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摇摇手,“我正经的儿子没有前程,硬扶持了野种,能让我咽了这口气,我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值得。”

申妈妈掩袖哭起来。

晚上胡桃寻小丫鬟去摆果盘,进了鹿顶的房子就听几个小丫头议论广宁师太失礼的事,“一个出家人怎么能这样张狂,连郡王妃也敢冲撞。若是脱了那层僧衣,还不要拿刀弄杖寻死觅活。”说起这个,大家又七言八语说宗室营不少府上请广宁师太医治病症,要说这符就能医百病,朝廷怎么有太医院没有奉这些僧道呢。有的说,“怎么没有,不是有上清院吗?”这话一出顿时喧腾起来。

胡桃听得越说越不像话,咳嗽一声掀开帘子,小丫鬟顿时住嘴,都起来向胡桃行礼。

胡桃盯了几个丫头一眼,几个人臊皮起来都低下了头。

“郡王爷回来了,快过去伺候。”

小丫鬟应了声依次退出去,该摆盘的去摆盘,端水的端水好一阵子忙活,周十九和琳怡吃过饭去内室里说话,屋子里才又安静下来。

琳怡给周十九整理挽起的袖子,周十九道:“宫里的僖嫔娘娘召长宁师太这两日进宫**。”

琳怡手停下,将今天和广宁师太争吵的事告诉周十九,“这事今天就传了出去,广宁师太进宫**,宫里的娘娘一定会问。”就算不问,自然也会有人一字不漏地说到宫里去。建金塔康郡王府只出了几百两银子,加上这次她几乎是将广宁师太撵出府去,太后娘娘薨前身边的红人都被她得罪了。

周十九低声道:“这几日要好好准备,保不齐哪日就会召你进宫。”

她知道,安排了这么多,就是等到进宫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话,她一个内宅的妇人虽然微不足道,可是有些话还要经她的嘴说。

琳怡道:“若是成了,广宁师太是什么罪名?”写符不如从前的巫蛊,毕竟是动摇社稷的大罪。反过来,若是皇上怪罪康郡王府,将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别说周十九的前程,就是爵位恐怕也要难保。这时候人人手里都要拿把匕首,适时披荆斩棘。

琳怡抬起头,迎上周十九熠熠的目光。

“别怕,”周十九轻声道,“一切有我,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想法子保住我们平安。”

琳怡靠上周十九的肩膀,无论面临什么结果,她都相信周十九有法子全身而退。只是每每想到皇后娘娘对她的维护,她就心中不安。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父亲已经全身而退,她不再有疑虑,周十九支持三王爷,她也会尽量顺着周十九的意思帮忙。

“商船的消息进了京,衙门里有没有动静?”

周十九道:“已经有文官参奏我们武将鼓动皇上建水师开海禁,动摇国本。科道那边,接任岳父的刘承隶是个稳重的,在朝上什么话也没说。”

换做父亲恐怕早就按捺不住,怪不得三王爷如此费心要将刘承隶安插接管科道。

周十九道:“我正让人打听商船的真正消息。”

琳怡静静地听着周十九说话。

“我知道领商船出海的将军和皇后娘娘一党有些渊源,皇后一党在商船出海前就有了些安排,二王爷被顺利立为储君则罢,若是不然,进京前必定要有些安排。”

周十九的意思,琳怡隐约明白。

周十九耐心地解释,“商船若是顺利进京就没有了现在的争端,恰恰是商船遇险,五王爷一党才会觉得有了时机能扳过这一局。皇上喜欢五王爷,想要皇上下定决心立二王爷为储君,就要让五王爷犯错。”

所以这次应该是皇后一党给五王爷一党设下的陷阱。可毕竟商船在海上的那一边,真真假假不到最后谁也分辨不清。

“三王爷从中推波助澜,想法子先要压住五王爷一党,这样才能让二王爷和五王爷势均力敌。”

只有两个敌人实力相当,最终才能拼得你死我活。

政事比什么都要血腥。

过了几日就到立秋,宗室妇要进宫送苏叶、椴叶和各种点心,琳怡和几个宗室妇边说话边将带来的点心放在景仁宫内殿的桌案上,宫人将点心逐一查看,然后挑选做的精美的送到皇后娘娘面前。

献郡王妃和蒋氏将琳怡拉去旁边坐下说话,献郡王妃道:“听说广宁师太治好了僖嫔娘娘的病,如今慈宁宫那边的几位太妃都请广宁师太过去说话,”说到这里担忧地看向琳怡,“你要小心些,现下筹备中元节,难免会有风言风语。”

