我心里暗笑,径自走去敲了孙思文的门。

手刚抬起来,门就开了。孙思文左右看了看,对我点点头,道:“进来再说。”

我一愣,然后领着小贝走进去。他随手就关上了门。

“我在衙门里有熟人,他透露给我,安府这些天一直在往上送银子,砸银子的那个架势,简直有些骇人。少奶奶,你…”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嫌恶地挥挥手:“不要再叫我少奶奶!”

孙思文一怔:“你…”他坐在了我对面,稍微柔和了一些刚才那个紧绷的架势,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怎么有些不对劲?”

我一愣,然后勉强一笑,低下头,道:“没事。我昨晚没睡好。先生,不要再叫我少奶奶了,岂不是生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安家一直往衙门递银子?”

孙思文意味莫名地看着我:“那么,我该叫你什么?”

我呆了呆,然后道:“我的闺名叫柳韵,先生可以叫我小韵。不过…”

他突然笑了一笑,如沐春风一般,突然放低了声音,道:“不过有些不合适。不如,就叫你主事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虽然一再提醒自己要争气一点,但是脑子不听话,几乎根本不转弯了。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主事的?这个叫法有趣。”

他点点头,道:“的确有趣。”

我正了正颜色,笑道:“先生刚刚说到哪儿了?”

第二十三章:花钱买开心 他道:“我说到安家一直往衙门送银子,而且数额有些大。只怕这桩案子,和安家脱不开干系,而且很可能是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我皱了皱了眉:“古怪,姨娘不像是会去杀人越货的人。而且安家就算是一个奴才,要是值了姨娘这么为他砸钱,也就完全不需要去杀人抢劫了。”

孙思文道:“只怕,不是为了保那个人呢?”

我一凛:“先生的意思,那是为了打压我?”竟然下这么大的代价来打压我?刘牌坊脑残了吧?!

不过,安家,最不缺的,可不就是钱。

我冷笑了一声,道:“可能透露负责递银子的是什么人?”

孙思文道:“是安府刘管家的儿子。”

那么,便八九不离十是刘牌坊亲自授意的了。我慢慢坐直了身子。好的很,能够牵一发就动全身,实在是妙哉。既然迟早要正面交锋,那么第一波攻击,不如由我来发动。

我慢慢地又恢复了信心。

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

孙思文突然道:“不知道主事的得不得空?”

我被那个称呼逗笑。孙思文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是一本正经地讲冷笑话,也会让人不得不捧场。我笑道:“怎么?先生想约我?”

孙思文一本正经地道:“主事的大约不知道,在下有这个念头已经很久了。”

我笑得更欢了,道:“如果我不捧场怎么办?”

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我一眼,突然就不再开玩笑,道:“走吧,出去散散心,也好。”

我愣住,然后慢慢地低下了头:“先生,谢谢你。”

他是看我精神不济,想要安慰我。

我穿得这么花枝招展去逛街肯定不合适,到时候我走到哪儿那就跟一个移动路标一样,昭告所有人安家少奶奶在这里。所以我向这些天一直在银楼忙活的玲珑借了一件青色衣裳,换上了。想了想,又把头发拆了,梳了一个简单的半边髻。素的很。

小贝和孙思文等在门外,一听到我开门的动静,小贝立刻瞪大了眼睛。

“娘,你这样不好看!”

我使劲捏他的脸:“胡说八道!哪里不好看了!”

小贝的脸被我捏的变了形,却还是坚强地道:“没有以前那么多花花,不好看。娘以前那样打扮起来就像一丛子又肥又大的绿芽子花,现在就像一颗豆芽!”

我大怒,想要改去拎他的耳朵,结果他已经哧溜一下跑了。我气死了,左看右看,看到一把扫把,正琢磨着要不要拎着扫把追上去,结果一回头,正对上孙思文的笑脸。

“…”我有点尴尬,摸摸半束垂在胸前的头发,轻咳了两声,“小贝,再不回来不带你去了!”

小贝一听,立刻慌了,赶紧屁颠屁颠跑回来,在我身边蹭了蹭:“娘~”

我作势要伸手摸他的头,结果手一转就拎住了他的耳朵,在他哭爹喊娘的叫声中嘿嘿笑了两声。

因为我想好好散散心,于是便遣退了众人,连玲珑都没让跟着,只带着孙思文和小贝。我改梳了姑娘头,倒不是赌气,而是我没让玲珑帮手,我自己就只会梳这个发型。结果带着小贝,活像一对姊弟。孙思文就像是我们的大哥。

此时已经近午时,街上行走的人已经不多了,一些小摊小贩也有家里人送了饭来,一边看摊子一边吃饭。

我因为怕冷,就一直往小贝身上挤。

孙思文看了我一眼,道:“觉得冷?吃点东西?”

我点点头,道:“我还真有点饿了。”

小贝的眼睛一亮,指着某处,大声道:“娘!臭豆腐!”

我伸长鼻子闻了闻,立刻垂涎三尺。

孙思文笑了:“若是不介意当街吃东西,倒也无妨。”

我有些踌躇,但是我穿成这个样子,谁能认得出我来。于是我大方地点点头,道:“好啊,你请客?”

