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里一片喧嚣厮杀之身,南康郡王站在一众护卫之中惊怒交加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神佑公主竟然弄了个替身在府中自己这一天不知道在平京城里都做了些什么。或者,神佑公主根本就不是今天才回到京城的,竟然能如此沉得住气,当真一点都不担心永嘉帝的安危么?

旁边的随从有些焦急地道:“王爷,咱们快走吧。”南康郡王点点头,他不能拖延着在这里耽搁时间,阿忽鲁那边出事了,说不定就是神佑公主捣的鬼。见了一眼站在屋檐下一派悠然笑意的晚风,南康郡王沉声道::“走!”

一群人留下断后阻挡神佑公主府的人,另一部分则护着南康郡王往外面走去。晚风神色淡然地看着他们离去,身边肖嫣儿问道:“就让他们这样走了么?”晚风笑道:“咱们的人都被公主带出去了,咱们拦不住他们,不用管。这会儿公主那边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

之所以故意弄一个神佑公主在这里,就是为了向整个京城昭示神佑公主回来了,但是同时却又需要让在这里吸引南康郡王和北晋人的注意力。让他们以为神佑公主还在府中,而忘了去防备公主在外面的行事。这一切,自然都是为了对付那些貊族人。

肖嫣儿点点头道:“那咱们接下来做什么?”虽然她不太懂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但是听晚风的总没错。晚风笑道:“南康郡王下一步定然会派人来公主,下一步…咱们走吧。”

肖嫣儿眨了眨眼睛,“去哪儿?”晚风笑道:“去救桓毓公子。”

丞相府

上官成义坐在书房里对着一盘棋独自对弈,半开的窗外微寒的风吹得不远处的烛火轻轻摇曳,他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一般,定定地盯着一盘许久没有动弹。

自从卓氏离开了上官家,长子在外做官,次子又进了神佑军,丞相府就变得安静了许多。刚开始上官老夫人还闹腾着要找回孙儿或者是为儿子续弦,只是上官成义并没有这个意思,时间久了上官老夫人也就消停了。毕竟年事已高,当初有人在跟前给她折腾,如今连给她折腾的人都没了,再瞎折腾也没什么意思了。更不用说年初的时候上官老夫人生了一场重病之后精力就大不如前了。

上官成义有时候觉得整个府邸仿佛死水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脚步声在外面匆匆而来。一个穿着侍从俯视的青年走了进来恭声道,“老爷。”

上官成义挑眉道:“今天外面听热闹的,出什么事儿了?”

青年道:“回老爷,驻守京畿的兵马围了北晋驿馆?”

上官成义随手将手中的棋子一放,笑道:“公主殿下果然出手不凡啊,这才刚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青年点头道:“回老爷,神佑公主府那边…公主似乎并没有出门。”上官成义摇摇头,似乎心情颇好的桌边站了起身朝着外面走去。青年有些不解,连忙问道:“老爷,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只见上官成义走到一边搭着披风的架子上取下披风披在了自己肩上,道:“出门。”

“可是府门外……”府门外可是围着一群官兵呢,他们这些小人物进进出出地还能想想办法请人通融一下。只怕是没有人敢通融让大人出去吧?

上官成义轻哼一声道:“本官乃是当朝丞相,难不成…那些人还真敢杀了老夫不成?”自然是没有人敢杀了上官成义,除非他们是真的以及决定了不惜一切代价造反了。看着上官成义脚下如风一般离去的身影,侍从连忙跟了上去。

南康郡王离开了神佑公主府之后立刻反悔了宫中,同时下令让人将神佑公主府的人一网打尽。皇宫的夜晚比外面更加寂静,南康郡王在御书房里来回走动着,显得焦躁不安。

“启禀王爷,大事不好了!”

南康郡王心中一沉,厉声道:“什么大事不好了?”

进来的人跪倒在地上沉声道:“派去传令的人回来禀告,护卫京畿的兵马有半数不肯听从调遣!”南康郡王咬牙道:“他们不想活了?!”

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他们说…他们已经收到殿前司都指挥使,步军司都指挥使、马军司都指挥使的军令,不得听令!如果王爷想要调动兵马,请出示陛下诏令和虎符,以及夺了三位指挥使职位的诏书。”

“混账!”南康郡王大怒,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武将会在这个时候发难。最重要的是,殿前司都指挥使冯铮就在他手里,谁发的军令?!南康郡王狠狠地喘息了几口气,方才咬牙道:“传信给那几个家主,告诉他们所有条件本王都答应了!另外,立刻将姓朱的那老家伙给本王带进宫来!”

