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虽然不大乐意,但仔细一想又笑起来,转身对皇后道:“娘娘可愿意侄儿带她一起陪着您过去。”

皇后正觉得头疼,一听这也是个好主意,省的长宁侯不放心妹妹单独和信王一起,于是点了点头,叫了名侍女扶着走在前面。

冯夕颜偷偷看着顾远萧,想等他往前走,自己便能跟在他身旁,可那人竟直直站着不动,直到顾双华和信王从他身旁走过,才将妹妹的衣袖一扯,靠近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腿疼,走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哎,不知道说什么,以后不会断更了,非常抱歉。

第50章

“我腿疼, 走不动。”

顾双华瞪大眼, 仔细再看哥哥的神色, 好像是挺难看的,自然地伸手将他的胳膊扶住, 眉头皱了皱,又心疼地念叨:“哥哥腿伤还没好,怎么能随便跑出来,就算…”她迟疑了会儿接道:“就算你和冯小姐有约,也不该选在今日。”

“谁说我与她有约?”顾远萧挑眉打断她道:“我和双娥一同来的,谁知她偷偷跑了,皇后又突然出现,硬让我同她一起陪她。”

顾双华听他语气十分委屈, 活像受了欺骗来向她倾诉一般,忍不住低头笑起来,然后道:“那待会儿咱们找个位置歇息下, 你的腿可不能走长了路。”

顾远萧被她樱唇中露出的两颗白齿晃了晃眼, 咬牙道:“行, 找个地方, 好好跟我解释,你为何会和信王在一处。”

顾双华有点笑不出了,心虚地搀扶着哥哥继续往前走, 两人都怀着心思,竟把原本身边那人忘得一干二净。

信王看着两人双双对对地往前走,低声细语的模样, 令两旁的花灯都显出绮丽。压在扇柄上的指节白了白,又看向身旁满脸怨妒的冯夕颜,用挂上凉凉的笑意道:“走吧,咱们可不能被他们给甩了。”

皇后虽说是想与民同乐,可她往主道上一走,两旁的内侍自觉在前面开道,原本随意闲逛的公子小姐们,也都规矩地退到一旁,恭敬地对皇后行礼。

皇后早习惯了这场面,却还得遗憾地叹气道:“这花灯节,还是缺了些热闹。子元,你是最会玩的,可有何建议。”

信王心说:您别四处乱走,人家不正热闹着呢。可面上还是笑着,用折扇往旁边一指道:“娘娘可想猜灯谜,方才我与三小姐玩的挺尽兴的。”

皇后拖长音“哦”了一声,斜眼就去看顾双华,目光中带了几分对小儿女调侃的狭促。

顾双华讪笑一声,手心莫名出了汗,果然,哥哥将黑眸定在她身上,语气阴沉地问道:“玩的挺尽兴,是玩了多久呢?”

她深吸口气还未作答,信王已经添油加醋道:“三小姐同本王一起猜对了好多,还赢了许多小玩意,三小姐看起来十分欢喜,一直在笑都未停下。”

顾远萧觉得手有些发痒,扯了扯衣袖,仍是用不冷不热地语气道:“都是些什么东西,能让你如此欢喜,让我开开眼可好。”

顾双华受不了这压力,将怀里那些胭脂玉件全掏出来,捧到哥哥面前,低头扁嘴道:“就这些,不值钱的。”

信王见她如此没出息的模样,将头靠过来添了句道:“虽不值钱,三小姐却很喜爱,样样都如获至宝地收着。”

东西不值钱,如此小心宝贝,那自然是因为人的缘故。

顾双华感觉哥哥的目光更冷了,急得百口莫辩,嗫嚅着道:“不是那样,算了,我都不要了,行吗?”

