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摧花男,哦!不!秦王殿下淡笑一声说道。

白優澜的头始终保持着眼瞅地下的状态,她蹭着脚步很快就站到了众人身后。

“母后前些日子得了两盆西域进贡的金蛇兰,想着舅母也喜欢这些,便命我送过来一盆”秦王微微一转头又对着肖氏说道:“却不想今日忠勇伯夫人来访,冒昧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王爷折煞臣妇”肖氏诚惶诚恐地说道:“能够得见皇家天颜乃是臣妇和孩子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好了,好了,丽鑫你不用紧张,快坐下!”崔国公夫人刘氏笑意盈盈地说道。

一旁低着脑袋,一个劲儿的装“小透明”的白優澜此时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这个“摧花男”就是当今陛下的皇三子,秦王殿下。

她颤颤悠悠地用眼角微微扫了他一眼,刚刚在那阁楼下因为角度问题没看太清楚,如今细细看来才发现这少年长得倒是极其“标志”。

只见他身形秀雅修长,面容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身穿一袭月牙色冰丝绸衣,腰系五蟒樊龙带,上缀着一块翡翠琉璃玉佩。此时他坐在那里,下巴微微抬起,那双狭长的凤眼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那种自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着实压得在场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重新评价完摧花男的长相后,白優澜心中电转,暗想道:这秦王殿下此时前来,定不是什么巧合,应该是为了特意见齐美华的。

婚前让自己儿子见未过门的老婆一面,看看相不相中,若是相中了就娶过门,若是相不中就再换别人,反正京城中名门闺秀有的是,定让你挑个心悦的!这可能就是当今天下那对最高贵夫妻心中的想法。

果然不错!白優澜偷偷的把目光放在了大太太身后的齐美华身上,只见此时的她秀首半低,虽然看不太清楚脸上的表情,但从她那红的都快熟了的耳朵看来…恐怕她这大姐姐的魂已经被这秦王殿下勾搭走了。

“劳皇后娘娘时时惦念,臣妇真是铭感五内”崔国公夫人一片激动感叹的说道。

“舅母何须如此,崔家与皇家本是姻亲,您又是母后的亲嫂嫂,说这种话就未免太见外了些!”秦王谦和的笑道。

“是、是、是”刘氏听他这样一说,脸上笑容更甚,她话题微微一转又接着说道:“今日我邀了忠勇伯夫人和她们府上的几位小姐来家中赏菊,恰好秦王殿下来访,若殿下不嫌弃,不妨也来看看我们府中的那些盆花儿们,虽比不上宫中培育的,但也可以当个新鲜瞧着。”

“哈哈…”秦王朗声一笑:“久闻舅舅府上的花房乃京中一绝,今日本王可有眼福了”。

“殿下谬赞了!”

说是一道赏花,但秦王身份不同寻常又毕竟是男子。再加上齐云霄、崔庭等几个男孩,这怡心亭就显得狭小起来。所以由刘氏提议把赏花之地改为了“临波水榭”。

临波水榭位于崔府西南方向,它名为水榭顾名思义乃是一座四周绕水的精致之处,只看在那一汪清湖之上,一座飞楼平湖而起,它白石为栏、玉竹为身,雕甍绣槛、美轮美奂。在看那湖中更是翠荇香菱、摇摇落落。其中更有锦鲤、鸳鸯等物,凭填了三分趣致。

众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进去,此时的水榭里早已经布置妥当。只见一道八扇紫影屏风竖在当中,屏风两边各自放了张花梨木大方桌,桌上错落有致的摆着十数种精制的点心干果,四周则放着铺的厚厚坐垫的木摇椅,在一旁的角落中还放着两只小小的火炉,上面俱都烧着个小巧的铜壶,一丝丝浓郁的茶香飘满了整个水榭。

就在白優澜半眯着眼睛打量四周之时,只见十几个粉衣俏婢个个手持一盆鲜花,袅袅盈盈的走了进来,霎时就吸引住了水榭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澜儿妹妹你看,这些花可真漂亮!”白優澜身旁坐着齐美彩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臂小声地说道。

可不是!白優澜此时也暂且放下了心中那莫名的“担忧”她抬起头看着眼前深浅不一,花型各异的菊花,不禁也发出了一连串的赞叹。不知是否她们两个人的声音略大了些,有或者是表情太惊奇了些,让对面坐着的齐美华看见了,只见她微微一笑,声音温柔的说道:“两位妹妹不必惊奇,这些菊花都不是凡品譬如是说——这一株”她伸出手来指了指一株通体粉白,花形簇拥成球的菊花:“此花明为玉毬乃是御一品名菊,它产地荥阳,且一季只开一次,开花时形如毛球,淡香飘逸,被誉为菊中淑女,乃是不可多得的名贵之花”。

“原来如此”白優澜小小的脑袋一顿狂点,末了还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对着齐美华说道:“大姐姐懂得真多!”