“是,王爷。”那人连忙应声,匆匆而去了。

等到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人,南康郡王呆滞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将身边的一个花瓶砸了个粉碎,“阿忽鲁!这个只会说大话的蠢货!”飞快地转身出门,朝着永嘉帝寝宫地方向而去。

一整晚,皇宫里的灯火都亮着。南康郡王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跑去传信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太好。几个世家虽然有人同意了他的条件,但是却有两个世家根本没有理会,连家主的人都没有见到。只是区区两家,原本应该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南康郡王心中就是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城中的禁军再一次上演了三年前自相残杀的混战。只是这一次与神佑公主敌对人变了,有一瞬间南康郡王甚至忍不住会相信安信郡王。多么相似地场景啊?怎么能不让人心惊。

永嘉帝身体本就不好,深夜被人拽起来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看着南康郡王气急败坏的模样,永嘉帝心情确实颇好,“看来,你也斗不过朕的卿儿啊。”南康郡王咬牙道:“闭嘴!”永嘉帝轻哼一声,淡淡摇头道:“你都在封地龟缩了这么多年了,又何必非要来趟这趟浑水呢?就这样…还想要夺位,你自己不觉得好笑么?”

南康郡王咬牙道:“有什么好笑的?”

永嘉帝笑道:“你真的以为貊族人是想要跟你合作?你真的以为那些世家会奉你为主?你一旦登基,貊族人就等于手中握着一个你篡位的把柄,到时候你还不是任他们予取予求?至于那些世家…他们只是想要一个更好用的傀儡而已,是谁都没有关系。只是比起别人,你自己跳出来的更好控制。你以为这些年他们只找过你么?你不如问问博宁,那些人是找他的多还是找你的多。比起安信郡王,你更不如。他至少还有权力,甚至能控制一部分兵马。你什么都没有,就凭着你那几千亲兵和不过几万暗地里养的兵马,就敢往平京皇城里闯?”

南康郡王的神色有些扭曲了一起,怒瞪着永嘉帝道:“就算我要是,也要拖着你陪葬!”

永嘉帝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朕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就算你不动手也活不了多久。”

“本王现在就杀了你!”南康郡王怒道。

永嘉帝道:“现在就杀了朕…你敢吗?”

南康郡王哑然无语。是的,他不敢。如果他现在就杀了永嘉帝,就等于亲自毁掉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他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看着永嘉帝,南康郡王冷笑了一声道:“既然陛下对神佑公主如此信心满满,那咱们不妨就来看看,神佑公主殿下到底是如何孝顺的吧?”永嘉帝看着他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整个京城一夜未眠,天色微亮地时候才终于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宫门口,一群等着上早朝的臣子守在宫门外。只是这些人神色各异,有人振奋不已,有人失魂落魄,有人胆战心惊。但是无论如何,这些人都有志一同的站在这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一群人出现在了街头,许久未见的神佑公主带着人从街道的另一头漫步而来。她身边跟着许多人让人觉得眼熟的年轻人以及身披戎装,步履整齐的兵马。即便是她只是穿着一身红色衣衫,脂粉未施,珠翠未佩,在那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将士整齐的脚步声映衬中,依然让人觉得气势逼人,风华绝代。

“各位,这是在做什么呢?”楚凌走了近,看向站在宫门口地众人挑眉笑道。

“见过公主。”众人齐声道。

楚凌挥手道:“免礼吧,诸位大人这是准备上早朝了?今日既然早朝,宫门为何还不开?”

一个年轻的官员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启禀公主,臣等不知为何今日宫门迟迟不开。”

楚凌笑道:“不知道?各位大人也不知道么?”

宫门前一阵沉默,楚凌抬手轻轻拍了拍手,笑道:“既然这个不知道,不知道这些诸位大人知不知道?”

几个人被压了过来,扔到了众人跟前。众人连忙低头去看,惊愕的发现竟然是北晋的两位使者,还有两个驻守京城的将军,以及几个文官。其中还有两个是京城颇具实力的大家族的家主。昨天晚上闹了一整夜,他们这些人自然也都多多少少打探了一些消息的。但是却没有想到,神佑公主回京之后竟然如此地雷厉风行,这才一天一夜,竟然就已经抓了这么多人。

有人忍不住开始心慌以及心虚。

有人却直接就开口发难了,“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凌打量着说话的中年男子,半晌方才笑道:“怎么总是有人问本宫,是什么意思啊?”那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被押倒在地上的人沉声道高:“公主绑架北晋使者也就罢了,竟然还绑架朝中将领和官员,难道臣等还不该问问么?”

楚凌嗤笑一声,道:“这么说…严家主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本宫做对了?”

中年男子道:“微臣不明白公主的话,是公主行事不妥,何来下官与公主做对之说?”

