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原本感觉暗里地有一只黑手在推波助澜,现在又觉得这只黑手是在兴风作浪。

“本来传闻暗中传着也就算了,可是玉妃娘娘丧女伤心过度,竟然相信了谣言,大闹了绛梅宫,就连皇上都惊动了,恐怕这宣召我们进宫的人已经正在来府的路上了。”

廖青云、顾凌听闻此言,不约而同的暗暗皱眉,这隐匿在暗中人究竟是谁?是凶手还是另有其人?如果是凶手,这倒好办,他们很快就会揪出他。

可如果不是凶手,此人又是什么目的?

039如朕亲临

玉妃大闹绛梅宫,后宫嫔妃们都坐不住了,都相继出动往绛梅宫而去。

虽然玉妃这样近乎失去理智的疯狂行为有些突兀,但不管玉妃是真的伤心过度也好,还是借机对付梅妃也罢,其实目的并不重要,这个问题自然会有人给她们解出答案。

不管答案如何?结果如何?

都不会和她们有关系,因为,敢去看围观的人都有自知这明,她们不是这局中人。

许仁跟在良贵人身后往绛梅宫而去,想着小花子让他做的事,心不受控制的怦怦跳着,脑子里更是产生无数的念头,小花子给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与琼玉宫服侍玉妃身边的老人红缨姑姑又有什么关系?

等到他们到达绛梅宫时,已经有不少宫的主子比他们快一步抢先赶了过去。

“陶玲珑,是不是你害了我的梦儿?”

玉妃声嘶力竭的质问着梅妃,如果不是她身边一众宫人拦着,看她样子她还真是会扑上去撕了梅妃也说不定。

梅妃对这突如其来的传闻也很是震惊,比起歇斯底里的玉妃,她冷静的出奇。

“玉妃,你我姐妹多年,大公主的死,我能理解你的悲痛,但是你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的谣言就似是个疯妇一样跑到我绛梅宫撒泼?是否欺人太甚?”要说玉妃为了大公主的死悲痛,她相信,但要她相信玉妃会为大公主发疯,打死她都不相信。

玉妃恨恨的盯着梅妃:“欺人太甚的人是谁?你别在这里假惺惺,宫中姐妹这么多人,怎么就偏偏是你?怎么没人传闻是宁妃?没人传是良贵人?”

一旁被点名的宁妃和良贵人相视一眼,面色都很平静。

梅妃冷哼:“史琴,我看你不是真疯了,你是在这里装疯卖傻借机生事。”

“母妃。”

听闻消息后匆匆忙忙赶过来的二皇子和五皇子不约而同的闯了进来焦急出声。

梅妃看着焦急过来的五皇子,忙上前拉过他,柳眉轻蹙神色微愠的道:“杰儿,你怎么跑来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两位皇子的到头而得到些许的缓解,反而有一股越发的不可收拾之感。

因为就连二皇子和五皇子都似乎剑拔弩张了起来。

直到太监尖细的喊了一句:皇上驾到!在场人才有片刻的慌乱。

刚才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闯进来的二位皇子身上时,许仁已经不留痕迹的往旁边靠了一些,现在趁早着大家听到皇上驾到而退开的动作时,很自然的退到了玉妃身后的红缨姑姑身边,在众人都伏身跪拜时的那一瞬间,飞快的在她手里塞了一物。

红缨心里骤然一惊,本能的侧头看了一眼却又立马回过头去,手心攥紧,四周高呼皇上万岁的请安声盖过了她心脏噗噗的跳动声。

庆帝无视在场的人,大步朝大殿主位上走去坐下,先是注视着玉妃和梅妃半响,而后再面无表情的扫过在场看热闹的众妃嫔。

绛梅宫里的气氛因为庆帝的到来而慢慢的凝固了起来,在场纯粹看热闹的众人也都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她们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这么快就知道,还亲自过来,早知道她们就不该来看热闹了。

“朕的后宫今天真是热闹。”

