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着静瑜,低头苦笑了一下:“微臣定力不足,就算勉强待在上书房,也无法对世子们负责。”

“担心你家兄长?”

风云涧点头:“谋反二字说来轻巧,可对于为人臣子来说,却是谁也不敢碰触的逆鳞,沾上了这两个字,不管是真实还是被人陷害,都无法避免的会让人感到惶然不安。”

——

今天更新结束,晚安

第2025章 胸中有沟壑1

予修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此时见静瑜跟风太傅说话,他就站在一旁保持安静。

静瑜却忽然将目光投到他的脸上,不疾不徐地开口:“予修。”

“嗯?”予修一愣,然后看着静瑜,“女皇姐姐。”

“有个问题考考你。”静瑜淡淡一笑,“前些日子,钰王伯伯奉你父王之命去澜东查了一件案子,是有人在澜东一座山上凿出了地私铸兵器和盔甲,钰王伯伯细细查了一个多月,最后得到的结果证明,这件事乃是浔州风大将军麾下的一个心腹所为。”

“这个心腹名字叫尤清,是风大将军十年前去浔州时偶然所救,当初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风大将军就把他留在了身边教导。如今十年过去,少年长大成了青年将军,在风大将军跟前是徒弟,是心腹,也是手下,风大将军对他很是器重。”

身后的容陵适时地递过来一盏茶,予修和风太傅都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

静瑜语气微顿,接过茶盏,缓缓轻啜了一口香茗,然后又道:“除了他之外,浔州有个首富辛家,辛家有个叫牧西元的主事也参与到了私铸兵器这件事之中,钰王伯伯拿到的所有证据都把矛头指向了浔州这二人,今早我跟你父王在朝堂上下令,让凛王伯伯和齐王伯伯以及刑部尚书应大人一起去浔州,将尤清和牧西元带回来审问,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话音落下,殿内安静了一会儿。

风太傅也看向予修,这个已经十岁的少年聪明,沉稳,传承了他父亲如磐石般坚定不移的心性,和母亲谦恭平和的心态。

因着静瑜曾经的一番言语,风云涧这些年对他很是严苛,各方面的功课从不曾懈怠过,而这个孩子也懂事,小小年纪都明白了家国重任的道理,并且在其他世子们面前,也完全承担了一个兄长该有的责任。

“女皇姐姐。”予修眉头小小地皱了一下,然后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静瑜,“那个浔州辛家,不就是八皇叔的岳丈家?”

风云涧一愣。

静瑜却浅浅一笑,点头:“是啊。”

“辛家有铁矿这件事,八皇叔是早就知道的,而且我父王也知道。”予修道,“八皇叔如今是南族皇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南族律法对商人的约束,也心知肚明律法对铁矿管制的严苛,他会疏忽到让岳丈家里主事犯下私铸兵器这样的错误?”

此言一出,风云涧和静瑜齐齐看着他。

有关浔州辛家一事,有关离开天都城已经很多年的八皇叔,以及八皇叔跟辛家的关系,予修都知道。

静瑜早早就生出了让予修做皇帝的想法,那么有关南族经济命脉之类的事情她自然会早早让予修知道,而且在宸王府中,宸王和轻鸾有时也会给他讲一些南族有名气的人物,文官,武将,商人,甚至是武林中一些不曾打过交道的各方魁首。

胸中有沟壑,眼里存山河,才有资格守护好南族疆土。

第2026章 胸中有沟壑2

南族已经维持了很多年的太平盛世,就算偶有野心内乱,也影响不了大局,所以予修不可能小小年纪就跟着父亲去战场历练。

当然,没有战争是好事,小孩子没机会历练不代表就要做井底之蛙。

就如此时。

静瑜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漫不经心地挑眉:“所以你觉得,辛家主事参与到私铸兵器中这件事,并不合理?”

