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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帝见夜倾冲进来,忙拽了龙袍胡乱裹上,只觉一辈子都未曾如此丢人过,面色瞬间变了几变,他才不得不软着态度,道:“摄政王莫恼,朕朕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朕朕不会逃避责任,朕会给摄政王,给公主一个交待”

他说着老脸已是青紫转红,夜倾却抬手一挡,冷声道:“交待?我国冰清玉洁,金尊玉贵的公主如今成了这般模样。陛下你交待的了吗?又如何交待!公主随本王出国之前,吾皇便有意令公主和亲天盛明帝,国书都已送出,如今公主你让本王如何给天盛明帝交待!哼,你便等着天盛和我天乾的百万雄师踏破中紫山河吧。”

夜倾言罢,一挥手,怒声道:“来人,将公主带上随本王回国。”

夜倾的面上满是冷厉之色,声音中不乏杀伐之意,隆帝听不出他话中真假,只知此刻不能任夜倾如此离开,也顾不得什么帝王威仪了,忙上前陪着小意,道:“摄政王千万听朕说上两句,朕愿意以国礼迎娶公主为我中紫国之皇后,亲自下国书向天盛皇帝陛下说明一切,朕”

隆帝话未说完,顾皇后就面色大变,扑上前来道:“皇上,您怎么能迎娶天香公主为皇后,臣妾呢,臣妾怎么办?”

皇后此刻早已经慌了神,她怎么都不明白,殿中的人为何会生生从盛旖滟变成了高雪莹,明明陈嬷嬷来禀告一切都顺顺利利的,盛旖滟进了内殿,怎么会凭空消失,天香公主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脑子混乱,知道闯了大祸,心思慌乱,听了隆帝的话哪里还能镇定的下来。

见顾皇后扑上来,隆帝越想越觉此事和顾皇后有关,他就是喝了顾皇后斟的酒这才糊涂起来的,瞧着皇后白而慌乱的神情,隆帝一脚踹在她的心口,直将皇后踢倒撞在浴桶上,他怒声道:“此事朕会仔仔细细地查,皇后放心,正宫皇后没有休弃的道理,朕会为皇后寻个好去处的。”

顾皇后连番惹怒隆帝,以往隆帝宠爱顾皇后,喜她温柔贤惠,更爱她的容颜。他疼爱君卿睿,对他们母子的谋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乐得君卿睿在朝堂上和君卿洌制衡。可近来顾皇后和君卿睿屡屡让他失望,如今又愚蠢地惹出这样的乱子,令他颜面扫地,不得不卑躬屈膝地向夜倾哀求,他又怎能容她!

隆帝这一脚在盛怒羞愤之下下手极重,顾皇后撞上浴桶就吐出一口血来。却于此时,旖滟和凤帝修,并君卿洌进了殿,旖滟一脸诧异地道:“这这里是怎么了?”

凤帝修也道:“方才滟滟被带到这里换衣,这里不还好好的吗,本谷主不过将滟滟带离片刻服了一剂药,怎么这里便天翻地覆了,发生什么事了?对了,皇后娘娘说隆帝陛下身体不适,太子殿下听闻此事寻到本谷主来给陛下请脉,还是换个地方请脉吧。”

两人一言一语地进来,隆帝听了便一下子明白了前因后果。是皇后要陷害盛旖滟,结果盛旖滟运气好被邪医谷主带走,岂料阴差阳错倒是天香公主倒了霉。如今会闹成这般,罪魁祸首果真是他的好皇后!

他双目血红满是杀机地瞪向皇后,皇后一口血吐出,瞧着旖滟满脸诧异,装模作样的进来,便又连呕出两口血来,如今被隆帝一双杀人的眼睛一盯,登时心中哇凉,只觉从此将坠入地狱,难以承受之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一直有气无力缩在角落的高雪莹在听到旖滟说话时却一下子来了精神,猛然抬眸用鬼厉般的眼眸盯着旖滟,尖声道:“盛旖滟,盛旖滟!本宫杀了”

她叫喊着用尽气力跳起来扑向旖滟,可话未喊完便将凤帝修跟着从外殿进来,她的声音一下子便都卡在了喉咙间,尖叫一声低头去掩盖凌乱的身子,可低头之下却瞧见了一身的吻痕,她面色骤然变地又白了两分,接着也随了顾皇后两眼一翻倒了下去,身子却不停地抽搐。

夜倾冲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抢了一步往高雪莹口中塞了一粒药丸,片刻高雪莹才安宁下来。

旖滟瞧着这一幕倒有些心生叹息,高雪莹虽可恨可厌,但起码高雪莹对凤帝修的心思不像作假,她忍不住扭头瞧了眼凤帝修,却见他的神情至始至终冷漠,甚至未曾向高雪莹看上一眼。

旖滟忍不住心中微乱,这样一个冷情的男人,当真会对自己一见钟情,不离不弃,她当真能相信他,相信一回感情吗?