齐美华脸蛋微红,然而还不待她说些什么,一个郎朗男声却突然响了起来:“齐姑娘果真是蕙质兰心…”说道这里时他的声音似乎故意停顿了一下:“懂的真多!”

这下齐美华的脸上已经不是微红可以形容的了,只见她满是局促的站起了身子对着紫纱屏风的另一面遥遥一拜,有些磕巴的说道:“殿、殿下谬赞了!”

“哈哈…齐姑娘不必多礼,今日赏菊当是雅事,大家都放开了些,莫要拘泥了”。

“是”齐美华羞的都快冒烟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朵醉人的笑意,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夺目的光彩。在场的众位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同时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起来。

白優澜见此也不禁心下微松,今日到崔府做客,先是发生了“打架”事件,后又发生了她迷路遇摧花男的事情,可谓是波折不断,倒霉不断。但若齐美华的事情成了,那以上的这些就都不算什么了,想必在大喜之下,老夫人和大太太也不会深究的。这样她也许就能蒙混过关、平安无事了。

白優澜心中这样一想,那跟紧绷的神经也不由微微松弛了下来。心情放松了,她才算真正有兴趣的开始赏花了。看着眼前这些美丽的放佛艺术品般的菊花们白優澜真是恨不得能离它们再近些,能低下头闻一闻它们到底有多香。

“澜儿妹妹,你看那盆…”齐美彩也同样兴致勃勃的的样子,她指着一盆大金菊小声说道:“我觉得那盆最漂亮!”

白優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忽然觉得那盆花似乎有些眼熟,她仔细地看了又看:“这不跟秦王殿下往她头上砸的那朵一样嘛!”

那个男人,白優澜嘴角抽抽的看了眼紫纱屏风的另一面:“果真是个辣手摧花的超级败家男!!”

17异变起——清月郡主到

众位夫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白優澜自也乐的轻松,她与齐美彩和崔府两个庶出的小姑娘凑在一起,说些童言稚语一时间倒也心情舒畅,惬意无比。正在此中气氛逐渐升温之时,突地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她面上隐约泛起难色,白優澜不禁眼神一凝,悄悄向那边看去。只见这嬷嬷在刘氏耳边快速的说了些什么。 下一时,崔国公夫人便脸色大变起来。

她的这番变化既然连白優澜都看出来了。那自也逃不过在坐的这些人的眼睛,只听崔府三房太太赵氏疑惑的问道:“大嫂你这是怎么了?”

见众人视线皆向自己望了过来,刘氏的嘴角狠狠一抖,随即又马上装作一副轻松的表情,只见她转过头迅速对着身旁的丫鬟说了些什么,那丫鬟听后点了点头,便向着紫纱屏风的那一面走去。

这时的刘氏却缓缓起身,脸上则露出了一副“欢喜无限”的表情,只听她对着那嬷嬷说道:“快、快把郡主殿下请过来!”

当从她嘴中吐出郡主二字时,白優澜便发现这水榭中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仿佛一个绝对不会出现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样不可思议。

只待不过片刻,远远的便有一行人向着水榭这边走来,白優澜抬眼望去,当先便看到了那坐在华贵步撵上的明媚少女。她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袭浅紫色流仙裙罩身,三千青丝用一只水晶牡丹簪轻轻挽住,只留下一行齐齐的刘海略微挡住了她脸上的稚气。此时她高高坐与步撵之上,那种俯视与慵懒的表情直叫人觉得她不是来别人家做客而是在自己家花园里闲逛般。

“郡主安好”刘氏看着缓缓而来的少女,略一俯身淡淡地笑道。

“崔国公夫人不必多礼,本郡主冒昧而来,还望夫人不要见怪”那少女玉手轻抬漫不经心地说道。

刘氏乃是国公夫人,人家品级在那呢自是不用跪拜,可其余之人却还是要跪上一跪的,只见众位夫人除了肖氏行了半礼外,其余人则全都向这少女俯身道:“请郡主殿下安”。

这少女眼眸一转,也不叫起,她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齐美华身上。

“呦…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看上去有些眼生啊!”