皇后可听不下去了,长宁侯堂堂,竟这么管着自己已经及笄的妹妹,看把她给吓的话都不敢说了,于是扭头劝道:“云霆啊,都说女大不中留,你也犯不着如此紧张,今晚是陛下专门安排的灯会,他们爱玩什么让他们玩就是,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是多想想自己的终生大事比较好。”

她不劝还好,一劝顾远萧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捏紧了拳,一拱手道:“臣腿伤未愈,不能久行,还望皇后娘娘通融,让臣退下,暂做歇息。”

皇后瞥了眼他的腿,觉得硬拖着他也确实不近人情,于是眼神一转,对冯夕颜道:“那夕颜啊,你就扶长宁侯去找个凉亭坐上一坐吧。”

可冯夕颜刚挪动步子,就看见顾远萧身子偏过去,指名道姓地吩咐:“双华,你扶我过去。”

冯夕颜仿佛被隔空打了一巴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满脸的尴尬。

可顾远萧语气强硬,还带着战场上睥睨将领的傲气,皇后脸色十分难看道:“方才本宫说的话,长宁侯是全当没听见吗?”

顾远萧朝她微微躬身,道:“多谢娘娘好意规劝。可臣以为,娘娘身为六宫之主,平日里殚精竭虑,最放在心上的,无非是宫里的尊卑规矩。双华是侯府的小姐,自然也有自己的规矩,还请娘娘能体谅。”

他说的理直气壮,顾双华却听得一身冷汗,这话里话外,只差没说让皇后莫要管闲事了,她生怕再说下去就要得罪皇后,连忙上前去扶着哥哥的胳膊道:“那我扶大哥去歇息一会。”

又看了眼皱起眉头的信王,稍稍犹豫,便加上一句道:“待会儿,我再回来。”

冯夕颜死死咬着唇,手里的帕子都快被绞烂。她刻意安排了许久,拼尽了贵女的脸面,就是为了今晚能同他见上一面,谁知这一路连话都不曾与他说过。

皇后见她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也是暗自着急,这时,信王将折扇一收,云淡风轻地道:“正好本王也累了,就一起去坐坐吧。”

皇后一听,立即用手抚着鬓发道:“哎呀,本宫也累了,夕颜,你扶本宫一同过去吧。”

于是一行人热热闹闹、颇有排场地往凉亭处走。顾远萧虽然很不乐意被这么群人跟着,但总不能再把皇后赶走。只得冷着脸、憋着气往前走,突然想起顾双华方才的话,胳膊一紧,偏头问道:“你刚才说要再回去是怎么回事,你同他有什么安排?”

顾双华知道瞒不住,只得老实交代,她答应同信王搭档去完成皇帝最后设下的试题,顾远萧被她一提醒才想起,方才皇帝让自己和冯夕颜一同去完成的,好像也就是这个。

他于是在心中腹诽不已,若不是皇帝安排这个什么破试题,他就能找借口带妹妹回家好好教训了。

等他们走到了凉亭,几人面面相觑,场面颇有些尴尬,这时皇后手搭在膝盖上笑问道:“你们可知,陛下待会儿会考什么?”

顾远萧半闭着眼,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想开口,顾双华小心地观察着哥哥的脸色,盘算该如何和他解释这事,却没发现信王也正盯着她看。

唯有冯夕颜十分感兴趣地坐在皇后身边,用撒娇的语气道:“姑母可否透露一二。”

皇后笑得一脸神秘:“既然是男女一同参与,自然是考你们的默契,而且陛下既然开了金口,说会完成通过之人的心愿,这考验便不会设得太简单。”

她说完便用手做了个执笔的手势,冯夕颜一眼就看见,立即心领神会,待到有皇帝身边的太监来请众人过去,冯夕颜走到顾远萧身边,红着脸问道:“远萧哥哥可记得我曾给你写过一封信,你还能记得我的字迹吗?”

顾远萧一皱眉,问道:“什么信?”

