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了眼,还是不说话。

我道:“你到底在不放心什么?”

半晌,他道:“我总觉得你这一辈子不至于就如此。你总是跟其他女子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而我困住你,似乎是在暴敛天物。你本该展翅高飞。”

我有些心惊。想起我穿越一场,连个响炮都没蹦达出来,就被人金屋藏娇,的确愧对我穿越人的身份。但是…穿越非我选,不管我的命运如何,总改不了我贪安的本性。

他看我出神,有些气急败坏:“你又在想什么?”

我一下回过神,看他样子又笑出来,亲昵地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你在胡说什么?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的。这么说,你还本该美眷如云,风流快活。这些都是胡说八道罢了,有谁应该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不该是我们自己来选的吗? ”

他为我专一至今,受了多大的社会压力,生活压力,我不是不知道的。那么我为他折断一双翅膀又如何。

第一百七十五章:刘姨娘的疑虑

“可是你不甘愿。”

啧。真计较。

“谁跟你说我不甘愿的。胡说八道。我怎么不甘愿。江南首富的独宠,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他道:“你要是在乎这个,多少个柳韵也不用我这么提心吊胆了。”

我撇撇嘴,没说话。真难哄。

“我说,小韵…你成天在家里打扮,生了孩子连鸡汤都不肯喝,说什么怕胖…你已经嫁给我了,还这么在乎容貌做什么?”

“我没事干啊。”气死了,女为悦己者容行不行?

“你没事干…横竖看着你不过就是我罢了。难道你还想让别人看?”

“没有啊。”我想让别人看别人也看不到啊。

他被我漫不经心的态度噎到了,抱着我,不说话了。我斜睨了他一眼,正在寻思怎么哄他才比较好。

难道男人也有更年期?他刚刚快三十,就变得这么唧唧歪歪的,天天要人哄,几乎每天都要闹一次小脾气。跟他打架他也不让着我了,什么都不管先镇压了我再说。还神神叨叨的,我的一举一动他不是都知道了,干嘛还担心我出轨?

我刚生完孩子呢,还坐月子呢。出毛轨。

我无奈地道:“难道我胖得像头猪,你还喜欢我吗?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

他高兴了,我无语了。

例行安抚了他一回,他意气风发地出了门。

我缩在床上看书。侍女们战战兢兢地进来了。我抬起眼皮看了她们一眼,没做声。

大约是看我好手好脚,不像被*待了的样子,终于小桃被推了出来,她结结巴巴地道:“少奶奶,您没事吧…”

我无所谓地道:“我没事。你们快收拾一下,就出去吧。”

她们便不敢再问,几个人乱七八糟地把地上的残骸碎片都收拾了,赶紧就退下了。没一会儿就送了新的桌子过来,刘姨娘跟在后面。

我把书放下了。

刘姨娘稍稍犹豫了一回,仔细地上下打量我,最终松了一口气,走来,坐在我身边。我抱着膝盖,把下巴放在膝盖上。

她低声道:“那个,小韵啊…你可还在坐月子…房,房事,可,可以缓一缓…”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姨娘,您在胡说什么啊,谁,谁房,房…了啊,他,他只不过是同我闹着玩儿罢了…”

刘姨娘松了一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

我寻思着该怎么跟她解释。

刘姨娘却有些犹豫,疙疙瘩瘩的样子,只道:“小,小韵啊…玉宁,玉宁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你若是受不住,可要说出来。现在也没人能管得了他了,他…”

我噎住。

刘姨娘继续疙瘩:“你,你现在有月子,他还收敛一些…你,你可要知道,他若是怎么样,最吃苦头的,可就是你…”

刘姨娘道:“他是不是又中毒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哭笑不得地道:“他最近,是有点脾气不好,但是还没有到失常的地步。怎么,他在外面对别人也这样?”

刘姨娘道:“这倒没有。就是对你…”

我松了一口气,道:“那就没事了。”那还用说,肯定是X求不满。

最近他看我的眼神都是这样,仿佛恨得咬牙切齿。要靠近又恨不得狠狠踹我两脚出气。当然,他要是敢真的踹我,担心我要他好看。

刘姨娘好像有点被雷到了,有些费解地道:“小韵,你也是大家出身,其实也是不需要这么受委屈的…”

刘姨娘又道:“你已经生子,小满和小福可都还指望着你呢。”

我有点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道:“姨娘,先不谈这个。我跟玉宁商量过了,过一阵子,他会带我回怀溪。您觉得怎么样?”