“回郡主殿下的话,小女乃是忠勇伯齐震的嫡长女——齐美华”。

“哦…”这少女发出高高挑起的声音,只听她语气轻慢地说道:“你抬起头来,让本郡主瞧瞧”。

齐美华微微瑟缩了一下,却也慢慢抬起了脑袋。那少女细细的看了她片刻,然后说出的话让整个水榭更加寂静起来。

她说道:“长得倒是比教坊司的那些乐女们漂亮”。

齐美华闻言,脸色瞬间惨白起来,她浑身微微颤抖,一副受到了极大屈辱的表情。其实也不怪她会如此。那教坊司是什么地方,那是只有罪臣妻女们才会待的地方,说的好听些那叫乐工,说的不好听些那就是一群任凭男人们摆弄的玩物罢了。这少女把她与之相提并论,侮辱之意,溢于言表。

在这满室的寂静之中,白優澜把自己的脑袋垂的更低了——这个什么劳子郡主怕是来者不善啊!

“清月不得无礼!”突地,伴随着一道淡然地男声,秦王脚步缓缓地从屏风那边踱来。

“烈哥哥!”清月郡主那张明媚的小脸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倏地闪亮起来,几步小跑到秦王身边,她丝毫不在意周围众人的目光,伸出手来亲亲昵昵地就挽住了他的胳膊。

秦王对于她的行为,面上似乎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剑眉微挑的笑道:“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清月郡主美眸一转,娇声说道:“人家前些日子得了些安湖特产的醉蟹,此蟹鲜美异常,也因产地偏僻,故而京城之中也不常见。便寻思着分送一些与崔国公府,没想到今日前来,竟碰见了烈哥哥…”说道这里时,她一双眼睛闪现出情意绵绵的光芒:“这可真是巧啊!”

秦王听她这样一说,脸上立即闪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却也不搭话,反而转过头对着地上跪着的齐美华说道:“齐姑娘,起来吧!”

“谢王爷…”齐美华微微抬起头来,眼角含泪满是委屈的看了他一眼。而这一眼却让清月郡主清楚的瞧了过去。她脸色一黑又忆起今日烈哥哥所来为何,心中嫉恨之火不由越烧越旺。

“烈哥哥是她的!”清月心中暗恨:“谁都不能抢走,这个贱人更是想都不要想!”

单为给自己送蟹她就亲自来此,崔国公夫人刘氏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这清月郡主痴恋秦王一事举城皆知。她今日横空杀来,怕是——刘氏心思电转,面上却仍是一片笑意的把话接了过来:“劳烦郡主挂心,还时时想着我们,正好今日我设宴,宴请忠勇伯夫人一行,先是秦王殿下奉皇后娘娘旨意来府赐花,后又有郡主前来送蟹…鄙府今日可真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啊!”

清月郡主靠在秦王身上柔柔一笑,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单从相貌和气场看来,也可谓是郎才女貌,养眼非常,众人见此心中自是千回百转,各有所思。刘氏亲自迎了郡主坐下,秦王也没有再回到屏风的那一面,众人重新排座,依次坐下。只是此时已没了刚刚赏花的闲情逸致,神色间大都带了一种凝滞与尴尬

清月郡主完全不顾其他人心中的想法,只与坐在她身旁的秦王说说笑笑。白優澜抬起头看了一眼神色晦暗,秀拳紧握的齐美华,忽地轻叹一声,暗想到:“她这大姐姐的婚事,怕是又要横生波折了”。

“烈哥哥”清月郡主笑容甜甜地,用手中的银箸夹起一块蟹黄,放到了秦王身前的白瓷盘里:“你快尝尝,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秦王嘴角微挑,面上闪现的却是一种“宠溺无奈”的表情,他依言低下头轻尝了一口。白優澜见这两人一副旁若无人的“肉麻”样,一瞬间只觉得身上鸡皮克哒肆起。