冯夕颜失望地压下嘴角,未想到他竟连这事都不记得,可她喜欢了他这些年,颇有些百折不挠地倔强,于是从怀中掏出纸笺,不由分说往他手里塞道:“那你今日可要好好记着,若是我们能赢试题,你无论想求什么事,陛下会答应你的。”

说完她生怕自己会伤心,低着头就往前走,顾远萧拿着那张纸笺十分不耐烦地揉起,可就那么扔在亭子里也不合适,正在烦躁时,顾双华走过来,将那纸笺接过展开,认真地仰脸道:“冯小姐说得对,哥哥一定要赢才行。”

可顾远萧看都不看一眼,冷淡地抬起下巴道:“你若想要,就自己收着吧。”

他想到待会儿顾双华会和信王一同去陛下和众人面前,心里就堵得难受,连搀扶都不愿让她搀扶。

顾双华见哥哥态度冷硬,只好默默叹了口气,将那张纸笺折好收起,这时信王靠过来小声道:“没事,待会如果咱们赢了,也是一样。”

顾双华记得他说过,若是他们赢了,也会让哥哥去陛下面前提出增兵的要求,可现在,她心中却另有盘算,既然哥哥和冯小姐也要参加,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待到了皇帝的御驾前,此次愿意来参加最后试题的一共有十位,皇帝含笑看着齐齐行礼的几人,只觉得对对都十分般配,摆了摆手道:“今日最后的试题,便是考你们的默契,待会儿福安会领着贵女们去屏风后面,每人默写两句诗,然后男子则凭字迹猜出自己的搭档,猜对者,便有重赏,朕还会亲自完成他们的一个心愿。”

这试题一出,下面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有些虽已定亲,或是互相心悦,但全谨遵礼教规矩,平日里也未有过书信往来,在这样仓促紧张的时候,想猜中对方的字迹可不是容易的事。

这时,皇帝身边的太监福安笑呵呵地站出来,请几位小姐去屏风后准备,冯夕颜在经过顾远萧身边时,期期艾艾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在说:“你可一定要记得我的字迹啊。”

顾远萧却始终淡淡看着前方,仿佛这一切同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屏风后面,内侍们开始研磨让小姐们默诗,几位公子被请着坐在两旁等候,信王端起杯茶,志得意满地吹拂着上面的茶沫道:“云霆,今日你可要输给本王了。”

顾远萧冷冷扫过一眼,轻哼着道:“你莫非能认得她的字迹不成。”

信王手指轻敲着茶杯,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那是自然,就算她是你妹妹,有些事,也是你不知道的。”

顾远萧眯起眼,将头靠过去,咬着声问:“你这一出出的,到底是何用意?”

信王轻抬眼皮,“本王的用意,上次就已经和你说了,只是你不愿信而已。”

顾远萧扶在桌案上的手指不断用力,只是碍于帝后还在,并不好发作,这时五位内侍捧着宣纸走出来,依次站成一排,皇后笑着道:“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去看了,可千万莫要认错哦。”

顾远萧心念一动,抢先走过去,一眼就看见其中一副字,那是他亲手教她的,勾划间全是他的影子,于是毫不犹豫地举起道:“我认得是这副。”

信王没想到这人竟会如此耍赖,傻眼了一会儿,忙过去抢道:“陛下,我也要这副。”

皇帝和皇后面面相觑,未想到还有两人争抢一副字的场面出现,皇后往前倾身,皱眉道:“长宁侯你可听清规则,每人需得找出自己搭档的字,你真的是要这副吗?”

顾远萧一副悠哉态度:“臣不会认错,就是这副。”

信王快被他气死,只怪自己太得意,晚了他一步,靠过去他耳边咬牙切齿道:“你这么做,我们都会输。”

顾远萧偏头,一脸无所谓道:“那又如何?”

