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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真万确。”秦婉干脆地点头,完全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否认,“母妃在这片大陆上被人害死,他们自然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第二次发生,所以就想到了这个方法,为的就是以防小姑姑爱上了这里的男子,并且生出背叛西川皇族的心思。”

青鸾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

秦婉似乎很乐意给青鸾解惑,耐心地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小姑姑来苍宇大陆之前还小,啼血鸳鸯虽然可以植入肌肤之内,但是依然需要小心谨慎,因为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肌肤藏毒这样的风险极大,而且肌肤会流汗,沐浴时也会浸到水,时间一久,毒素自然就会有流失的可能。”

766.第766章 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2

青鸾沉默了良久,心头隐约掠过一个想法,“所以…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解决了这个难题?”

“小姑姑还记得自己肩上的那个胎记吗?”

秦婉淡淡的一句话,让青鸾脑子里灵光一闪,霎时茅塞顿开。

是了,扶桑花胎记。

因为那根本不是真正的胎记,而是以特殊的颜料,刺出来的纹身。

而若要啼血鸳鸯的毒素隐匿地藏于肌肤,甚至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不脱落,那么只有一个方法——与颜料混在一起,刺入肩膀的肌肤里。

只要纹刺的人功力够深,手法够精,再加上一点特殊的药物相佐,藏着这点毒素,并不是一件难事。而洪太医说过,处子之血可以催发出毒素,也就是说,在她与苍凤修成亲当晚第一次洞房之后,啼血鸳鸯的毒性就被催发了出来,以后她与苍凤修的每一次恩爱缠绵之后,毒素就会以极少的量进入苍凤修身体里。

日积月累,一次一次积少成多,却根本不会引起丝毫察觉,而一旦毒素开始发作,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无药可解,放在寻常人身上,只怕早在第一次药毒发作之时,就有可能当场毙命,即便有人内力高深,能克制一时,也断然难以忍受药毒发作时,那般残酷至极,犹如烈火焚身利刃削骨的折磨。

解开了心头疑惑,青鸾心情却并不轻松多少,没有解药,便注定她只能放手一搏,生死由命。

看着牢房里的秦婉,青鸾淡淡道:“秦婉,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当真没有解药?”

“没有。”秦婉摇头,斩钉截铁,“你离开扶桑之时尚在襁褓,我也才刚刚会说话而已,虽然提出了这个建议,但是啼血鸳鸯之毒,即便是在西川皇室,也是无药可解…”

青鸾冷笑,“俗话说,三岁看老。秦婉,你两岁多之时就能有如此心机,真是让人想不佩服都难。可现在我却是真心怀疑,这么多年下来,你的智商怎么反倒不增反降?难道真是伤天害理之事做得太多,连苍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让你变成如今这般脑残模样?”

秦婉表情一僵,忍不住咬牙,“小姑姑——”

“你放弃了自己唯一一次可以活命的机会。”青鸾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却显然不想再听她废话,“我曾经告诉过你,苍凤修是我爱的人,任何人敢对他不利,我都不会绕过他——包括你,秦婉。”

“小姑姑想杀了我?”秦婉挑眉。

“杀了你?”青鸾挑唇,漫然一笑,“这样不会太便宜你了吗?”

秦婉闻言一静,瞥见青鸾面上意味深长的表情,心里忽然感觉到一阵不安。

“妖孽,你现在一定是心怒难平对不对?”青鸾转头,看着月流殇沉怒的表情,便是微笑,也带着几分无情的味道,“你家主上从昨天开始,已经受了三次药毒发作时堪比凌迟酷刑的折磨。那样清贵从容的男子,一生运筹帷幄,强大得让四海枭雄也敬畏臣服,却被如此阴毒之物折磨得形神憔悴,容颜苍白,妖孽,你知道我看到那一幕时,心里如被针扎刀割的锥心之痛吗?你知道我无数次悔恨,自己亲手给他带来的这么大痛苦吗?”