予修点头。

“百密一疏的道理你明白吗?”静瑜道,“就算八皇伯如何厉害,也难免有眼拙失误的时候,一份家业越大就需要越多的人来管理,就算是八皇伯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完美,更何况辛家只是八皇伯的岳丈家,辛家手底下出现了一个叛徒,八皇伯不能及时发现,也是正常的。”

予修到底还是个孩子,被静瑜这么一说,顿时就皱了下眉,在心里细细思索了一番,然后他缓缓摇头道:“女皇姐姐说的不对。”

风云涧讶异。

静瑜眉梢轻挑,饶有兴味地道:“哦?怎么不对?”

“任何事情都可以疏忽,铁矿的开采却绝不是可以疏忽的一件事。”予修神色严肃,“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触犯律法,而八皇叔又是皇族之人,对于铁矿的管理肯定是格外用心的。一个小小的主事,究竟有何通天之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开采出的铁矿运到几千里之外的澜东,铸造成兵器却没被任何人所知?”

静瑜闻言,漫不经心地点头:“说得有点道理。”

“如果连八皇叔都不知道这件事,那么其他人又是如何得知的?”予修蹙眉,“八皇叔现在是皇商,他手下的情报网一定很强大,岳父家的主事若真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而之前在朝堂上禀报此事的大臣,他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得知了这件事?所以,这里面存在着很多的疑点。”

风云涧沉默地看着这个少年,虽不说话,眼里却清晰浮现出赞赏。

静瑜道:“继续说。”

“是。”予修恭敬地垂眼应了一声,然后抬头,语气沉稳地继续说自己的看法,“辛家主事牧西元这个人究竟如何,予修没见过,所以对他这个人不好评价,但就事论事,他能做到私铸兵器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顿了顿,“至于那个尤清…”

语气略微迟疑了一下,予修转头看了一眼风云涧,然后把目光落回静瑜面上:“以前太傅说过,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这句话在很多时候都适用。”

“予修觉得风太傅是一个学识渊博,品行端正,胸怀坦荡的君子。”说到此处,予修朝风云涧躬身行了个礼,也算是告罪。

作为学生,擅自评论太傅的品行,即便是褒扬也是不合礼数的。

“而风太傅是由风大将军一手带大的,予修以为,风大将军能教出这么好的一个弟弟,那么足以证明,风大将军自身也同样是个有风骨,品行好,学识渊博,心胸宽大的正人君子。”

第2027章 胸中有沟壑3

嘴角微抽,静瑜默默地转头看了一眼风云涧。

已经在上书房做了四年太傅的风云涧从来沉稳从容,此时却被自己的学生夸得俊脸微红,赧然视之。

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心里想着,虽有乃父之风,但予修的性情跟宸王还是有些不一样,或许是继承了母亲的一些温和谦恭,也或许是因为打小待在东宫,跟静瑜在一起的时间长,他多多少少受到了这位皇姐的影响。

比起性格冷硬淡漠的宸王,予修的性子更平和一些,也不那么惜字如金,心里有什么想法更习惯以征询和探讨的方式表达出来。

心里正这般想着,风云涧又听到予修接着道:“并且风大将军还是南族鼎鼎有名的大将军,身负重任,忠心耿耿,他用心带出来的手下,怎么可能会做出触犯律法,甚至涉及谋逆的事情?”

风云涧微默,是啊,大哥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掉脑袋的事情?

如果有,大哥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你觉得,尤清牵扯到这件事中,同样不合理?”静瑜端着茶盏,目光沉静地看着予修,带着一种平等交流的态度,像是在无声地鼓励予修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予修心里一动,突然间有些紧张,原本对自己的想法还信心十足,此时却莫名地担心自己说的不好,让静瑜失望。

所以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在心里谨慎地思索了一番,直到静瑜茶盏中未喝完的茶水已经凉了,容陵转身去给她添了一杯新茶,予修才缓缓点头:“嗯,这件事不合理。”

“但是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尤清和牧西元。”静瑜淡道,“这一点又该如何解释?”