信王被他气得什么风度都没了,恨不得窜到皇帝面前告这人作弊,可冷静下来也只得自认倒霉,由得其余几人去挑,自己随意拿了剩下的一副。

心里还是忍不住懊恼,枉费他为了今日,特意找顾双华要了墨宝、绣品,他估摸着对闺中小姐的考题,大致不可能出了这几样,谁知竟被她这无赖的哥哥抢了先,宁愿自己输,也要搞砸他与她在陛下面前展现默契的机会。

皇帝哪知其中的纠葛,见几人都选完,便让福安去裁定结果,福安将五位内侍一一问过,然后笑着提高声音道:“恭喜长宁侯同冯二小姐得胜。”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暴走倒计时…

第51章

与此同时, 屏风后的冯夕颜却笑不出来, 她偏头看着旁边一脸开心的顾双华, 默默捏紧了拳头:她赢了吗?她实在输的彻底!

方才她们一同写完了诗句,顾双华突然靠过来, 状似好奇地问:“冯小姐写的是什么呢?”

然后她不顾冯夕颜的冷脸,硬将她写的纸拿起,趁后面的内侍未看见,飞快将自己写的那张换了过去。

冯夕颜瞪起眼,正要呵斥她,顾双华却将她的手腕一按,小声道:“没人比我更了解哥哥,冯小姐若想赢, 就一定要相信我。”

冯夕颜皱起眉,还未想到该怎么办,身后的内侍已经走过来, 将她们所写的诗句捧走, 然后就是长宁侯和信王两人在御前那一幕。

当听到长宁侯最终得胜时, 她用力揉着裙裾, 嘴唇上下抖了抖,总算明白那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哥哥”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顾远萧必定会认出她写的那副字,甚至她也猜出他会抢先将那副字抢走, 只为了不让她和信王得胜。

冯夕颜从小骄傲,无论和族中姐妹还是外人相比,琴棋书画、诗赋才学, 她样样都不愿落于人后。十四岁被封县主,更是让她成为京城贵女里,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所以她绝不接受将就,自从心里有了长宁侯,她便再未想过会嫁给别人。可她抛下自尊,想尽法子与他接近,一步步艰难走到今日,总算得到与他比肩而立的机会,却是因为有人刻意相让。

这时,面前绣金屏风被推开,福安笑着走进来,恭敬地请几位小姐回到外间,又特意到冯夕颜面前道:“冯小姐快去吧,陛下要赏你和长宁侯呢。”

冯夕颜勉强挂起个笑容,可她自己明白,这笑容必定僵硬难看,外面的皇后还在喊道:“夕颜这孩子莫非在害羞,还不出来受赏,等什么呢?”

于是她理了理鬓发走出去,绕过屏风,微微抬眼,正看见站在皇帝前方,她倾心痴迷了数年的那个人。

可他那双俊美的黑眸里没有半点情意,只是烧着愤怒的火焰,待她走到旁边,咬牙质问道:“那两句诗真是你写的!”

冯夕颜鼻子一酸,心中只觉讽刺:这竟是他对着她,情绪最为浓烈的一次。

以往的他总是冷漠的、疏离的,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想要与他亲近,仿佛一块常年凛冽不化的寒冰。

可唯有因着那人,他才会显露迫不及待、浓烈温情的一面,而这一切,她竟到今日才彻底看清。

顾远萧见她低头发怔,更是气得想将那张纸给扔在地上,这时他突然看见顾双华也走出来,嘴角含着抹笑意看着他,遥遥道:“恭喜哥哥。”

她微笑镇定的模样,令他突然就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满腔的怒火全变成了锋利的刀剑,刺得一颗心直直跌落,其下,是深不见底的渊谷。

皇后却看不出三人间交锋的纠葛,按了按皇帝的手背道:“陛下,你看他们两人的模样,像不像当初在凤阳宫,我与你站在一处,初次拜见母后时的情形。”

皇帝心领神会,笑着问冯夕颜:“夕颜啊,想不到你与长宁侯短短时间就有如此默契,轻易就赢了朕的试题,这次,你们想要什么赏赐啊。”