“行事不妥?”楚凌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一眼众人,道:“那么诸位大人不如告诉本宫,南康郡王如今行事妥是不妥?”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那中年男子道:“恕微臣不知南康郡王做了何事让公主如此勃然大怒。公主若觉得南康郡王有什么不妥,尽管禀告陛下或者在朝堂上提出来便是。如今公主带着这么多兵马围堵皇宫,总归是不妥的。”楚凌点点头道:“说得,很有道理。”

闻言,那中年男子神色也微缓了几分,“公主既然知道不妥,何不……”

“可惜……”楚凌的声音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本宫今天,不是来跟你们讲道理的。”

“难不成,公主是想要逼宫不成!”有人厉声道,那中年男子身后又站出来几个人。有了他们先出头,立刻就有人附和起来,眼中尽是对楚凌的不满。楚凌唇边的笑意却越发的浓艳起来,宫门口挂着的灯笼淡淡的光亮映得她笑容冷肃森然。楚凌悠然笑道:“都说文人的笔,堪比杀人刀。本宫怎么觉得,这文人的嘴,也不遑多让呢?几句话出口,本宫就成了逼宫的人了?”

“公主若是不想逼宫,为何还不让身后兵马退去?”有人问到。

楚凌微微眯眼,“昨晚那些禁军是谁在幕后调动,可敢出来让本宫见识见识?别告诉本宫,那都是遵从南康郡王的命令啊,他若是有那个本事,还用的着求貊族人和你们么?”见无人应答,楚凌冷笑了一声不屑地道:“果真是一群敢做不敢当的废物,难怪被貊族人杀得家业尽毁,也只能跑到平京来搞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了。”

对面的人脸色铁青,虽然在昏暗的光线下大多数人都看不清楚,但是楚凌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射向自己的熊熊怒火。楚凌目光慢慢从众人跟前扫过,突然冷笑一声厉声道:“冯思北,将这里给本宫围了!”

“是,公主!”身披铠甲的冯思北出列,朗声应道。同时一挥手,身后的兵马立刻分成了两路朝着两边包抄过去,将聚集在宫门口的官员们团团围住。

“神佑公主,你敢!”有人怒极吼道。

楚凌抿唇笑道:“我敢。”

面对着身负戎装手握兵器的兵马,许多人终于还是忍不住慌了。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有人忍不住朝着街道的尽头望去,天亮了人就会多起来,神佑公主总不会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将他们都给杀了吧?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目之所及的地方只有手握兵器的将士,连半个寻常人的影子都没有。宫门外的突变自然瞒不过宫墙城楼上的人,城楼上也开始多了许多晃动的人影和明晃晃的兵器。

楚凌伸手接过身后一个人的弓箭,毫不客气地朝着城楼上一箭射了过去。这一箭并没有伤到任何人,羽箭射到了城楼上柱子上,然后楚凌清越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宫门前,“南康郡王,你不是要本宫入宫觐见父皇么?本宫来了,开宫门吧。”

南康郡王自然不会出现在城楼上,只是城楼上的将士更加警惕地盯着楚凌了。

楚凌轻笑一声道:“南康郡王,本宫知道你就在这里,就凭你这藏头露尾的模样,还想问鼎天下?”

片刻后,南康郡王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城楼上,远远地楚凌都能感觉到南康郡王看向自己的阴郁眼神。南康郡王沉默了片刻,方才道:“公主怕是对臣有什么误会。”

楚凌笑道:“有没有误会,王爷不如打开宫门让本宫进去见过父皇就知道了。父皇觉得是误会那就是误会,王爷觉得如何?”

南康郡王轻笑了一声,道:“若是现在放公主入宫,微臣还能活命么?”

楚凌偏着头打量着他,道:“那你想如何?”

南康郡王道:“请公主单独入宫。”

楚凌道:“这么说,南康郡王是承认自己谋逆夺权了?”南康郡王不答,神色却仿佛十分从容淡定,仿佛楚凌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楚凌道:“本宫若是不肯入宫,郡王又能够如何?难不成……南康郡王还想杀了父皇不成?”

“……”南康郡王咬牙,依然不语。他当然不能承认,这个可是聚集了整个平京的高官显贵,若是承认了岂不是坐实了他谋逆的罪名?就算是神佑公主和永嘉帝都死了,他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也是难上加难。好一会儿,才听到南康郡王道:“公主说笑了,陛下龙体不适,又思念公主心切。公主回到平京难道不该先入宫觐见陛下?还是说,公主连对陛下都不放心,非要带着这么多兵马入宫?陛下纵然宠爱公主,也不会允许公主带着这么多兵马入宫吧?”

