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皇帝抬手示意她平身,浓眉轻皱,眸光暗沉。

“臣妾向佛之心坚定不移,请皇上成全,准许臣妾出宫,落发为尼。”姚贤妃的神情沉寂,话语没有一丝波澜,犹如早已在心中默背了百倍。

皇帝微怔,不怒反笑,朗声道:“凌儿,同样的招数,你要用多少次?”

姚贤妃抬眼看他,口气肃冷无温,重复道:“皇上,臣妾心意已决,还望皇上成全。”

皇帝轻轻地眯起眸子,阴鸷之色一闪而逝,缓缓道:“朕收回你所有特权,你便要与朕斗气?若朕赐还你原有的一切,你可还要坚持离宫?”

姚贤妃沉默不言,眼中掠过晦涩的波光,似愤恨似凄楚。

皇帝低低一笑,声音却毫无笑意,转眸看向路映夕,问道:“皇后认为如何?”

路映夕一时无话。姚贤妃想要清静日子,也不算过分。但她方才的那番话,几乎是在威胁皇帝。若皇帝不答应,她便要出家,这种处事方式,着实叫人不敢苟同。

思索半晌,路映夕温和地道:“皇上,臣妾宫中一贯人少清净,不如就把偏殿赐予栖蝶才人暂住。”这事是源头,她这么说,是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就依皇后之言。”皇帝轻嘲地扬起薄唇,睨向姚贤妃,“姚贤妃,你可以退下了。”

姚贤妃面色清冷,并没有移步。

路映夕打圆场道:“姚贤妃诚心礼佛,本宫会交代其它嫔妃们,若无要事,莫去打扰。”

虽然皇帝没有应允赐回特权,但路映夕的话已形同一种保证,姚贤妃这才躬身行礼,告退离去。

望着她瘦削的身影,路映夕不由轻叹一声。真正堪破红尘,是多么难的事。世上许多人做不到,而姚贤妃,显然也做不到。她原以为可看一出好戏,现在才发现这出戏让人不禁唏嘘。

“皇后为何叹气?”皇帝不咸不淡地问,自雕凤高椅中站起,走下白玉阶。

路映夕跟在他身后,低声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皇帝没有转头看她,接着念出下半阙。

路映夕盯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微微一笑,口中解释道:“臣妾并非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觉得,少年时光无限美好,令人感怀。”

皇帝淡淡笑起来,回头睇她一眼:“皇后正值豆蔻年华,怎么说话像是历经沧桑的老者?”

路映夕回视他,笑答:“臣妾这是少年老成。”

“皇后此言差矣,皇后是少女,不可算是少年。”皇帝揶揄道。

路映夕浅笑静默。他虽在谈笑风生,却遮掩不了他眼底的阴沉暗色。他在郁悒什么?因为不再爱姚贤妃,而愧疚自己变心?又或是,他仍旧爱着姚贤妃,却无奈回不到过去的无忧时光?

皇帝大步走出殿堂,负手立于晴空下,仰首而望。空中浮云朵朵,悠然飘动,天色蔚蓝,辽阔明亮。

路映夕上前,与他并肩而站,同望蓝天白云。

“朕是否应该放手?”皇帝似在自语,目光远眺,久久不移。

“也许,该放手的那人,并不是皇上。”路映夕轻轻地接言。只有姚贤妃自己放过自己,才是解脱。如果刚才皇帝真同意了姚贤妃落发出家的请求,只怕这不仅不算是放手,还会使姚贤妃更加痛恨他。因为,女人时常口是心非,用反话试探某些事。

“却道故人心易变…”皇帝低喃,眼神悠远,唇角慢慢地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时光人事随年改。”路映夕感叹,“并非人想变,而是时间的力量太强大,人心渺小,无法不顺势而变。”

皇帝抽回视线,半眯深眸,凝望她:“你似乎一直在为朕开脱责任,是真的理解与体谅,还是有所求?”

