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悠然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们要去苍城曲家大宅。”凤凌妍送来的纸上写的很清楚,她就在曲家大宅等着她。

慕容绯喧听了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车里只能听见外面的雨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绯喧才抬眸道:“你带着我,是为了防止曲家的人对你下毒?还是因为我是慕容家族的人,好在关键时刻给你去做人质?”

“你为什么不问曲家人为什么还活着呢?”凤悠然实在不懂,“为什么你会想出这么奇怪的问题,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你去做人质?”

慕容绯喧一笑:“我不相信曲家被灭门了,一定有人逃出来了,因为曲家有条密道,就通往城外。——而且,曲家和我们慕容家,是世仇。”世仇,那就是几辈子的恩怨纠葛了,如何能说得清楚呢?但是连慕容绯喧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那眼里和话语之间都透着恨意,这世仇只怕比血海深仇还要纠葛和惨烈。

“绯喧,我不是要你去做人质,也不是为了防止曲家人对我下毒,其实她们要下毒的话早就下了,也不用等到现在。实际上,提议要你来的人正是慕容将军。”如果正像他说的那样,曲家和慕容家是世仇,那慕容明月的用意也就不必再说了,一定是想让慕容绯喧来报仇,可是看慕容明月的样子又不太像。

“大姨?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慕容绯喧被弄糊涂了。

凤悠然笑道:“在你去药王谷学艺的这段日子,家里已经好几次有人中毒了,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毒,是蛇毒,也不是曲家能够制造出来的毒。这个下毒的人跟凤凌妍,也就是三皇女关系密切,而你也知道,三皇女跟苍城曲家关系匪浅。前段日子有喜了的桑贵君并不是真正的桑家三公子,而是三皇女的正夫曲岚假扮的,桑无心不是要谋反,她是替人作嫁,真正想做皇帝的是三皇女。因为这里面牵扯到了曲家,两个时辰之前我跟你大姨说这些之后,你大姨就提议说让你跟着我来,说带着你有用处,我就带你来了。”

慕容绯喧蹙眉:“又是皇家争权夺位的旧事,当年听我母亲就说起过那些事,没想到三皇女还要煽动曲家,这次又找上了桑家。若是我母亲知道,不知道又会气成什么样子!——悠然,你知道么?当年,我母亲就是因为力主你即位登基,被曲家下毒害死的,可我一直都没有找到证据,我当时还很年幼,所以后来我潜心学医,就是为了替母亲报仇,也是为了让曲家的毒术无处施用!”

凤悠然知道当年先帝的凤后领着凤凌妍争夺皇太女的位置,她也知道当时的情况一定是你死我活,双方必定暗中较量,各有伤亡,却万万没有想到,慕容绯喧的母亲也是因为这件事牺牲掉了。

她想起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么,做一个帝王,是要踩着多少人的血肉才能登上这王位啊!怪不得当初影无忧说,她不用担心慕容明月的忠心,原来她的姐姐就已经表明过她们慕容家的忠心了。

“绯喧,对不起。”她觉得他欠了他许多。虽然这个男子有时候直白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可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在得知他的母亲是因为她而死的之后,她的心里就莫名有一种亲近感,她想补偿,她心里觉得愧疚,这还是对任何人都从没有有过的。

慕容绯喧淡淡一笑,往日的内敛平和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悠然,不必说对不起。我用了三年的时间伤心,我现在已经不伤心了,伤心也解决不了问题的,事情都过去了,再说,这也不是你的错,不能怪你的,”他对凤悠然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于是问道,“你刚才说曲岚假扮桑贵君,我有些不懂,难道曲岚现在还在家里关着么?”

现在证明慕容绯喧是绝对值得信赖的,凤悠然决定不再瞒着他,于是把这些天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又都叙述了一遍,还把她自己的猜测都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想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了。

慕容绯喧从头到尾都听的很认真,等她说完了,才道:“你说你的护卫(出门在外,影童鞋滴称呼换一下哈,省得暴露目标,哈哈——之后不解释)也中毒了,也是蛇毒,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高人?还能在天牢里把人劫走?据我所知,曲家没有这样的人。”

凤悠然点头道:“是呀,我就是猜不到这个神秘的高手是谁,也不知道凤凌妍从哪里找到的这个人。对了,绯喧,我一直想问你,你医术了得,那你会使毒么?”

