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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帝修想着幽眸一闪,在旖滟再度发下指令时并未再躲避,生生受了蓝影一掌,却也趁势迅速闪身,眨眼间他已在蓝影十步开外。

旖滟没想到凤帝修会生受蓝影一掌,一道指令下达已发出了另一道指令,可凤帝修已经闪开,这便使得蓝影掌风拍空,嘭地一声击在了一辆车架上,其上放置着的一个古朴典雅的白玉流云纹觯式炉被击地掉下车架,四分五裂。

凤帝修身影移动惊呼一声躲开,广袖不过左右挥动了两下,紧接着轰轰地数声响,那七八辆车架登时全部横七竖八地倒下,上头珍物摔满地,不少嵌玉精美的物件都被毁了,那两副珍画也莫名其妙被碎裂的瓷片割成了两片,瞬间狼藉。

凤帝修满脸无辜地站在那一地狼藉中唯一的一片干净之地,一面抬起衣袖掩着扑面的尘土,一面朝旖滟瞧来,见她神情冷凝,却没了怒容,不由扬眉,道:“翼王府的人怎么连个车都装不结实,这些东西都毁了,滟滟是用不成了,改明爷给滟滟寻更好的来。”

旖滟心知凤帝修一旦躲开,蓝影便再没机会欺近他身,当下也不再说话,只沉着脸站在马车上凝眸瞧着他。

凤帝修却捂了肩头,哀戚地瞧着她,道:“我都受滟滟一掌了,滟滟怎么还不消气?”

旖滟咬牙,懒得和凤帝修再纠缠,淡淡收回了视线,下了马车一面往府中走,一面冷声道:“算算这些东西多少银子,邪医谷主有的是银子,十倍找他讨要!”

紫儿早在凤帝修醉仙楼立誓时便恍惚着,马车一路从醉仙楼出来,旖滟坐在马车中分明心情不好,冷着脸不说话,凤帝修也闭眸不语,她们这三个丫鬟便也战战兢兢,都提着心不敢言语,原本以为一路无事,谁知到了盛府门口却又闹了这么一出。

紫儿虽觉凤帝修极好,待自家小姐有心不说,邪医谷主的身份也比翼王要更为尊贵,翼王不过是中紫国的亲王,可邪医谷却是八国共尊共敬的所在。

只是邪医谷主也不该趁机欺负她家小姐,故而闻言紫儿忙应了一声。凤帝修听罢不过挑唇一笑,显然心情颇佳,抬手弹了弹衣衫的尘土便也随着旖滟的脚步往盛府中走。

几人瞬间便消失在了盛府大门后的雕花大理石璧屏后,那翼王府管事瞧着一地狼藉,却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这算什么事儿啊,这可叫他回去怎么敢王爷交代啊。

原本想着不过是送些物件,差事轻松,办好了还能在王爷面前讨个喜,可谁想如今竟是惹祸上身了!

慈安宫,顾皇后穿着一件艳紫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躺在美人榻上,两个小宫女正一左一右地跪着,一个执着团扇给她扇风,一个拿着美人锤给她捶腿。

即便如此,顾皇后依旧满脸烦闷之色,脸色便是明丽的紫色也未曾衬得明亮两分,她蓦然睁开眼睛,她怒声道:“你说什么?!睿儿竟叫管事去给那小贱人送东西?!那小贱人非但没收下还当众将翼王府的物件砸地稀巴烂?”

一旁铺着竹制席垫的太师椅上,一个三十出头容貌温婉的女子端坐着,正是贤妃,她见此忙放下手中茶盏,轻掩了下嘴,道:“姐姐竟不知道?这可真是妹妹多嘴了,原不该多嘴的”她说着站起身来,又道,“妹妹也搅扰姐姐一阵子了,这便先告退了,姐姐好好休息。”

贤妃说着便欲行礼,皇后却扶着宫女的手坐起身来,抬手阻止她,道:“贤妃妹妹把话说完再走,贤妃妹妹难道也想本宫成为聋子瞎子被瞒地死死的?”

贤妃面露为难,终是又坐下,道:“其实也没什么了,妹妹就是听说萧家退婚那夜,翼王殿下出宫后直接便去了太傅府,听到丫鬟禀告说盛旖滟已安寝了,翼王殿下竟然一直在花厅守着,就为了见盛旖滟一面,只是等到最后也没能见着,翼王殿下是从太傅府出来直接上朝来的那夜翼王殿下遭逢如此冷遇,这些日更是因盛旖滟之故受到多方弹劾,可是翼王今日却还令人给盛旖滟送物件,姐姐,你说这睿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后一听脸都黑了,那夜她装晕要引儿子过来慈安宫,结果儿子走了一半却突然折返出宫而去,宋嬷嬷说儿子是去寻盛旖滟算账去了,这几日她也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如今看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儿子去见盛旖滟,盛旖滟竟然敢拿架子,让她的爱子,堂堂中紫国的翼王殿下等了她一个晚上,今日又当众将翼王府送去的东西砸了个粉碎,这个狐媚子!她到底对睿儿施了什么媚术,竟叫睿儿弃了她这个母亲,非但不恼怒于她,还鬼迷心窍地待她如珠如宝起来!媚惑她的爱子,简直该死!