刘姨娘渐渐正容,道:“这是好的。五老爷抽不开身,玉宁却可以亲往。这就是五老爷比不得的。”

我的神情渐渐阴狠。

其实我却另有一套想法。我对安玉宁说是柳姿想做家主,其实不是。安家的家主之位到了我手上,我当然不会真的只做名誉主席。

安五也做了这么多年官了,该下位了。还有安大,他连累亲生妹妹枉死,逍遥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

再则,我先生位居扬州织造之位,已经坐稳。该继续上位了。

刘姨娘似是被我所惊,道:“小韵,你…”

我回过神,笑了一笑,道:“姨娘,小福和小满,就劳烦您替我照顾一阵子了。卢先生可以帮忙的。”

我握住她的手,笑眯眯地道:“其实姨娘你也不用再矜持了。等我做了家主,我就给你操办婚事。”

我是旁支主母。要改嫁一个下堂妾,勉强也可以。只是不稳妥。等我做了安家家主,刘姨娘就可以风光大嫁,再也没有人敢冒犯。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历经多少是非才到今日,自然也长了几分看人的眼色。在我困顿时对我好的人,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会尽我自己所能去报答。

当然那些伤害我的人,或是伤害我珍惜的人的人,我却也不会放过。

其实安玉宁说我势微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动了心思。我不能一辈子靠安玉宁保护我。为了保我的一双儿女周全,我也多关注一下外面的情况。以免在某一天,要是突然生变,我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刘姨娘被我调侃了两句,当下也说不出话来,只呐呐了两句,便退出去了。

我笑了一回,也渐渐陷入了深思。

小福已经会叫爹娘,我看着这孩子越来越水灵的脸蛋,只叹息个不停。

安玉宁在逗孩子,看我这样不由得奇怪:“你又在神神叨叨什么?”

我有些伤心地道:“小福太漂亮了,以后…”眼盲的绝世美女,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安玉宁笑吟吟地道:“嗯,我的女儿,当然是绝世美女。”

我斜睨着他:“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小福是不会随便嫁给她不喜欢的人的,你如果敢拿她来联姻还是别的什么。我可不会放过你。”

他只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小福找个好夫家。”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私心里觉得他是不会这样对我的女儿。

小福被他摇得昏昏欲睡,我便让奶娘来抱了孩子走。

我趴在安玉宁背上,懒洋洋地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怀溪?”

安玉宁捏着我的手,道:“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撅嘴:“我想出去走走嘛。”从过年那次回来,到我生完孩子,我已经好几个月连大门也没有出了。

他垂着眼睛看我的手,笑了一声,道:“那可以先带你出去走走。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想做的事情?嗯。城外的杏花应该开了。”

我咬着他的耳朵,道:“我们园子里的花也开了,我都看厌了。我不要了。”

“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回怀溪。”

“那再等等。”

我咬了咬牙,道:“那好罢,我退而求其次,你带我出城去踏青吧。”

他笑得有点嚣张:“你倒是会做买卖。”说着,便意图很明显地把手指抵上了我的鼻子,慢慢往下,点在嘴唇上,探进来,摸了摸舌头和牙齿。

我的脸一下子就烧得通红,最终气咻咻地拍掉他的手,道:“我又不是青楼的姑娘!什么都要用,用这个来换!”

他一把揪住我:“那你要不要出城去踏青了?”

我斜眼瞟了瞟窗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现在是大白天的…”

我咬了咬牙,觉得有点生气:“那算了,我不去了。”

“…喂。”

让你这么嚣张,态度好一点我都不跟他计较了。就看最后是气死了我自己还是憋死了他了。

刘姨娘来叫门的时候,我们已经闹得不成样子。我的一条腿被他捏在手里,连肩膀一并被制住,正在僵持。

他深呼吸了一下,低声道:“起来吧,我带你去踏青。”

我有些奇怪:“现在就去?”怎么说风就是雨?

他道:“现在就去。”

我起身穿衣,一边道:“姨娘在外面。”

他起身,随便拉了拉衣襟,就出去对姨娘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回来了。

我看他那个衣衫不整的样子,又脸红了一回。

他看我这个样子,一下子眼睛又变深了。有些犹豫地坐来我身旁,低声道:“再耽误一会儿可好?”