慕容绯喧温和一笑:“其实,医术了得的人都会使毒,只不过是不忍罢了。而那些一贯使毒的,不过是毒药狠辣,若是遇上更高明的人,她们只怕自己都不会给自己解毒。”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说到后来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干了一天的路,雨就下了一天,官道上泥泞的很,到处都是坑,马车也不能再走了,凤悠然便决定在天黑之前找一家客栈投宿。

幸而她们在天黑之前到了一个小镇上,将马车在客栈后院安置好之后,凤悠然便去找掌柜的。

“掌柜的,我们要两间上房。”凤悠然为了不引人注意,决定伙计们全都睡通铺。

慕容绯喧却走上来道:“不,要一间就好。”

凤悠然一愣:“那我睡哪儿?”

慕容绯喧抿嘴一笑:“自然是跟我睡啊。”——

第一百零九章 苍城曲家

就在凤悠然愣神的功夫,那客栈掌柜的已经让小二带着他们上楼去了:“咱们店里头就只剩下一间上房了,我看二位是夫妻,难道吵架了要分房睡么?小夫妻拌拌嘴是很正常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嘛!一人让一步不就行了嘛!”

凤悠然听得满头黑线,催那店小二快走,等走远了,还听见那掌柜的在那儿絮叨,直到上了楼,把房门关了,才觉得清静些。

慕容绯喧一直走在她后面,此刻见她关了门然后长吁了一口气,便站在那里抿着嘴笑。

凤悠然看了他一眼,蹙眉道:“你笑什么?那个掌柜的话真多,要不是咱们现在不能引人注意,我早就换客栈了!”

慕容绯喧不再笑,也不再看她,走到各处摸摸看看:“掌柜的不知道内情,见我们一男一女却要住两间,就以为我们吵架了,你不是说要假扮夫妻么?所以我们只能住一间啊!”

凤悠然闻言,便不再纠结那掌柜的说的话,见慕容绯喧到处查看,遂问道:“你在看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慕容绯喧摇摇头:“我怕一路有人跟踪我们,所以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人下毒,但是没什么异常,这里的一切都很正常,只要明日雨停了,我们就可以继续赶路了。”

凤悠然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外头还是雨幕重重,稍远一些的街道什么都看不清,她一叹:“这雨下的这么大,也不知道明天停不停的了!咱们还没走多远,不过是出了京城,就遇上这么大的雨,那沧州在西南,这个季节雨水更多,若是这样耽搁起来,只怕十天半个月都到不了苍城了!”

慕容绯喧也没有她那样忧心忡忡,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天色,才道:“中州地处中原,这个季节雨水不多的,突然下这样大的雨肯定是因为前些日子太干燥了,我刚才仔细的看了看,也不算很阴沉,就算明日不会停,也会小很多,后天绝对就能停了,官道上再过两日就能行车,咱们也不过再次盘桓三四日而已。”

“三四日?”这时间也实在太久了,凤悠然现在是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她沉吟半晌,才道,“绯喧,你可会骑马?”

慕容绯喧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小时候曾学过,我还记得一些。可是,悠然,下雨道路泥泞,就算我能骑马,这样的雨天也是不能赶路的,你若是不顾惜你的身体,就算强行赶到那里又怎样呢?你的身体耗损太大,根本就不可能救出四殿下!悠然,你别忘了,她是以逸待劳的在等我们,我们怎么能不养好精神呢?”