皇后面色铁青难看,贤妃却叹了一声,又道:“妹妹还听说,今日在醉仙楼外,有一个自称邪医谷谷主的男子扬言倾心于盛旖滟,今生只愿娶她一人为妻,此事不知怎还牵连到了新科探花郎,此刻早已闹得满城皆知,也就这深宫内院,消息闭锁,还未传开。不过这样的事儿,只怕明儿弹劾探花郎的奏章一上,宫里也就传扬开了,姐姐你说,这到底盛旖滟和咱们睿儿才刚刚退亲,如今又闹出如此多的事儿来,可叫世人怎么看睿儿啊,这不知道都会以为是盛旖滟瞧不上睿儿啊,这以后睿儿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贤妃言罢,顾皇后已面色狰狞,她袖子一扫,咣当一声放在一旁几案上的茶盏,果盆等物便散落了一地,贤妃吓得身子一抖,忙站起身来,不跌地道:“臣妾多嘴,皇后娘娘休息,臣妾告退。”

这次皇后却并未再出言拦她,贤妃惶惶不安地退出了大殿,待出了慈安宫,坐上肩舆,纱幔一垂,她懒懒地依在了靠背上,勾起一抹笑来,哪里还有半点惊惶之态,抚了下发髻,她才悠悠地冲轿外道:“去禀告殿下,皇后万不会允许翼王在盛姑娘一事上反悔的,请太子殿下放心便是。”

外头小太监应了一声躬身离去,贤妃闭上了眼睛,口中却喃喃地道:“中紫国的天啊,只怕是真的要变了”

051旖滟暴打君卿睿

盛府,旖滟领着依瑶几个一路寒气森森地回到小院时,一队五六个奴婢正在院门处忙碌着。以前这小院荒僻,院门也极为破败,如今不过一上午院门便翻修一新,还沿着院墙,在月洞门的两边移种上了两排垂丝海棠。

一块已裁好的紫檀木牌匾被两个婆子抬着,见旖滟回来,一个面相机灵的小丫头忙跑了过来,福了福身,笑着道:“小姐,院子的门匾都已经做好了,还请小姐给这院子赐名,奴婢们好吩咐工匠刻了牌匾悬挂上去。”

盛旖滟不得宠,这荒院又位在太傅府的犄角旮旯,自然连个院名都没有,这会子旖滟再不同往日,她所住的院落当然是要命名的,像盛月欣便住的是心院,盛月茹住的院子便定名如院。

旖滟闻言停住了脚步,目光一扫落在了那两个抬着院名匾额的婆子身上,目光一锐,冷声道:“将木匾横起来抬好!”

两个婆子见旖滟一身清冷,目光迫人,吓得额头冒汗,哪敢怠慢,忙一左一右地横起了木匾来,旖滟探身过去,随手在蓝影腰间一捞,手中已多了一把短刀。蓝影心头一惊,她这刀藏的极为隐蔽,小姐是怎么发现的!

众人也皆愣住,均不知旖滟要做何,却见旖滟动作利索地推开刀鞘,走至木匾之前,她手腕一扬,行云流水地在木匾上滑过,登时木屑微扬。

待她落臂时,那块紫檀木的匾额上赫然竟多了三个大字:弑修院

那三个字一气呵成,笔力沉稳,笔锋锐利,运笔潇洒,傲骨峻拔,迎面一股冷硬的杀伐之气自匾额上跃然而下,扑面而来,那刀刻过的痕迹,只一眼便能清晰地感受到运刀人落手的锐力和怒然气势,引人心惊胆颤。

瞧着那三个字,众人再度震惊了,不是都说二小姐是个不识文墨,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草包吗?!怎么竟能用短刀刻出如此峻拔清逸的一笔字来!

且这弑修院是何意?女子的闺院多取柔婉的字命名,这个也太杀机腾腾了吧,便是男子也不会取这样一个院名吧

婢女们不解,紫儿三人却心若明镜,看来方才在马车上邪医谷主轻薄小姐是当真将小姐给惹怒了,小姐这分明是恼恨上邪医谷主了,这“修”可不说的是邪医谷主狄休嘛。

旖滟刻罢院名,还刀入鞘迈步便进了小院,紫儿三人忙快步跟上。她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凤帝修才红衣翩飞地晃了过来,他目光落在弑修院三个大字上,非但不恼,反而双眸一闪,笑意晃动,闪身到了匾额前手指抚了下那匾上修字,勾唇一笑,点头道:“滟滟好字!好字!”