我脸红,只管把头埋去胸口,点了点头。连姨娘来找我做什么都忘了问。

别真的把他憋坏了,到时候吃苦头的还是我。

他便一下子把我抱起来,让我坐在他身上,伸手热切地摩挲我的背部。我吃惊,只觉得背上快要被他摩下一层皮来。他的手那样热,连我的皮肤也要烫坏了,连衣衫也要融化了。

我张了张嘴,抬头想看他,他便吻下来。

生过这个孩子,前后五个月,他都一直憋着。

偶尔小打小闹,根本是隔靴搔痒。他有些急切。甚至失了一惯的温柔。他把我推倒在床上,连衣服也没有脱完,我正待稍稍抬起身子自己把上衣脱下来,他已经一把握住我的腿,就试着顶进来。

我吃痛,刚想咬他,结果他倒先一口咬在我肩头。喘息间只觉得头皮一阵一阵发麻,身体倒是分外敏感,迅速进入状态。

他也没打算退让,一点不停顿地继续往里。渐渐被撑开的痛苦,又不想他退开,夹杂着一星星狂放放纵的欲望。我下意识地扣住他的袖子,竭力克制不要再收缩,努力放松身体配合他。

他的喘息声就在我耳边,灼热的汗水已经滴在了我脖子上,好像有磁性一般,一阵一阵发麻,连心也烧得滚烫滚烫。

“轻,轻一点…”

他低声答应着,稍稍缓了一缓,我也就放松了一些。然后他抱住我。开始用力地往里撞。第一下就像撞在心口上,我抓在他袖子上的手一下子收紧,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连身子也弓起来。他的额头抵住我的,再不愿意手下留情,好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那般,叫我颠簸不休。

朦胧间换了几个姿势,转身的时候床头的帐子又被我扯下来,罩在脸上,明明是细细朦胧的纱帐,却好像直堵到了心里,窒息感简直叫我疯狂。他从后面拉住了我的手,不让我挣开,我的头发从肩头流下来,又被汗水黏去脸上,一片纠结嘈杂。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哭了几声,他便好心地伸手来替我揭开了那纱帐,连头发一并拂开。可是动作却一点也愿意慢。我受不住了,轻声哭着求他。

“不,不要了…”

他却不要听,把我抱过去搂在身前。我抬头看他的脸,神情并不算扭曲,可是眼底的狂热色彩却叫我心惊。隐隐有些暴戾的色彩,那种狂热隐隐有些兽性,好像折磨我是一件让他很痛快的事情。他好像恨不得就这样把我撕成碎片。

我怕了,身体无力。却还是想退,一下子差点从他腿上滑下来。他发现我的意图,似乎大怒,连面容也扭曲了一下,一手扣住我的腰身让我无路可退。我不顾一切抬手去挡,他另一手利落地反扭了我的双手去身后,痛得我一下就飙了泪。

他一口咬在我下巴上,然后舌头舔去我汗湿的脖颈。我被迫摆出任他宰割的姿势,被他的动作撞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小腹一阵一阵痉挛。

哭了一回,累极想睡,没一会又哭着醒过来。声音已经淡淡地嘶哑,带着一些暧昧不明的鼻音,悉悉索索地像一只被凌虐的小兽。他把我按在胸前,我便看到我自己的脚趾,洁白的,脚趾头扭曲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苦苦捱过这一阵,他终于到极限,握住我的腰身用力地加快了速度。异物在体内纵横的感觉一下子变得分外明显,我咬牙苦捱。然后他顶在最深处,汹涌的热潮一下子涌过来,一阵又一阵,身心都一下子从被感染到彻底沦陷。

有一刹那的回神,我听到我自己的哭声,在发出最后一个破碎的音符之后便彻底绵绵沙哑地失了声。

事后,他倒是恢复了常态,温柔地替我整理过。但是我一回过神就在哭,也不愿意理他。他无奈,伸手来拨我:“小韵?”

我伸手打他,结果发现我自己手臂上有淤青,是被他抓出来。一下子更气,索性把脸埋在枕头里,大哭特哭。

他还在拨弄我:“小韵。”

我哭不出声音来,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很沙哑:“你这个禽兽!”