南康郡王本以为神佑公主必然会说,“我不是不放心陛下,是不放心你”之类的话,却不想宫门外的红衣女子只是微一沉吟,便含笑应道:“好啊。”

第482章.483、斗不过!

一个“好啊”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眼下这个局势神佑公主如果坚持不肯进宫,南康郡王几乎没有什么胜算。宫中的侍卫和禁军确实不少,但是这些人却未必真的都会听南康郡王的。先前这些人是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现在已经闹成了这样,难道他们还会不知道?

但是一旦神佑公主独自一人进宫去了,南康郡王还有永嘉帝在手作为人质,即便是神佑公主武功盖世也没有什么胜算。

很多人心中也觉得能够明白神佑公主为什么这么选择,毕竟孝道大于天,南康郡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用永嘉帝做威胁的意图却昭然若揭,若是神佑公主还不肯进宫那就是不孝。永嘉帝对神佑公主的宠爱天下皆知,若是神佑公主还置父皇的安危与无辜,那可就是太不孝了。

不少人也暗暗松了口气,只要神佑公主进了宫,外面这些人就好对付多了。神佑公主再怎么厉害,也一样是弱点的。若是她隐藏在暗地里做什么或许还没人能奈何她,但是她自己跑出来,就不要怪别人拽着她的弱点使劲踩了。

“公主,您不能一个人进去。”站在楚凌身边的黎澹低声道。南康郡王想要做什么,黎澹看得明白。对于南康郡王这番篡权夺位,黎澹从头到尾就没有看好过。手里既没有兵权,也没有权势,不过是仰着着貊族人和那些不安分的世家大族支持就想要篡位,简直是可笑。南康郡王怎么不想一想,那些世家既然有能力虽然退一个人上去当皇帝,为什么一定要选他?还不是因为他最不安分,或者说最蠢么?若是真的让他篡位成功,只怕过不了半年他就要恨死那些世家了。

楚凌摇摇头道:“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黎澹皱眉,对于楚凌此行并不放心。南康郡王篡位是注定要失败的,但是什么时候失败,这其中又要牺牲多少人和事却是有差别地。公主这个时候进去就是送死。

楚凌微微勾唇,看向站在对面神色各异的朝中官员沉声道:“黎澹,冯思北。”

“是,公主。”两个年轻人上前一步,拱手起身应道。

楚凌含笑指着对面的那些朝臣道:“本宫要是不出来,就把那些人都杀了吧。”

“神佑公主,你太狂妄了!”被楚凌指着的几个世家家主终于忍不住了。他们虽然不是如上官成义和朱大人那样的一品高官,却也都是朝中握着实权的重要人物。更重要的是,与官职品级高低无关,他们身后的家族掌握这即便是上官成义这样的当朝丞相也难以撼动的强大势力和资源。但是现在,他们却被神佑公主指着,仿佛是几只无关紧要的小鸡仔一般说,“就把那些人都杀了吧”。

楚凌回头看向他们,然后目光落到了同样被人押着却还坚持站着的阿忽鲁身上,问道:“阿忽鲁大人,你觉得本宫狂妄么?”

阿忽鲁垂眸,淡淡道:“成王败寇,强者为尊。现在是公主占上方,自然是公主说什么都是对的。”说罢又看了一眼对面的一群官员,沉吟了片刻道:“弱者的妄言才是狂妄,强者出口的便是事实。”神佑公主现在确实有能力将这些人都给杀了。不管杀了这些人之后的后果是什么,至少现在没有人能阻止神佑公主这么做。

楚凌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人道:“听听,各位还是多跟阿忽鲁大人学学吧。做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该有的态度。黎澹,冯思北,本宫的话听明白了么?”冯思北和黎澹对视了一眼,方才朗声道:“是,公主!属下遵命!”

楚凌摆摆手,竟然当真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往宫门的方向走去,留下身后一大群人脸色复杂难辨。

宫门开了又关,此时天色却已经微亮了。楚凌刚踏入宫门身后厚重的大门就重新关上了。漫步走了出去,果然在城楼的阶梯下看到了南康郡王,只是南康郡王站在一群护卫的中间,显然没有与她亲切会谈的意思。楚凌笑了笑,有些无聊地耸了耸肩。

南康郡王站在石阶下,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跟神佑公主府那个叫晚风的女子完全不同,虽然同样都是容貌绝美的女子,但是如果两个人站在一起的话,绝对没有人会认错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神佑公主。南康郡王一抬手,四周整齐一致的声音响起,楚凌抬头去看只见无数羽箭齐刷刷地对准了自己。

见她丝毫没有变色,甚至还有几分兴致勃勃地模样,南康郡王有些阴沉地道:“公主当真不怕死么?”