若早知成亲会带来这样的后果,青鸾想,她宁愿一辈子以一个义女的名义待在苍凤修身边,也绝对不愿看到他如今这番生死攸关的处境。

药毒发作时堪比凌迟酷刑的折磨…被阴毒之物折磨得形神憔悴,容颜苍白…

月流殇没有亲眼见到那样的情景,可仅仅只是从青鸾嘴里听到,这字字句句也教他难以忍受。

清贵无双的主上,从容淡雅的主上…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事情?被人冒犯如斯,折磨如斯——

若说是技不如人,甚至是自己大意被算计,那么怎样也都认了,可偏偏…以这样的方式,在幼女身上种下剧毒,通过成亲之礼洞房之夜…这样的方式…

连彼此之间的深情,亦被算计其中。

月流殇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死死地盯着秦婉那张开始出现裂痕的脸,眼底冰芒慑人,森冷寒流翻涌,瞳孔深处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无情漩涡,可以瞬间吞噬周遭一切生命,铺天盖地的杀气弥漫在周围。

秦婉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月流殇身上的阴沉杀气太过恐怖,仿佛地狱里来的恶魔,那种眼神和表情,几乎让人不寒而栗。

“小姑姑,”她苍白着脸,“我们是亲人…”

“亲人?”青鸾低喃重复,须臾,抬眼低笑:“的确,我们名义上还是亲人。本宫虽素来习惯了心狠手辣,可现在有了孩子,就算不为自己,也总该为孩子积点善德,你说是不是?”

秦婉一喜,“小姑姑,我就知道你还是疼我的。”

“青鸾!”月流殇转头,眼底怒涛翻涌,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主上性命忧急,被如斯折磨,皆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女人,青鸾竟打算放过她?

“妖孽,稍安勿躁。”青鸾漫不经心地睇他一眼,语调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冰冷之意,“本宫素来对女人都会比较宽容一些,更何况,即便是看在她叫我一声姑姑的份上,我也不能太过分了,对吗?”

月流殇不说话,只是眼神幽深看着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喜欢十倍奉还。”青鸾抬手撩过额前一缕如墨发丝,神情清冷,“不过妖孽,什么十倍百倍的就算了吧,看在紫宸还小的份上,我也不想使出太残酷的手段——江湖上历来手段都不少,什么分筋错骨法,什么万蚁蚀心,应该都是小儿科的东西。我不想多问,只要求一点,苍凤修所受的折磨,一点一滴在她身上试验一遍,让她亲身体验一下,自己一手制造出的酷刑效果。”

话音落下,秦婉瞬间脸色惨白若雪。

月流殇没说话,沉默地听着青鸾的话,须臾,面无表情地道:“本座一定不会让秦姑娘失望的。”

767.第767章 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3

青鸾淡淡一笑:“秦婉,修这两天可没少受折磨,你别说我残忍或者不公平,修所受的,你全部领受一遍就可以了,本宫不会对你太残忍。”

秦婉目光中终于流露出惊恐之色。

青鸾轻笑,看起来心情终于是好了一点:“妖孽,容我提醒你,洪太医是这么形容啼血鸳鸯发作时的痛苦的——凌迟剔骨,五脏六腑像是遭受万千毒虫撕咬,浑身经脉如被烈火烧灼。有这样的标准参照,本宫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月流殇容色冷鸷,虽不发一语,眸心光泽却是寒冷蚀骨,几乎恨不能现在就让秦婉亲自尝尝这样的酷刑滋味。

青鸾说完这句话,转过头,不再多看秦婉一眼,转身就要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淡淡道:“妖孽,马不停蹄赶路也累了吧?先去休息,养精蓄锐好了,再来伺候她。”

月流殇点头,淡淡道:“本座先去见主上,一个时辰之后来招待她。”

说罢,两人就待离去。

“小姑姑!”秦婉脸色猝变,蓦地站起身,急急开口:“小姑姑,我有一个方法可以解他身上的毒!”

青鸾脚步微顿,月流殇表情一变,转头冷笑道:“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才知道怕了?”