予修皱眉:“证据是可以造假的,证人也可以作伪证,女皇姐姐,如果真有人想要借机陷害风大将军,那么他们一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或许…即便是假的证据,也足以乱真。”

静瑜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得到肯定,予修神情一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太傅,却见风云涧脸色似乎有些凝滞,他不由愣了一下,然后蓦地反应过来,现在的局势于风大将军有些不利。

就如他自己方才所说,如果对方有意陷害风大将军,那么一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这样一想,他心情不由也有些低落。

“凛王伯伯,齐王伯伯和应大人奉旨去了浔州。”静瑜看着几案上的棋局,白嫩的指尖捻起一粒黑子,随意放在棋盘上的某个位置,“你觉得他们能顺利带回尤清和牧西元吗?”

予修想了想,然后答道:“应该没问题。”

“嗯?”静瑜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你觉得没问题?”

予修点头:“风大将军是清白的,心中坦荡,自然不会阻挠办案,而且女皇姐姐派出去的人是三皇叔和六皇叔,还有最铁面无私的刑部尚书应大人,风大将军看到了这三个人,应该明白女皇姐姐和父王的意思。”

第2028章 胸中有沟壑4

静瑜闻言轻笑,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少年的脸颊软软的,捏着舒服极了。

“好聪明的予修,看来风太傅教得很好。”

予修被她弄得俊脸通红,却又忍不住心里喜悦,小嘴轻抿了一下,有些害羞。

“是予修世子天资聪颖,微臣只是做好本分而已。”风云涧说着,心里叹了口气,连孩子都看得清楚的事情,自己却总是忍不住担心,果然是关心则乱么。

“太傅教得也好。”予修抬头道,“风太傅是个很好很好的太傅。”

此言一出,风云涧面上终于忍不住多了几分笑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予修也是个好学生。”

说着,心情倒是终于舒展了一些。

“连予修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没道理朕却想不明白,所以风太傅这下可以放心了,朕和宸王伯伯都相信风大将军是无罪的。”静瑜淡淡一笑,“风家不会有事,风离轩也不会抗旨。”

风云涧闻言,瞬间一静。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很多事情,包括一些人的异心,以及他们在外面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女皇陛下的掌控之中?

或者,也同样在摄政王的掌控之中?

此时他已经确定,女皇陛下和宸王都清楚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设的局,而予修方才的一番话也告诉了他,兄长在看到凛王、齐王和应大人之后,即便确定尤清是被冤枉的,应该也并不会抗旨不遵。

因为他心里相信,宸王不会任由一个无辜之人被构陷,尤清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风云涧也确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家大哥极有可能跟着一道回来天都城。

然而,幕后之人究竟为何要对付风家?

“陛下觉得…这件事会是苏相所为吗?”风云涧眉心微锁,脑子里似乎有些头绪,但一时却又无法弄清楚事情的根源,更无法确定,幕后主使设这个局到底是要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是谁所为,这个要看事情的后续发展。”静瑜淡淡一笑,“说不定,最后的结果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风云涧讶异。

“风太傅先回去上课吧。“静瑜道,“朕跟予修把这盘棋下完。”

“是。”风云涧躬身,“微臣告退。”

待风云涧离去,予修才在静瑜对面的矮榻上又坐了下来,然后抬头看着静瑜:“女皇姐姐,私造兵器这件事,幕后主使的目标是风大将军?”

“你觉得呢?”

予修沉默,小脑袋瓜子不停地思考,然后,缓缓摇头:“我觉得应该不是。”

“为什么这么觉得?”

予修没说话,垂眼盯着棋盘上纵横交织的线条,慢慢的,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神经被触动,他眉心紧紧皱起,却没办法马上捕捉到那个关键是什么。

然后就一直想,安静地想。

静瑜也没打扰他,不疾不徐地端起茶盏,优雅轻啜一口。

予修轻轻闭上眼,在脑子里整理着方才得出的结论,然后把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这件事中出现的每一个人,都重新在脑海中翻找出来。

——

晚上还有

第2029章 胸有有沟壑5

静瑜悠然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殿内气氛一派轻松闲适。

予修睁开了眼,看向静瑜:“方才风太傅问女皇姐姐,这件事是不是苏相所为?女皇姐姐没有直接否认。”

“嗯?”静瑜挑眉,“那又如何?”