凤悠然眨眨眼睛,慕容绯喧其实说的有道理,是她自己太着急了,当下笑道:“那好,那就依你所说,我们就在这小镇上盘桓几日,等雨停了再走。”

对坐一下午,没得话说,凤悠然又想起当初他在冷亦寒有喜的时候说过的话,于是问道:“当初在家里的时候,你说亦寒的腿有救,你有把握么?”她心里知道冷亦寒对这句话的期望,如果慕容绯喧不能,她甚至没法想象冷亦寒会有多失望。

慕容绯喧道:“我没有把握,但是我师尊可以,就是药王谷的无名老人。”

“无名老人?可是据我所知,无名老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药王谷了。”如果能让无名老人为冷亦寒医治当然更好,但是一则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二则京城里的名医全都看遍了,都不行。

慕容绯喧见她皱眉,笑道:“你别着急,事情总会有法子解决的,只要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他的事情咱们回去解决也是一样啊。”

转眼,天就黑了,凤悠然在屋内转悠,转悠了一会儿之后,指着她找店小二要的木板道:“行了,别纠结了,天黑了,你睡床上,我睡这个,就这样决定了!”

可是,凤悠然是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才睡了一晚上而已,第二天起来就腰酸背疼的,她还强忍着不说,却被慕容绯喧看了出来,好说歹说,才把凤悠然弄到床上,将床分成两边,一个人睡一边,虽然翻身不太容易,但是第四天起程的时候,凤悠然就不腰酸背疼的了。

出门在外,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而且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既要假扮自然也要装的像一些,所以有时候慕容绯喧都比凤悠然要自然坦诚的多,不过渐渐的,凤悠然也慢慢的习惯了。

事实证明,慕容绯喧的想法和决定是正确的,第四天起程之后,雨停了两天,官道上的泥水都干了,虽然还有不少车辙印子,但是路还是比下雨的时候好走了很多,再加上休整了两天,所有人的精神都特别好,一天的功夫就出了中州。

沧州在紫宣的西南部,四季如春,冬暖夏凉,可以说是一个好去处,唯一不好的便是境内多山,温差很大,气候多变而已。

凤悠然赶了五天的路,终是五天之后赶到了沧州境内,苍城是沧州首府,可天气已晚,迟些进城也好,于是十几个人又去找客栈投宿,却听见街上有人议论苍城家的事情。

凤悠然没做声,只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然后同着慕容绯喧坐在大厅里喝茶,却听见似乎到处的人都在议论苍城曲家的事。

“掌柜的,莫非这城里有什么新鲜事么?怎么都对这苍城指指点点的呀!”凤悠然等那掌柜的闲了下来,便开口相问。

那掌柜的笑道:“小姐是外来的?其实我们都是这城中的人,只不过最近啊,那苍城中闹鬼闹得厉害,郡守又不敢管,不过管也管不了,所以我们就都搬出城来了,要不然这儿哪有外城啊?你看看,这里的人都是!哎!”

“城里哪里闹鬼?”慕容绯喧皱眉道。

那掌柜的一指北边:“就是城北的曲家大宅呀!”——

第一百一十章 夜探曲家

凤悠然和慕容绯喧对看了一眼,都对曲家大宅动了心思。两个人还是照常吃饭,照常回房,晚上等所有的人都睡了之后,十二个暗卫隐在暗处,凤悠然和慕容绯喧换了夜行衣,便准备去苍城北的曲家大宅。

白天那个店家所谓的闹鬼,应该是凤凌妍弄出来的,就是故意吓唬这些新搬进去百姓们,而南郡苍城的郡守又不敢管,大概就如同影无忧说的那样,怕惹祸上身。不过,现在既然她已经来了这里,想必等除掉了凤凌妍之后,这南郡才能太平。

片刻的功夫就进了苍城,城门那里的守卫很容易就混过去,凤悠然本就武功高强,那些暗卫更是身法矫健,虽然慕容绯喧说他只会一点功夫,但通过刚才,凤悠然才知道其实他功夫不错,轻功极好。

曲家大宅很好找,在一大片残垣废墟里,凤悠然找到了写着曲家的牌匾,上面满是灰尘,凤悠然拂去那些烧的不是很严重的部分的灰烬,看着那两个字冷笑道:“一夜大火,就让曲家毁于一旦,还负隅顽抗什么呢?”

“悠然,你看!”

凤悠然抬眸看去,才发现烧塌的不过是曲家的前院,后院还有房子立着,虽然也是一片烧焦的痕迹,但是相比前院,实在好了很多,那房子烧的破旧,但是至少还能遮蔽风雨,凤悠然微微蹙眉,指着后院那几处屋子道:“去给我搜!”