言罢,他笑容扩散开,忽而扬声,那愉悦而清润的笑声便清晰地传进了小院中,随即他传音入密,道:“滟滟时时刻刻都念着我,连闺院都以我的名讳命名,我心甚悦。”

声音传来旖滟正往阁楼上走,眼眸又眯了下,气恨地抬手狠狠蹭了两下红唇。

院门,凤帝修敛了笑容,却挥手一扬,那门匾登时飞起发出一声沉响挂在了月洞门上。凤帝修满意地瞧了两眼,这才拂袖往院中走,只他才走两步,后头便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另有一个中年男声传来。

“狄谷主慢走。”

凤帝修回头正见太傅盛易阳快步走来,面上净是笑意,瞧地他都直起鸡皮。他闲闲站定,盛易阳已到了近前,施了一礼,这才道:“因太子遇刺,在下这两日琐事繁杂,竟不知邪医谷谷主屈驾下府,在下未曾亲自迎谷主进府,实在是失礼,还请谷主万望见谅。”

盛易阳满脸笑意地说着,一张脸简直比菊花更绚烂。他虽是中紫国的太傅,官拜一品,而邪医谷主不过布衣之躯,但是邪医谷势力经营数百年,遍布八国,受八国皇室共同敬重,却绝非他小小一个中紫国太傅能够比拟的,故而盛易阳说话客气的很,丝毫不敢托大半分。

盛易阳的心思凤帝修一清二楚,见此面上神情不动,只扬眉道:“恩,你确实失礼了,既都知道了,如今你打算如何弥补本谷主?”

盛易阳何曾见过这样不客气的人,登时笑容一僵,可他到底是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了,瞬间便又恢复了笑容,道:“谷主既屈驾下府,在下自然是要让谷主宾至如归,在下已经问过,管事昨日竟不辩尊卑地将谷主安排到了春风院,那春风院只是供寻常客人住的,谷主屈尊实在不合适,在下已令人收拾了太傅府景致最佳的双鹤院,谷主这便随在下去瞧瞧可是满意?”

凤帝修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笑来,道:“如此甚好,只是那双鹤院本谷主瞧着不好,本谷主瞧这边的惜院便挺好,本谷主便屈尊住在惜院吧。”

凤帝修说着抬手一指和旖滟阁楼只有一墙之隔的惜院,盛易阳面上笑容又是一僵。凤帝修是男客,哪有安排住在内院的道理?

他这厢一时无言,凤帝修已眯着眸子瞧向了他,薄唇微抿,道:“怎么?太傅大人方才说定叫本谷主宾至如归难道都是欺哄本谷主的?本谷主很好骗?嗯?!”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唇角还有一丝轻笑,可盛易阳却觉一股凌寒不容抗拒的威压罩顶而来,他不敢违逆,忙道:“在下只恐惜院简陋怠慢了谷主来人,还不快将惜院收拾出来!”

凤帝修含笑颔首,摆手道:“这便不用了,本谷主一向不挑剔,不喜烦扰他人,也最是知礼,客不烦主,若没什么事儿,太傅大人便可忙去了,不必顾念本谷主,本谷主自行前往惜院便好。”

盛易阳嘴角抽了抽,都挑到人家的内院了,这还叫不挑剔?最是知礼,还这样理直气壮地对他这个主人下命令?

他心中腹诽,面上不敢露出不敬,忙应了一声,又吩咐下人好生伺候,这才抹了下虚汗转身离开。

而凤帝修沿着弑修院前的小径不过走了十来步便到了惜院门口,显然他对这个距离很满意,扬着唇他抬眸瞧了眼惜院的门匾,忽而开口,道:“这惜院一听便是女子所住,和本谷主身份太过不符,不若改了吧。”

他说着身影一纵而起,红影一闪,他以指带刀,不过挥手落地间,那门匾上“惜”和“院”两字的空处已多了一个龙飞凤舞的“颜”字,那字飘逸浮云,笔锋处沉锐如有龙吟之势,挥洒间却似行云飘逸,字体可谓广采众长,冶于一炉,亦是世之少见的好字。

他站定,抬手吹散指尖碎木屑,仰头满意地瞧了瞧那“惜颜院”三字,又扭头瞧了眼“弑修院”,见修字遥遥和颜字在红瓦绿树间相应,不由扬眉一笑,这才悠悠然迈步进了院子。

咕噜今日一直窝在弑修院的合欢树上睡觉,听到旖滟等人回来这才抖了抖羽毛,它飞上阁楼,见一觉起来,盛姑娘冷着一张脸,自己主子依旧在后头舔着脸追,心里哀呼一声。见主子抬步往惜院去,它才扑棱了翅膀跟上,只是还没飞近就瞧见主子飞身写了个字落在地上便傻笑的情景。