“风太傅既然猜测是苏相…那么不管事情是否真的是苏相在幕后操控,至少可以说明这件事挺棘手的,而且幕后之人很聪明,有运筹帷幄掌控大局的魄力。”

静瑜点头:“说的有道理。”

予修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么他是否也能算到,女皇姐姐和父王派出三皇叔、六皇叔和应大人的用意?”

静瑜微讶,没想到予修连这点都想到了,盯着少年看了良久,静瑜唇畔微勾,笑意带着明显的愉悦,“继续说。”

“尤清和牧西元有没有可能在路上被灭口?”予修皱眉,同时想到了几种可能,“如果他们被灭了口,再制造一些其他的证据,是不是又可以达到栽赃嫁祸的目的?”

然后死无对证,只要局设得好,完全可以制造一个风大将军为了洗脱罪名而提前把尤清和牧西元灭口的假象,并且让所有人相信这个假象是事实。

或者,这其中如果不是针对风大将军,那么杀人之人也可以是另外一个人,只要证据制造得足够充分,局设计得足够完美,一切都不是没有可能。

“此番凛王伯伯和齐王伯伯前往浔州,带了五百黑翎卫和两千禁卫军。”静瑜淡淡一笑,“你觉得谁能在如此严密的护卫之下,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

予修没说话,目光安静地注视着静瑜,黑亮的眼底荡漾着异样的光彩。

“有话但说无妨。”静瑜见他如此表情,失笑地摇头,“你才十岁,别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予修嘴角一抽,幽幽叹了口气:“女皇姐姐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站在静瑜身后的容陵终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心里忍不住想,原来凡人也是可以这么聪明的。

十岁的少年,比他想象中还要沉着从容,脑子反应也很快。

兮儿是打算让他做这个江山的主子?

“朝堂上素来是波诡云谲,武力相争不过打一架了事,可权谋相争,算计却是一环扣一环,如迷雾幻境一般,不到最后很难看清真相是什么。”予修声音低了一些,情绪似乎有些不怎么好,“我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到底还是个孩子,早早就接触到权臣争斗的阴暗诡谲,于予修而言,就算如何聪明,能远比一般人更早地猜出一些深层的东西,但还没被浑浊污染过的心里一时之间也没那么那么快接受。

“女皇姐姐,尤清和牧西元如果能被顺利带到天都城来,是否才是阴谋真正的开始?”

静静地看着予修,静瑜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我们能想到的事情,幕后主使之人也能想得到,所以…尤清和牧西元如果顺利抵达天都城,被带到刑部,那么这件事也一定是在他们的计划之中的。”

第2030章 风离轩归来1

凤鸣殿里只有三个少年。

如今作为侍奴的容陵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才刚刚十一岁的女皇和十岁的宸王府世子二人在外人眼中,还是个纯粹的孩子。

可是他们口中谈论的一字一句,若是让那些老谋深算的大臣们听到,只怕一个个就算不会当场惊掉了下巴,就绝对不敢再把他们当成孩子看待。

予修在棋盘上落下一粒黑子,声音慢慢恢复了平静:“所以,这两个人其实才是最关键的棋子?”

