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与孙少爷在今日之前也就只有一盘棋的交情,不过现在麻,我欠了他一条命!算是过命之交了吧!”

吴妈不予置否,凝视了飞雪片刻,突然说道:

“老不死肯送你灵丹,寒儿会与你下棋,可见你的身份也不一般了。”

这话表明了她不相信飞雪的解释。飞雪不禁手心冒汗,等着她的下文。

顿了一下,吴妈接着道: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寒儿叫我照顾你,就算你什么也不是,我也会同样待你的。”

呃!飞雪顿觉面颊发烧。不过她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与那个双面男之间的关系?

似乎看出了飞雪的内疚,吴妈突然转移话题道:

“我不问你们的事了。不过,我想求你帮个忙。不知…”

“吴妈请讲!”飞雪连忙回道。

“我想让你帮忙喂养一个孩子。”吴妈幽幽回道。“那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一出世就陷入了无尽的阴谋中。被他的娘亲利用,被他的祖母利用…”

她的语气非常低沉,忧伤。充满了怜爱。听得飞雪的心不由自主的揪成了一团。她努力压抑内心的燥动,哑声问道:

“吴妈说的是太孙少爷吗?”

“你连这个也知道?”吴妈惊讶的问道:“他连这个也跟你说了?”

从吴妈的表情,飞雪立刻便知道,那个男人从来就没想过要将孩子交给她。他根本就打算将孩子交给这位吴妈养的。现在,她必须让吴妈相信她,才有机会与孩子接触。

“我之前的身份是静虚观的云公子,我为两位太孙少爷祈过福!”为了见到儿子,飞雪只得对不起玉虚道长了。她虽然发过誓不向任何人透露女儿身份。可是既然白慕寒已经知道了。也不差他的奶娘知道吧!而且从吴妈一口一个老不死,飞雪直觉吴妈不会害玉虚道长。

“你是说昨日入府的那个云公子是你?”吴妈瞠目结舌的望着她好半晌,不敢置信的问道。

飞雪用力点头。然后将她被玉虚道长所救,以及离开白府后的遭遇,白慕寒救她的过程全部回忆了一遍。当然,她自动屏蔽了她才是孩子亲娘这件事。

“那个固执的老不死,竟然有收你为徒的打算。这真是天下奇闻啊!”吴妈听完后,惊愕的感叹道。突然,她正色问道:“丫头你还没正式拜老不死为师吧?”

飞雪摇头。

“那就好,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入道观呢!”吴妈兴奋的道:“你拜在我门下吧!我定将毕生的武学和医术全部传受于你!我保证决不会比老不死教你的差!”

这下轮到飞雪愕然张口了。这世界流行收徒弟吗?本书由,请勿转载!

第三十七章

六月初八对白家来说,注定了是不平静的一天。

日间,白家舅佬爷在郊外别院死得不明不白。傍晚,又传来白家的两位刚刚满月的太孙少爷同时夭折的不幸消息。接着年过六旬的白老太太连受打击,伤心过度,心力交瘁一病不起。一时间整个白府缟素满天,白凌横飞。人心惶惶,胆颤心惊!

人心不稳,各种猜测与谣言自然就漫天铺来了。有人说这是白家的报应到了。因为白家的舅佬爷意图亵渎神仙的后人。所以才会死于天火。

白老太太非但不为其弟赎罪,反而仗势欺人,派人围攻仙家福地静虚观。所以上天要罚她白家绝后等等。一夕之间,白老夫人这个令所有西部百姓及天依国人视若神抵的“女主”形象瞬间坍塌。

就在众人以为白家无人,西部将会陷入纷乱之际。一直躲在白老太太羽翼下毫无作为的软弱孙少爷白慕寒。在悲痛中毅然挑起了白家及整个西部地区的重旦。他下令撤销围在静虚观的人马,让那些搜查云嫌犯的队伍,反过来彻查舅佬爷所做的损民不法之事。并应承给予纠正和补偿。他让大家再次看到了白家人的宽厚和仁慈。他以谦和谨慎的态度赢得了大家的信任。

当然这些都是表像。实际上一个大家主的更换,就如同一个国君的交替。哪是百姓能看透的事呢!