老天,他英明神武,天上没有,地上无双的主子怎么可以笑地这么糟咕噜的心啊!咕噜想着,一不留神,一头撞上一根树枝,树叶扑簌簌往下掉,咕噜也扑棱着翅膀一头栽进了树桠间。

而旖滟回到闺房,直用两杯水冲漱了口,又灌下两杯茶水这才压下了心头火气。她在现代时已在组织中说一不二多年,即便遇到棘手的事和人,也不过多费点心思便能迎刃而解,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凤帝修这样让她无从对付的人了,这种打也打不过,赶也赶不走,竟还被调戏欺负的憋闷感觉,已太久不曾感受过。

这个可恨的男人!

旖滟放下茶盏,接过紫儿递上来的帕子狠狠擦了擦唇,这才觉着唇齿上那种柔而凉的贴蹭吸允感,还有那个人留在上头的气味离去了。

见她面色渐缓下来,依瑶才上前给旖滟宽了外裳。

片刻,旖滟换了一件家常的素色儒衣襦裙躺在软榻上,见蓝影和依瑶并紫儿都噤若寒蝉地守在屋中,她抿唇一笑,吩咐紫儿道:“紫儿去给蓝影和依瑶准备房间,以后你们三人都跟着我,该如何分工,我想大概不必我来吩咐吧?我身边不留不求长进的人。紫儿和依瑶从今日开始便跟着蓝影学武艺,我不强人所难要你们学地像蓝影一样,但若两月后你们连寻常防身都办不到,我不会顾念情意留给你们以后拖累我的机会。”

旖滟虽面带笑容,但言语中却毫无一丝半点的商量余地,紫儿三人闻言身子一震,却忙应是。旖滟这才瞧向蓝影,道:“我不喜时刻被人跟着盯着,寻常无事之时,我若不唤你,不得靠近我三十步以内,更不准探究主子!倘使有一样你违逆,我定不容!”

旖滟的话清清淡淡,可却有股说不出的狠戾和果决融在那温温淡淡的口气中,蓝影毫不怀疑她的话,当下心一凛,应了下来。

见旖滟不再有吩咐,依瑶方又叩了个头,道:“今日多亏小姐相救,请小姐赐名。”

蓝影闻言也忙上前一步,和依瑶跪在了一起,同样道:“请小姐赐名。”

旖滟却只一扬眉,道:“你们有名有姓,赐什么名?起来吧。”

依瑶和蓝影,她们两个一个是暗卫出身,一个是风尘出身,即便两人都是各自行当中的楚翘人物,但在贵族眼中,在各自主子眼中也都是小猫小狗一样毫无地位身份可言之人。换主而更名,这是天经地义,没人会在乎她们的感受,如今旖滟却告诉她们,她们有名有姓!

她的话说的那样漫不经心,理所当然,全然不是施恩的态度,她是当真在心中将她们当成人来看待,而不是可以任意处置想遗弃便遗弃的小猫小狗!

蓝影和依瑶心里皆震动非常,旖滟却早已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已陷入了浅眠。紫儿三个不敢惊扰,缓缓退了出去。

翼王府。

装饰简单而不失庄重的书房中,君卿睿正闭着眸子坐在桌案之后,而书房中几个穿朝服的大臣分列而站,正在议事。

萧家被满门抄斩,即便当日君卿睿主动放弃了迎娶萧靥儿,可是各种流言蜚语还是在中紫国迅速弥漫,这几日早朝上,弹劾君卿睿的奏章雪花一般堆在龙案上,今日皇上更是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痛斥了君卿睿,故而如今朝后他们这些支持翼王的大臣们才会聚集翼王府,心神不定地商讨解决方法。

“王爷,那盛旖滟不过区区女子竟敢污蔑王爷,和王府作对,依为臣看,只要给她教训,威慑世人,世人定不敢再随意非议朝政,流言必至!”

“王大人说的是,不处置盛旖滟,王府和王爷的威严何在?盛旖滟不过是一区区闺阁女子,皇后娘娘寻个由头处置了她,无人能够置喙。”

“王爷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爱子,是中宫嫡子,皇上疼爱王爷之心人人皆知,依微臣看,此事实不需如此劳师动众惊动皇后娘娘,随便动手教训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便成。”

“请王爷示下!”