楚凌微笑道:“死当然是怕的,不过我觉得南康郡王应该比本宫更怕死。除非…南康郡王非要让本宫单独入宫的意义就是想要比我多活几刻钟?若是如此的话,我一进来你就可以立刻让人放箭,何必跟我多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反派死于话多。”南康郡王眼神阴冷,“本王觉得,公主的话就挺多的。”

楚凌笑道:“那就看,咱们谁先死好了。”

南康郡王冷哼一声,“公主好像忘了,你的命现在捏在本王手里。”

楚凌挑眉道:“你放箭啊。”

“……”南康郡王背在身后的手抖了抖,他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到了这种时候还敢挑衅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南康郡王冷声道:“给本王将她拿下!”

楚凌轻笑一声,看着朝着自己围过来的人笑道:“南康郡王,我劝你还是放箭。”

对于敌人的劝告,人们往往是不会听从的。南康郡王当然更不会听了,他是很想杀了神佑公主没错,但是现在杀了她对他的处境没有丝毫的帮助。不说宫外那些兵马怎么处置,永嘉帝那里只怕就要跟他鱼死网破。还有那些被神佑公主困住的人,如果真的都死了,神佑公主是死了一了百了,那些人身后的家族只怕难免要将气撒在他的身上。

楚凌仿佛明白了南康郡王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样的优柔寡断,你篡什么位?”不过大概也正是这位王爷的性格脾气,才能隐忍这么多年才发难。却不知道,有时候想多了…没好处的。

话音落,楚凌已经一闪身掠了出去。朝她围过来的护卫都是一惊,竟然被她轻而易举地冲出了包围。四周的弓箭手见状,立刻有人放箭想要拦截住她的去路。虽然王爷没有下令不能射杀神佑公主,但是限制她的动作总还是可以的。楚凌在羽箭中穿梭者,手中流月刀银光飞舞将射到跟前的箭一一斩落。但是周围的弓箭手太多了,即便是如此楚凌也很难脱离他们的控制。

站在不远处的南康郡王道:“公主最好还是停下来,若是不小心伤了公主,陛下会怪罪本王的。”

楚凌回头对他一笑道:“哦?王爷不如试试这个?”说罢一扬手朝着南康郡王抛出了一个东西。南康郡王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那东西躲在自己跟前不远处,同时一股带着诡异味道浓烟从地上腾起飞快地笼罩住了他们跟前的视线。

“保护王爷!保护王爷!”先前阿忽鲁说北晋先皇的死跟神佑公主有关,南康郡王就自诩研究过北晋先皇遇刺的传闻,自然不会给楚凌刺杀他的可趁之机。所以浓烟腾起的一瞬间,南康郡王周围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了,被说是近身,就算是靠近他周围几丈远也不可能。

一群护卫护着南康郡王连连后退,以防那浓烟有毒。等到他们退远了一些,那浓烟也渐渐地淡去了只是宫门前哪里还有神佑公主的身影?不远处传来楚凌的笑声,“南康郡王,本宫还有事,先走一步呀。”南康郡王脸色铁青,咬牙吐出了一个字,“追!”

南康郡王带着人怒气冲冲地回到永嘉帝的寝殿,永嘉帝正和襄国公坐在点钟说话。大约是因为听说女儿回来了,永嘉帝的精神也好了一些,难得的没有卧病在床。宫门外的动静不小,他们虽然被软禁在宫中倒也不是完全消息断绝,自然也是知道的,是以一大早天色才微亮永嘉帝和襄国公就已经都坐在了殿中。看到阴沉着脸进来的南康郡王,永嘉帝也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径自低头喝茶。倒是襄国公颇有兴致,笑道:“看来南康郡王的心情不太好?”

南康郡王阴恻恻地扫了他一眼,冷声道:“襄国公看起来心情不错。”

襄国公道:“心中无事,心情自然就好了。南康郡王是不是觉得,现在比起在封地的时候其实烦恼的事情多了许多?”

南康郡王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有一种心事被人看破的恼羞成怒。篡位诚然是一件刺激得让人热血澎湃的事情,但是他这次的计划显然并没有原本预计的那么顺利。事实上这些年在封地,除了总是时不时冒出来搅和得他心中难以安稳的野心以外,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可操心的。他最需要操心的事情大概就是自己谋划想象的夺位计划了。

但是这种事情,哪怕他在心里一天想上一千遍,只要还没有付诸行动就没有任何危险和需要操心的地方。天启这样的分封制度,就连藩王们想要豢养私兵的空间都不多。即便是南康郡王这些年小心翼翼,麾下的兵马也不过才数万而已。所以,其实只要他自己没有野心,在当今天子性格温和不怎么找藩王麻烦的情况下,他这个郡王说不定可以过得比永嘉帝还要自在。

可惜…野心这种东西一旦存在了就很难消弭,特别是想了许多年却总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情况下。

“襄国公,你当本王不敢动你么?”南康郡王冷声道。

襄国公笑了笑,识相地不再激怒他。

永嘉帝放下了茶杯,抬头看着南康郡王道:“卿儿做了什么事情?”