六月的夜晚,蛙鸣蝉叫,徐风绕绕。清凉的月光透过屋顶的天窗倾泄而入,为幽暗的房间带来了丝丝银光。简陋的屋内,一身恢袍的老道正在开坛作法,白衣公子抱着一个婴儿站在坛前接受拂尘的洗礼。当老道大汗淋漓的将咒语念完后。襁褓中无声无息的孩子突然睁开了双眸。

顿时,一双明眸如耀眼的星辰般在黑夜中闪闪发光。那目光是如此的清灵无暇,不受半点凡尘沾染。令望着他的两双眼睛情不自禁的黯然失色,在心中感叹凡尘的悲哀!

“这孩子的娘是那丫头吧?”拂尘轻扫孩子脸颊,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见徒儿没有否认,道长接着戏谑的问:“你既然上次没让她死,这次肯定也不会让她有事是吧!现在可以告诉我孩子的娘在哪里了吧?”

白慕寒对道长的问话不置可否,只是沉着脸问道:

“师傅!你真的要打破誓言收她为徒?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您这么做?”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将人交给我就行了。”道长眨了眨眼回道。

“如果只是为了我上次的承诺您才要做出这个决定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白慕寒皱眉回道:“我既然答应了不与大师兄为敌,就肯定会尊守。”

“为师自然相信你是重诺之人。”道长不以为意的回道。“不过要收她为徒却是因为她的天资所使。”说着他目光又回到婴儿那清澈的黑眸上“你也发现了这孩子的双瞳有多么耀眼了吧?”接着又抬眼望着徒儿那双深邃的眼睛,意有所指的道:“那丫头从晕迷中睁眼时,与他刚才那神彩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原来师傅喜欢的是傻子,难怪对我们几个弟子都不满意。”白慕寒讽刺道。接着换了一种拒绝的方式“不过她想要孩子,所以我想她可能不会答应与你回去了。”

道长捋着白须沉默了秒钟。郑重的道:“虽然你暂时接管了白家。可是老太婆几十年的势力并不是那么容易连根拔起的。而且另外几个想打白家主意的势力,也决不会轻易相信孩子夭折之事的。所以,她们母子留下不但会有危险,更会成为你的包袱。让他们跟我回去…”

“好你个老不死的,抢了我的徒儿。如今又想来打我徒孙的主意了吗?”门外突然一个愤慨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道长的话。道长红光满面的老脸瞬间僵凝。浑身一颤“啪!”手中的拂尘落地。当他回过神来转身想溜时,他的后路已经被人堵住了。

“老不死的,你终于从那龟壳中露出头来了吗?”吴妈挡在他面前嘲笑道。。

道长面上立刻变得青一块紫一块。

“师姑,您带了人来吗?”白慕寒问的同时人已经闪身移到门外了。当他手中的长剑放在门外之人脖子上时,怀中的孩子“哇…”一声大哭起来。

“寒儿别乱来!”吴妈连忙阻止。

“宝宝没事了?”飞雪完全没在意寒剑贴项,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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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母子团聚

“你找死吗?”白慕寒愤慨的话脱口而出。 “哇哇…”孩子的哭声却越来越大。

“你吓着孩子了!”飞雪仰头看着那个比她高出三分之一的男人细声提醒道。

男人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转而垂眸看着怀中宝宝,笨拙的抖恍着。可是宝宝似乎并不卖他的账,照哭不误。“他怎么还叫啊?”白慕寒有点不耐烦的问道。

“快将孩子给我!你那么大力抱孩子,他怎么可能不闹!”吴妈赶过来接过孩子轻轻呵护着,可是孩子的哭声仍然不止。

“快让他停下吧!这里不安全。”白慕寒的声音冷若寒冰,似要将孩子的哭声给冻住了。

“他是孩子,哭才正常!”飞雪白了他一眼。靠着门槛坐下,伸手冲吴妈道:“师傅将孩子给我吧!”

“给”吴妈将孩子递给她道:“让他吸吸奶试试!”

不用吃奶,孩子一到飞雪怀里立刻便止了哭声。一双晶亮的黑眸调皮的望着飞雪,小脸上竟然漾起了两个小酒窝。看得飞雪的心坎儿一股热流激荡澎湃!