摇摇头,她收回看向那边的目光,把心神转向了自己身前让人一看就垂诞三尺的肥美螃蟹上。就在刚刚刘氏命人把清月郡主送来的醉蟹蒸了一筐出来。

早就有那小丫鬟上来替她剥掉了蟹壳,白優澜夹起一块蟹肉,放进一旁的酱醋汁中轻轻一涮。然后放到了嘴里,霎时那说不上的肥美鲜味便争先恐口的涌上了舌尖。

喵呜~~~~好似可怜的小猫崽仔终于吃到了梦寐以求的雪鱼罐头而仰天长叫般,几乎可以用感动这两个字,才可以形容的神情,出现在了白優澜的脸上。

“烈哥哥,你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清月郡主看着秦王脸上那突然出现的笑容,不禁疑惑地问道。

秦王眼神一闪,也不答话。只是在心中无比玩味的想着:吃个螃蟹能吃到眼泪蒙蒙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老鼠果然有趣!

“澜儿妹妹,这螃蟹可真好吃!”齐美彩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地说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在场的众人中还能有心思吃蟹的可能也只有她们这几个过来凑数的小萝卜头了。

白優澜眼神一转,看了眼低头坐在那里的肖氏与齐美华,又转过头看了眼坐在她右手边的齐美芸,然而,这样一看,她不由微微一愣。因为此时的齐美芸正小脸通红,眼生迷醉,毫不怕生的直勾勾地看着秦王殿下。

白優澜心中狠狠的噎了一下,随即暗地里使劲的扯了扯她的衣袖。齐美芸晕乎乎的回过头来,声音飘飘地问道:“你干嘛?”

我不干嘛!倒是你要干什么嘛?白優澜嘴角一抽,真想对她大吼一声,男色虽然迷人眼,但姑娘你还只有六岁,就是慕少艾也未免太早了些。再说那个人在将来是很有可能成为你姐夫的人,所以请不要露出如此“饥渴”的表情,好么!!!

18不是冤家,不聚头。

白優澜心里虽然很抓狂,但面上仍旧是一片甜甜蜜蜜的表情,只见她夹起一块蟹黄放到了齐美芸身前的小盘里:“三姐姐,你快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齐美芸见她给自己夹东西,非但不领情反而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撇了撇嘴先是看了眼秦王身边的清月郡主,然后低下头嘟嘟囔囔地说道:“不就是几只破螃蟹,有什么了不起,当谁没吃过似的…哼…也就是你这种乡下来的土包子才看着稀罕罢了!”

无缘无故的被刺了一回,即使是以白優澜的好脾气也不禁有些恼意,既然她如此不知好歹,自己又何须去找那个气受。白優澜心里不快,遂也不再去理她只转过头与齐美彩,还有崔家的两个小姑娘说话。

“…此注意甚好!”突地,一声娇赞声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白優澜也同样抬头看去。只见那清月郡主两只小手一拍,脸上满是跃跃欲试之态。

“烈哥哥…”她娇滴滴地说道:“听庭哥儿这么一说,倒是把人家的兴趣给勾出来了,我们就去那湖中坐船游玩一番,可好?”

“这…”秦王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的闪过,他看着清月郡主,声音略一停顿,然后转瞬之间便对着刘氏笑道:“舅母意下如何?”

刘氏又怎敢说一个不字。

“秦王殿下与郡主殿下既然有这个雅兴,那臣妇便立即让下人们前去准备”她面带笑意,恭恭敬敬的说道。

清月郡主满意的点了点头,白優澜却心里一堵,这好端端的吃个螃蟹怎么又扯上了游湖,她环视一圈见齐云霄、崔庭、齐美芸、甚至齐美彩这几个小家伙们脸上也满是兴奋之色,只能暗地里打定主意,一会儿爱谁去谁去,反正她是不去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于人们的意料之外。白優澜不但上船了,还非常、无比、相当悲催地与秦王殿下来了个“十年修的同船渡”。这究竟是怎们回事呢?原来崔府为已她们准备了一只精制无比看起来就很豪华的游船。但是在临登船的时候,秦王殿下却开口说道,自己要独乘一叶扁舟,不与众人同行。

那清月郡主自是不依,但秦王主意已定,任她痴缠也不答应。清月郡主到底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又见他只是一人独乘,便只得按下心思,怏怏不乐的上船了。

本来事情到此为止,是不关她白優澜什么事的。但坏就坏在,当齐美华、齐云霄等人全部登船了后,这临波水榭中就剩下崔府的两个太太,和她这么一个小娃娃。所以当秦王不咸不淡地说出:“既然坐不了那游船,不如就与本王一同泛舟吧,那舟既小又轻,不如船那般晃荡”。

白優澜当时是多么想说:秦王殿下您说反了吧!怎么看那巨船都比你这只容得下两人的小舟要使人安心的多吧!可是她——不敢。不知怎地,当看到那双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双眼时,白優澜只觉得自己心里一阵阵的发慌,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果然——她的预感没有错!