几位大臣言之凿凿地议论着,君卿睿却一直闭着眸子,身影凝然不动的躺在太师椅中,也不知听没听到他们的争执声。

直到他们众口一词,君卿睿才睁开眼眸,黑眸中分明显然讥诮,道:“本王今日刚被弹劾结党营私,诸位下朝便迫不及待地往翼王府钻,诸位便不怕父皇将你们记在心中,来日真以结党营私罪下狱抄斩吗?”

几人登时面色一变,皆有惊慌之色,君卿睿将他们神情瞧在眼中,心中冷笑,这才道:“盛旖滟一事本王自有计量,几位大人告退吧。”

那几位大人早已先前君卿睿的话而心惊胆寒,直后悔今日没有好好思量便来了翼王府,如今恨不能马上离开避嫌,此刻听了君卿睿的话哪里还顾得上怎么处置旖滟,当下纷纷应声,躬身告退。

江寒站在君卿睿身后,冷面浮现一缕不屑,王爷明明就是不愿如这些大臣们所言惩治盛小姐,这才如此恐吓几位大人,这些老迂腐们竟瞧不出,再说了即便皇上真会令人暗中监视王府,他们此刻匆匆告辞也已晚了啊。只是主子对盛小姐也真够包容的,盛小姐给主子添了那么多麻烦,还气晕了皇后,主子非但不恼,如今竟瞧着像是对盛小姐上了心,这可真是叫他惊诧。

他正想着,外头响起了请安声。

“奴才江福请王爷安。”

君卿睿闻声眸光闪了下,沉声道:“说。”

外头静默了片刻,才有个干涩磕巴的声音道:“奴才奴才奉王爷命给盛小姐送东西,盛小姐是要接收王爷的好意的,可突然冒出一个红衣公子来,他他将王府的东西都毁坏了,奴才回府时,听百姓都在议论说,说那红衣公子是邪医谷的狄谷主,且他他在醉仙楼下对盛二小姐宣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还说说盛二小姐就是就是他要取的那一瓢”

外头江管事话音没落,便听里头响起一声东西碎裂的响,他吓得身子一抖,忙额头点地,再不敢抬头,日头正盛,却感受不到一点热度。

而书房中,江寒也是浑身一僵,目光落在君卿睿的右手。那处,君卿睿的右手虎口正流出殷红的鲜血来,而他的身上洒了半身茶水,地上碎裂着几片瓷片,却是方才君卿睿听闻江管事的话失手捏碎了手中茶盏。

江寒瞧着那血往下淌,可又察觉到从主子身上冒出的不尽寒意,竟是不敢开口,更不敢上前为主子包扎,登时书房中淡淡的血腥味里弥漫的是令人压抑和窒息的气闷。

接着在江寒不安的目光下,君卿睿豁然从太师椅上站起,身影一跃便从洞开的窗户穿了出去。江寒一惊忙也跟着跃出,可庭院中已没了君卿睿的踪迹。王爷如今心绪浮动,他哪里敢放任君卿睿自行出府,忙也闪出了庭院,可他追出府门也没能追上半个人影,询问府门侍卫,他们皆说没瞧见王爷出府。

江寒望着人来人往,交错纵横的府前街巷正不知何去何从,身后却响起一个暗哑的声音。

“王爷必是去寻盛二小姐了,你去太傅府瞧瞧。”

江寒闻言回头,就见谢明玉自转着轮椅行出了府门处的花道,正瞧着这边。他闻言想到方才君卿睿的反应,当下恍然,忙抱拳一礼,抬步便欲追去,身后谢明玉却出言阻止了他。

“慢着,那红衣公子既是邪医谷谷主狄休,只怕王爷此行不能善了,你还是招呼些隐卫同去为妙。”

江寒听罢心下一凛,忙又自怀中摸出一个制作精美的小银哨来吹响。

弑修院,旖滟闺阁,太阳已从当空微微西斜,却正是一日中最热之时,院中的花木被毒日照的一片萎靡,唯阁后那一树合欢花枝招展,朵朵伞盖,如火如荼。

闺房中,靠床的冰釜中晶莹剔透的大冰块正散发着寒气,背阴的后窗洞开,间或一缕微风送入,有若有若无的合欢花香丝丝弥漫。

雕花嵌玉的拔步床上,并未垂下帐幔,旖滟背对外头正睡得沉,屋中光影一闪,冰釜前已多了个人影。一袭描金腾云纹冰蓝锦袍,白玉宽纹腰带,足下一双镶蓝宝石纹饰的官靴,正是君卿睿。

他站定,眯着双眸盯向拔步床,那里一个女人正背对着他睡的安然。一头青丝早已散了发髻,尽数披在身后,丝丝缕缕像柔顺的水藻般,半遮半掩地盖住了女子曲线曼妙的上身,倾泻在水红面儿的被缎上。发垂后腰,其上女子纤细的腰肢侧卧滑过优美的弧线,修长的双腿交叠,散开的鹅黄色绸裤,右脚在上,未穿足衣,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玲珑脚踝来。

他目光落在那如玉的脚踝上,却见床上沉睡的女人微动了下身子,曲了曲腿,宽大的裤管散下,那双莲足滑了进去。

君卿睿是知道凤帝修住在太傅府中,心知从正门而入,一来未必能见到旖滟,再来只怕要徒惹一堆麻烦,更有,他这两日心里抓心挠肺,已经不能再等,是非要见到她问个清楚不可的!