“摄政王稍安勿躁,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看到,如今兵戎相见,受苦的是两国百姓。何况现下天香公主的状况是不是首先该想着安抚于她?本宫已封锁整个紫苑殿,摄政王放心,今夜的事儿不会传出,天香公主的清白,中紫国也一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此处乱成一团,王爷是否先安置了公主,再细商此事?”

君卿洌进前来,安抚着夜倾,夜倾到底冷哼一声,令人抬起高雪莹,拂袖出了内殿,君卿洌忙道:“父皇也受惊了,且好生歇息,其它事便交给儿臣吧。”

君卿洌言罢匆忙也跟着夜倾离去,显是要继续安抚天乾使团。隆帝被从尴尬丢脸中解救出来,有些愧疚又动容地瞧着发妻给他留下的儿子背影轩昂的离去,对顾皇后的不满却再度攀升。

103抢药

君卿睿从宫宴中狼狈离开便直接冲回了翼王府,一路脸色难看地直直回到书房,片刻,屋中便传出了东西摔裂,书柜到底,以及物品碎裂的声音。一干侍卫在院中听到里头纷乱的声音能想象此刻主子的暴怒,无人敢大声喘息。

却闻砰地一声响,窗户突然被从里甩开,接着只听一声鸟叫,看去,只见原本挂在窗外的鸟笼中,那只主子每日都要瞧着出会儿神的绣眼鸟无声无息的躺着,一滴滴血正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君卿睿一根狼毫笔扔出,外头绣眼鸟便再不闻一点动静,他双臂撑在书案上,只觉浑身无力,全身肌肉却在不住的发抖发颤。

天知道为何他瞧见那个女人便会变得毫无理智,克制力弱到没有,满心满眼都只剩下激狂,暴躁,不甘,嫉恨这些情绪操控着他,使得他即便知道所做所言都愚蠢不及,可却依旧控制不住去做去为,甚至到了此刻,相比父皇的指责,满朝文武的讥笑,他竟更在意那女人的嘲弄和不屑。

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盛旖滟一次次被羞辱,却还一次次地缠上他,此刻,他才知道,原来当你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时,真会变得愚蠢痴傻,无法控制自己,做出许多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愚不可及的事情来。以前在他眼中,盛旖滟就是个小丑,是否此刻在她眼中自己也是如此?只配得到她的不屑和嘲弄?!这是报应吗?!

原本他以为自己对盛旖滟不过是不甘心,不过是她突然转变使得他这才投入了许多关注,因为她脱离掌控,自己才会不能容忍,可此刻却发现错了,他对她绝非仅仅如此,他只怕是爱上那女人了。

在她已全然厌弃于他的时候,他竟爱上了她!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君卿睿因这个意识而万念俱灰,无所适从,外头却传来了谢明玉暗哑的声音。

“王爷。”

听到外头的声音,君卿睿一把抄起书案上唯剩的砚台便砸了出去,怒声道:“滚!都给本王滚!”

砚台扔出四碎开来,一干侍卫越发噤若寒蝉,谢明玉瞧也未瞧那砚台一眼,更无视君卿睿的态度,提声又道:“怎么?王爷准备做一辈子懦夫吗?”

他话音未落,书房的门砰地一声被踢开,君卿睿一脸冷寒像地狱魔鬼般满目阴厉地瞪着谢明玉,道:“你说什么?!”

“我说王爷这样懦夫一般不仅抢不回霓裳郡主,还会丧失现在拥有的一切咳咳”

谢明玉话未说完,君卿睿已一阵风般卷到了近前,一把勒住了谢明玉的脖颈,谢明玉见君卿睿一双眼睛血红,满是杀人的狂暴却也不惧,又艰难地道:“起码你这样自暴自弃皇后是要要丧命了咳咳”

谢明玉的话令君卿睿狂暴的双眸中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这才陡然松开扣着谢明玉脖颈的手,道:“什么意思?”

谢明玉剧咳几下,道:“王爷离开皇宫,皇后企图谋害霓裳郡主,却不想弄巧成拙,使天香公主入了陷阱,被皇上夺去了清白,被天乾摄政王抓了个正着,摄政王咄咄逼人,皇上大怒,当众给了皇后一脚,怒不可遏之下似有废后之意。原本皇上的话是急怒之言,未必作数,可皇后晕厥醒来却因伤心太过而顶撞了皇上,两人大吵起来,如今皇上已令人幽禁皇后于安然宫,且有赐酒安抚天乾之意。”

君卿睿闻言面色煞白,安然宫乃是冷宫,进了冷宫所赐之酒自然是毒酒。父皇竟是要将母后推出去给天乾交代,即便母后有错,可难道就错至如此吗?!

君卿睿心一寒,身子微微一晃,接着脸色铁青抬步便要离去,谢明玉却忙拉住他,急声道:“王爷此刻进宫未必便能拦住盛怒的皇上!反倒会招皇上不喜。”

君卿睿闻言驻步,又冷目盯着谢明玉,躁声道:“本王难道眼睁睁看着母后被赐毒酒?!既如此,你又何必来告诉本王此事?!”