“宝宝!”她俯身轻吻着孩子额头颤声低唤。幸福的眼泪滴到了孩子的小脸上,顺着那两汪小酒窝流到宝宝嘴角。随即便有可爱的小舌头伸出,将那珍贵的泪珠添了过去“吧嗒吧嗒”的品尝起来。

这副感人的亲子画面,看得屋中另外三人不禁目瞪口呆!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那是他的亲娘吗?不愧是母子连心啊!两个男人暗忖。

她收的徒儿果然讨喜,连这天真的婴儿都喜欢她。吴妈心里窃喜。笑着揶揄:“瞧这孩子饿得,连泪水都吃那么有味!”

飞雪内疚的接道“可惜我的奶水已经回了,就算喝了师傅的催奶汤也没那么快有。”抬头望着吴妈“师傅,咱们回去给孩子弄点米汤喂着先吧!”说着她意图抱着孩子起身。

“等等,雪丫头你叫这妖女什么来着?”道长突然寒声质问道。正沉浸在母子团聚巨大喜悦中的飞雪被突来的质问声吓了一跳!屁股刚离开门槛,又坐了回去。

不等她回话。吴妈已经抢先代她答道:“当然是师傅啊!”目光中充满了挑衅。“就在刚才,我已经正式收她为徒。”语气中满是自豪。

可惜道长并不接受她的挑衅,而是直接找飞雪算账。

“丫头!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吗?”

飞雪轻轻抚着孩子,抬头看了看横眉冷面瞪着她的道长,又看了看一脸得意的睨着老道的吴妈。明显这两人不和,为了不被当成可怜的夹心馅。她挑了挑眉,折中道:

“道长您别生气,如果您不嫌弃,飞雪也愿意拜您为师!”

此话一出,像是听到多么不可思意的事一样,在场三人皆惊诧的瞪着她。

飞雪忙解释:“我知道习武之人都非常看重门户之见,可是如果我们能够集百家之长,不是能够得到更快的发展吗?”

“无知!”白慕寒刮了她一眼,冷冷嘣出两个字。

飞雪全当没听见,继续道:“如果各家都只守着老祖宗留下来那点东西,这样又谈何发扬光大呢?圣人曰:三人行必有吾师。这就是教导我们要互相取长补短,融汇贯通嘛。”

“丫头,照你这么说,那就没有门派之分。全都成一家人了。”吴妈摸着飞雪的头发,温和的说道。虽然没明说你想得太天真,可是语气中却是不以为意。

没办法,飞雪只好用最后一招了。

“师傅,实不相满,我之前就学过不下五种功夫。虽然都是些花拳秀腿上不了台面的本事,可是我的每一个师傅都是非常认真的教我。我也很认真的在学。算上从小到大,各门学科的各种老师,加起来我正式拜师少说也有上百吧!”

“你的意思是说多老道一个也不多吗?”玉虚子瞪着眼睛问道,这丫头当他玉虚子是什么人啊?他岂能与他人共收一徒。

“你以为你是谁啊?”白慕寒则用眼角厌恶的瞄着她讽刺道:“皇帝的儿子也只有一个太傅,你一个野丫头就有百十个师傅?”

“寒儿,她是你师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吴妈立刻护着飞雪。心细的她自然知道飞雪是为了平息她与老不死之间的战火才故意这样说的。

这话似乎又提醒了玉虚道长,他半眯着眼紧盯住飞雪,犀利的问:

“你不是说不记得身世了吗?怎么记得那么多师傅啊?”

终于将矛头都引向到她这个祸首身上来了,她随口胡诌道:“可能是受业思师记忆特别沉刻吧!”这话当然不可能有人信。

白慕寒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望着道长问道:“师傅,您真的要为这样的人放弃不收女徒的承诺吗?”

她值吗?

道长没有回答,他斜窥了吴妈一眼。见她没有放弃的意思。便抿了抿唇,嗝声嗝气道:“师妹,当初我抢了你的徒儿,如今你又抢了我的徒儿。咱们两算打成平手,不如讲和吧!”嘴里虽说讲和,可是语气中明显没有诚意。

“哼!”吴妈冷哼一声,不予置否。

晕,原来他们俩是师兄妹!不明白都是同门,争个什么劲呢?见战争总算平息了,飞雪催促道:“师傅咱们回吧,孩子饿了!”

孩子虽然没哭,可是小嘴一张一张的,飞雪就能感觉到他是在要吃的。

“好,咱们回清园去。”吴妈转头对白慕寒交待道:“寒儿,以后飞雪就是你的师妹了。孩子给她带,你就放心吧!”