中元节是佛教盂兰盆会和道教地官斋会,这时候哪家都要进香做法事,宫中请了普远大师为太后娘娘进福。

中元节又是孝亲节,去年就有风言风语说她不敬长辈,今年她将广宁师太撵出府去,更添了口舌。

大家在正殿坐了一会儿,等着拜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留下宗室妇赐家宴,眼见家宴的时辰将到却还不见皇上的踪影,皇后娘娘吩咐宫人开宴。

大家表面上安分守己礼数周到,背地里却在悄悄议论。

商船没有按时归来,朝堂上乱作一团,皇上整日里在南书房处理朝政,连同家宴都没时间露一面。

吃过宴席,皇后娘娘开始分别召见女眷,大家在内殿进进出出,开始有各种消息传开。

蒋氏起身走了一圈,回来坐到琳怡身边,“听说今天普远大师上香祈福,谁知道那香却从底下着起来,此为不祥之兆。”

琳怡飞快地扫了一眼内殿,怪不得刚才皇后娘娘脸色不好,临近中元节,此时上香是很讲究的。这样一来,无论谁都会惊慌。

第三百一十章 斗法

大家说着话,皇后娘娘让宫人将召见过的命妇带去后花园里游玩。放眼望去,大殿里不过剩下五六个人。

大家互相张望,礼貌地打招呼,然后低下头和身边的人悄悄说话。留下来的都是年纪比较小的宗室妇。内殿里人少了,说话的声音就格外清楚,大家不能再放肆地交头接耳,还好时间过的很快,琳怡被最后一个叫进内室。

皇后娘娘手扶着凤凰红缎圆枕,看着琳怡行了礼,微微一笑让女官赐坐。

皇后上下看看琳怡,“生了孩子,怎么还这样纤瘦。”

琳怡回道:“妾身是随了母亲。”长房老太太总是这样说,萧氏就是怎么也丰腴不起来。

皇后颌首,“孩子怎么样?听说皇上赐了晖字,”说着笑容更深,“是好名字,要知道宗室营里好字用的多了,想要取好听又寓意好的不容易。”

比晖哥晚出生行二十的孩子就用了“春”字。永春,用作女孩名字也就凑合,男孩子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琳怡起身谢恩,“要不是皇后娘娘赐下的女官帮衬,妾身也不能母子平安。”

说起这个,皇后娘娘凤目轻抬,“是你有福气才能熬过这一关,”说着顿了顿,“我听说是姻语秋施针才帮你止住血。”

琳怡不敢隐瞒,“是有位张风子将止血的针法教了姻先生。”

皇后对张风子的事早有耳闻,既然提起来了,就想问个清楚。“都说张风子和番僧学了些妖术,你亲身体会可是如此?”

张风子就因这样的罪名下了大狱。琳怡身子坐的更直,“依妾身来看,针术和灸术在《病能论》和《史记》中都有记载。最早可见《黄帝内经》,绝不是番僧的妖术,姻先生给妾身针灸过后。还依照张风子所说写了张方子,这样内外兼治妾身才得以痊愈。”

皇后听着拿起矮桌上粉彩荷花茶碗来浅酌了一口,抬起清亮的眼睛看向琳怡,“你是知晓本宫会问起张风子的事,所以早就想好了怎么为张风子辩驳,”说着目光微深,“本宫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极聪明伶俐的,只是你年轻难免太过大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想清楚,免得言多语失,惹祸上身。”

这是告诫她不要动太多心思。皇后娘娘向来和蔼,能直言告诫她已经是万分严厉。张风子的事她还该不该接着往下说,若是说多了,恐怕皇后娘娘立即就会让她退下。

虽然已经是立秋,却没有半点的风吹进来,琳怡的领子上立即感觉到汗浸的濡湿。这次进宫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一步走错前功尽弃。琳怡仔细听着内殿里的声音,皇后娘娘这样说必然有她的深意。

琳怡脸上肃然,忙起身跪下来。深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攥起了拳头装作是十分紧张的模样,“皇后娘娘训斥的是,妾身是想要替张风子说话,那是因为妾身受他恩惠。所以才拿定主意,若是有机会必然实话实说,刚才皇后娘娘问起,妾身心中大喜,一是能尽到臣子的忠心,二是能得偿夙愿还了恩情,话就多了起来。”

皇后牡丹花的护甲轻轻一动,琳怡的头更低了些。

“你倒是不瞒着本宫,”皇后说着叹口气,“起来吧。”

琳怡这才慢慢地站起身,退到一旁站着。

皇后神情庄重看不出喜怒,“张风子的药方你可记得?”