“我以为王爷此刻更该到使馆去安抚夜倾一行,只要夜倾肯息事宁人,皇后便能减轻过错,王爷立了功,皇上也才会对王爷的求情听上三分。”

谢明玉言罢,君卿睿暴躁的神情总算沉静了两分,谢明玉又道:“王爷放心,宫中有骄阳公主,总能拦上一二,即便是皇上赐了酒,也能拖上一夜,皇后娘娘不肯喝,皇上当不会令人强灌。关键是,早朝前定要让夜倾松口,令皇上息怒。不然明日早朝,皇上真要下了废后诏书那便全晚了,在昭告天下前一切都还有机会挽回,皇后倘使真被废立,王爷便再无翻身之机了啊。”

君卿睿的神情已彻底平静下来,俊面沉肃,道:“出了这等事,那天香公主又是天乾长公主,夜倾能同意息事宁人吗。”

谢明玉苍白的面上浮现一抹笃定的笑意来,道:“王爷放心,天香公主如何夜倾根本就不关心,中紫国和天乾并不接壤,且不过小国,天香公主和亲中紫国夜倾也得不到多少利益,只要王爷能给他想要的,夜倾会息事宁人的。”

君卿睿点了下头,脚步沉沉地出了院落。

此刻,旖滟和凤帝修也已出了皇宫。今日收拾了高雪莹,皇后也自作自受,身上的毒也解了,她的一身裙装也如愿吸引了所有贵妇人的瞩目,不出意外,她的笼钱大业也会顺利进展。

旖滟心情不错,坐在马车上将车窗推开,由着夏日清凉的夜风吹进车厢,悠然地哼着小调。

见旖滟眉眼弯弯,慵懒地躺在车中软榻上吹着凉风,红艳艳的菱唇还不时溢出好听的小调来,凤帝修也不扰她,兀自躺在了车厢中,左腿搭在右腿之上,左腿随小曲晃荡着打着节拍。

车厢中没有笑闹之声,倒也一派怡然,和谐的很。马车转过街巷,旖滟蓦然神情一变,哼着的小调戛然而止,半眯着的眸子睁开,锐光一闪。几乎同时,外头马车骤然停下,即便不离马车,旖滟也能感受到,马车被包围了,前后左右都有高手围堵,凭借脚步判断,个个都是高手,不会少于百人。

旖滟瞧向凤帝修,却见那厮依旧躺在车厢中,双眸闭着,神态怡然自得,像是没察觉到外头的杀机一般。在她瞧去时,他才睁开眸子,挑唇一笑,道:“滟滟哼的是什么歌,曲调虽有些诡异,且蛮好听的?”

见他如此,旖滟右眉微微扬起,身子又缓缓躺了回去。这厮分明便是猜到了外头是何人才会如此平静,略略一想,她便也猜到了来者何人,未答凤帝修的话,旖滟只眯了眯眼,道:“你早便料到莲华公主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在此抢药,这才在皇宫时便迫不及待给我用药?”

凤帝修脸上露出得意笑容来,眨眼凑近旖滟,道:“怎么样,滟滟发现爷如此英明盖世,料事如神,是不是终于动了芳心,决定嫁给爷了?”

旖滟今夜第二次逼问这个问题,目光一闪,冷哼一声,道:“我讨厌比我聪明的人!”

先前是夜倾的到来搅扰了她的回答,凤帝修虽感受到了旖滟的逃避和不愿,但到底不甚死心,此刻见她如是回答,眸光略略一黯,唇角挑起一抹自嘲笑意。

罢了,再给她些时间吧,看来他还要加把劲,她的心门已被他敲开一些,相信离彻底融化不会很远了。女人,等着,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他的,到那时候,嘿嘿定要将今日两回被扫颜面之耻好好和她清算。

凤帝修盯着旖滟邪笑一下这才翻身坐起,却并不推开车门,只扬声道:“莫丞相可当真是恩将仇报,翻脸比翻书还快啊。滟滟身上这伤还没好呢,莫丞相便将救命之恩给彻底忘到脑后了,这般兵戎相见的。滟滟,你可真真是救了一只白眼狼。”

车外五十步开外,冷冷站着数排黑影,最前的正是莫云璃和苏华楠。见马车未开,凤帝修讥诮的声音却清冷传来,莫云璃面上非但没什么怒色,反倒急不可查地扬了下唇。

这邪医谷主果真心智不凡,他已给旖滟用过药了,怕是早算定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在此截药吧。

“别这么说人家莫丞相,我相帮本就是要收取费用的,莫丞相只要付清了这救命钱,自然便不欠我什么恩情了,既是如此,也算不得什么白眼狼。”

车中随即又响起旖滟清冷的声音,虽语调不高,可却足够令莫云璃听个清清楚楚。旖滟这话显然是带着讥讽意味的,且还在提醒他,别忘了支付给她救命钱,相比他的态度,她果然更在意的是这个。

莫云璃唇边笑意微苦,而苏华楠已提声道:“霓裳郡主勿怪,实在是母后的病只能这赤朱果来救,本殿下和表哥这次千里迢迢来到中紫国就是为了这枚仅剩的赤朱果,事关母后性命,表哥也是无奈之举。敢问谷主和郡主,赤朱果可否能分一些于我天宙?倘能想让,此份恩情我天宙定会记下,来日必报。”