她当先穿过面前的门洞,正是曲家的正堂,那烧焦的柱子上还写了好多字,可惜现在都看不清了,可是看布局,确实是正堂,这曲家也不知加了什么在房子里,居然用火烧都不能烧塌,看来曲家有人逃出去也是一定的,更何况慕容绯喧还提过曲家有秘道通往城外。

慕容绯喧紧跟着凤悠然走进去,却看见凤悠然进去之后愣在那里,里面很黑,他跟在凤悠然后面,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状况,只是闻到一股很刺鼻的味道,于是低声问道:“怎么了?”

凤悠然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凤悠然燃起了火折子,屋内顿时亮堂起来,慕容绯喧看清了眼前境况之后,失声道:“四殿下?”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失踪了多日的凤似弦!现在的他被粗大的绳子吊起来,随着凤悠然火折子的亮起,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地上的几排蜡烛也燃了起来,却正好对着凤似弦手上吊着的火药桶的引信,如果凤似弦再往下半分,只怕就要着了,那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保跟跟联跟能。“怎么回事,为什么小似昏昏沉沉的,我叫他,他都不应我?是凤凌妍做了什么手脚么?”凤悠然叫了凤似弦好几声,都没有反应,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凤悠然皱眉看着慕容绯喧,心急如焚。

慕容绯喧又不能靠近,只好站在远处皱眉看着,观察了一会儿,才道:“这应该曲家的毒,四殿下应该是被曲家下毒了!不能触碰四殿下,我也不能过去仔细看看,但是我可以确定四殿下这样昏昏沉沉人事不省就是中毒了!”

看凤似弦现在的样子,只怕毒性不轻,如果凤悠然不及时采取措施的话,到时候后果也很难预料。

凤悠然闭眸想了片刻,睁眼之后去外面的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她眸中一片清澈,一字一句道:“绯喧,一会儿我过去把上面的绳子割断,然后再将小似拖住,你迅速把这桶水倒在那些火药上,你记得一定要把火药全都弄湿,然后再给小似解毒。绯喧,一定不能让引信接触到那些火药捅,你听明白了么?”

“我能明白,可是,你这样做太危险了!如果你不能及时的割断绳索再拖住四殿下的话,那怎么办呢?悠然,你怎么能拿你自己去冒险呢?”慕容绯喧不认同这个做法。

凤悠然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凤似弦,转头道:“那你说有什么法子!小似如今这样,唯一能救他的就是这个法子!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慕容绯喧还是不同意:“那如果在你割断绳索之后触碰到四殿下的身体,你也中毒了怎么办呢?如果那种毒毒性发作极快,你也昏迷不醒人事不知,那你就是白白送命!悠然,这摆明了就是个陷阱,你不要关心则乱,好么?”

凤悠然不说话,只是呼呼的喘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进来就有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慕容绯喧看她的样子觉得奇怪,忽而眉间一紧,忙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瓷瓶,喂了一颗白色药丸给她吃。

凤悠然吃了之后,觉得舒畅许多,忙道:“怎么回事?这里有问题么?”

慕容绯喧蹙眉,环视周围一圈,才低声道:“可能被有某种迷障,不过毒性不强,但是会使人觉得呼吸不畅,最后会窒息而死。”

凤悠然眯眼:“凤凌妍好毒的心思!”居然想把她直接闷死在这里!

慕容绯喧却摇头道:“不,不是凤凌妍!”就在凤悠然诧异看他的时候,他忽而对着周围虚空道,“曲迎风,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给我出来!”