“她是孩子的亲娘,给她带不放心,难道给你带放心啊。”眼看鸡飞蛋打一场空,道长酸溜溜的嘀咕道。

“你说什么?”正要离开的吴妈突然转身惊问。

“咦!你不知道啊!”道长幸灾乐祸,挑眉眨眼了回道。

吴妈白了他一眼,询问的目光看向白慕寒,见他竟然没有否认。她倏地转向飞雪。沉声质问:“丫头,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跟寒儿只是一盘棋的交情吗?”

“师傅,飞雪没有骗您。飞雪说过之前的事不记得了。再见这位白公子时的确跟他只有一棋之交。”飞雪诚恳的道。低头望着孩子,温柔的说“不过,这孩子确实是飞雪所生。至于谁是他亲爹,飞雪也不能确定。”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不能确定?”白慕寒几乎要抓狂。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你也说过我是孩子的亲娘不是吗?”飞雪抬轻轻回道:“可是我现在忘了生孩子之前的事,所以他的生父自然就成了迷。”

“这么说抢飞雪孩子的那个恶人就是寒儿的媳妇?”吴妈晃然大悟的道。她认真对比了孩子与两个大人的长像后得出结论“孩子的确长得很像飞雪。这样的话,这孩子就真的不是寒儿的了。”像是突然想到重要的事,吴妈惊呼道:“可是,有一夜我特意去为你媳妇把过脉,她是真的怀了啊!那么另外一个才是你。那孩子呢?不会真的夭折了吧?”吴妈紧张的问道。

“对啊!既然你们自己有生,为什么要抢我的孩子呢?”飞雪紧张的护着孩子问道。

“孩子饿了,快去给他弄吃的吧!”白慕寒面色瞬间变了几个色沉声道。“师傅您跟我回听雨轩,我有事跟您商量。”说完转身拉着道长先走了。

望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吴妈脸上闪过一丝诡笑。“丫头,你真的不记得孩子的爹是谁了吗?”她试探道。

“嗯。”飞雪郑重点头。“师傅您拉我一把!”她的腿实在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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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简单幸福

原以为吴妈住的是普通的下人房,其实不然。 她住的这房子虽然简陋,却是白家大宅内唯一一座独立门户的院落。进出都与白家无关。

它名为“清园”,坐落在白家祠堂后,依山而建。这里原本是白老爷子为了守护白家祖祠而修建的。白老爷子与他的儿子媳妇相继去世后皆长眠于此。因此这儿算是白家的风水宝地!

听吴妈说此地除了白家父子三人的忌日和清明之外,平时就只有她一个人。飞雪问过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守在这里?吴妈只是摇头叹息,并未做答。飞雪自然也不好再提。

尽管这里是墓园,可是却一点也没有墓地那种阴深恐怖的感觉。相反飞雪觉得这儿景如其名,清凉幽静!比起前面那一排排整齐的红墙绿瓦,雕梁画栋,奇花异草,山石园林。她更喜欢这儿朴实素简的竹篱瓦房和四围飘散着的蔬菜瓜果清香的田园风光。

当她抱着孩子走出房门的第一个早晨,她便有种误入桃园之感。清晨她跟随师傅习武练功,日间她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向师傅学医问药。当然,院落周围的菜地果园更是她的余热发挥之所。在这个纯自然生态的环境中,热爱农业的飞雪像是找到了寻觅已久的乐园。她每天孜孜不倦的忙碌于房前屋后。

看着孩子在自己乳汁的喂养下,一天天成长。看着师傅慈祥和谒的笑容每天对她和孩子绽放。看着她亲手栽培嫁接的瓜果成熟。飞雪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自在。原来幸福是这么的简单!