104下聘

苏华楠声音刚落,凤帝修便毫不顾忌地扬声哈哈大笑起来,气势嚣张,就像苏华楠说了什么笑话般,半响他才收了讥笑接话道:“定会铭记此恩?我说公主殿下和莫丞相还是先将欠我家滟滟的恩情还了再说这话吧,不然本谷主不怀疑两位的人品都对不住你们的行为了。”

凤帝修的朗笑声充满了讥讽意味,苏华楠面色难看起来,耐着性子才再度张口,道:“若非母后急需此药,本殿下岂会如此相逼,还望谷主看在本殿下一片孝心的份儿上,让些赤朱果出来。”

凤帝修却冷笑一声,道:“公主的孝心干本谷主屁事,本谷主只关心我家滟滟的身子,所以这赤朱果早便进了我家滟滟的肚子,公主便是千军万马压到此处,这赤朱果也是让不出了。”

苏华楠闻言面色大变,猛然冲至了马车前,一掌拍向马车,力道未出,她的手腕却被莫云璃牢牢抓住。苏华楠怒目瞪向莫云璃,却见他面色凝重,道:“赤朱果煎服半年内服药者身上都会有股清甜香气,霓裳郡主确实已用了药”

旖滟闻言一怔,遂后知后觉地果真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清甜香气,极淡,若不留意很难察觉,可若嗅到,却又萦绕鼻绵绵清绝。

莫云璃的话虽没说完可意思却表达清楚了,赤朱果已进了旖滟的肚子,再闹也是无益,不过是徒劳无功,还要背负忘恩负义骂名罢了。

苏华楠虽气恨,但却并非鲁莽愚蠢之人,闻言果真闻到空气中飘散的淡香,当下面色冷凝地又盯向马车,到底不甘,莫云璃传音入密,道:“赤朱果没了,姑母的病少不得要落在狄谷主身上,莫将人得罪了。”

母后的病非赤朱果不可,可如今赤朱果已经没有了,那只能另想法子,表哥说的对,邪医谷主医术通天,说不定另有法子

苏华楠想着,这才果决地收回了高举的手,道:“今日多有惊扰,实非本殿下本意,还望谷主和郡主海涵,告辞。”

言罢,她率先转身,打马而去。莫云璃目送她远去,轻轻挥了下手,围着马车的黑衣人便也瞬息间褪了个一干二净。莫云璃却并未离去,反打马靠近,目光清和落在靠窗的旖滟身上,道:“璃查过了,明日会是近来最好的黄道吉日,霓裳可在家等候,璃会将救命银子如数奉上,以免霓裳如此神伤。”

旖滟闻言诧然地瞧向莫云璃,却见他月光下一双迷蒙的眼睛此刻竟是出奇的清亮,闪动着光芒笼着她,唇角也挂着三分戏谑,两分宠溺的笑意。

旖滟不解,怎么送救命银子答谢恩人还要挑选黄道吉日的,而且,莫云璃当真会因她方才的话便当真送银子给她?怎么总觉着怪怪的。

她还未从莫云璃的神情中探究出什么来,身子便被凤帝修揽着腰肢连拉带抱地依下了靠窗的软榻,耳边响起他的怪叫声,“霓裳?这里可没有人唤此名。莫丞相送关怀只怕寻错了人,若是送银子,明日请赶早。开车,困死了,回家睡觉。”

言罢,他嘭地一声便关上了车窗。莫云璃倒也不以为意,在马车开动之前又再度拦在了车前,道:“璃闻霓裳郡主身上的香味,怕是只用了半颗赤朱果的药量。姑母所中乃莲栗子之毒,如今病症已不可耽搁,莲栗子亦毒中绝品,要克莲栗子必用赤朱果,半粒入药即可,璃此次奉皇命到中紫来全因这赤朱果。郡主,姑母她独宠天乾后宫,于吾皇恩爱不移,倘郡主能送药,吾皇必感激不尽,铭记此恩。谷主医者父母,悲天悯人,璃望狄谷主和郡主能就此事思量一二。”

差不多相同的话,方才莲华公主带着大批人马围着马车,旖滟只感厌恶非常,莫说将赤朱果拿出,便是真有多余的也更愿意一手毁了。

而此刻,莫云璃明明知道有剩余的赤朱果却骗走了莲华公主,又谴退了人手,只以如水的声音阐述事实,令她二人考虑一二,旖滟倒真因他的话动心一二。那赤朱果有什么好的她不知道,让天乾皇帝欠她恩情却怎么瞧怎么诱人,可惜这药是她和凤帝修一起赢来的,她的那半颗已经进了肚,剩下的该算凤帝修的,她没有置喙的余地。

什么医者父母,悲天悯人,莫云璃劝说她的话明明寥寥数语却犀利地直击她心,怎劝凤帝修的话却如此没有水准。旖滟撇了撇嘴,只觉凤帝修不会让药,可却没想到,耳边响起凤帝修的声音竟是,“记住你今天的话。”