南康郡王冷笑道:“果然还是陛下了解自己的女儿啊。公主殿下派兵将上早朝的官员全部围在了宫门口。说是…要杀了他们。”永嘉帝微微一怔,他并不是一个手段强势铁血的人,对朝中大臣哪怕是恼怒之极也不曾做过大开杀戒的事情。所以听到南康郡王这么说,一时间倒是有些愣住了。

南康郡王却道:“陛下是不是觉得公主殿下这做派有些眼熟?”

永嘉帝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是想说…摄政王?这么多年了,难道朕还会因为这个而对自己的女儿心存芥蒂不成?当年…当年、若是早知道会是如今这样的结果,说不定让皇叔继位会更好一些吧。”

这些年跟那些朝臣斗智斗勇,永嘉帝实在是疲惫得很。作为一个帝王,谁没有雄心壮志成就一代宏图霸业?即便是永嘉帝这样的性格他也是有过的,但是最初一继位他就被摄政王压制的喘不过气来。那时候永嘉帝绝不认为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有什么不对。

但是当他真正夺回了权力,满心欢喜地准备掌握着皇权大展身手的时候才发现,内忧外患,处处受制。楚烈可以将反对自己的人直接砍了,哪怕留下暴虐的名声。哪怕是面对君家那样的忠臣良将,他也敢毫不犹豫甚至不择手段地除掉对方,只因为对方阻拦了他前进的路。但是永嘉帝却做不到。当第一次在和一干大臣地争执中妥协的时候,永嘉帝就已经知道了即便是自己手握皇权,也未必能一切尽如人意。

南康郡王道:“所以,陛下也觉得公主该杀了那些人?”

永嘉帝摇摇头道:“朕不知道,朕现在也是阶下之囚,该不该的也轮不到朕开口不是么?”

南康郡王冷笑道:“陛下需要糊弄本王,请陛下将调动京城禁军的令牌交不出来吧。”

永嘉帝摇头,“没有,这些天你早就派人将宫里宫外都搜过了一遍吧?若是能找到,还用等到现在么?”

南康郡王咬牙道:“外面那些人都是跟随陛下大半身的老臣,若是真让公主杀了他们,陛下心中就没有丝毫不舍么?”永嘉帝淡淡一笑,道:“南康啊,你不觉得…你现在有什么不对么?”

南康郡王一愣,“什么不对?”

永嘉帝道:“是你要篡位,但是现在却变成卿儿要杀人,你要阻止了。你不觉得…不太对劲儿么?”

襄国公也忍不住笑道:“臣也觉得,现在看起来仿佛南康郡王是个忠臣善人,反倒是公主殿下…才是恶人了。”

“……”神佑公主,可不就是恶人么?

永嘉帝叹气道:“你这样,是斗不过卿儿的。”

南康郡王怒道,“本王现在这样,不是因为陛下太过纵容公主了么?枢密院兵符,京城禁军令牌,这些东西陛下都敢给一个公主,当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他要是早知道神佑公主手里有这些东西,不先弄死神佑公主他怎么会出手夺权?当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永嘉帝道:“你斗不过卿儿,不是因为朕的纵容宠爱,而是你竟然异想天开认为可以借助别人的势力为自己夺权。天启立国这么多年,从未有过成功篡位夺权之事,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成功?”

南康郡王阴沉沉地盯着永嘉帝,好一会儿方才冷笑一声道:“神佑公主现在就在宫中。陛下觉得……就凭她一个人,是本王先杀了她还是她先救出陛下?”

襄国公微微蹙眉道:“公主这才刚回来,南康郡王就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么?谁出事了?阿忽鲁还是那些世家又翻脸不认人了?”

南康郡王冷哼一声并不说话,襄国公道:“看来是阿忽鲁…公主抓了阿忽鲁,北晋人不敢轻举妄动帮不了王爷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护卫匆匆走了进来,沉声道:“启禀王爷,西苑发现神佑公主踪迹。”

南康郡王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道:“西苑?她果然事想要先救冯铮!给本王务必将她拿下!”