所以他不请而入,可却没有想到竟会瞧见这番情景。景致入目,他身影僵了一下,接着才不受控制地抬步往拔步床走。他一步步往床前走,越离那女子近,心里竟蓦然怒气全消,取而代之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有些紧张,有些忐忑,有些期盼复杂的连他自己都辩不分明。

行至床前,他俯瞰着那女子,她的侧颜入目,沉睡的她少了先前的锋芒华彩,眉目宛然,一片恬静,腮靥粉晕抹开,唇角如玉轻勾。一缕乌黑的发丝俏皮地挂在唇角,随着平缓的呼吸轻浮。

君卿睿瞧着如受蛊惑,目光柔和,慢慢弯下腰,伸手去抚她那一缕发丝,他手指一点点接近,女子似不耐烦发丝的搅扰,蹙了下眉,他眼神一晃,手腕上已有力道缠上,接着他只觉眼前一闪,一道银光直逼他的咽喉要害。

他双眸一眯,身子迅速向后欲躲,可手腕上缠绕的力道却将他狠狠往前一带,咽喉直抵那道银光,他未被束缚的左手一掌击出,对方因躲避,银光激射的速度稍减,可也机会也只够他避开要害,那道银光还是如愿滑过了他的颈项,直从咽上划到了下巴。

疼痛传来,他也瞧清了眼前情景,那缠在他右手的是一条淡黄色的披帛,披帛死绞着手腕,另一端更抓在一手芊芊素手之中,那方才划过他脖颈的却是一根银簪,银簪的主人此刻水眸微眯正半跪在床榻上利眸盯着他。

迎上他的目光,她讥诮一笑,红唇轻启,道:“翼王殿下,本小姐银簪的滋味如何?是不是比你探人香闺的滋味更好一些?”

她的声音像她此刻人,冰冷无垠,早在君卿睿靠近阁楼时,旖滟便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深知只有敌人靠近,近距离搏击她才有取胜的把握,不然还没靠近,别人的掌风便能将她拍风。她这才一直假装睡觉罢了,君卿睿方才一进闺阁,她便从气息上断定了来人是谁。

作为最顶尖的杀手,她学过最短时间辨识记住一个人的方法,并且对见过之人能做到对其气息闻之不忘,不同于楚青依身上的兰香,也不同于司徒轩身上的淡淡药香,更不同君卿洌身上的龙涎香,还有凤帝修身上的清爽阳刚味儿,君卿睿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

知道来人是他,她便已动了杀机,只可恨她这样必击的一刺竟然叫他躲过了,君卿睿到底也非常人!

旖滟言罢,君卿睿却咬了牙,脖颈上的楚痛提醒着他这个女人方才的杀意,她是真的要杀了他,他方才甚至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若非他方才躲闪的快,此刻只怕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她竟要杀他!

君卿睿简直难以置信,他盯着她,额头青筋暴出,双眸几乎烧成血红,怒声道:“你敢杀我!我是你的未婚夫!你该死的竟要杀了我!”

杀他又如何,这样的男人本就该去寻盛旖滟陪罪!他既敢孤身前来,她为何不敢就此杀了他!

闻言,旖滟简直都要笑出来了,她也确实挑起了唇,扬声道:“未婚夫?翼王殿下此刻才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些?”

君卿睿瞧着她面上显而易见的讥笑,心里一触,眸光闪了下才开口,“即便以前我有行事不周全的地方,可如今你已当众拂了我的颜面,难道还不能消气?今后我会补偿你的,你也该知道分寸,分寸过了只会适得其反!”

君卿睿这分明是以为她在欲擒故纵,知道分寸?呵呵,她会叫他知道什么是她的分寸!