言罢,他广袖一挥,一只檀木盒子从袖囊中被甩出直敲开车窗飞了出去,莫云璃精准无误地接住,目光却蓦然一眯,闪过碎亮的精光盯着马车,思虑沉沉,接着才笼了檀木盒子在掌中,道:“多谢谷主赠药。”

“走。”

马车中传来凤帝修低沉的声音,车轮滚滚而动,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莫云璃抚着檀木盒上清浅的雕花,推开盒子,里头明黄色的锦缎上静静躺着半颗颜色黧黑的果子,在月光下泛着一缕缕幽蓝色的光芒,正是半颗剩下的赤朱果。

无人比莫云璃更清楚,邪医谷主此刻会来中紫国也是为了这赤朱果,早在两年前,他在探寻这颗赤朱果所在时便有另一批人也在不遗余力的找寻,那一队人正是邪医谷的人,他们几乎同时确定了赤朱果在中紫,接着同来中紫,前后为夺药也交手数次。

邪医谷明明对此赤朱果也势在必得,似有急用,可如今狄休得之,半颗用在了旖滟身上,半颗又让给了他,狄休自然不会是稀罕天乾皇帝的人情,那么便当真是他方才的前半句话起了作用,难道

莫云璃推上盒子,双眉却紧紧蹙了起来,素来清淡的面上满是不解之意。

同样不解的还有旖滟,她分明感受到凤帝修对赤朱果的在意,可方才他却因莫云璃的两句话便将东西相让了,这实在有违她对他的了解。马车滚滚,旖滟狐疑地盯着凤帝修,却见那厮躺在身旁车厢中面色无常,被她盯得紧了,这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黢黑的眸中满是戏谑,道:“滟滟如此深情地盯着爷,即便爷有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但也会免不了想入非非的啊。”

旖滟见他显然不愿多提,又狐疑地盯着他瞧了两眼便索性不再搭理他,闭上眼睛假寐起来。哪知今夜经一番番折腾竟是有些体力不济,随着马车摇晃,刚闭眼没片刻她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听她气息绵长起来,凤帝修睁开眼眸长臂一捞将旖滟护在怀中免受马车颠簸之苦,瞧着她恬淡的面容眉宇微蹙。

莲栗子的毒,怎么又是莲栗子的毒

马车很快便驶回了太傅府,直接从正门而入,一路进了内院到了弑修院,凤帝修才抱起旖滟下了车。院中,紫儿还在等候,听到动静迎出来,见凤帝修抱着自己小姐,而小姐身上的衣衫还都换过,不由面色一变,迎上来,正欲询问,声音却被凤帝修一个眼神制止。

随后,她见旖滟安然地靠在凤帝修怀中,显然是无事,而是睡着了,不由又是一惊。

小姐一向眠浅,稍有动静便会醒来,今日竟安然地靠着狄谷主睡着,这般折腾都未醒来,可见小姐和狄谷主的关系是又进了一步。

见凤帝修无比轻柔地将旖滟放在了床榻上,又亲自为她褪去绣鞋,一双眼眸中尽是宠溺和柔情,紫儿勾唇轻笑起来。很显然,她对邪医谷主很是满意,很乐见自家小姐成为邪医谷的谷主夫人。

而此时,离盛府不远,只隔三条街道的使馆中,君卿睿已见到了夜倾。对于君卿睿前来的目的夜倾了如指掌,凉了他两盏茶时间他才施施然地进了花厅,君卿睿见夜倾一脸冷凝的进来,站起身来,道:“因母后之故累及天香公主,实非所愿,事已至此,摄政王但有图,只要本王能够做到,定倾尽所有。”

顾皇后危在旦夕,君卿睿也不拐弯抹角,即都是聪明人,那便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表明了来意。

夜倾进了花厅,随意在靠门的太师椅上坐下,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这才抬眸瞧向君卿睿,也不再吊着君卿睿,道:“今日宫宴上霓裳郡主所用新型弩,本王很感兴趣,希望在明日此时能得到确切消息,此弩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君卿睿见夜倾出口面色不变,道:“一日,本王会查清此事。”

“不管此弩是何人所创,本王想翼王定能帮本王得到此人,本王需要此人心甘情愿为本王所用。”夜倾又道。

君卿睿离开宫宴早,并不知新型弩之事,微微诧异于夜倾的重视,但此刻他除了答应别无另选,当下沉声道:“王爷放心,此事本王会妥善安排。”

夜倾勾唇,放下手中茶盏,又连番说出两个条件来,见君卿睿都应下,夜倾令人立下字据,见君卿睿虽面色极为不好可却还是乖乖签了,这才满意地点头,道:“希望翼王殿下的承诺都能如期兑现,明日,倘使翼王能送回本王满意的答案,本王会先送天香公主回天乾。”

君卿睿肃然应是,见夜倾勾唇重新端起了茶盏,这才微微行了一礼,大步出花厅而去。

他身影消失在院中,白子清才缓步进了花厅,略有不解地道:“王爷既已派人查探新型弩之事,又何必再劳动君卿睿?”