他一愣,然后有些无奈地道:“你给我的薪水,可不高。”

我笑嘻嘻地道:“可是请女孩子吃点东西总不至于请不起吧。你这样小气,以后是要娶不到老婆的哟。”

他别过脸,左看右看:“那,也要请未出阁的姑娘家啊。”

我没料到这个人竟然也可以这么油腔滑调,笑着拉着小贝自己跑去摊子上买。那老板看到小贝,竟然眼前一亮。

“小哥,你又来啦!”

“…”我有点无语,笑着敲了敲小贝的脑瓜子。

当街吃东西,我还真是第一次,尤其还是吃臭豆腐。不过畏畏缩缩处更得乐趣,有一种恶作剧之后的快感。但是这样忐忑不安是填不饱肚子的。我左右看了看,一边给小贝擦手,一边道:“走吧,小气鬼,我请你吃午饭。”

孙思文道:“去楼子里吃,未免无味。”

我好奇地道:“莫非你有什么好去处?”

结果他直接把我带到了一个面摊,小心地给我擦了凳子,让我坐。我笑嘻嘻地带着小贝坐了,道:“我没有这么娇贵的,衣服又不用我自己洗,弄脏了也没关系。何况我也没看出来这里脏啊。”

孙思文笑了,道:“以前,我曾经看一个姑娘家在楼子里吃饭,那个杯子,让侍女擦了三遍才肯碰。”

这里的对面是一家大酒楼,要是放到现在,应该是五星级标准了。而这个面摊,也正是因此才显得简陋起来。贫富贵贱,一眼了然。

我禁不住道:“那个姑娘是不是你以前的相好?”听说他也曾是大家子弟,如今到了这步境地,竟然还能够泰然处之。而且他行动处依旧从容潇洒,非但不穷酸,反而令人羡慕其逍遥自在。真真是个奇人。

他自然也听得出我是在探他的隐私,也不在意,只是笑道:“都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眨眨眼,道:“其实这样也挺好啊。我就很想一个人,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行,高兴的时候就出门找点好吃的好玩的,不然就自己呆在家里,看看书什么的,挺好。大约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了。真好。”

他听得一愣,道:“你竟是这么想的?”

我点点头,理所当然地道:“对啊。”

他意味莫名地看了我一会,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服气了,也不顾什么礼仪什么的了,伸手去拉他的袖子:“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一愣,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拉了回去,道:“吃面了。”

第二十四章:美丽的魔鬼 一阵芳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我立刻把什么都忘了,赶紧动筷子。小贝早就呼啦啦地吃上了。我忍不住要教训他:“小贝!不许这么粗鲁!斯文一点!”

小贝满嘴面条地放慢了速度,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孙思文看着我这般,最终还是又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吃面。

吃饱喝足,我拉着小贝的手到街上去买面谱玩。小贝钟情那个黑张飞,但是我更喜欢红关羽。两个人险些当街就拿着面谱互相打起来。最后我豪爽地掏了钱,把两个都买了下来。

好像本来就没必要争嘛。掏钱的时候,我不禁在心里失笑。

路过一个算命摊子,突然听到那个老头说:“这位小姐,要不要算算姻缘?”

我一愣,摇摇头,笑道:“不用了,我已经嫁人了。”

老头子突然道:“小姐明明还是姑娘家,还是算一卦吧。”

我正想笑说我梳着女孩儿头不代表我就是个女孩子,突然一想,我好像的确还是个姑娘家。抱着试一试也无所谓的心态,我在摊子前面坐了下来,笑道:“老先生,您算算吧。”

报了生辰八字,那老头有模有样地掐指一算,作势先叹息了一声。

我眨眨眼,道:“怎么?”

老头道:“姑娘,宜惜取眼前人。你年少貌美,只怕有数段姻缘牵扯。只是这却不是好事。”

我歪着头,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不正经地笑道:“多一点选择,不好吗? ”

老头摸摸胡子,一本正经地道:“姑娘日后就会知道其中的苦处了。惜取眼前人,千万莫三心二意。”

惜取眼前人?我嘀咕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孙思文也低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刻笑了出来,摆摆手,道:“老先生,你还是给我算算我这辈子可得逍遥吧。”

老头皱了皱眉,道:“逍遥在心,不在外。其实姑娘早就可以得逍遥,只不过有太多顾及放不下。只待一切了结,自然能得姑娘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日后所得,却并不一定是你今日所想。却只会好,不会坏。”

我大喜,这句话我爱听,然后又拉着小贝来,让他给小贝算一算。他说小贝是难得的富贵命,以后可以做状元。我更高兴了,哗啦啦地赏了他五两银子。花钱买开心么。

在街上晃荡了一圈儿,我的心情好了不少。果然吃东西和买东西是改善心情的好方法。我想,反正安家有钱。能给我苦头吃,那自然也能让我满足。

当天夜里,突然就下起了大雨。我心想,看安玉宁今天早上那个德行,说什么呆不下去了,八成是不会回来了。于是我便也不想再等了,站起来去关门。

我的手刚碰到门,外面就冲进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我吓了一跳:“舅舅?”

安玉宁把门一摔,那头发跟什么似的糊在脸上,狼狈的很。我连忙去拿了干净的毛巾给他,他一动也不动,我只得自己动手踮起脚给他擦了擦脸。他还是不动,我心里叹了一声冤家,牵着他的袖子把他拉到桌旁让他坐下,给他擦头发,一边高声让人打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