旖滟根本懒得和君卿睿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多说一句,扯着丝帛的手一个用力,半跪在床上的身子也跟着飞起,右足直踢君卿睿门面。

君卿睿没想到两人明明正说话,她竟说动手就动手,这一下躲避的何其狼狈,加之他右腕被禁锢,简直是处处受制,他运足体内真气冲击那披帛,只她不知用什么手法缠的结扣,披帛极紧,真气竟都冲击不裂。

旖滟就是怕君卿睿用真气来震,这才未曾直接用手用扣他手腕,改用了披帛,绳索打结的方法她会一百多种,怎样缠绕打结最为结实,受力如何,她心中清楚的很,此刻感受到扯着丝帛的手微麻,但丝帛却完好无损,她不由勾唇一笑。

很好,这样近距离搏击,她倒要看看,是君卿睿厉害,还是她技高。

旖滟一脚踹出,被君卿睿躲开,她人已从床上一跃自君卿睿的肩头跳到了他的身后,一手拽着他的右臂用力一扯,她贴着他的背脊,曲肘冲着他背上肾俞穴就是猛然一撞,这下君卿睿根本来不及躲开。

旖滟一肘撞上,他当即便闷哼一声,旖滟一招得手立刻闪身,左腿侧踢,再次攻向君卿睿的脖颈,心下却恼恨。

这该死的身体,这样的一肘倘使换了她以前的身体,不叫君卿睿肾伤外加断上一两根骨头,她苏意颜三个字倒着写!

君卿睿察觉到旖滟的毫不留情,哪里还敢分神,更因背上传来的剧痛,怒火交加,也出手回击,只是他一手被旖滟控制,加之旖滟一直钳制着他,不允他躲离拔步床的范围,因地方狭小,他伸展不开身体,连着数招,他竟一下也没能击到旖滟,相反是旖滟身影迅疾灵敏,不大一会子便叫君卿睿浑身挂彩。

君卿睿现在心里是又怒又惊,既恼怒于旖滟的狠辣不留情,又惊讶于她这一身诡异莫测的功夫,除此,他的心里更有许多陌生而复杂的情绪翻涌着,旖滟再度扬手用银簪刺向他,他急怒攻心再次提起真气,气灌手腕,撕拉,披帛应声碎裂成片。

旖滟因突然的失力,身子在空中太翻转两下,单膝跪在地上,君卿睿也趁机身影一纵出了拔步床。

旖滟抬眸,却见君卿睿正站在三米开外用鹰枭一样嗜血的眼睛盯着她,他身上那件冰蓝锦袍已多处破裂,渗出血来,而她右手紧握着的银簪,还在往地上淌血,旖滟唇角滑过不屑笑意站起身来,扬了扬手中簪子,笑着道:“翼王殿下,本小姐的分寸你可是瞧清楚了?”

君卿睿实在不明白为何一个前一刻还爱你爱到不顾尊严的女人下一刻便可如此狠心地要取你性命,他更不明白,为什么此刻他竟该死的不肯放手了,瞧着眼前这个女人,他竟头一次感受到上心,动心。

他竟对他抛弃的女人动了心,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他瞧着她,像是目光要穿透她,直看到她心里去,然而从那张绝艳的面容上,他除了厌恶竟再看不到丝毫别样的情绪,他的声音几乎是嘶哑的,“为什么!”

旖滟见他神情激狂,岂能不明白他心中不甘!笑话,难道只允许男人甩女人,就不允许女人甩男人?!难道就活该他君卿睿作践盛旖滟,她愿意被作践了便是欠了他君卿睿?

她再度讥笑,道:“什么为什么?王爷莫不是以为你送些东西,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本小姐便该感恩戴德,痴心不悔吧?笑话,就像那个被撕碎随风而去,再难寻到的荷包一样,失去的东西,破碎的东西想要再挽回,再弥补,早干什么去了!”

君卿睿闻言,面上神情一凝,眼前闪过那日游湖时盛旖滟紧紧抓着荷包被几个舞娘争抢,后被挤下河水的情景,想到以前的漠视,再瞧眼前的一身冷意的旖滟,他双拳握了握,心里却因她的控诉而好受了一些。

她有怨,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是在意于他?就是以前伤透了心,这才会如此决绝狠心?

他想着语气突然软了起来,沉声道:“滟儿,我们不能好好说话吗?你杀不了我的,且你真杀了我,便不怕盛家满门抄斩吗?”

旖滟听他半句诱惑绵软,半句威逼肃冷,怒极反笑,更差点没被他那声恶心称呼弄的呕吐,水眸盯着他,她不屑地道:“我将你杀了,尸身拖去东宫,我想太子殿下会很乐意替我解除后患的。”

她既敢杀他,便是想到了退路,他今日孤身前来,这样的机会只怕以后寻都寻不到呢。

旖滟这话言罢,君卿睿血眸猛然一沉,迅速翻涌出阴厉的浪潮来,他手掌运气抓向旖滟,脚下也飞速向她逼近。

旖滟见他来势汹汹,不敢硬抗,本能后退一下,膝盖抵住了床榻,只这眨眼功夫掌风已到,她仰身躲开,掌风却错身而去,君卿睿虚晃一招,一手扣向旖滟肩臂,却是想要先控制住她。

旖滟一惊,心念急转,眼见避无可避,却突闻一声清润骂声传来。

“君卿睿,对女人动手便算了,竟还对一个不会内力的女人使出八分功力,你羞也不羞!即要显摆你那内功修为,便先接爷一招!”