夜倾并不瞧向他,呷了一口茶,令茶在唇齿间留连片刻这才不答反问,道:“本王所绘新型弩的简图可已送出?”

白子清在夜倾身旁坐下,道:“图纸皆已送出,不出十日便会送到孙不死手中。”

夜倾点头,这才道:“中紫国有意隐瞒此事,我们的人未必能查探清楚。此弩威力强大,只怕天宙那边也在探查,我们需抢先一步才好行事。再来,今日宫中发生之事令隆帝彻查奸细,我们的人此刻大动亦是不妥,一会你便撤回命令,这事儿便交给君卿睿吧,从太子那里查清此事,没有人会比他的敌人效率更高,查的更精准无误了。本王虽有六分笃定那弩是出自霓裳郡主之手,但本王总难相信她一个闺阁女子会有此能耐,对此事,本王需要的是最确切的事实,而非猜想。”

白子清闻言已然明白了夜倾的思虑,应声道:“还是王爷谨慎,属下这便撤回探查的命令。”

翌日,旖滟醒来已是天色大亮,金光万丈晒进屋中,是个极好的天气。她梳洗过从净房中出来,落座在梳妆镜前由着小丫头打理长发,紫儿从外进来恭敬地将手中的纸张呈给旖滟,道:“小姐,这是今日一早送过来的宫门抄。”

所谓的宫门抄便是详细记录宫廷变动,官员升降,以及每日早朝之事的官报,自从旖滟和君卿洌达成协议,这宫门抄每日君卿洌都会派人送到弑修院中一份。

旖滟接过宫门抄,一面任由小丫鬟给她挽起发髻来,一面漫不经心地瞧着纸张上的字迹,只片刻她的脸色便微微变冷,将宫门抄一揉从窗口丢了出去。昨日宫中闹成那般,尚未出宫,她便得到消息,顾皇后顶撞隆帝被隆帝打入冷宫,没想到今日竟没传出废后的旨意来,君卿睿在宫中跪至天亮,隆帝竟令人将皇后又幽禁在了中宫。

到底是她小瞧了君卿睿,隆帝宠爱顾皇后二十余年看来还是有些感情的。还有今日早朝,君卿睿竟还有多余的精力插手水患一事。君卿睿既性情如此沉着冷静,昨日宫宴又怎会轻易被她操控情绪,当众做下蠢事来,还是他的翼王府中藏有高人指点?

紫儿见旖滟神情不快,又几分恼怒地丢了那宫门抄,不由道:“小姐为何事如此不快?奴婢倒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小姐。”

见旖滟凝眸望来,紫儿欢快地道:“昨儿宫宴一散便有好几位夫人未曾回府,便从皇宫直接驱马去了司徒家的盛衣楼,哭着喊着要买那剩下的两匹绸缎,抬价抬到今日清晨,最后一匹布一千两银子的价,被四个夫人各买走了半匹。司徒公子今日一早亲自登门来拜会小姐,且送来了卖布所得的四千两银票,说是想和小姐谈谈以后的合作事宜,足等了有半个时辰,奈何昨夜小姐累极,睡得沉,司徒公主家中又恰好有事来寻,他才急慌慌地离去,说是明日会再来拜会。”

紫儿口中的司徒公子自是说的司徒轩,旖滟昨日便料到了此事,闻言只淡淡点头,道:“明日他来了,你早些唤醒我来便是。”

紫儿应下,旖滟又道:“我今日要见太子,你叫煞一去东宫送信儿。”

旖滟帮助君卿洌,也从君卿洌处得到了二十名暗卫,取名煞一至煞二十,旖滟平日并不喜被人监视,这些暗卫每五人为一组皆守护在弑修院外。

紫儿又应了,见旖滟不再吩咐,这才躬身出了闺房。旖滟刚挽好发髻便听院中传来一阵喧哗声,府中奴才们皆知她和凤帝修都是喜静之人,寻常这弑修院和惜颜院乃是全盛府最安静的地方,从未这般嘈杂过,旖滟微诧,迈步出了屋。

她刚到二楼廊上,一个人影一闪手臂便被拽住,眼前闪过一张放大的正太脸,粉嫩嫩的脸蛋,乌溜溜的眼睛上皆是慌色,却是逸飞。

“姐姐要嫁人了吗?姐姐嫁人是不是就不要逸飞了?”

见逸飞急的一头是汗,却又莫名其妙地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旖滟诧了半响,这才接过小丫鬟手中的帕子给逸飞擦拭了汗水,道:“谁告诉逸飞姐姐要嫁人的?姐姐怎么会嫁人呢?”

她话刚落,楼下便有十多个下人见她出来纷纷拥到了院中,叽叽喳喳地道:“奴婢们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向小姐讨喜钱了。”

旖滟见她们满脸堆笑,个个脸上都是喜悦,倒像府中真有什么天大的喜事是她不知的一般,旖滟微微蹙起眉来。

“滚开!都滚!姐姐不嫁人!”