一叶扁舟之上,白優澜畏畏缩缩地,缩在船尾上。此时的她面色惨白,两只肉乎乎地小手更是死死的抓着船边不放,每当小船随着流水微微晃荡时,她的小嗓子眼就会发出阵阵呜呜的悲鸣声,看上去当真是好不可怜。

而秦王殿下从上船开始就一直不停的打量着她,让本就头晕目转的白優澜更是胆颤儿不已。

“晕的还挺厉害?”秦王坐在船头好整以暇的说道。

白優澜点了点小脑袋,哆哆嗦嗦地说道:“小女失礼了!”

秦王看着她满是苍白的小模样,心里非但没有任何的同情,反而站起身来向着船尾处缓缓走来。这扁舟本就狭小非常,他这一走,船身不由晃荡地越加厉害。白優澜只觉得自己心肝胃肺脾全都犯了个个,再也忍不住的把脑袋伸向了外面,哇哇的就是一顿干呕。

“啧啧啧…真恶心!”秦王伸出手来,满是嫌弃的推了推她的后脑勺。

白優澜此时是又羞又恼,真恨不得给这男人一爪子,她早说了她做不得船。可这催花男却非要拉上她。也许别人只当秦王是随口一说,再者白優澜年幼也不会往别的地方想,但她自己却非常明白,这2B绝对是有意要“欺负”自己,看自己出丑的。

白優澜心下委屈,面上却不能显示半点儿,只低着个脑袋,一心一意的吐着。秦王看她这样,嘴角挑的更高,那只点着白優澜脑袋的手指,也摸上了她白玉般的小耳朵,别误会——那不是温柔的抚摸,而是狠狠的掐住。

“呜…呜…”白優澜疼的一抽一泣,眼泪巴巴的看着他。

“竟然敢咬本王…”秦王那张本来“谦谦君子”的脸上,忽然邪意肆起,他一边使劲儿的拧着白優澜的耳朵,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大的狗胆儿”。

白優澜早知这2B定会找她算账,对此倒不特别慌张。他当初能不计较自己,现在也不会太过难为她。

“哼…”

呜呜…呜…白優澜嫩嫩地小嘴儿,使劲儿撇了撇,哼哧了好半天,她一双小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最终还是没忍住。

“哇…”一口腥臭的呕吐物,毫不留情的吐在了秦王那雪白的绸衣上。

霎时间,两个人的脸色同时变绿了。

一个是气的。

一个是吓的。

“我…”她本就哆嗦的不成样子的小脸,变得更加像个肉包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着秦王那越加凶狠的眼光,白優澜不由更加死抓着船檐了,她真的怕这男人在暴怒之下会把她推下湖去。

被淹死什么的,实在是太残忍了。

再说…恶…她赶紧把头神了出去,对着水面不停的哇哇大吐着,她早说过她晕船的啊!

秦王脸色泛青的看着自己衣摆上那团明晃晃的秽物,有点发黄,似乎是刚才吃的螃蟹还没有被消化,看起来越加恶心。

“你、你!!!”新仇旧恨之下,秦王简直气的发狂。一双桃花眼恶狠狠的看着白優澜,似乎真的在考虑着是不是真的应该让这死丫头“沉尸湖底”。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了那“神秘莫测” 又高高在上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被激怒的十五六岁少年,一副咬牙切齿,无比抓狂的模样

“你、有、完、没、完、了?”秦王面目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白優澜呕吐的声音一停,却又立马发出了更大的声音。秦王看着她放在船外一直不肯抬起的小脑袋,嘴角不由露出一抹了冷笑。

他站起身子,两只脚开始使劲儿的踩着船身。

霎时间,这小舟就像抽筋了般,开始疯狂晃荡起来。

白優澜吓的嗷嗷直叫,扯着嗓子干嚎道:“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秦王冷哼一声,停了下来。

白優澜就像是那摔破了壳子的蜗牛般,无比凄惨、无比可怜地蹭到了秦王脚边:“王爷…”她眼睛红红,唯唯诺诺的说道:“呜呜…小、小女胆大包天竟冲撞了王爷,真是罪、罪该万死、可我那时真的不知道您是秦王殿下啊!就请您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绕过我这一次吧!求求您了…”。

妈了个球的,你个死执绔放我一马吧!!