路映夕平静地摇头:“臣妾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并不是为谁开脱,也不是求取什么。”

皇帝的眸子越眯越细,似带着探究剖析的敏锐。

良久,他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话:“映夕,你用了心,所以才懂得朕的心。”

“没有!”路映夕直觉反驳,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失态,忙再道,“臣妾不敢妄自揣测皇上圣意,亦不敢自认懂得皇上的心。”

皇帝优美的薄唇渐渐扬高,瞳眸中满是意味深长的莫测。

第十三章:皇城生乱

半个月倏忽而过,解蛊药的研制比预期稍快一些,已陆续发放至各军营。

皇帝却并未因此而松懈,再次微服出宫,暗巡京都。但此次,他没有带上路映夕。

路映夕落得清闲,悠哉地在御花园中闲逛,屏退了随侍的宫婢,独自漫步。

据她所收到的消息,近日京都并不太平。慕容宸睿戒备地防范着龙朝奸细,但有些事怕是防不胜防。

日落西山,路映夕坐在凉亭中,观赏天边云霞,唇角扬着一抹浅笑,甚是惬意。她只需隔岸观火,再顺势做点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娘娘!娘娘!”远远的,宫女小南匆匆跑来,神情显得凝重。

“何事?”路映夕端坐不动,平淡开口。

小南欠了欠身,走至她身旁,压低声禀道:“娘娘,不好了!凤栖宫进了刺客,晴沁受了伤!”

路映夕面容一凛,站起身来:“伤得可重?有否抓到刺客?”

“回娘娘,晴沁的手臂被剑划伤,不过应该只是皮肉伤,不算严重。禁卫军及时赶来,但只在偏殿擒到一名刺客。”小南低声禀道,有条不紊,逻辑清晰。

“回宫!”路映夕不再多问,疾步返宫。刺客的目标是凤栖宫,要找的人应是她。只不知哪路人马要对付她。龙朝?抑或韩家山庄?

回到凤栖宫,只见大殿中一片肃静沉凝。

禁卫军包围整座宫殿,宫婢太监们缩在一旁,战战兢兢。晴沁右臂带伤,但气色尚可,应无大碍。

路映夕跨入殿门,沉声问道:“捉到的刺客何在?”

还未等人回应,她眼光一扫,已看见角落里躺着一具尸首。那是一名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嘴角渗血,脸色泛黑,已无气息,显然是咬破舌下毒囊自尽身亡。

路映夕走近观察,眼神愈发凛冽起来。这是死士的作风。之前曦卫曾带回消息,说韩家山庄暗中培植大批死士,难道真是韩家指使?但是,如今韩氏势力尚未巩固,应不会急于铲除她。那么…

心中蓦地一突,她转头看向晴沁,冷声道:“小沁,你随本宫来。”

晴沁垂首恭顺道:“是,娘娘。”

举步之前,路映夕扬声对殿中众人道:“任何人都不许搬动刺客尸首。”

小南上前一步,面有难色:“禀娘娘,禁卫统领已派人通知刑部,刑部尚书应该很快会到,照规矩是要验尸的。”

“替本宫告诉沈尚书,若要验尸,就在凤栖宫验。”路映夕抛下一句命令,便入了内殿。

晴沁沉默地跟随在后,穿过内殿,经过庭苑,一直到了寝居,她才扑通一声跪下。

路映夕居高俯视她,淡淡开口:“为何下跪?”她方才听到小南提及偏殿,就已觉蹊跷。而小沁这般凑巧受伤,应是去了偏殿才会遇上刺客。

晴沁抬起眼,平静无波地回道:“奴婢今日去偏殿,是要揭穿栖蝶的伎俩。她分明没有怀上龙种,有何资格独享凤栖宫中的一座殿阁?奴婢没有事先问过娘娘,擅自主张,是奴婢的错,请娘娘责罚。”

“你预备如何揭穿她?”路映夕心中好气又好笑。她早已告知过小沁,栖蝶有孕之事,是得到皇帝的授意。既如此,还需要揭穿什么?

晴沁抿唇不言,眼底闪过一道冷芒,不甘而嫉愤。

路映夕望着她,缓缓道:“你想要假意撞倒她,然后再叫太医及师父前来,借外人之口,揭破真相。可是如此?”