听着庆帝高深莫测听不出喜怒的这句话,在场人都面色微变。

其中一群人里,面色变的最厉害的不是玉妃,也不是梅妃,更不是看热闹的嫔妃,而是红缨。

其实不需要抬眼看,她也能知道手中之物是什么?可她因为不敢置信还是偷瞄了一眼。

看清楚的那一刹那,她的脸色也瞬间惨白了起来,只觉得整个身子都似乎是掉进了冰窖里,冷的她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心脏被一只手狠狠质量捏住了,整个天都塌了,她一阵脱力想软倒过去,可是身体却又能似乎僵硬了,跪倒在众人之间,耳朵似乎一下子失灵了,再也听不见半点声响。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其实并不久,直到跪在她身旁的人都开始起身了,她涣散的瞳孔才慢慢收缩起来,理智清醒过来。

她不敢看任何人,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的抬头飞快的望了一眼许仁,手心攥紧着手里的东西。

如廖大人所预料,宣召圣旨很快就到了。

在东大门宫门外,顾凌和廖大人一下轿,就看见正焦急的等在那里的赵统领和余大人。

两人看见他们出现,都焦急上前。

“顾公子,传闻可是真的?”

“顾公子,你手中真有证据?”

赵统领和余大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看着焦急的两人,廖大人心里能体会他们心里此刻的心情,因为他听到消息后也是这样焦急的赶回了家。

“赵统领,余大人,皇上还在等着呢,我们先进宫,边走边说。”顾凌缓缓道。

这一次,庆帝召见他们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在金銮大殿。

施济看着匆匆忙忙赶来的四人,宣告着庆帝的圣谕:“请三位大人在此稍候,顾公子,你随咱家来。”

顾凌随施济走进大殿,能容纳朝堂百官的大殿此刻只站着他一个人而显的空荡无比。

他目不斜视的跟随施济走上前,庆帝没有坐在龙椅宝座上,而是站在宝座台阶下正中央背对着殿门,似是正在遥望着宝阶上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

施济领着顾凌进殿后,就悄然无声的退在了庆帝身后。

顾凌恭敬的朝正负手背对着他看不出面部表情的庆帝行以大礼:“小臣顾凌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帝似乎没有听见一样,久久没有出声。

顾凌跪拜的动作也没有动,大殿内虽然空荡,却自有一股无形的庄重威严气势,再加上庆帝此时的沉默,殿内的气氛实在是让人轻松不起来。

纵是冷静过人的顾凌心里想到他和青云推理的可能,一时之间心情也难免波澜起伏了起来。

“宫中传闻顾卿已经查出了真相?”庆帝慢慢的转过身,眼神锐利的盯着还在行礼中的顾凌,并没有让他起身回话。

“回皇上,此案小臣确实发现了一些蹊跷,但并非宫中传闻的这样。”可就算是如此,如果他和青云猜测的没有错的话,那后果恐怕也不会比宫中现在所传闻惹出的风波小。

听着顾凌的话,庆帝并没有急出发问,而是缓步朝台阶上走去。

顾凌抬眸看了一眼庆帝的背影才缓缓垂眸,神色也完全冷静了下来,他从不怀疑庆帝的心智手择和冷血无情。

所以,这起案子背后隐藏着的真相将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又与他何干?

庆帝走了两步台阶后,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回转身了居高临下的望着顾凌:“顾卿对于宫中谣言如何看?”

顾凌沉声答道:“回皇上,小臣以为,散布谣言之人居心叵测。”他有一种直觉,这散布谣言之人并非凶手,而是另有其人,虽然他还想不通散布谣言之人的目的!

“那顾卿有没有把握把这件案子以及居心叵测的人都给朕揪出来?”

“小臣定不负皇上所望。”

“施济。”

“是,皇上。”施济亲自退了下去,再出来时,手里端着一块托盘。

庆帝冷酷的出声:“有了这块刻有如朕亲临四个字的金牌,你能在皇宫内菀任意行走,朕要的不是线索,不是蹊跷,而是铁证如山的证据,你可明白?”

顾凌恭敬接过:“小臣遵旨!”

得到告退的旨意后,顾凌恭敬的退出去。

看着顾凌退了出去,庆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只是转眼即逝,面容依旧阴沉而冷漠。

一旁的施济头低的低低的,心中无声暗叹,五年,才仅仅五年,朝堂后宫又得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了,主子心里——其实是有些难过的吧?否则他也不会问都不问顾公子案件。

能晚一些知道真相或许心里也能好过一些。

虽然,他明白,主子心里也更明白,再如何不想面对但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也许这一次腥风血雨过后,能再换来个四五年的平静。

只是,真的能如此吗?为什么他却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呢?