是的,祖孙三人在这世外桃园般的院子中,相处得可谓其乐融融,幸福美满。幸福得飞雪都快要忘记了凡尘俗世。幸福得她都没时间去想前世来生。幸福得她都要以为这世间就只有他们三人存在了。

直到这天午后,吴妈带着宝宝午睡后。飞雪如往常一样在水井边,提水洗衣。这个年代没有现成的肥皂洗衣粉,人们洗衣不是用棒子捶打,就是用猪棕做的刷子用力刷洗。

有着先进思维意识的飞雪自然不可能用那种方式洗衣服。要她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做出肥皂那肯定是不现实的。可是让她在现有的条件下找到替代品却并不是难事。最简单方便的就是直接用稻草灰与清水搅拌,然后过滤出来的水就是碱水了。

飞雪蹲在地上,正准备将过滤出来的碱水倒入衣物中,突然一双踏着黑色云靴的大脚,从天而降般落在她的眼前。

她微微一怔,缓缓抬头仰望。锦绣白底的直裰长袍包裹着一双修长的健腿。匀称的腰上系着一条珠光宝气的带子。不过,能吸引飞雪眼珠的却是腰带上悬着的那柄看似不乍起眼的长剑。目光继续往上走,强健的胸堂,宽阔的肩膀,性感的锁骨,蠕动的喉节。最后入目的便是那光滑细腻的下巴。

这人也太高了吧!她竟然看不见他的脸。蹭的一下,飞雪站了起来。虽然仍要仰着头,不过她总算是看清了来人的庐山真面目。“怎么是你?”她脱口问道。语气中难掩失望之味。

“你以为是谁?”同样也在打量着她的白慕寒闻言,不悦的反问道。

飞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师傅在午睡,白少爷请自便。”说话的同时,已经蹲下去继续她手中的工作。

备受冷落的白慕寒不由自主的剑眉轻攒。泛着寒光的双眸继续打量着她。两个月不见,她似乎已经脱胎换骨。与之前那个干瘪瘪的假小子完全判若两人。现在的她虽然说不上珠圆玉润,可那身细布素衣下娇小的身材也算是玲珑有致。原本就精致细腻的五官,有了粉嫩的肌肤映衬,更加惹人眼球。那头桔草一样的乱发,也变得黑亮如丝。虽然只是随意束了个马尾在后脑,却更显青春活泼。十三四的年龄和清雅纯稚的外表,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孩子的娘。

“你们在这里住得很习惯嘛!”他本意是想问你们住得习惯吗?可是从未受到过关心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关心别人。因此关心的话从他嘴里出来也变味了。

飞雪手中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没好气的回道:“托您的福,如果不见到您,我们会更加习惯。”

白慕寒被这话噎得好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愣愣的看着飞雪用力的搓洗衣物。见她桶中的清水用尽,他便自告奋勇的想帮忙从足有十仗深的井里打水。可是人家一句“不敢劳您大驾!”就将他谅在一边了。他又怔怔的看着她抢过木桶,自己一下一下吃力的打水。

“可恶的丫头!”一气之下,他竟然不顾形象的怒吼的出来。她为什么总要跟他做对?

“白少爷!本姑娘有名飞雪,姓云。并不是你白家的使唤丫头。”飞雪目光注视着手中衣物,头也不抬的提醒道。白慕寒又是一窒。

见他不出声了,飞雪又道:“白少爷如果找我有事就直说吧!如果找我师傅,就请去客厅等。”说完她继续低头洗衣服。不是她故意不给他面子。只是她知道这个人两个月不露面,一露面准没好事。自打刚才一看清他的脸,她便有种清静日子要到头的感觉。她的第六感一向挺灵的。她不怕困难,可是她担心孩子会再一次陷入危险。

白慕寒两束剑眉已经深深锁在一起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他早就能做到在人前喜怒不形于色了。可是为何眼前这个小女人却可以轻易激起他的情绪?为何她的随意一语便能让他多年的修为功亏一篑?

意识到问题的根源,白慕寒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倏敛。既然她不抬头,那么他蹲下去好了。于是,他在除了老妖婆外的第一个女人面前屈尊降贵的蹲了下去。他的脸上已然恢复了面瘫表情。

“我是来找你的。”声音也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总算不用仰着脖子,垫着脚才能与他对视。飞雪停了手下来,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这几天白家不太平,你们不要随便出门。特别是孩子,最好别让他发出声音。”

“为什么?”