晴沁依旧不吭声,眼神倔强冷硬。

路映夕轻声一笑,再道:“你还想假借本宫名义,劝服师父说出栖蝶的脉象异状。”

晴沁不由垂下头去,低低道:“奴婢不敢欺瞒娘娘,奴婢确是这样打算。”

路映夕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件事延后再论。先说说你与刺客交手时,有何发现。”小沁的武功根基不错,但内力尚浅,如果刺客心狠手辣,她已无命在此。

“奴婢惭愧,没有发现线索。”晴沁如实答道。

“起身吧。”路映夕摆手,准备重回大殿。

但岂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时寝门外,突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路映夕微皱黛眉,打开门探头一看,不禁诧异:“皇上?”

“进去再说。”皇帝一脸愠色,看见寝居内的晴沁,不耐地挥手道,“出去!”

晴沁不敢多言,恭敬退下。

皇帝踏入门坎,径直走向软榻,倒身一躺,没有半句话语。

“皇上,今日出宫一切可顺利?”路映夕温声询问,清冽目光扫过他全身。并没有受伤,但他刚才的脚步滞重,与平常不同。

皇帝未作声,双眼慢慢阖上,不出片刻,竟已沉沉入睡。

“皇上?”路映夕试探地轻唤,连着几声,却都不得回应。

凝视他泛着青色的印堂,她微微眯起明眸。他可能中了蛊毒。他自己一点都没察觉不对劲?若察觉了,却还来她这里,不怕她趁机置他于死地?

此刻的他,俊容疲惫,双目紧闭,毫无反抗能力,犹如一只待宰羔羊。如果她现在要对付他,简直易如反掌。

这等好机会,她不会放过。

第十四章:一年之毒

路映夕取来一颗解蛊丹,塞到皇帝口中,再灌水迫他咽下。

皇帝被水呛着,咳了几声,但并未清醒。

路映夕坐在榻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缓缓抬起手,抚上他微凉的俊脸。指尖划过他的入鬓长眉,沿着高挺鼻梁顺下,最后停在他紧抿的薄唇上。

上天真是厚待他,予他睿智的头脑,且予一副好相貌。英挺轮廓如刀刻,棱角分明,又不失俊美优雅。

不过她一直认为,上苍公允,赐福的同时,亦会给人遗憾。譬如她自己,天生心疾,无法根治。那么他呢,他的缺陷是什么?

她收回手,淡淡微笑。

皇帝原本泛白的唇色,渐渐变得红润。但却不是正常的色泽,而是近乎妖异的绯艳。

她不会这么愚蠢,在此刻杀了他。但眼下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她若不把握,未免太浪费了。

只过须臾,皇帝的唇色淡了去,不再显得异常。

她只能给他下这种毒,因为惟有此毒不易被察觉,要待到毒发前的十二个时辰才会发作。而毒发的时间,在一年之后。

路映夕静静地望着他,眼露无奈,无声道:不要怪我手段卑鄙,如果一年后我还活着,我会给你解药。

凝视半晌,她站起,出了寝居。心情莫名有几分窒闷,如今她似乎有了两个约定期限。一个是与师父,另一个是与皇帝。前者隐晦不明,后者她独自掖藏。

去往大殿,检验吏正在验尸,刑部尚书沈奕站在一旁,俊秀面容十分冷峻。

看见路映夕前来,沈奕躬身一揖,冷冷淡淡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沈大人,可查出些许端倪了?”路映夕浅笑觑他。这位年轻的刑部尚书,一如既往的高傲。

“回皇后,微臣方才盘问过凤栖宫中的全部宫女太监,据初步推断,刺客大约四到六名。他们的目标,可能是偏殿。”沈奕语气恭谨,但转而道,“刺客大胆潜入皇后宫中,定是有人指使,微臣会全力缉查,请皇后放心。”

路映夕唇边笑意渐浓。他的眼中难掩傲慢,语速那般缓慢,像是怕她听不懂一般。毋庸置疑,又是一个看不起女子的大男人。他明显懒得与她讨论案情,若她不是贵为皇后,估计他连一句话都不屑回答。