冯夕颜低头咬唇,曾偷偷练过许多次的话,竟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时,旁边的顾远萧已经觉察出不对,连忙上前躬身道:“今日臣根本就不是要参与试题,不过是碰上了陛下相邀,不得已才来为灯会助兴。方才也只是随手选的一张,只是运气较好而已,根本谈不上默契,陛下若真的想赏,只需赏冯小姐一人即可。”

皇帝一摆手,道:“这说的什么话,这试题本就该两人一同完成,少了谁都不行,要赏自然要两人一起赏。”

皇后也插.进来道:“就是,若说是运气,其他人怎的没有如此运气,依本宫看,随便选都能选中,这才是天定的缘分啊。”

皇帝一听,立即朗声笑道:“既然是天定的缘分,朕也就刚好做个顺水的媒人,成就你们这段姻缘如何!”

皇后总算达成长久的心愿,笑得眼角都皱起,瞥眼看见冯夕颜竟在发愣,连忙提醒道:“陛下为你们赐婚,还不快跪地谢恩!”

冯夕颜怔怔抬头:陛下真的为她和长宁侯赐婚了…

这明明是她在无数个白天、黑夜,反复期盼过的时刻,可当真切地听见这句话时,她竟来不及狂喜,首先想的,是偏头去看顾远萧的表情。

果然,她看见那人绷紧了嘴角,浑身充满抗拒,撩袍往下一跪道:“这婚事,臣断不能受!求陛下收回成命!”

她苦涩地牵起嘴角:这一幕,竟与她猜的分毫不差。

皇帝未想到他会拒绝的如此直接,觉得有些被驳了面子,冷下脸道:“为何?莫非你嫌皇后的亲侄女,朕亲封的晋阳县主配不上你长宁侯?”

顾远萧将胸挺得直直,斩钉截铁道:“因为臣对晋阳县主并无任何男女之情,不想因为一次巧合的胜出,就耽误县主的终生。”

皇帝被他的态度气得不行,指着他连吼三个“你”字,而站在信王旁边的顾双华,更是暗自捏了把汗,心中埋怨哥哥怎能完全不懂迂回,就这么直接抗拒皇帝的旨意。

况且谁不知道,皇帝和皇后几乎是看着冯夕颜长大,内心对她当女儿一般疼爱,如今却被人当众如此嫌弃,万一皇帝发怒治罪下来,别说增兵了,只怕连官职都难保。

这时,还是旁边的福安留了个心眼,弯腰靠在皇帝耳边小声道:“这些事,还是将县主和长宁侯单独留下,慢慢商议的好。”

皇帝这才想起,自己是被气糊涂了,一边瞪着顽固不化的顾远萧,一边对其余人摆手道:“除了长宁侯和晋阳县主,其余人先退下吧。”

除了忧心忡忡的顾双华,其余人都是能避则避,生怕跟着触到龙鳞,被圣怒波及。

转眼间,被围起的水榭里人就走了大半,信王走到顾双华身边,淡淡笑道:“咱们也走吧,不然陛下可真要动怒了。”

顾双华叹了口气,边往外走,边不放心地往哥哥那边看,可顾远萧始终直直跪在那里,目光朗如清月,坚定澄明,半点都未往旁边偏移。

直到走出水榭,信王见她一步三回头,十分担忧的模样,摸了摸鼻子,靠近她问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双华望着他满脸期盼地点头,信王笑得十分倜傥,压低了声音道:“本王正好与里面一个小太监相熟,你随本王去个地方等着,等这边事毕,我派人将他叫过来,自然叫你好好问清楚。”

顾双华脱口应下,随即又迟疑地问道:“是什么地方?”