那声音里,带着凤悠然从未听到过的恨意,他整个人都散发出凛冽的杀意,平日里的那种内敛和平和,全都没有了。

“嘻嘻嘻,原来你还记得这是我的迷障,也不枉我们当年曾经那样——”

“你住口!”可是,除了恨意,凤悠然还看见他的眼圈微微红了。

说话的人正是曲迎风。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出来的,不过这里到处都是黑暗,想藏身或者想出来都是很容易的,可是她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她是手里拿着匕首逼着一个人走出来的。

“曲岚?”——

最近更新晚了,不好意思撒,紫紫会尽量调整的,主要是大姨妈要来了…有点儿嗜睡…汗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几人重伤!(一)

看见曲迎风拿着匕首逼着走出来的人是曲岚时,凤悠然愣了一下:“你们不是亲兄妹吗?你跟着拿匕首押着你哥哥啊?”这个曲迎风长的不算难看,但是一看气质便是个奸猾狡诈之徒,凤悠然实在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演的是哪一出。

“哥哥?”曲迎风大笑,带着恨意看着曲岚,“他不是我哥哥!我没有这样的哥哥!我们曲家也没有这样的叛徒!主子叫他杀了你,他为什么不肯杀你?你到底是哪里迷惑了他啊?”

“你口中的主子便是三皇女凤凌妍,是么?就是你们所谓的主子。”凤悠然定定的看着曲迎风,心里在计算二人之间的位置,和她能救下曲岚所需要花费的最少的时间,现在是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曲迎风邪笑:“是啊,我们曲家是三皇女生生世世的奴才,我们曲家是要生生世世都忠于她,服侍她的!可就是这个该死的男人,他破坏了我们曲家的规矩,他让我们曲家不忠不义!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要先杀了他,再杀了你!”

凤悠然淡淡一笑:“你们所谓的主子,是篡位,是谋权,她是在造反,她干的都是不能见人的勾当!在你们主子眼里,曲家算什么?你们连蝼蚁都不如!就算她能登上皇位,你认为事成之后,她还会留着你们曲家?但是你哥哥深明事理,看穿了你们所谓主子的面目,所以才没有杀我!我才是你们的主子!而恰恰,你哥哥才是忠义两全,你们曲家,都不配这四个字!”

曲迎风恨恨的看着凤悠然,声嘶力竭:“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你就是用这些话迷惑了他的心智,让他背叛了主子,就是你害得我们曲家被灭门,我不听你说这些话!——哥哥啊,那些烧死的族人都恨她,为什么你偏偏要帮她呢?哥哥啊,我要杀了你替族人向主子谢罪!”

凤悠然忙将软剑抽出来,寒光一闪,便打掉了曲迎风的匕首,原来她实在情绪太激动,匕首没有拿稳,才让凤悠然给打掉了。

“你说你哥哥不忠不义?那你算什么?你居然要亲手杀了你自己的亲哥哥,那你是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吗?”凤悠然真的怒了。

曲迎风哈哈大笑,眼里有恨有怨,表情狰狞扭曲的很:“我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哈哈哈哈,”她笑得苍凉而悲怆,“是啊,我们曲家算什么呢?我们就是主子的一条狗!主子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要做什么!主子说哥哥背叛了他,要我杀了他,我就要杀了他,我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他不再是我的哥哥!现在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了他!”

凤悠然还没说话,一旁的慕容绯喧却跳了出来,片刻就和曲迎风缠斗在一处,两个人打的难解难分,凤悠然皱眉道:“绯喧,你做什么?”

“你别管我,我要杀了她!”

凤悠然皱眉,他很少这样激动了,这是怎么了?慢慢回想起曲迎风出来的时候那些怪异的话和慕容绯喧怪异的神情,隐约明白了三分,可是这也只是她的猜想。

凤悠然刚要上去帮忙,衣袖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曲岚。

“你还好么?身上可曾受伤?”

曲岚勉强笑笑,摇头道:“我没有受伤,被他们劫回来,我就做好死的准备了,不过她们没有打骂我,只是把我跟四殿下关在一起。皇上你放心,四殿下不会有事的,凌妍她不会伤害四殿下的。”

凤悠然苦笑:“这件事跟小似也没关系,不过她用小似来要挟我,也没安什么好心。曲岚,她都要杀你了,你还这么帮着她说话么?”

曲岚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要杀我,是她的事情。我是问心无愧的。——而且,她毕竟是我女儿的亲娘。”

“哈哈,小喧儿,你赢不了我的!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啊!要不然,咱们再续前缘如何?我发现你的滋味儿越发的好了嘛!”