她也无意刁难他,顾自盯着检验吏手起刀落,解剖那具尸身。

血肉模糊的场面,她只当等闲。反倒是沈奕皱了皱眉,开口道:“此处血腥,皇后请回内殿。”

路映夕没有看他,一径注视着地上的那摊黑血,口中随意道:“本宫要沈大人在凤栖宫验尸,就是想看看刺客服了何毒自尽。”

见她果真无惧,并非惺惺作态,沈奕的脸色稍霁。虽然他不满皇后强留刺客尸首在此,但也无可否认,一个女子有此胆色,实属难得。

检验吏做事非常仔细,从刺客所穿的衣料,到指甲毛发,再到咽喉内脏,验得巨细无遗。

半个时辰后,检验吏一脸严肃地站起,双手血淋淋地垂着,恭声道:“禀皇后娘娘,尚书大人,此刺客死于孔雀胆之毒,看其尸身,确是自尽而亡,并无异常。”

路映夕大感吃惊,验了半个时辰,就这个结果?这不是一眼就可看出的么?

沈奕似也有同感,略有不悦道:“还有其它线索吗?”

那检验吏一板一眼地回道:“回尚书大人,卑职留意了刺客的蒙面黑巾,颜色虽不起眼,但实则是产自金陵的织锦。”

路映夕这才满意地颔首。她也注意到了,刺客身穿的黑色锦衣与蒙面黑巾,布料并不相同。也许,这蒙面黑巾,是一种门派标志。能用昂贵的织锦,可见幕后人身份尊贵。如此看来,韩家山庄的嫌疑很大。

不过,一般死士会用的毒药,多是立时毙命的剧毒。孔雀胆毒性虽强,却要一刻钟后才会毒发身亡。如此手法似乎不够专精,不排除有人刻意以织锦黑巾嫁祸韩家的可能性。

路映夕缄默沉思,忽听一道低沉的嗓音趋近。

“皇后毋须忧心,此事就交由刑部处理。”

她转头看去,皇帝已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正大步走来。

“参见皇上!”殿中各人齐声道。

路映夕盈了盈身,然后走向皇帝,挨在他身侧轻声道,“皇上可有觉得不适?臣妾刚才给皇上服食了解蛊丹。”

皇帝淡淡点头,眸光深沉幽暗,睨她一眼,并不言语。

路映夕心中暗惊,难道他真是故意试她?如果是这样,为何还让她顺利对他下毒?

皇帝勾了勾薄唇,隐含嘲讽,附在她耳畔低声道:“朕大意了,竟叫人暗算。”

路映夕一震,举眸看他,说不出话来。

可皇帝却又接着道:“朕这次微服出巡,半路遭人围堵,朕怀疑宫中出了内奸。”

路映夕敛眸,暗自定了定神。自嘲地想,原来他所说的被人暗算,并非指她,她却做贼心虚。她对他,何时变得如此心慈手软?竟觉愧疚?

皇帝不再多说,望向沈奕和检验吏,朗声道:“刺客胆大包天,竟敢潜入凤栖宫,朕命尔等速速查出幕后主使!”

“臣遵旨!”沈奕恭敬应声,眼角不自觉地瞥向路映夕。

路映夕对上沈奕的目光,不禁感觉怪异。沈尚书的眼神,矛盾而复杂。像是轻蔑中带着欣赏,又像强自压抑下那份欣赏之情。隐约中她无端有了一个预感,这个沈奕,或许会带给她不少麻烦。

皇帝又道:“朕要去一趟太医署,皇后陪朕一同去。”

“是,皇上。”路映夕恭顺应道,心底不免有些忐忑。她虽不把其它太医看在眼里,但师父一定会发觉皇帝中了毒。师父并不知是她下的毒,万一他脱口而出,她该如何应对?

第十五章:愤怒难平

两人同坐撵车,皇帝侧转身子,直勾勾地盯着她,一瞬不瞬。

路映夕心中不安,勉力压下,微笑开口道:“为何皇上不宣太医前来,而要亲自驾临太医署?”