琳怡忙道:“妾身记得。”

“写下来,改日本宫让太医院瞧瞧,是不是如你所说,张风子用的不是番僧伎俩。”

琳怡心中一轻,张风子的案子压了几个月,如今朝中争论海禁之事,现下正是该提起的时候,皇后娘娘刚才对告诫她,是做给那些眼线看,好让人知晓她和皇后娘娘并非早已经串通好。

宫人准备好纸笔,琳怡走过去写药方,提起笔来手一抖墨顿时滴在纸上,琳怡歉意地看向旁边的女官,女官颌首重新换了一张纸,琳怡又写错了一次,这才将药方呈上去。

皇后只看了一眼就吩咐女官将药方放起来。

“女眷都去哪里了?”皇后问起来。

旁边的女官忙回道:“都在御花园里。”

皇后颌首看向琳怡,“陪着本宫走走。”

琳怡行礼应一声,轻手轻脚地跟在皇后身边侍奉。

出了景仁宫,往东走就是内宫的小花园,命妇都聚在那里说话。

女官在一旁禀告,“凤仪亭已经收拾好了,娘娘去那边小坐吧!”

凤仪亭是皇上大婚之后特意为皇后建造的,原来不过就是花园中的八角小亭,后来推翻重建,亭顶是一只凤头,周围是能拆卸的雕花窗,到了夏天将窗子摘下挂上纱帘,被风一吹就像一只飞翔的凤凰,故名凤仪亭。

“都说你针线上细致,康郡王的衣服常有些别致的花样,上次惠和郡主进宫还说起来,我看那手做的盘扣是极好的,比内务府送上来的精致许多。”

琳怡低头道:“只是粗劣的本事,在福宁时见过绣娘做,自己就改了改,大家会觉得好看,是因为之前没有人在扣子上下功夫,不过只是中看不中用,不太好系,放在袖口做些点缀倒是好。”

皇后娘娘颌首,像是想到了什么仔细思量,“本宫年轻的时候也爱做些小东西,族中姐妹不少,京里还有几个手帕交,大家聚在一起总想着自己身上出些彩,只有在佩戴上下功夫。”回想起那些日子过的很畅快,一转眼间,她身边的人都不在了,她做了皇后不但没让他们得利,反而受了牵连。

要不是太后娘娘看重的惠妃在大选前崴了脚,也不会选她为后,大家都说她命格极贵,乃是天意如此。现在想想,她情愿和惠妃对换,哪怕在后宫做一个籍籍无名的贵人,孤老宫中,尚能保住全家性命。

皇后想着看到自己宫鞋上的凤凰,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年少时的意气终究不敌岁月蹉跎。皇上变了,她也变了。她不能怪皇上情薄,皇上也不要怪她为自己盘算。花园里的青竹落在青石路上,遮出斑驳的影子。

琳怡陪着皇后走过去,一阵风吹过正觉得清凉,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争执的声音,皇后皱起眉头,旁边的女官立即道:“是谁在那里?”

青石路转弯处走出几个宫人,接着是一位身着粉色妆花褙子的命妇。琳怡忙低下头向来人行礼,那人也顾不得其他,上前给皇后娘娘请了安。

“丽嫔不在宫中歇着怎么倒来了这里?”皇后表情平和,声音中却带着威严。

丽嫔脸上明显露出惧意,可不知想到了什么,脊背却挺直了些,对着皇后娘娘跪下来,“皇后娘娘,您救救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吧!臣妾就算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皇后娘娘。”

这样熟悉的话,就算在内宅也是常见的,妾室向来这样求正室,尤其是丽嫔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生怜爱。

“太医院不是已经诊治了?你只要按时服药,好生养着,自然该有好转,”皇后说着看向丽嫔身边的女官,“若是身边人手不够,本宫多给你拨几个伺候。”

女官吓得腿抖忙伏地道:“奴婢该死,奴婢劝不住主子,奴婢不敢硬拦主子。”

丽嫔趁着这个机会东张西望不知道在找谁,皇后娘娘仿佛也没有看到似的,也不让人将丽嫔扶起来,叹口气低头看着丽嫔,“你到底想要本宫怎么做?”

丽嫔仿佛看到了希望,慌忙道:“奴婢听说做些法事能为孩子祈福,眼看就是中元节,最是灵验,宗室营里有妇人因此保住了孩子,”眼睛一转看到琳怡,才想起琳怡是宗室妇,立即向琳怡求救,“那个广宁师太为僖嫔姐姐治好了病。”

听到提起广宁师太,琳怡目光一缩,避开了丽嫔的注视,不由自主地还向后退了半步。

皇后注意到琳怡的异样,沉吟片刻让人将丽嫔扶起来,“你先回去歇着,我问问情形自有计较。”

丽嫔还不肯走,过去搀扶的女官低声道:“娘娘您莫要乱动,小心伤了肚子里的龙种。”