040难以举证

小花子看着许仁如约而来时,心里才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愉悦,暗暗咧嘴一笑,随即轻咳一声,面无表情的整了整身上内务宫的太监服,眼神漠然的看着许仁。

许仁暗暗垂眼,遮去眼里的复杂,他一想到小花子利用他胁迫他,他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愤,但一方面恨之入骨,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又有着隐隐的期盼。

或许怀王的身体并没有大家传闻的那样不堪?

否则他根本就不必要野心昭昭,甚至连后宫那些宫都安了自己的人,再加早怀王毕竟年轻,别说五年,就是再等个十年,他也筹谋的起,甚至、也许、可能、说不定还真会让他等到机会成就大事了。

“人呢?”小花子看着许仁身后并没有跟着人,心里咯噔一跳,眼中闪过厉芒,难不成许仁敢对他阴奉阴违?

被小花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芒震了震,许仁暗暗吞了吞口水平息刚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用鼻子冷哼了一声:“我们各自为主,能走在一起吗?”更何况现在还是青天白日的。

小花子变化是大了,手段也确实震得住人了,就是见识太短了。

变化再大,再厉害也无法改变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呆在湮冷宫里当差的事实,湮冷宫是什么地方?那是荒凉寂静的冷宫怎么能和后宫相比?

小花子也知道刚才他是心急了一些,不过,如果许仁敢对他阳奉阴违坏了公主的大事,他绝饶不了他。

见小花子神色缓和下来,许仁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股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让他心情很是不好,自己竟然被一个冷宫小太监给胁迫着,顿时很没好气的道:“除非你让我送的那个东西根本就没用。”

如果他真投诚于怀王…不行,怀王虽然有可能不像他以为的那样。

可当今皇上也不是昏君啊,反而是雷厉风行阴狠无情的帝王,怀王能不能斗过皇上?这变数也实在太大,他不能拿自己的小命赌。

反正现在他是良景宫总管,虽然离他的梦想差的很远,但是至少不再是杂役廷的打扫小太监了了,实在是没有必要拿小命去玩,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样受小花子胁迫为怀王办事,如果怀王失败了,恐怕他也难逃被牵连也还是难逃一命。

小花子看着望着他眼神不停闪烁神色复杂的许仁,心里有些不安,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冷哼了一声:“你只要给了她,她就一定会来。”

许仁冷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的伸出手:“解药。”可是就算他不投诚怀王,他也还是得为怀王办事啊。

小花子双手环胸:“我都没看见人,谁知道你有没有…”

许仁指着前面:“不是来了?”现在就算他杀了小花子也没办法,怀王一定不会放过他,想来想去,前不得,退不得,左右为难,他恨死小花子了。

小花子顺着突然烦燥起来的许仁指的方向望过去,果不其然,只见前面不远处一个人正往这儿走来,他仔细看着来人,眼睛一亮,确实是公主让他找的人,和公主给他看的画像一模一样。

“许仁,你去把人领过来,再给我们把风。”

“你…”许仁愤恨瞪着小花子。

小花子看着愤怒的许仁,突然咧嘴一笑:“许仁,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脱不了身了,还是乖乖的为主子办事吧,等到有一天,你会把我当恩人的。”所以他一点儿都没有觉得对不起许仁。

“你…”许仁恨恨的剐了小花子一眼。

虽然不服气,但他还是照小花子吩咐做了,把红缨姑姑领了过来后,他自己就在不远处为两人把风,耳朵竖的直直的,可惜却什么都听不见。

红缨上下打量着小花子,声音有些涩哑:“你是谁?”

小花子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很冷漠的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主子有命令让你去做。”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说的主子又是谁?”

小花子静静看着她半响,微微一笑:“红缨姑姑不需要如此,主子能命奴才找上姑姑你,自然是万事皆备,姑姑又何必与奴才装傻斡旋?”

红缨盯着小花子,缓缓道:“你的主子以为凭一个名字就想要命令我?”