“妖孽,别高兴得太早。”青鸾表情冷静异常,面上也不见一丝欢喜之色,“秦婉,有话直说吧。”

秦婉两手悄悄握紧,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姑姑,你命人去找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越多越好,让她们轮流侍寝,虽然不能笃定一定能成功,但人越多,机会也就越大些,说不定最后就有一个人能解了他身上的毒。”

话音落下,青鸾瞳孔骤缩,寒芒如针尖锐森然,直直刺向秦婉心虚的面上,字字句句冷若冰凌,“秦婉,人要自己作死,谁也救不了你!本宫真后悔没早点送去下地狱!”

随着她话音落下,右手蓦地一抬,紫衣广袖飘然拂过,一点寒芒如星飞射,透着牢门的空隙逼向秦婉——

啪!一声脆响,秦婉惨叫一声,身子无法控制地趔趄了一下,向后急退两步撞上墙壁,砰然跌跪在地!

一声痛苦的闷哼不自觉地溢出喉咙,月流殇冷眼静看,见她花容月貌般的面上已多了一只清晰的掌印,并且迅速从红肿转为可怖的黑紫色,显然这隔空挥出的一掌,下手完全没有留情,只打得她嘴角破裂,狼狈不堪。

青鸾冷冷一瞥之后,再也不看她一眼,甩袖转身,绝然离去。

走出阴暗的牢房重地,外面明亮的光线让青鸾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随即才脚步复行。

“青鸾。”月流殇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蹙眉沉默了半晌,才以迟疑的语调道:“如果阴年阴月阴时所生女子可以解了主上身上剧毒,本座以为…或许可以一试。”

青鸾闻言一静,自出了大牢,她就恢复了素日的冷静,此时闻言,面上也并没有太多意外之色,似乎一点也不奇怪月流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然而,不奇怪却不代表她同意这个建议,“不可能。”

“为什么?”月流殇皱眉,以为她不肯,“非常之事可以用非常手段,主上六宫无妃,只独宠你一人,解毒一事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不能因为这事吃醋。况且,若主上当真有个什么意外…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青鸾沉默地停下了脚步,转头面对月流殇,“妖孽,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更在意修的生死。”

“那你…”月流殇愈发觉得不解,如果她也认为,主上的生死是可以凌驾于任何事情之上的,至关重要的大事,却为什么不肯同意试上一试?

“因为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很小。”青鸾淡淡说道,“剧毒不发作的时候,修冷静清醒,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么做的,而一旦剧毒发作,身子戕害严重,毒素在身体里跶伐折磨着他的脏腑经脉,会让他虚弱至极,这种情况下,让他与女子亲近,无异于直接断送他的性命——而且如果当真照着秦婉所说,一个一个轮流着试,只怕还没轮到解毒,他就直接体力衰竭而亡了。”

月流殇脸色一变。

“还有一个原因。”青鸾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笑容透着无尽的寒凉嘲讽,“你当真以为秦婉这么好心吗?如果我们慌不择路之下,直接照着她的话去做了,即便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解了毒,我与苍凤修之间,只怕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不是我小心眼,而是这件事迟早会成为我们心底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秦婉只要有机会,一定会不择手段利用此事,破坏我和修的感情,以最终达到让我们分开的目的。”

顿了顿,她语气漠然道:“我和苍凤修在感情上都是洁癖之人,不管出于何因,只要这件事发生了,不管是对于苍凤修,还是对于我,终此一生,都将成为我们生命里无法抹去的印痕。”

这样的说法,若在以往,月流殇不会有任何意见,纵使是调笑揶揄,也不过一笑置之。可今日,在主上性命攸关的时刻,为什么青鸾还能如此冷静,甚至是以如此冷漠的态度说出这样的话——终此一生,将成微彼此生命里无法抹去的印痕?

难道她的感情就必须这么纯粹?

难道主上的生死,甚至比不上她对待感情的洁癖?

月流殇无法理解,表情亦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妖孽,你不必担心。”似乎是看出了他心底的愤怒,青鸾淡淡说道,“我有办法救你家主上,并且,无需通过那样肮脏不堪的方式。”

肮脏不堪?