而此时在水榭里,只剩下一片静寂,福安在后方为帝后打着折扇,风声振振,伴着亭外流水潺潺,映出一片月色。

皇后冷冷挑起眉,手压在椅把上,终于出声道:“婚姻之事,讲的是门第般配、才能品性,本宫这侄女从小知书达理,学六艺,哪家贵女能及得上她的才学与气度,除了她,还有谁更有资格做长宁侯府的主母。再说了,就凭夕颜这副容貌,多少世家子对她一见倾心,更别提她能有蕙质兰心,才艺皆通,往后你们成了婚,朝夕相处久了,何愁不会生情。”

她自问说的通情融理,况且这时皇帝已经发怒,只要是懂得处世之人都该顺势应承下来。

谁知顾远萧仍是那副执拗神色,语气强硬道:“臣心中早有所属,冯小姐虽有绝色之貌、旷世之才,可她不是臣心中之人,臣绝不会娶。”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皇帝连生气都忘了,倾身瞪眼问道:“你说你已经有心上人!这是何时的事情?”

顾远萧满脸坦荡道:“臣心仪此人已久,只是未到时机向她提亲迎娶。陛下若是真心疼爱县主,就不该让她嫁给一个心有所属之人,所以,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皱起眉,一时竟辨不出他这话究竟是真是假。皇后轻哼一声,语气尖酸道:“本宫倒是想知道,是如何天姿绝色的姑娘,竟能让长宁侯念念不忘,宁愿抗旨不娶。”

皇帝也十分好奇,追问道:“是啊,你说给朕听听,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顾远萧道:“这人的身份,臣暂时不便说明,待到瓜熟蒂落之时,臣必定原原本本向陛下交代。”

皇帝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窜上来了,他将顾远萧视为亲子一般,助他袭爵,纵他兵权,想不到如今连这种事他都要欺瞒。于是瞪起眼,道:“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心上人,就要推拒朕亲自为你赐下的婚事。云霆,你现在可真是越发大胆了!”

“陛下!”

这时,冯夕颜突然出声,然后向前一步跪下,抬起头,眉宇间尽是决然,高声道:“陛下既然是为臣女和长宁侯赐婚,为何不问臣女是否愿意呢?”

皇帝被她说的怔住,皇后更是满脸不解,觉得这外甥女是气糊涂了,忙倾身过去小声道:“夕颜你在说什么,谁不知你心悦长宁侯已久,如今有陛下为你做主,又怎么可能不愿呢。”

冯夕颜抬起下巴,重新拾起所有的骄傲,一字一句道:“姑母,夕颜就算终身不嫁,也绝不愿嫁一个心里没有我,甚至视我如草芥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暴走倒计时X2

今天努力做到加更,明天更新可能会晚一点,这几天心态有点崩,抱歉影响到你们看文,马上就会写到小高.潮了,作者会努力多写,感谢你们不离不弃。

第52章

花灯会到了尾声, 远远看去, 早没了方才的热闹, 几盏残灯照着背向而行的人影,更显出些许寥落来。

就在方才众人歇脚过的那处凉亭里, 信王吩咐随从将马车里的茶具拿过来,转过头时,看见顾双华石榴红裙裾被风吹得向上翩飞,而她却一直凭栏而立,望着顾远萧所在的那处水榭,脸上写满了忧虑。

信王走到她身旁,道:“你也莫要太担心,云霆不是鲁莽之人, 他既然敢在陛下说那些话,必定是考虑过自己的处境,不可能让自己落到最糟糕的地步。”

顾双华低头叹了口气, 她当然信赖哥哥的能耐, 但一想起陛下方才的怒容, 心中还是难以安宁。

她就这么副期期艾艾, 蹙眉垂眸的模样,令信王看的有些揪心,正好随从已经将茶具摆好, 他回头一瞧,笑着道:“不如,我们来做些能静下心来的事。”

顾双华跟着回头, 发现他竟大费周章,往亭子里搬来一套煮茶的器皿,讶异地问道:“王爷想要在这儿喝茶吗?”

信王将折扇一收,大摇大摆地走到小铜炉旁边道:“本王不是要喝,而是要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