小花子摇头:“主子还有一句话,要奴才转告姑姑:也许姑姑你忘记了身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甚至你还忘记了你的家人,但是你不妨为自己考虑一下出路,主子说姑姑是聪明人。”

红缨嘴角微颤,面色也发白,看着眼前的小太监,她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显的那样的苍白无力,这些年来,她真的是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的名字,甚至连家人都刻意去忘记,她以为一切都可以埋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原来还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要我做什么?”红缨面色灰暗的问道。

小花子靠在她耳边缓缓道:“夜探二皇子宫,查出大公主的尸体具体藏在何处,姑姑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把具体藏匿地方告知奴才就行,”

红缨脸色刷地雪白,脚步倒退了一步。

小花子退后一步,淡道:“以姑姑的能力做到这些应该不是难事,明天中午,奴才还在这里等你。”

半坡园,大厅。

廖青云看着桌上那块金灿灿如朕亲临四个沉甸甸的大字,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我不知道究竟是该感叹谁了?”

这样的结果他其实心中早已经料到了,当今皇上的无情不需要怀疑,又怎么会任其湮没在尘土里,刘氏一族灭族也不过是五年前的事情,也许皇族血嗣里流的都是冰冷的血,冷酷无情是他们的本性,在世人心里或许唏嘘感叹他们的冷酷无情,可对置身其中的他们来说,也许根本不值一提。

顾凌冷漠一笑,在当今皇上的心里没有人比皇权更重要?所以五年前,他可以毫不迟疑赐死怀有身孕的圣元皇后,把自己的嫡出女儿打入冷宫,现在再下令清除一些妄想挣脱觊觎他皇位的儿女,很正常,不是吗?

“我查过了宫中记录,没有任何宫女失踪的报禀。”

廖青云脸色一正:“那内务府?”

顾凌点点头:“史开言进了宫,可是这并不能成为证据,我们没办法向人证明我们知道的真相。”就算明知道是谁是凶手,可是证据都被毁掉了,想要举证几乎不可能。

廖青云道:“或许我们该要去找史开言?”

顾凌摇头:“不行,去找史开言就会打草惊蛇,等于告诉凶手,我们已经知道了真相,到时候只要他们死不承认或警惕起来,我们更拿不到证据指证。”

看着桌上的金牌,廖青云皱眉道:“而且现在还出现了送册子的人和那个散布谣言的人,对于他们是否是一个人,我们都还没有丝毫头绪。”

凶手是谁,恐怕皇上心里早已经有些底了。

促使皇上不顾一切下令清查的的主要根源恐怕还在这在宫中散布谣言之人,这说明这散布谣言之人并不受皇上掌握。

所以皇上才会赐顾凌金牌让他畅通无阻的调查。

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顾凌,他就不相信顾凌心里丝毫没有一点感觉,皇上有可能是在用这块金牌试探或隐喻什么?

否则又何以会赐这四个大字?

041佛不渡我

琼玉宫内,红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虚弱的玉妃又很快的低下了头。

“娘娘需要宽心静养。”太医开了几副药后,千遍一例的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嘱咐话语。

“吉祥,代本宫送两位太医出去。”玉妃虚弱的道。

“是,娘娘。”吉祥忙上前引领两位太医出去。

玉妃伸出手:“红缨,扶本宫去榻上。”

“是。”红缨恭敬上前,扶着玉妃安置在软榻上。

玉妃半卧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殿内气氛很安静,所以对正匆匆走进来的脚步声似乎也听的格外清晰。

红缨飞快的抬眼看了玉妃一眼,玉妃虽没有睁开眼睛,眉头皱了起来,面色也带着不悦却并未发作。

因为,进来的人除了二皇子别无他人。

在二皇子走进内殿时,红缨低眉敛眼的上前行了一礼后,紧跟着二皇子进来的吉公公就挥手示意她退下去。

红缨很恭顺的退下,眼角余光看着吉公公亲自守在了外面,她心里无声讽刺,玉妃倒是个不错的主子,可惜啊,聪明谨慎的她却偏偏生了个成不了大事的儿女,哪像…

待到内殿无外人时,玉妃才低斥出声:“我不是提醒过你很多次?不要遇事就慌里慌张的,你的沉着冷静呢?”

元夏生克制住心里的焦急停下步子,深呼吸稳了稳心神这才轻步走了过去,声音也放轻:“孩儿见过母妃。”

玉妃这才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儿子,心情却灰蒙蒙一片:“今天的事是谁教你做的?为什么不来和母妃商量一下就擅自主张?”如果没发生这件事,她或许不会对他如此严厉,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等待架了一把寒刀在颈侧,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寒刀之下,事关生死,她又怎么敢任他自作主张?

元夏生惊讶的脱口而生:“难道不是母妃您让人这样做的?”他以为宫中传闻是母妃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