这个词用得太重了些,但是月流殇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明白,主上那样清贵的男子,即便真的危在旦夕,也绝对不会答应与那么多女子…轮流发生那样的关系。

因为,的确是不堪的。

768.第768章 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4

莫说主上心里只有青鸾一人,根本不可能同意与别的女人有肌肤之亲,而将心比心,即便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在心里没有爱上任何人的情况下,让他为了解毒,而与自己厌恶的女子亲近…月流殇只怕也不可能做得到。

但是,这个道理放在谁身上都是说起来轻松,可是…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又怎么能对主上的生死平静视之?

心头几番思绪难平,月流殇想起青鸾方才的话,沉沉皱眉道:“你有方法可以解了主上身上的毒?”

“嗯。”青鸾淡然颔首,举步复行。

“那为什么主上剧毒发作时,你没有——”

“要过年了。”青鸾轻声叹息,“等我与苍凤修过完这个年吧。”

就算啼血鸳鸯发作时痛苦,也好过阴阳两隔的生死别离吧?青鸾知道苍凤修能忍,只要这两天小心一点,让他多休息,不要劳累,不要动武,配合服下洪太医开的药,熬过这两天不是难事。

月流殇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解毒还要等到过完年?这与过年有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听到青鸾这样说法,月流殇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她话里的意思,很让人不安。

“青鸾…”他走在她身边,迟疑地开口,“秦婉不是说,无药可解吗?”

青鸾平静地点头,“对,无药可解,但是无药可解不代表无法可解,有时候解药不一定就是药。”

“什么意思?”月流殇更困惑了,听得晕晕乎乎,“既然无药可解,秦婉所说的法子你又不同意,那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妖孽,这件事你就不要再问了,总之到时候,我还你一个毫发无伤的主上不就行了?”青鸾淡淡说了这么一句,似乎就不想再多说什么,加快了步子往未央宫走去。

行到宫前,严守在宫外的唐哲上前行礼,青鸾挥手阻止,“不必多礼了,有没有什么人过来?”

“回皇后娘娘,无人过来。”

青鸾闻言点头,擦身而过,脚步极快地走进内殿,月流殇不发一语地跟上。

金碧辉煌的内殿里,金羽和银翼像两尊无声无息的影子一样,沉默地守在榻前,阮烟罗帐幔轻扬的华贵大床上,苍凤修一袭丝衣长衫,半躺在床头,正在翻看着一本黑白色皮面的杂记。

姿态悠闲,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月流殇压下心里忧虑,上前参拜行礼,“主上。”

青鸾皱眉,“你怎么不睡觉?”

苍凤修抬眼看来,低声轻笑,“刚刚睡醒了一觉,本王又不是襁褓婴孩,哪能时刻想睡就睡?”

说罢,淡淡看了一眼月流殇,道:“这几天辛苦了,起身。”

“谢主上。”月流殇静静站起身,目光不自觉就落到了苍凤修的面容上,因为距离不远,几乎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家主上的容色相较以前,可以明显地看出几分苍白,眉宇间隐藏淡淡疲色,虽精神还不错,然而可能是因为提前知道了真相,是以月流殇心里难免敏感,所以怎么看,都觉得…主上的眉梢眼角,似乎增添了一股羸弱风情。

心里蓦地如被针扎一般,隐隐作痛。

见他的神色,苍凤修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淡淡道:“本王没那么娇弱。”

月流殇神色微变,下意识地抿唇沉默,须臾,垂眼低声道:“我还什么也没说呢。”

什么也没说?

苍凤修不置可否,认识他多长时间了?无需言语,就看那眼神,也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想法。

“你在看什么书?”青鸾目光轻转,落于他手里那本书册上。

“民风杂记。”苍凤修淡淡一笑,“本王寻思着,以后有机会的话,带你去天下各处走一走,见识见识各地的民土风情,亲身体会一下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生活习俗。”

青鸾闻言,眉眼一柔,“机会自然是会有的,只是需要等紫宸长大一些而已。”

“主上。”月流殇趋近榻前,缓缓半跪于地,“容流殇先给主上把个脉。”

苍凤修懒懒地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书,配合地伸出手腕,眼睛却径自看向青鸾,“你与秦婉谈了什么?”