白慕寒凝目不语。

见他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飞雪放弃追问。转而问:“真的只要不出这个院门就没事了吗?”接着意有所指的道“你确定不会有麻烦主动找上门来吗?不如我带着孩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听到最后一句,白慕寒的面上再起波澜。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道:

“我已经在院外布下了迷阵,并且会派人守在周围。只要不出去,你们就不会有事。”说话间他已经站了起来。呃!这不是变像的囚禁吗?可是不等飞雪质问出口。他又道:“你们的生活物资,晚上我会派人送来。”话音未落,他便如来时一样忽然消失了。

“这算什么?耍酷吗?”望着那飘移的背影,飞雪不以为然的撇嘴骂道。

“丫头,你在跟谁说话呢?”慈祥的声音刚到,吴妈便抱着孩子从屋内出来了。

飞雪倏地回头叫道“师傅你们起来了啊!”她站起身,在身上擦干带水的手,朝门口走去。从吴妈手中接过孩子回道:“是白少爷,他来给我们打个招呼。说白家最近不太平,要将咱们娘儿三软禁一阵子。”

吴妈闻言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哦,哦,哦”飞雪怀中的孩子似乎对她们只顾自己说话,没有理他而不瞒的叫了起来。“哈哈,宝宝是怪妈咪冷落了你吗?”飞雪笑着在宝宝脸上亲了一口。小家伙清澈明净的灵瞳,顿时像夜空的星星一样冲着飞雪闪闪发光。

每当这时,飞雪内心的母爱就会不由自主的发孝到极致!她捞起衣襟,当着老人的面便开始喂奶。小家伙小嘴一含到美食,便“吧嗒吧嗒”的吸吮起来。看着儿子吃得津津有味的可爱模样,不知不觉间飞雪也陶醉了!

两个月的时间,宝宝已经从那个皱巴巴的小不点,长成了粉嫩粉嫩的小肉团。粉嘟嘟的小脸,吹弹可破的肌肤,令人见之欲咬。而孤寂多年的吴妈因为有了徒儿徒孙的陪伴,同样是整日的笑颜逐开,神彩亦亦。除了那头银丝无法改变外,现在的她无论精神还是面貌,都像是四十出头的中年美妇。全然不像飞雪初见她时那副老态龙钟的阿婆形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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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迷雾重重(一)

白慕寒情绪一再失控,只得匆匆离开。 回到白府书房后,面上仍然寒冰笼罩。吓得从未见过如此冷厉少主的白府下人战战兢兢,不敢靠近!

“禀,禀少,少爷!”这不他的小书童小芋头站在门口都感觉到逼人的寒气了,一张口便不由自主的舌头打颤。

“何事?”冷冷的回答声,令门口之人不由自主的又瑟缩了一下。“金,金公子求见!”小芋头不敢抬头。他很清楚,里面这位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软弱无能的孙少爷了。他现在可是白家之主。

“请!”话音刚落,门口金光一闪。一身华服金饰的金元,摇着金柄折扇进来了。“芋头,你去忙你的吧。我跟你家主子有事谈。”金元撇头代主人吩咐道。芋头不敢立刻做答,询问的目光看向书房里面的主子。见主子点头了,他才应声退下。

“敢问白少爷,今儿个太阳从哪边升的?咱们温和善良的白少爷竟然能将人吓得舌头打颤!”金元径自入内,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二郎退一翘,嘻皮笑脸的戏谑道。

白慕寒睨了他一眼,冷冷问道:“事情查得怎么样?”

“唉!你这人真是无趣,我可是累得半死,你连茶都不倒一杯就想知道答案吗?”金元耸着鼻梁叹声抱怨道。

“全都来了吗?”白慕寒完全无视他的搞怪,顾自追问。

金元瞪了他一眼,自己提起茶壶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慢吞吞的道:“你猜得没错。邵家庄,云家堡肯定会来凑这热闹,可是就连皇宫都派人来了,就有好戏看罗!”

“估计什么时候能到?他们的名目是什么?”剑眉微攒,眼低掠过一丝狠厉。

“邵家的人不用我说了吧!他们早就在了。云家堡的人估计明晚之前就会到晏城。皇宫出来的人是隐身的,我们暂时没查到他们行踪。”金元一口气答完第一个问题,停下来喝了口茶,接着道:“至于名目,只是将庆祝你儿子的百日之喜,改成了吊唁你们白家大丧之哀了。”

“哼!”轻哼一声,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都来了最好。”

“对了,听说邵家和云家还特意为你们请来了好多有名的道士,准备为你那早夭的儿子超度,为病塌上的老太太祈福呢!”金元突然站起来,有趣的道:“不知道你那只狐狸师傅能不能应付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