“是,王爷!”护卫拱手转身而去。南康郡王看着永嘉帝和襄国公笑道,“公主殿下能够带兵围困皇宫确实让本王惊讶,但是本王倒是想知道…如果公主殿下被活捉了,宫外那几个年轻小子到底还敢不敢动手?”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大殿里,襄国公和永嘉帝对视一眼。

襄国公笑道:“公主这动作可当真是不满,昨天才刚回来,今天就能将南康郡王逼成这样。”

永嘉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别的都好说,只是这孩子…到底是戾气有些太重了。”

襄国公不以为然,“公主刚从战场上回来,戾气总一些也是正常的。更何况……面对那些人,陛下还是莫要心慈手软得好。”

永嘉帝摇头,“朕不是为了这个,只是怕她戾气太重了伤身罢了。朕都这样了,还担心那些虚名做什么?”

襄国公点点头道:“公主想必心里有数。”

“希望如此。”永嘉帝道。

------题外话------

啦啦啦~亲们,明天开始国庆长假了哦。提前祝大家国庆快乐!(づ ̄ 3 ̄)づ

第483章.484、讲道理?

南康郡王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永嘉帝寝宫,正打算带着人前往关押着冯铮的西苑时却脚下一顿突然停住了脚步。跟在他身边的护卫有些疑惑,“王爷?”南康郡王微微眯眼,道:“博宁郡王和姓朱的老头子在哪里?”护卫道:“就在偏殿。”

“博宁王府那个小鬼还没找到?”

护卫摇头,躬身请罪。南康郡王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道:“罢了,原本想着神佑公主养了那小鬼几年或许能有些用处,一个小鬼罢了,就算没了一个还能有第二个……”

“王爷现在不去西苑?”护卫问道。南康郡王冷笑道:“神佑公主诡计多端,她现在未必在西苑。将咱们的人调过来,这寝殿一个苍蝇也不能飞进去。”虽然这么说着,但南康郡王的心情却丝毫没有放松。这种布置,从本质上来说他就已经输了。除非他有本事靠着这一手逼死神佑公主,否则…他又能拖多久呢?但是,事到如今他又能怎么办呢?有一句话永嘉帝说得没错,自己手里还没有足够的实力的时候妄图借助别人的力量夺权,实在是他操之过急了。

但是现在,除了一路走下去,他还能怎么办?就此罢休认输?无论永嘉帝还是神佑公主都绝不会放过他的。南康郡王也不想再向从前那样无休止地隐忍下去了。

“是,王爷。”护卫拱手应道。南康郡王摆摆手道:“去吧。”

看着护卫匆匆而去,南康郡王抬眼看向天边慢慢亮起的朝光。微微眯眼,仿佛那尚未完全升起的朝阳已经刺痛了他的眼睛一般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当西苑闹得天翻地覆,南康郡王几乎调集了除了守住寝殿以外所有力量去西苑的时候,楚凌却并没有在西苑。她正安稳的坐在距离永嘉帝寝殿不远的一处小书楼里喝茶,寝殿门口发生的一幕自然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如今宫中的禁军和侍卫并不全跟南康郡王一条心,毕竟这世上想要谋朝篡位以及想要从龙之功的人并不是那么多。大多数人还是只想要安稳过日子的普通人,他们也并不指望换了一个皇帝就能让自己加官进爵飞黄腾达。原本他们并不知道内情也就罢了,宫门口那些事情一闹出来自然在也瞒不住宫中禁军和侍卫们的耳目,于是不少人都蠢蠢欲动起来了。

早已经被南康郡王收买或者本就是南康郡王安插的人自然不论,还有那些被动被卷入这一场谋逆的人们却要开始自救了。南康郡王显然也是预料到了会翻身这样的事情,驻守在寝殿的人全部都是他自己从南康郡带过来的心腹,以及早些年他安插在宫中的人。就连那些有着世家背景的人都没有用,毕竟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他也总算明白了,那些世家虽然也是站在永嘉帝和神佑公主的对立面地。但是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或者干脆倒戈,对此时的他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当冯铮被关在西苑地消息传出来之后,不少有心为自己洗清嫌疑的人都纷纷带着属下前往西苑营救他们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大人了。楚凌将这些都看在了眼中,满意地点点头的同时却也有些意兴阑珊。这一场谋逆着实是有些像是胡闹,最后会失败并不奇怪。即便是楚凌不回来南康郡王也未必就能成功。甚至楚凌有些怀疑,阿忽鲁虽然忽悠南康郡王篡位,但其实压根没有真的打算让他坐上皇位。毕竟比起有一个天真愚蠢的皇帝,天启群龙无首陷入完全的皇位争夺之中对貊族人来说要更有利一些。