“没谈什么,只是去解开自己心里的疑惑而已。”青鸾说着,心里升起无法言喻的愧疚与自责,漫步走到苍凤修跟前,垂眼与他对视,低声苦笑:“是我害了你。”

苍凤修挑眉:“怎么说?”

“洪太医的诊断一点儿也没有错,这毒,的确是从我身上过给你的。”青鸾深深吸了一口气,嗓音里充满前所未有的懊悔与黯然自责,“如果我当初能提前知道,自己身上居然被人下了这样的毒,我绝对不会选择与你成亲,更不会做出那番霸道的宣告,你不管娶了谁,也不管封上几个正妃侧妃,都不会有今天这般…”

都不会遭受今日这般剧痛侵蚀的折磨。

青鸾咬着唇,话再也说不下去,如果一腔深情带给他的是这般痛苦,她宁愿自己一个人黯然神伤。

“又说傻话。”苍凤修无奈地叹息,一手还握在月流殇指尖下,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将她拉至床边坐下,心里觉得奇怪,遂问道:“你身上怎么会被种了毒?”

“我此前还一度不相信…”青鸾自嘲,“可是谁能想到,这毒居然已经藏在我肌肤里十七年了,西川紫衿离开扶桑,踏入这片大陆上时,就被人在肩上纹了一朵扶桑花,而啼血鸳鸯的毒是被混合在了颜料里,以扶桑特有的手法绣刺进了肩膀上的肌肤里,所以才一直没有被察觉。”

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脑子里没有关于西川紫衿的一丁点记忆,即三年后因为梦境而拥有了一部分记忆,但是一岁之前的事情,即便是放在自己的身上也根本记不得,她又怎么可能得知本该属于西川紫衿自己所有的这部分经历?

青鸾沉默了半晌,低声道:“修,对不起。”

769.第769章 无所遁形

不管如何,这件事的确因她而起,不管找多少理由,都无法否认,这件事与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月流殇放开了苍凤修的手腕,站起身道:“主上,我想去太医院看看。”

“嗯,去吧。”苍凤修漫然点头,并没有多问,似乎对自己的身子漠不关心,“有什么建议不妨与洪太医说,不过,也无需给自己太大压力,区区这点毒素,还奈何不了本王。”

月流殇沉默地抿唇,低声道:“流殇明白。”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青鸾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就算流殇对毒精通,擅长解毒,此次只怕也是无计可施,啼血鸳鸯来自于扶桑,连秦婉都断言没有解药,他仓促之间,又怎么会想出解毒之法?

“丫头。”苍凤修轻轻将她揽入怀里,语气格外温柔,“永远不要跟本王说对不起,除非你当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但是你该知道,对不起三个字,挽回不了任何事情。如果你背着本王行下不可原谅之举,本王也会因为这三个字,就赦免你的过错。”

他显然是话中有话,甚至是洞悉了青鸾的某些想法。

青鸾沉默之间,心里却忍不住暗惊,这个人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改敏锐得过分的头脑,感官异于常人,仿佛永远掌控着周遭所有事情,以及对许多尚未发生之事,也有着提前预知的本领。

生平第一次,青鸾有些不喜于他如此超乎寻常的洞悉力,因为感觉自己已经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自己心里所想所筹,早已落入他的眼底,而且很悲催地被警告了。

清浅一笑,她面上不露半分声色,语气很从容地道:“修,虽然是无心,但是间接地导致你中了毒,这件事却是不容狡辩的事实,如果你因为此事而生我的气,即便是不原谅我,我也无话可说——”

“不要装傻。”苍凤修表情悠然地睨了她一眼,“这件事我方才已经说了,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把责任往自个儿身上揽,你也该明白我的警告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青鸾无辜并且不解地看着他,“如果你连这件事都不在意,那么我还能做下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让你不能赦免我的过错?”