丽嫔这才软下来。

等丽嫔一行人走远,皇后娘娘在凤仪亭里坐下,琳怡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半晌,皇后抬起头看琳怡,“这里没有旁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琳怡跪下来,低下头,“妾身不敢乱说。”

皇后道:“但说无妨。”

琳怡抿了抿嘴唇,“妾身也请过广宁师太为老夫人治病…臣妾觉得广宁师太徒有其名,不可信。”

皇后讶异地看向琳怡。

第三百一十一章 情薄

到了这个关头,琳怡倒比什么时候都要冷静,“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广宁师太不像是这样的人。”

皇后静静地看着琳怡,“你倒是和别人说的不一样。”

不管是对张风子还是广宁师太,她都是和别人的说法截然相反。琳怡沉着眉眼,“妾身也只是说妾身知晓的。妾身请了广宁师太来给婶娘治病,广宁师太说的话让妾身万万也想不到,就算是三姑六婆也决计不敢那样说。”

整个凤仪亭更加安静下来,皇后脸色稍沉,“广宁师太说了什么?”

琳怡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将广宁师太说的话一股脑禀告给皇后娘娘,“广宁师太说,我们老夫人的院子太过冷清,所以才会邪祟侵体,佛家信因果和六道轮回,万事要做到就会有福报,所以佛偈讲人人向善,对万物慈悲。”

皇后道:“这话仔细论起来也没有错。”

琳怡眉眼中更多了谨慎,“妾身也觉得没错,我问广宁师太该如何积福祛邪,广宁师太说,我该劝我们老夫人一心向佛,精心潜修,才能化解身上罪孽,若是不然整个康郡王府将来也会被牵连,若是老夫人不肯,就要将老夫人迁出府去,方可让康郡王府平安。”

皇后听到这里皱起眉头,脸上多了些威严,“广宁师太果然这样说?”

琳怡恭谨地道:“妾身万不敢乱说,皇后娘娘可将广宁师太唤来问清楚。就因这个妾身才将广宁师太请出府去。”

广宁师太在京中已经小有名气,为什么会这样说。皇后娘娘思量着没有说话。

琳怡道:“妾身这几日想来想去。广宁师太大约是在宗室营听到了闲话,”说着顿了顿,“外面人都说,我们和老夫人之间因大老爷和大太太的事生了嫌隙。我将广宁师太找来给老夫人治病,广宁师太大约是以为我想要将老夫人送出府去,所以才会给我出这样的主意。”

“广宁师太以为我会借着老夫人和康郡王府相冲的事。将老夫人送回老宅去,这样一来算是给我了却了一桩心事,我就会像其他人一样年年给她供奉,”琳怡躬身道,“郡王爷和妾身是一心要奉养老太爷、老夫人终老,妾身寻医问药是想要老夫人康健,绝不是虚情假意。广宁师太劝我不成,再也没敢登门。”

所以广宁师太没有治病的本事,而是善于察言观色,猜测人心里罢了。论起来所有的僧道都是如此。就连有名的杏林圣手都不能医治百病,一道符怎么能万事大吉。

这宫中。偏偏最相信僧道的是太后娘娘和皇上,其他人只能迎合,谁敢说什么闲话。皇后一阵沉默,才转头吩咐身边的女官,“你去太医院再请御医去看丽嫔,丽嫔怀着皇上骨血,大意不得,让他们小心伺候,一定要保丽嫔母子平安。”

旁边的琳怡舒了口气。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她心中也算有了底。

女官忙将皇后娘娘的意思传下去。

一会儿功夫,宗室妇都陆续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拜谢皇后娘娘赐宴。时辰不早了,大家陆续出宫。琳怡和蒋氏几个走在后面,蒋氏来没寻到机会和琳怡说话,就有宫人一路跑来将琳怡拦下,“皇后娘娘请康郡王妃去景仁宫说话。”

刚从景仁宫出来又要回去,定是因刚才她说的那些话。琳怡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从进宫开始,为张风子辩白,揭露长宁师太,一切都太过顺利。

蒋氏担忧地看向琳怡,琳怡轻轻颌首,跟着宫人回到景仁宫。

景仁宫外,宫人站了两排,见到琳怡行了礼,便默立着一言不发,这样一来显得内殿里的哭声尤其清晰。

琳怡抬头看向身边的女官,女官似没有听到的模样,脸上只有谦恭的神态。

琳怡站在殿外等着宫人进去通禀,帘子掀开的一瞬间,琳怡顺着声音向殿内望进去,里面人影憧憧,看不清楚,却是丽嫔娘娘哭诉的声音。

丽嫔是去年才被选进宫的,颇受皇上宠爱,如今又怀有身孕,多了依仗,连皇后娘娘的话也不肯听,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明摆着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