不过篡位虽然没什么意思,但是目前的局面却还是让楚凌有些为难。南康郡王确实是将永嘉帝的寝殿守得滴水不漏。即便是楚凌,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保证能够一下子进去将所有人都安全的救下来。毕竟,永嘉帝,襄国公,朱大人,还有博宁郡王夫妇有可能都关在不同的地方,而这些人无论是哪一个楚凌都不愿意看到他们伤亡的。确定了冯铮应该不会有事,而自己一时半刻也确实想不到办法救永嘉帝等人之后,楚凌便挥挥手大摇大摆的出宫去了。

如今守在宫门口的人虽然是南康郡王的人,但他们也拦不住一心要走的神佑公主。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佑公主当着他们的面从宫墙的城头上一跃而下,然后转身派人去禀告南康郡王。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天边也早已经被早起的太阳染上了几分颜色。已经在宫门口僵持了好些时候的人们眼睁睁看着一抹红云掠过城楼落在了他们跟前,看清了来人有人忍不住失望有人忍不住欢呼。

几个家主更是忍不住在心中暗骂,南康郡王那个白痴到底让神佑公主进宫去做什么了?就算是杀不了神佑公主,好歹将她困在宫中也能让他们有时间再次抽调人马过来的。如果楚凌知道他们所思所想,一定会很乐意告诉他们,南康郡王要她入宫真的什么都没做,因为她一入宫就将南康郡王给甩掉了。皇宫那么多,住着数万人也还是显得有些宽敞且空荡,想要藏一个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而当这个人是楚凌的时候,只要有一刻钟脱离视线,南康郡王就是派了整个皇宫的侍卫搜查也未必能找到她。

“公主!”冯思北等人欣喜地道,公主孤身一日入宫他们都很担心,这会儿看到公主安然出来了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楚凌对众人笑笑道:“不用担心,南康郡王是个斯文人,不会为难本宫的。”

南康郡王是个斯文人?众人无语。好吧,跟您比起来南康郡王大概真的是个斯文人。

“公主。”上官成义上前,恭敬地拱手道。楚凌微微挑眉,有些诧异地道:“咦?上官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上官成义笑道:“让公主见笑了。老臣来晚了,还请公主恕罪。”楚凌笑道:“不晚不晚,上官丞相来得正是时候。”上官成义与楚凌对视一笑,“公主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

楚凌道:“吩咐倒是不敢,只是想要请教上官大人,谋逆该当何罪?”

上官成义扫了一眼站在对面的一众官员,道:“回公主,天启律令,谋逆乃十恶不赦之罪,当斩!”人群中不由得一群轰动,天启这些年几乎没怎么杀过文官,上官成义这一句当斩一出,许多人心中也不由得一寒。这不仅仅是今天这一件事,许多人更担心的是,这个例子一开,以后对文官的待遇只怕也要江河日下了。

更有人勃然大怒,“公主,上官大人,你们说谁谋逆?!”

上官成义眼皮一抬,不轻不重地道:“公主只是问谋逆何罪,本官也只是回答公主的问题而已。”所以,恼羞成怒的人等于不打自招。

那人轻哼一声道:“公主一大早将咱们围在这里,难道不是打算对付我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到时候是不是谋逆,还不是公主和上官大人说了算?”

楚凌淡淡地看着众人,有些不解地道:“各位大人总是觉得本宫肆意妄为,狂妄无礼,却又总是觉得能跟本宫讲道理,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说,是各位大人想要将道理的时候,本宫就需要跟你们讲道理,各位大人不想讲道理的时候,本宫就是狂妄放肆之徒?”

黎澹轻声道:“公主,各位大人…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楚凌轻笑道:“哦,既然如此,本宫这个公主不如让给他们做?”

黎澹笑了笑没有接话,但是脸上的笑意却让对面的许多人脸上发烧。仔细想一想,他们对神佑公主的态度,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楚凌上前一步,扫视了众人一遍道:“可惜,今天本宫就没打算跟人讲道理!”

众人不由得一怔警惕,站在最前面的人不由后退了一步盯着楚凌道:“神佑公主,你想做什么?”

楚凌笑道:“我才先问各位家主想要做什么吧?譬如说…严家主,听说你的妻弟是西山龙武营的主将?他现在在干什么?还有这位是…兵部王大人?听说你庶兄在兵马司?你想让他干什么?“

被点到名的两个人脸色都是一边,那王大人更是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楚凌笑了笑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如果连各位手里有什么人都弄不清楚,本宫这几年在平京岂不是白待了?又怎么敢只带着区区数千兵马就回平京来?”看着楚凌美丽的容颜上绽放出的笑意,所有人却都觉得心中发寒,隐隐有一种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逃不出神佑公主的掌心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神佑公主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难道还真的挟制整个朝堂的官员和这么多世家?

但是看看神佑公主身后那气势森然的兵马,却又让人刚刚跳起来的心重新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