“你自己心里有数。”

青鸾心里有数,但是她现在绝不会承认,而且,苍凤修的警告对她来说,也绝对不起任何作用。如果她真的不幸一命呜呼了,她不相信苍凤修会将她鞭尸之后,再命人把她的尸体仍道荒郊野外——既然如此,赦不赦免又有什么关系?

时至傍晚,带着些许温暖的阳光渐渐西斜,直到余晖落尽,空气中寒意渐浓,再也感觉不到半丝暖意。

身在大牢里的秦婉,此时心里也是一片阴云密布,她在回想着青鸾离开之前的言语,以及决绝的态度,此时此刻,是她来到苍宇大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真正静下心来思考着。

当然,她思考的绝对不是什么人生哲理,也不是反省自己的过错,而是她终于意识到,她一直以来自以为算无遗漏的筹谋,最终似乎并没有达到她预期中想要的结果。

青鸾方才的话不管是威胁,还是仅仅因为一时的愤怒,都完全超出了秦婉的意料之外。

秦婉回想着这两天自己的势力处处受到打压,一天之中收到的消息无数,无一不是坏消息,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而这个打击几乎是灭顶的——在这之前,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苍宇皇朝朝廷的实力居然有这么深不可测,遍布天下的势力让人觉得恐惧。

朝廷与江湖,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甚至连最见不得光的杀手组织都有朝廷的人,这一点委实让秦婉感到震骇。

她蓦然想到,曾经青鸾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那些根本不是信口雌黄,也不是目中无人,而是以苍宇皇朝的实力,的确无需将一个小小的扶桑看在眼里。

秦婉的所作所为,在青鸾眼里,或许…就跟跳梁小丑是一样的概念吧?所以青鸾对她不屑一顾,甚至在被她言语惹怒之后,也压根懒得对她动手——因为已经完全融入了苍宇大陆的凤青鸾,从来就没把秦婉当成一回事。

这个发现,让秦婉体会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挫败。

脸上还在隐隐作痛,破裂的嘴角是青鸾失控的证明,秦婉低低叹息着,罢了。

或许争权夺利皇图霸业真的不适合一个柔弱的女人,尤其是破釜沉舟之后,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用多少年的时间积攒下来的势力,却迎来了一夕之间被连根拔起的灭顶之灾,秦婉认识到了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处境,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青鸾一直以来总是骂她脑残了。

蚍蜉撼树,当真是蚍蜉撼树。

皇图霸业只是虚妄野心,既然这片大陆终究不属于她,也不可能被隔着凶险海域的扶桑所征服,那么,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此时浮现在秦婉脑海里唯一的想法,是即刻回到扶桑去,并且,带着青鸾一起。

“小姑姑…”倚着墙角低声轻喃,声音低到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却带着始终不曾放弃的执念,“你身上流着的是西川皇室的血液,我就算可以放弃这里的野心抱负,却绝对不会改变带你走的初衷…”

“秦婉,你想带谁走?”一声漫不经心略带邪魅的声音蓦然响起,瞬间拉回了秦婉的全部心神,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眼前的月流殇,目光中流露出浓重的戒备。

她青鸾和月流殇方才在这里说的话,不过只是威胁之语,却压根没有料到,月流殇居然这么快就折返了回来。

沉默地看着对方带着狂肆冷鸷的表情走到牢房门前,秦婉心里沉沉,却故作冷静地道:“月公子,你要做什么?”

回答她的,是月流殇冰冷无情的微笑。

770.第770章 药毒发作

两天时间转眼而过,除夕这一日,宫里一改往日冷清,为了避免打扰到苍凤修的清静,青鸾取消了原本的计划,赤焰军有家有口的提前放假回了家,而还剩下的三千无家可回的人,则直接在军营中过年。

除夕早上,青鸾派了十几个御厨去了军营,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按照御膳的菜单,给这三千人做了一份特别的年夜饭。

然而,同样也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晚膳过后,宫里照旧安排了歌舞节目,定在景阳宫,以秦王为首的皇亲国戚,四王,月流殇,和苍凤修、青鸾这对帝后全部到场,陪着皇室宗亲守夜,直到子时方歇。