静瑜闻言,唇角淡淡勾起,却并未说话,而是沉默地放了一粒白子。

眸心,是一片寒凉的色泽。

浔州到天都城路途遥远,但不管多远也有走完的时候。

来回一个半月,凛王、齐王和应大人于七月底顺利带回了这次私造兵器一案中的两位嫌犯,并立即收入了刑部大牢。

应尚书亲自参与了审问。

不出静瑜和予修所料,此番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风家长子,已经离开天都城超过十年之久的风离轩。

十年物是人非。

他离开的时候女皇才刚刚登基,如今十年后回来,风华正茂的女皇陛下已经退位,携帝君恩爱云游去了。

新任女皇才十一岁,却已经登基了一年半。

朝堂上拜见新帝,拜见摄政王,离开十年之后首次归来的风大将军已近不惑之龄,一身凛然戎装,身姿依旧峻拔,周身散发着独属于军人才有的峥然慑人的气势。

然而。

“虽然风将军十年未归,替陛下镇守浔州功不可没,但此番不得诏令私自返回天都,是否太不把国法放在眼里?”

一身龙袍的静瑜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说话的臣子,波澜不惊地道:“谁说没有诏令的?”

呃。

方才还义正言辞的老臣顿时一噎,神情变得变得尴尬,低眉垂眼地缩在群臣之中,不敢再言语一句。

他完全没料到女皇陛下会在朝堂上公然维护风将军,他以为风大将军是私自回返,脾性素来冷硬,公事公办的宸王少不了会治罪一番,所以才开口。

却没想到…

“凛王伯伯临走之前,朕给了他一份密旨,各位应该没忘记吧?”静瑜轻哼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孩子才有的骄蛮,却让满殿的朝臣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风将军平身。”

“谢陛下。”风离轩叩首,然后才站了起来。

整个朝堂上,除了摄政王之外,几乎所有朝臣的气势都瞬间被压了下去。

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风离轩,是个气势很强的人,不管身在何处,都没有一个人能轻易忽略了他的存在。

长期待在军营,他的气息跟宸王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强硬,一样的冷酷,一样的杀伐果断,一样的如岳峙渊渟,沉稳不惊。

静瑜默默打量着他的长相,五官轮廓跟风大学士有五分相似,跟风云涧这个弟弟也挺像,兄弟俩的容貌都承继父亲居多。

但是风家这位长子的性格跟风大学士却是天差地别。

第2031章 风离轩归来2

风大学士平和,儒雅,风趣,气质上很符合一个学士的身份,风离轩却像是一把锋锐的上古宝剑,即便未出鞘,也能让人感受到隐藏在剑鞘中森冷危险的寒气。

而这把剑对于南族来说,却是一把强大而正直的,保家卫国的剑。

至于风家次子风云涧,却是综合了其父的儒雅和其兄的凌厉沉稳,看起来倒像是个正常的学识渊博的君子。

“事情的前因后果,风将军在回来之前应该就已经清楚,朕不再赘述。”静瑜淡淡开口,“尤清和牧西元交由刑部调查审问,风大将军十年未归,跟风阁老和凤夫人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朕就不多留大将军了。回去洗漱换装,朕和宸王伯伯晚上再为大将军接风洗尘。”

风离轩的确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闻言,很干脆地告退,没有多提一个字。

“宸王伯伯。”静瑜转身看向摄政王,“尤清和牧西元直接交由刑部审问,应该没问题吧?”

宸王点头。

于是静瑜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坐在椅子上发呆。

宸王把私铸兵器一案交给了刑部,并且让凛王协助刑部审问,所得到的口供必须真实有效,不得有丝毫作假成分。

然后就散了朝。

静瑜是个绝对宽容的女皇,风离轩前脚离开皇宫,后脚下朝她就放了风云涧一天假,“今天世子们也放假一天,风太傅回家见见兄长吧。”

风云涧躬身:“多谢陛下。”

然后就离开了皇宫。

回府见过爹娘,风离轩便在下人伺候下去沐浴更衣,洗去了一身风尘。

从自己的院落里出来,迎面就看到了还穿着一身官服匆匆而来的风云涧,风离轩皱眉,“赶着去投胎?”