皇帝目光不移,锐利深沉,薄唇中缓缓吐出一句话:“方才大好机会,皇后怎么不把握?”

路映夕微怔,疑问:“皇上所指的机会,是什么?”

皇帝长眉斜挑,冷睨着她:“现下没有旁人,皇后不必故作懵懂。”

路映夕暗吸一口气,摒除杂念,举眸与他对望,正色道:“臣妾确实明白,但却不懂皇上因何要一再试探臣妾。难道皇上认为臣妾会狠下杀手?继而背着弑君的罪名逃亡天涯?”

皇帝嘲讽轻笑:“映夕,你当真没有动过此念?”

路映夕只是摇头,不欲解释。她如何想,他心知肚明,那么又何必咄咄逼人追根究底?他到底想要听到什么答案?

皇帝忽然长叹一声,似乎分外无奈:“朕拿自己的命去赌,映夕,你可知?”虽然他暗留一手,但确是赌了一把。此举明明不智,因为她根本不值得信任。为什么他还要做没有意义的事?为什么还想给她澄清的机会?

“皇上之前出宫,遇上了什么样的事?”路映夕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皇帝眸光一沉,陡生锐芒:“朕此次微服出宫,知道的人并不多。”

路映夕不由蹙起眉头。他该不会以为是她出卖他?

“朕只带了小范和几个心腹外出,除了皇后晓得之外,没有其它人知道。”皇帝不紧不慢地又道。

“皇上怀疑臣妾?”路映夕直言不讳地问。

“朕也不愿怀疑皇后,奈何事情如此巧合。”皇帝微眯起眸子,冷光闪耀。

“皇上,捉贼要拿赃,臣妾无辜,还望皇上明鉴。”路映夕直视他,眼神坦荡。

皇帝不接话,唇角轻轻扬起,一派讳莫如深。

路映夕内心无惧,不再追问。她没有做过,他若硬要栽赃在她头上,那便是欲加之罪。

撵车内,两人皆沉默了片刻,皇帝才又慢悠悠出声道:“为了皇后的安全着想,朕决定,派一队禁卫军常驻凤栖宫外。”

“蒙皇上怜恤,臣妾感激不尽。”路映夕客套地谢恩。不知为何,心底那股不详的预感,始终挥之不去。

渐近太医署,皇帝突然倾身靠近她,在她耳边温存摩挲,半晌,低低地道:“皇后一定早已查出栖蝶的身份。其实,这次暗算朕的是霖国人,不过乔装成龙朝人士。”

路映夕心头大震,所有谜团豁然间得解。竟是父皇所为!她早前要父皇派兵,佯装霖国骑兵,此次父皇便干脆再趁胜追击,欲让霖国无翻身之地。却又怕慕容宸睿起疑,就再多弄一层玄虚,乔装成龙朝人。可是,究竟谁泄露了皇帝微服出巡的消息?小沁?

她正陷入冥思,忽觉耳畔温热泛痒,侧眸一看,竟见皇帝细细亲吻着她的耳垂。一股热浪刹时侵袭上她的脸颊,如被火烧,颊红似云霞。

“皇上!”她羞恼低喝一声,“快到太医署了!”

皇帝不理会,沿着耳根吻下,薄唇印在她的肩胛处,眼见就要撩开衣襟。

路映夕大惊失色,脑中灵光一闪,骤然明白他为何有此突兀举动!他定然已猜透一切,暗怒于心,可又苦于没有证据,因此愈加心恨难平,便要以男女原始之事惩罚她!

眨眼间,襟扣已被他解开,香肩外露,雪肌如白玉。

路映夕惊怒交集,用力推他,压低声音斥道:“皇上要在撵车上行此孟浪之事?”

皇帝轻咬她肩头一口,抬起眼角觑她,眸光异常邪魅:“有何不可?朕乃九五之尊,有什么事不可做?”

路映夕强抑心中情绪,柔了嗓音,劝道:“皇上,不如等回了凤栖宫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