虽说六宫虚设,相较于以往父辈在位时,宫里人口着实少了一点,但是比起以往喧闹却充满了勾心算计的排场,而今这满堂的人,却无疑都是帝王真心可交托信任之人,无形中多了一种温馨安宁的感觉。

没有冰冷的算计,也没有虚伪的笑容,只有对新一年的美好生活的憧憬——虽然秦王和墨侯这些老臣心里依然有些遗憾,觉得苍凤修应该再封几个妃子,多生几个皇子皇女,这样一来宫里才会更有些人气,也不会平白浪费了那么多空下来的殿宇,但无奈当今天子非昔日之天子,如今这样的话已经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了,而且苍凤修本身不近女色才是关键,除了皇后,其他女子便是想近他的身,都是一件犯难之事。

歌舞皆是提前排练,舞女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舞姿妙曼,身段妖娆,乐师的技艺亦是高超,配上特意打扮过的景阳宫内外,无数盏灯火摇曳,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大殿中充满中除夕该有的欢喜与热闹,秦王等人专心致志地品着美酒,欣赏着舞蹈,间或摇头晃脑地吟出几句应景的诗词,或是与隔壁的墨侯低声交谈,气氛显得无比和谐。

而四王和月流殇几人,一整个晚上却显得心事重重,时不时将视线投向前面高坐的天子与皇后,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对于歌舞娱乐根本不感兴趣的苍墨白,却理所当然地没有忽略。

眉心微锁,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些许怪异的感觉。

不动声色地抬头,灯火摇曳之中,高处的苍凤修和青鸾二人并肩而坐,龙椅与凤椅靠得很近,近得几乎可以忽略了中间仅有的那一点距离,这俨然是不合规矩的。但是今天在场的,没有人会提醒他们这点,帝后感情深笃,已经超越了所有的规矩,这件事在宫里早已是无人不知的事实。只有脑子坏了的人,才会在这个重要的节日里破坏帝后的心情,来给自己找不愉快。

苍墨白注意到的,自然不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点,而是皇后的面上,似乎也总是时不时地流露出一丝担忧,侧首在苍凤修耳边说话的时候,那种关怀与眸心流露出来的焦灼,只要稍微留心一点,就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寻常之处。

最近一直忙着清缴秦婉势力,苍墨白已经连续几天没有进宫,宫里发生了何事他并不清楚,但是表面看起来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似乎什么事也没有。

可若是有心去发现,许多蛛丝马迹便不知不觉间冒出了头,浮现在眼前。

苍墨白心里的怪异感愈发深重,端起一杯美酒送至唇边,他状似不经意将环视一眼众人,将四王和月流殇,以及青鸾的表情尽皆收入眼底,最终化作心里的一抹不安。

他的视线微抬,终于忍不住开始打量起高高在上的天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了疑窦之后,就下意识产生了错觉,还是事实根本如此,苍墨白觉得今日的苍凤修,无双风华丝毫未改,脸色却透出一种不同寻常的苍白,眼梢处,虽极力平静,却依旧泄露出了些许隐忍之色。

隐忍?

苍墨白心里蓦然一凛。

向来从容淡定的苍凤修,年少面对宫变时尚且面不改色,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神色?

夜深人静,心里装着疑惑与不安时,总感觉时间过得太慢,苍墨白在心里不停地思索,却没有发现,在临近歌舞活动尾声的时候,苍凤修和青鸾终于起身,自殿后悄然离去。

从晚膳开始直到子时,两个多时辰的隐忍,没教人看出丝毫端倪,然而此时,精力已经耗尽,刚回到未央宫,苍凤修终于忍到了极限,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剧咳,噗——

一口血喷在玉石宫砖地面上,点点妖艳刺眼的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修!”青鸾大惊失色,刹那间脸上血色尽失。

苍凤修想安抚她,但是喉咙里不断生出的痒意,让他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只须臾时间,清俊的额头便冷汗涔涔,脸色白得像鬼。

青鸾嘶喊一声:“来人!”

“主上!”一声飞身而至,是满脸不安之色的月流殇,“主上如何了?”

话音落下,进入视线里的一幕,让他一瞬间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