这声音未落,一道凌冽的掌风已铺天盖地卷向君卿睿的后背,这掌风来的太快,使得君卿睿不得不收回扣向旖滟的手,迅速回身运起一掌相抗,两道掌风相撞,拔步床犹若被劲风吹过,一旁羊角灯咣当一声砸落,而旖滟也被这力道带地倒在了床榻上,接着赤金凤头勾挂着的帐幔被风吹落下来,瞬间将她挡了个严实。

隔着纱幔,旖滟瞧见一道白影掠窗而过,若烟似云,落定在屋中。随即,床前站着的君卿睿身影一晃,抬臂抚了下床架这才不至倒下。而他身上那件冰蓝锦袍,原本便被她划拉了数刀,此刻被凤帝修掌风一吹,破破烂烂挂在身上,露出不少肌肤来,啧啧,那模样

旖滟正瞧着,外头却传来凤帝修恼怒的声音。

“女人!你在瞧哪里!”

这声音,分明携着火气呢,旖滟转眸,即便隔着幔帐也能感受到凤帝修犹若实质,威压沉沉的目光。她挑了挑唇,声音愉悦,仿若清晨竹林间的鸟鸣,“在看堂堂中紫国的艺王呗街头卖艺的艺。”

外头凤帝修听到旖滟的话刚眯了眼,便听到女人好心的解释,艺王街头卖艺的艺

这女人嘴巴还能再毒一点,眼神还能再准一点,形容还能再贴切一点她还能再叫他动心一点吗!

凤帝修眯起的双眼因旖滟后句话和君卿睿身上明显的划伤刺伤而弯的更厉害了,只眼眸却似水柔情,漾起层层潋滟波光,若春日被风撩动的碧湖。

他笑着依眸瞧向君卿睿,此刻君卿睿这一身狼狈装束,可不就像是街头百般搞怪邋遢的艺人嘛!

“哦看艺王啊,呵呵,滟滟想看卖艺杂耍,爷改明儿带你去福生街瞧去,那里的艺人文明的多,人家靠技术博看客,从来不靠卖肉搞怪。”

凤帝修这是说君卿睿连街头艺人都不如,还说君卿睿靠卖皮肉博看客,这是将他和伶人等沦为一流了,这人的嘴啊,也不是一般的毒!

旖滟配合地噗嗤一笑,那边君卿睿却早已面色铁青,浑身筋骨暴起。

君卿睿乃是皇后爱子,中宫所出,中紫国即便只是小国,但他不能影响他生而便是天子之娇的事实,他从小到大,性格狂妄,只有他羞辱别人,何曾被别人羞辱欺压过,只有他不给别人尊严,哪有别人肆意践踏于他?!

他此刻早已分不清心中是何感受,耻辱愤恨等等感情浓烈翻涌却似又已麻木,使得他只能那么僵直地立着,无法移动,也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没像现在一样耻辱到恨不能消失的地步过,听着身后那女子声音悦耳地讥笑于他,听着她和眼前男子一言一语将他逼至此境,他心里恨的同时,竟在想,原来遭受他人羞辱竟是此种滋味,当初她痴痴追在他身后,每每被肆意嘲弄取笑,是否也是这种感觉,这样难受。

这样的滋味,他尝试一次便再不愿忍受第二次,而她又是如何在一次次地受辱后依旧年复一年地痴缠着他的?!

这个想法入心,他僵直的身子又硬了几分,只是捏着的双拳却渐渐松了开来,手心两道血痕触目惊心,他盯着凤帝修,陡然开口,声音沉冷,“我中紫国敬邪医谷悬壶济世,可狄谷主却未免太狂妄了些吧!”

凤帝修闻言挑眉,懒懒地道:“狂妄?本谷主如何狂妄了?就因为本谷主在中紫国的京城轩辕城中伤了翼王殿下,这便算狂妄?呵呵,翼王是不是太输不起了些?技不如人便要认,反说别人狂妄可不好。这天下谁人不知本谷主最是谦逊知礼,与人为善。”

君卿睿越是一本正经,气恨恼怒,凤帝修便越是风轻云淡,蛮不在乎。凤帝修如此对君卿睿分明便是不屑之极的,君卿睿闻言而额角跳着的青筋又暴起了两分,咬牙一瞬,他才渐松牙关,道:“本王未婚妻的闺房,狄谷主就这样闯入,却不知狄谷主所言谦逊知礼,与人为善表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