旖滟未明白发生了何事,逸飞就面色大变,脸色一寒大吼出声。少年平日在院中嬉笑玩闹便和五岁孩童无异,此刻陡然变脸,浑身上下竟有冷厉的气势逼人散出,说着他双手一挥两道掌风便直拍楼下院中一干婆子丫鬟,直将十几个人挥地跌坐在地,乱成一团,吓得爬起来跪地瑟瑟发抖。

此时紫儿才从院外匆匆跑了进来,见院中倒了一地奴才,她来不及诧异已奔上了阁楼,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之色。

紫儿经旖滟这些时日的调教早已不是当日咋咋呼呼的模样,沉稳了不少,旖滟见此刻紫儿神情惊慌,不由眉宇蹙的更深,只觉是出事了。

而紫儿奔到旖滟身边来不及平复喘息便道:“小姐快快到前院看看去吧,狄谷主和莫公子又打起来了!还有还有老爷他,他竟”

紫儿说到此处也不知是太过气恼还是受惊过度,跺了跺脚道:“老爷给小姐和莫公子定亲了,狄谷主气得险些将老爷打死,反正反正就这会儿功夫,前院已经一团乱了,小姐快随奴婢去前头看看吧!”

旖滟闻言也惊地双眸一瞪,遂便想起了昨夜莫云璃所言,今日乃黄道吉日,他会送救命银子来的话。可这既是送银子又怎么会扯上定亲来。还有盛易阳,她以为通过这些时日的了解,他该很清楚自己的脾气,可如今他竟敢做出私下替她定亲的事情来。

呵呵,他可真真是将自己当父亲看待了,好,很好!

若说盛易阳令旖滟怒火三丈已起了杀意来,莫云璃便更是在旖滟心中罪不可赦,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这个恩将仇报的混蛋,旖滟面色冷寒起来,到了前院,果便见偌大的三进院中,每进院里都堆着挂了红绸花的红木箱子,不少箱子都洞开着,里头堆放着金光闪闪的金条银条,珠宝古玩,字画珍奇,绫罗绸缎。

价值不凡的物件,以及那些真金白银,珠光宝器在阳光下发出逼人的光芒,大白日都极是耀眼,映地几处院子亮堂了许多。

若没这些象征聘礼的红绸花和红凌缎缠着木箱,旖滟瞧见这些救命银子定会乐得眉眼开花,可如今她却面色冷峻,气得浑身发抖。

一口气奔到靠近正门的第二重院子,她才瞧见正打地不分你我,满院剑气的凤帝修和莫云璃。地上好些装着珠宝的箱子已被打翻,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滚落的满地都是,抬箱子的侍卫们被惊人的剑光逼的已退出了院子,远远躲在府门处瞧着。府中的下人们也都寻了地方,三五成群地或挤在月洞门,或干脆爬上院墙往这边瞧热闹。而府门处依稀也可瞧见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百姓。

盛易阳倒是不顾危险,就跌坐在院子正中被打翻的一只箱子边上,身上还穿着官服,可却鼻青脸肿,头上的发冠已经歪了,蓬乱的头发上还挂着一条东珠项链,像只死狗一样靠着箱子,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不时眨动一下,显示着他还活着。

能嚣张地将盛易阳揍成这样的,除了凤帝修不做二人想,旖滟暗道活该,目光一转便落在已从院东打到院西的两道人影上。

其中白影凌厉如风,每挥出一道剑光都带着毁灭的气势。旖滟双眸一凝,不由暗骂,这个笨蛋,受了内伤还毫无顾忌,似他这般何时才能调理好内息!

想着,旖滟美眸一眯,身影如鹰一跃跳过近前木箱,随手从身下红木箱子上抽出一条扛箱子用的扁担来,左手用力一扛跳过地上横七竖八放着的箱子,一手抡起扁担来就朝着那蓝色的人影攻了过去,其势冷厉,毫不留情。

105他也是认真的

围观的下人和侍卫们皆看的非常起劲,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一场高手对决,天乾莫丞相和邪医谷主都是成名已久的少年高手,如今又因抢夺一个美人而大动肝火,这场热闹他们能够当场见证不知会被多少人艳羡呢。

众人正瞧的带劲就见一个红色的人影突然以奇快的速度加入了战团,若一道红色的闪电携带着绝对凌冽的气势,汹汹然地劈向蓝影若风的莫云璃。

那红影来的太快,大家根本就没看清她是从什么地方闪出来的她已到了莫云璃的身后,见她抡起一道劲风从后偷袭莫云璃,不免一愣之后,皆面露鄙夷。

这人是谁,竟敢如此狂妄地加入两大高手的战阵中,莫非又来了高手要抢霓裳郡主?只此人太是卑劣,背后偷袭又算什么本事。

众人正想着,却见正打的难舍难分的凤帝修和莫云璃二人竟同时惊呼一声,接着双双收手,收敛了强大涌动的内息。

“胡闹,你身上有伤,怎能随意动武!”凤帝修一剑刺向莫云璃,见旖滟突然冲过来直吓得忙收剑回招,生恐一个不小心自己发出的内力会误伤了她,此刻他被内力反噬地回退了一步,这才面色微恼地沉声冲旖滟道。