“你闭嘴!”

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霎时分开来,慕容绯喧正站在凤悠然旁边,还捂着受伤的肩膀,鲜血顺着他捂着肩膀的指缝流下来,看的凤悠然杀意便涌了上来。

慕容绯喧是步步退让,曲迎风伤了他,正自得意,于是一掌就劈了过来,凤悠然皱眉将慕容绯喧往旁边一带,矮身一转,软剑一下子刺中曲迎风的肋骨,又顺手刺了他身上的几个大穴,都是不死即残的重穴,只听得‘卡帕’轻微的一声,八成是胸腹间的肋骨断了。

凤悠然恨她歹毒狠辣,所以出手很不留情,一腔怨愤也都撒在曲迎风身上了。

和化花花面花荷。曲迎风捂着胸腹倒在地上,肋骨断了虽不至于致命,但是很疼,也不能乱动,如果肋骨插【进肺里,那就更麻烦了。所以曲迎风在听到声响的一瞬间,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胸腹,然后顺手对着凤悠然洒了一把药粉,接着迅速自封穴道自救,可凤悠然出手很重,她自封穴道根本没用,全身疼的不行,就像骨头全都碎裂了一样。

凤悠然随意的挥了挥手,皱眉看着慕容绯喧,指着在地上痛得呻【吟打滚的曲迎风道:“你说,你们俩怎么回事?”

慕容绯喧只是皱眉沉默,捂着肩膀上的伤一声不吭,风又让等了片刻,没有办法,只得翻出他身上随身携带的药包,把纱布和止血散拿出来,甩给他,皱眉道:“你自己包扎!”

她有些恼怒慕容绯喧的冲动,若不是他突然冲出去跟曲迎风打,说不定现在曲迎风也已经不战而降了,可现在倒好,还伤了一个人!

慕容绯喧默默的把伤口包好,才道:“刚才她对你下毒来着,你没事?”

“我没事,”凤悠然转头看了曲岚一眼,眼里有点暖意,“当初找曲岚要解药,我吃过他的人血解毒丸,所以现在什么毒都没用。”这是实话,当初没有全给冷亦寒,她不放心,自己悄悄先吃了一颗没事了才敢给冷亦寒的,没想到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于是慕容绯喧又不说话了。

凤悠然蹙眉:“我需要一个解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几人重伤!(二)

慕容绯喧又不说话了,凤悠然又看了一眼曲迎风,见她疼的直冒冷汗,话都说不出,就更别说解释什么了。

曲岚一面给曲迎风擦汗,给她吃药,一面道:“皇上,你别问了,慕容公子肯定是不愿意说的,总之是迎风对不起他,如今迎风落得这么个境地,也算是个了结了!”

听曲岚这么一说,凤悠然就明白了,这样说起来,她的猜想就是对的,当下冷道:“你也别给她擦药止血了,她全是内伤,我也废了她的武功,就算身子好了,也是个废人,犯不着浪费你的药。曲岚,我答应过你不杀她,就留了她一条性命,若你有命出去,就带着你妹妹远离纷争!”

就算曲迎风受这么重的伤,曲岚心里也明白凤悠然是手下留情了,当下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带着她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许走!”慕容绯喧突然说话,看着曲迎风的眼中依然恨意浓烈。

凤悠然拦住他,不许他冲过去:“绯喧!你清醒一点!我们是来救小似的!不是来杀他们的!我曾经答应曲岚不杀曲迎风的!”

慕容绯喧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一个劲的想要冲出凤悠然的禁锢,凤悠然无法,只得死死的抱住他,而曲岚愣在那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慕容绯喧像个失去理智的小狮子,横冲直撞,拳脚乱踢:“那是你答应的,不是我!不是我!”

凤悠然皱眉,强行把慕容绯喧掰过来,和他面对面:“绯喧,那不过只是一个女人罢了,只是一个不值得你这样的女人啊,就算你们曾经在一起,可她根本就不爱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慕容绯喧怔怔的,忽而猛地推开她,低吼道:“你知道什么!当初下毒害我母亲的人就是她!她利用我,说喜欢我,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是曲家的人,她骗我说她是做生意的,我轻易就相信了,结果她就是凤凌研派来毒害我母亲的人!她不仅害了我们慕容家,还欺骗了我!我怎么能够放过她?”