19这狗血的落水

看着眼前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哭的这般可怜兮兮,但凡是稍稍有些爱心的人都会心存不忍,但很明显对于已经上过一次当的秦王殿下而言,白優澜的眼泪则显得那般装模作样,丝毫不能减轻他心中那窝藏已久的“愤怒之火”。

秦王殿下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優澜说道:“你想让本王原谅你?”

白優澜小身子一抖,眼睛通红,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

秦王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也不说话,似乎正在考虑该怎么惩罚这个罪孽深重的死丫头。

白優澜被他看的浑身直发毛,她略略想了一下,觉得该为自己在稍稍辩护一下,只听她畏畏缩缩的说道:“其实…我、我那天做完了那事儿后,真的特别特别后悔…真的!”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一副万分真诚,就差没指天对地的样子:“虽、虽然殿下差点害死我…可是我也不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啊…我真是、我真是…”白優澜一边如幼猫般不停哆嗦着,一边吭哧吭哧的哭道:“我真是有眼无珠、不识贵人啊!…如殿下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迷倒万千少男少女,气宇轩昂、英明神武、有情有义、有胆有色、举世无双、气死卫阶、羞死潘安的世界第一美男子,我当时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秦王眼角抽抽的看着抱着自己大腿,不停狂哭的小丫头。只觉得自己脸颊微微泛起热来,虽然他从小到大听过太多的赞美之词。但从没有一个人会如她这般如此□裸的说出来,看着她这般情深意切的样子,莫不是这小丫头,真觉得本王如此出色?

想到这里秦王的心情微微转好了一些,看着脚下这张花猫般的小脸,也不觉得太碍眼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来这句话,无论是放在哪一个时空,都是相当管用的。

“哼…成语用的倒是挺溜!”秦王抬起脚踢了踢这团团绵绵的小东西,语带嗤笑的说道:“行了,起来把!”

白優澜虽然也恨自己没出息,但与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小命相比,显然那微薄的自尊心便不值一提了,只见她抬起小脸,一边哽咽一边不放心地问道:“殿、殿下愿意原谅小女了?”

秦王唰的一下打开手里的泥金折扇,凤眼半眯,语带莫测地反问道:“你说呢?”

白優澜自己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显然想从其表情上,看出这人到底是真的“宽宏大量,不计前嫌”还是要“秋后算账,把她一刀剁了!”

算了!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过了这关再说吧!

“殿、殿下大恩大德…小女感激不尽”白優澜要多狗腿,有多狗腿的深深磕下了三个响头——即使她此刻心里恨得要死。

秦王不可置否的摇着手中的折扇,他看着白優澜那煞白煞白的小脸,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阵嘈杂的惊呼声从远方不断传来。

秦王脸色一变,他没在管脚边的白優澜而是急步走到船头,眼神半眯的看着远方。

白優澜心中也是大惊,她摊坐在地上,一脸惊疑不定地侧耳倾听着。他们这艘小船其实离岸边并不是太远,隔着湖上大片大片的荷花丛,隐约可以听到那发出的惊呼之声是从清月郡主她们乘坐的那艘船上传来的。

“殿、殿下”白優澜一双黑瞳睁得如猫儿般溜圆。她颤颤巍巍的说道:“姐姐那边好像出事了!”

为什么她刚刚好像看到了,有人跳进水里去了。

秦王虽听得了白優澜的话,却不见有任何表示。他既没有让人撑船过去,也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那双眼睛,那双如桃花般的眼睛,在无人看到之处,极快的闪过了什么东西。

白優澜只感到周围的时间似乎已经完全凝固住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逐渐浮上了心间。她使劲儿的抿了抿自己的小嘴儿,整颗心脏跳的砰砰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