一时更气,抬手打他。他也不躲闪,结结实实地被我打了一巴掌。我倒是吓得愣了神。我竟然甩了他耳光。

他被我打得有些狼狈,最终无奈地要抱我,道:“是我不好,一时把持不住…”

我窝在他怀里,哭也没有力气了,只在哽咽。

他苦笑,摸摸我的脸,又一下亲在我额头上,低声道:“不要哭了好不好?要打要骂随便你。你的声音已经哑了,不能再哭了。”

我轻轻咳了两声,喉咙里干得难受,他便去倒水给我喝。我喝了两口,闭上了眼。

他一直轻轻地抚摸我的背。直到我冷静下来。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脸别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突然就后悔了,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他感觉到了我的动静,不由得回过神,低声道:“小韵?”

他有些犹豫,然后低声道:“很痛吗? ”

我摇摇头:“不痛。”

他抚摸我的背的手一顿。

我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有些瑟瑟发抖。

其实我又何必给他难看,我又怎么能给他难看。他不过三十,年轻气盛。却一直待我专一如初,连念头都没有起过。谁规定夫妻之间一定要温柔似水,深情脉脉?这种情况,我若是肯配合,岂不也是情趣?

我又为什么要闹,还给他脸色看。

他有一千种一万种理由负我,可是他没有。我却不惜福。能稍稍顾虑一下他的感受,难道就有这么难?

我低声道:“等我睡一会儿,带我去城外踏青好不好?”

他却有些犹豫:“你…”

我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不必再说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愿意伺候你。”

他似乎受了惊吓,一下子把我的脸捞出来。我的脸已经烧得通红,哪里肯让他看,扭捏着只往他怀里钻。他又要再把我捞出来。我又钻。闹了一下,他先放弃了。

只喃喃地道:“原来你好这口…”

我死滚到床里,说什么都不肯动了:“我要睡了,你出去,你出去!”

身侧的床垫一沉,他躺到了我身边,亲了亲我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为什么要出去?我要和你一起睡。”

我愤,脸都快烧坏了。索性把脸埋在枕头里,不理他了。

胡乱地睡了一会儿,我起来的时候还在打哈欠。他把我抱下床。我回头瞥了一眼。猛地看到一张皱巴巴的床单,被丢在床下,还有几件凌乱的小衣服,还有一块被撕下来的纱帐。我一下子就醒过来了,被雷地七荤八素。

一下子又发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大窘,赶紧从他怀里跳下来,胡乱穿了衣服。

他看着我直笑:“以后老了没事做,我就天天看你耍宝给我看得了。一定有趣极了。”

我不理他,去柜子里找外衣。

他几乎紧贴着跟在我后面:“你不要不认,你最近胆子肥了,老是喜欢对我动手动脚,一不顺你的意你就大打出手。还有上次从震泽回来那次…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这么蛮?嗯,那件紫色的好,就穿那件罢。”

我忍无可忍,此人厚颜无耻,蹬鼻子上脸的本事简直叫人惊叹。我觉得我刚刚的一场伤心简直是一个玩笑。

于是我伸手把那身我以前从来没穿过的紫色裙子抽出来,随便比划了一下,套在身上,气呼呼地道:“可以了吧?麻烦你离我远一点!不要妨碍我。”

他只瞅着我笑。伸手替我整理了一下衣装。这件紫裙的绣花竟然很精致,绣着藏蓝色和深青色的花纹,显得很雍容大气,也很华贵。奇了,我以前很少穿紫色的衣服,什么时候有了这一件,我都不知道。

安玉宁眯起眼睛看了一回,突然笑了,道:“这不就是上一回在怀溪徐家,我丢了你的衣裳,后来配给你的那一箱子衣服里的吗。怎么给带回来了?我都一直没见你穿过呢。”

我心想,那一次他买了一大箱衣服给我,难道他还记得他买的是什么?还是说每一件他都看过?可是,那些衣服我都没有经手过,大部分在松溪被烧了…

他乐颠颠地去给我找配对的首饰,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极温柔地动了动。

这衣服倒是设计得巧,站着不动裙摆就很端庄。但是要骑马也可以。

出了门,安玉宁果然带我骑马。

他给我穿了一件白绒的披风,绒毛半遮住了脸,把我搂在身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他:“刚刚姨娘来找我做什么?”

安玉宁想了很久,最终眯起眼睛道:“忘了,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待会儿回去问问她便是了。”

襄阳安家在当地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平时安玉宁出入都匆匆忙忙,也比较低调。这次带着我出游,跟班自然还是有的。毕竟不急着上班或是回家,悠闲之中便见排场。

一并的四位武婢,骑着马相随,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再有安玉宁的心腹小厮两名在侧,并一辆马车,里面坐着小桃,以及我们出游的一大堆的拖泥带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