凤悠然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慕容绯喧当时没有细说,但是她也知道那是年少的情窦懵懂,她猜中了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却没有猜中他们的仇怨。她低低一叹,便走上前去抱住了他。

慕容绯喧不说话,提起他的母亲,心里就很难受,隐忍了这么多年的屈辱内疚惭愧还有恨意通通都爆发了出来,此刻被凤悠然这样温暖的一个拥抱全都勾了出来,伏在她肩头低泣,可这个男人却不愿意被别人听见,连哭都是如此压抑,压抑的自己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凤悠然低低一叹:“绯喧,她都已经这样了,你母亲的仇是我亲手报的,这样不好么?即使不是你,那又怎么样呢?就算你现在把她杀了,得到一时的快【感和满足,你就真的会快乐吗?你是医者,你心里那样看重性命,我手上的小伤你都要仔仔细细的换药包扎,她也是一条性命啊,你真的忍心亲手去结束她吗?——但是,如果你一定要她死,那我替你动手,我不希望你的手上沾染任何人的鲜血。你好好想想,到底如何,我听你的。”

曲岚一听,大惊失色,他本跪坐在地上抱着曲迎风,这会儿听了,也顾不得曲迎风了,忙爬过来拉着凤悠然的裤腿,苦苦哀求:“皇上,皇上,我求求你!不要杀迎风!不要杀他!要不,杀我,我可以替他去死!我愿意替他去死!我们曲家就剩下迎风一个女人了,皇上,你答应过要保他性命的!”

凤悠然只是抿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慕容绯喧。

她肯让慕容绯喧做决定,就是相信他不会杀曲迎风,即便他恨这个女人,但是他还是不会。他有慈悲心,不论是对谁,他都有不忍,这样的人,不能够成为帝王,却能成为真正的医者。

“那就让她永远远离这里。”慕容绯喧挣扎良久,才吐出这句话来。谁知道他刚说完这句话,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凤悠然怀里。

凤悠然一叹,这是急怒攻心不得宣泄才会吐血,就像练武之人走火入魔了一样,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希望他自己能够看开些,若他想通了,这些心结也就自然没有了。

“绯喧,你别妄动真气,我来替你疗伤。”

凤悠然刚把真气输进慕容绯喧的体内,就听见身后破空声起,又是暗器袭来,凤悠然此刻不能移动,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却听见身后有人闷哼一声,然后听见了暗器刺进皮肉的声音。

真气输完之后,她即刻收掌回眸一看,倒在她身后的是一个黑衣却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那背影极其熟悉,而五步之外,则站着一个一身红衣冷冷看着她的女子,那女子相貌有些妖艳,神情还透着些许阴郁。

这个人的样貌她记得,这是凤凌妍。脑海里不自觉的涌出很多小时候的回忆,可是小时候的记忆跟现在怎么也重叠不到一起去。

凤悠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现下的这种场面她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说。

就见凤凌妍把手里发射暗器的东西一丢,桀桀笑道:“想不到直到现在,还有人肯为你去死,还有人肯为了你牺牲性命!凤悠然,你看看,看见这些人死在你面前,你开心吗?这些人都是为你死的,你的皇位还坐的安稳吗?如果不是他们,你早就死了一百回了!”

凤凌妍指着的正是那黑衣人,黑衣人吐出一口黑血,慢慢爬起来,低低的笑:“为她死,那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可你呢?你根本没有人愿意为你死,你永远都争不过她!”

这声音,熟悉的很。

凤悠然看着那黑衣人的背影,失声道:“无忧?”——

第一百一十三章 自断经脉(求月票(*^__^*) )

黑衣人转过身来,那熟悉的银色面具之后,影无忧标志性的银眸闪闪烁烁,还有他身上她无比熟悉的味道,都证明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影无忧。

凤悠然皱眉:“我不是叫你在京城里守着么?你怎么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