听到自家大哥沉冷的声音,风云涧脚下一僵,抬头看了兄长一眼,然后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步伐。

走到风离轩面前,他恭敬地喊了一声:“大哥。”

风离轩嗯了一声,转身道:“跟我去书房。”

十年多时间未见,兄弟二人似乎并无多少生疏,风离轩在自家府邸里还是一如从前那般悠然从容,也依然一如既往的严苛冷漠。

书房里很干净,就算大公子不在,风府的下人也每日把大公子的院落收拾得干干净净,而风离轩的书房则是风云涧这位弟弟亲自收拾的。

“尤清和牧西元的事情我知道了大概,但只限于表面。”风离轩在宽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放松了连日奔波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人送来了刚沏好的茶,风云涧接过茶盘,屏退下人,顺手关上了书房的门。

“陛下和摄政王都知道这是有人在背后设了局,私造兵器一事属于莫须有,但现在证据确凿,无法抵赖。”风云涧动作从容地倒了杯茶,放在他家大哥面前,然后眉心微皱,“此事大概需要耗上一段时日。”

风离轩没说话,沉默地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垂眸盯着茶盏,眉眼沉沉,良久没有说话。

第2032章 风离轩归来3

许久,等到风离轩一盏茶喝得见了底,风云涧又给他倒了一杯,才不疾不徐地把那天跟女皇的对话,简明扼要地复述给了他的兄长。

风离轩皱眉:“你口中的女皇…是我今天在宫里见到的那个少女?”

非他不敬天子,而是他很难想象风云涧所说的那些话,真的是出自一个十岁左右少女的口中。

那个女孩…新登基的女皇陛下,当真如此睿智,运筹帷幄?

“云涧不敢糊弄大哥。”风云涧道,“陛下虽年纪不大,但…”

语气略微顿了一下,他道:“她的聪明睿智,并不逊于凤帝陛下。”

风离轩闻言,神情难得的有些古怪。

新任女皇陛下是去年登基的,这一点他知道,去年登基的时候陛下才十岁,而凤帝和帝君二人年纪却并不大——说是正值风华正茂时也不为过。

这个时候突然退位,还把皇位传给自己年仅十岁的女儿——并且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离开了天都城三年没回。

说句大不敬的话,这种行为简直是任性到了极点。

但是思及风云涧方才的一番话,风离轩不由深思,这表面的任性之下,绝不可能真的仅仅只是任性这么简单吧?

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却有着不逊于其母的聪慧睿智么?

对这位新即位的小女皇,风离轩难得的生出了几分好奇。

“大哥,那个尤清…”

“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风离轩淡淡说完,目光沉沉落到了他的面上,“你今年几岁了?”

啊。

风云涧微愣,随即神情一紧,几乎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大哥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已经三十有六了吧?”

风云涧不敢说话,心虚得很。

“没有离开天都城之前,我就让你选个女子成亲,如今十年过去了,你的妻子在哪儿?儿女在哪儿?”

风云涧抿唇,低声道:“还…还没有…”

“跪下。”

风云涧一声没吭,很从容利索地跪下了。

风离轩目光冷漠地盯着他,眼底一片怒气勃发。

时值夏末,气温很高,天气炎热。

静瑜叫上了锦墨和霁月去了湖心亭乘凉,听锦墨抚琴,听霁月汇报最近收集到了情报。

没有人知道,就在这个远离勤政殿和御书房的湖心亭里,就这两三个看起来像是在寻欢作乐的少年,已经轻松掌握了刑部需要费心审问数月都不一定能得到确切结果的案子,并且以闲聊的语气,轻松而愉悦地将事情的原委一字不漏地告知了女皇。

一个下午悄然流逝。

晚上宫宴是专为风大将军接风洗尘准备的,所以除了静瑜这位年纪尚小的女皇陛下,和左相大人轻鸾,并未其他女眷参加。

宴席间群臣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各怀心思,却绝口不提尤清一案。

离开十年多的时间,群臣之中少了很多熟面孔,多了一些生面孔,但眼前这场面对于风离轩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的。

而他跟宸王一样,大多时候并喜欢应付这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