莫云璃正全心和凤帝修对招,背后突然遭袭,他本能地就要击出一掌来,见凤帝修竟面色大变,突然撤招,心念急转,才忙一面躲过旖滟的攻击,一面略有狼狈地也受势站定,瞧着一击不中,怒目瞪着自己的旖滟道:“你若生气,好生和我说便是,何必如此不念自己,倘使你伤到了,叫我情何以堪啊”

凤帝修和莫云璃几乎是同时开口,一个口气不善,可言语中却满是关切之情,而另一个语气温软中饱含着浓浓的无奈和宠溺。

旖滟站定手中依旧握着那根扁担美眸喷火瞪着莫云璃,却见他俊美的面容之上竟挂着神伤之色,一身的鲜亮锦绣蓝衣都掩盖不住那满身的伤心失落,他本就有股天成的颓然气质,再配上这般神情幽怨神伤之态,简直叫人不忍多加指责。

瞧着这样的莫云璃,旖滟简直觉着是自己不好,对他做了什么惨绝人寰之事。她愣了下,面上怒意便更盛了,厉声道:“莫云璃,你少无赖卖娇,本姑娘不吃你这套!你岂会不知我气恼什么,装什么无辜受伤!情何以堪?我看你根本就是恨不能恩将仇报!”

凤帝修见旖滟站定,也不搭理自己,只顾盯着莫云璃,他即便对旖滟的怒气腾腾很是满意,但也心里吃味。若莫云璃就是像以此来换得旖滟的注意力,从而占据她的心,那他此刻岂不是得逞了。

想着,他身影一闪在旖滟身边站定,抬手便去夺她手中的扁担,道:“对,他就是恩将仇报的小人!不过滟滟也莫为此生气,你的手好不容易才养好些,万一再伤口开裂岂不是让这小人称心如意了。”

凤帝修说着已是站在了旖滟和莫云璃之间,将旖滟手中扁担拿掉,随手一扔,握住她的手,道:“滟滟听话回院里休息,这里我来处理便好。”凤帝修哄着旖滟离开,半点都不愿旖滟为莫云璃费心。

“狄谷主对自己便这般没有信心?如此束缚着霓裳郡主,连霓裳跟璃说上两句话都要管制着,如此这般,便不怕失了谷主的大气,惹了霓裳不悦?看来谷主很怕霓裳爱上璃呢。”

身后传来莫云璃清扬温润的声音,凤帝修眸中万里冰封,寒意刺骨,面上却若春风拂过,笑意清浅,闻言他连头都不回,只握着旖滟的手,一敛眸中寒意,眨了眨眼睛冲旖滟低声道:“滟滟瞧,这小人为了靠近滟滟连激将法都用上了,滟滟不是气恼他吗,那便将这里交给我,咱就不让他如意。”

莫云璃岂会听不到凤帝修的低语声,闻言他唇角一挑,迈步上前两步,又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霓裳待嫁闺中,璃心倾慕之,要求爱于她,自是正大光明,又何需激将于谷主,通过谷主的允许?谷主有何资格如此管制霓裳郡主?”

莫云璃分明就是预谋已久,毫无征兆,突然便一早带着如此多珍宝前来下聘,他发现时,天宙国的人已将东西抬进了太傅府,且盛易阳竟还答应了要将旖滟下嫁。凤帝修本来便怒火三丈,恨得咬牙,此刻莫云璃还煽风点火,凤帝修浑身冷寒的怒气若旋风刮过,使得围观的众人吓得纷纷退避三舍,连看热闹的眼睛都不自觉闭了起来。

却闻轻笑之声响起,凤帝修不再执着令旖滟离开,反而回过神盯向莫云璃,面上笑意漾开,却不及眼底,道:“莫丞相,挑拨离间的游戏好玩吗?只可惜滟滟不是寻常女子,不会因你三两句话便疏离了本谷主。再说,莫丞相是哪只眼睛瞧见本谷主管制滟滟了?就算是管着了,那本谷主有没有这个资格也是滟滟说了算的,莫丞相日理万机,便不必为此操心了。而且,本谷主以为,滟滟任由本谷主拉着她的手,却厌地用扁担打你,这本就已能说明问题了。哎,若换做是本谷主早便识趣地离开了。”

凤帝修面上始终带着舒缓如春风细雨般的笑意,眉眼间更是一片意气风发之色,口中的话却犀利又刺人。

言罢,他勾唇和莫云璃对视,一个面若春风,眸光冷残,一个笑意如旧,眸沉似海,空气中那股剑拔弩张的冷意却再度因两人的对峙而弥漫了开来。

凤帝修是了解旖滟的,他清楚,倘使旖滟不愿意,罔顾她的意思提亲,只会将她推的更远。也是这个认知,使得他即便爱上了,也迟迟未有动作,他想等她也爱上自己的那一日,等她答应嫁他的时候,他会风风光光地迎娶一个欢欢喜喜准做他凤帝修新娘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