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随喜忙又躬身谢道,对身边儿小马子道,“你随着小吕子去,陪他换过衣裳。女史大人想比也要一并更换衣裳,叫这孩子伺候着吧。”

“嗯。”叶女史神色不动的应了下来。

由两个公主府的下人带着,二人换过了衣裳,那边去报信的棉儿也回来了。四人借了一辆车子,小马子跟棉儿在车子外头伺候,刚经了水的吕悦,则陪着身份最高的叶女史在车子里头。

那双眼睛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冷冰冰的,就跟个雷达似的,扫得吕悦浑身别扭,不由得侧过头去。

叶女史微微弓身过来,一把抓住了吕悦的胳膊,手指搭在她的脉上号了号脉,道:“回去喝碗姜汤就可,没大事。”

“是…”吕悦连忙应声。

车内一时寂静无比,只听外头马蹄声声,忽的,吕悦只觉胳膊上头一紧,被叶女史一把提溜到了她身边,嘴巴还没张开…就被她一把捂了。

无奈抬抬眼皮,这种姿势…吕悦觉着自己都快习惯了。

顺着她的视线向前看去,隔着层竹帘子,能隐约看到前面车头上坐着的人,小马子和棉儿都在外头坐着呢。夏日这会儿,车上打的都是竹帘,里头虽暗,一眼看来是看不太清的,可有些动静就能叫外头听到。

叶女史微微低头,唇就在她耳朵处,低声道:“你是一向伺候十六皇子的?”

这不废话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吕悦侧侧头,想避开她的口鼻,这么说话…耳朵好痒。

可叶女史的胳膊却架到自己脖子上面,任她怎么动也是不松手,倒是她的手不再捂着自己的口鼻了,又改勒着脖子…

话说,要是自己真是个正儿八经的小太监的话,被个大上三五岁的小美女这么搂着,还不得美死?可自己也是个妹子啊…叶女史这么呆着就不觉得别扭?还是说她年纪小,又是个平胸,对男女大防还不大老看中的?

心里胡琢磨着,就又听着耳边发痒,低低的声音跟小风似的轻飘了进来:“你跟那个小子,都是他极得用的?”

吕悦定了定神,只好又勉强一点头。

“为什么。”

为什么…

吕悦翻了翻眼睛,为什么…这话怎么说呢…

正琢磨着呢,就觉着脖子上头一紧,脑袋一下子撞到了她的胸口——果然还是平胸啊…不过,姑娘不要担心,再过个一两年的你一定会发育的!

“上回不是八皇子找他讨你都没能讨去?为什么?”为何那个肉包子会如此看中这两个小子?只有闹清了这点,才好想法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吕悦惊呆了,这事…当时不就自己、随喜、肉包子、八皇子在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嗤。”鼻子里喷出丝不屑的笑声,凤目高高在上斜着她,背后悠闲依着车内竹靠背,胳膊还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美人这派做势…看上去怎么有种傲视天下的感脚呢?“我若有心打听自然打听的出来。”

得,这话不是跟没说一样么?

吕悦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叶女史却没搭理她的这副模样,再凑了过来,低声道:“到底为何?”见她脸色还有犹豫,冷冷一笑,唇几乎贴在了她的耳边,“你不是想离了那里?他这般重用于你,任谁也没法子把你要走啊。”

心里一个激灵,故不上被他弄起了一脖子的鸡皮疙瘩,直起身来,两眼亮亮满是期待的看着她:“真的?!”

看着那双眼睛,心中微微一动。他本没在意她的样貌如何,美也罢、丑也罢,只觉着她生得不讨自己的厌罢了。给她那块三足乌也是因那日…咳,可此时,仿佛才刚觉出,这孩子生的果然不错…

把心里刚升起的这点子异样连忙挥去,凤目微微弯,唇边挂起一丝不屑笑意:“我说的,自然是真。”

咬咬牙齿,吕悦转过头去看了看前面车外头的二人,听着左右应该再没傍人能听见了,这才直起身来,凑到叶女史的耳朵低声说道:“我替肉…殿下写功课。”

眉头微挑,怪道呢。

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吕悦,叶女史冲她勾勾手指头,吕悦忙侧过头去,把狗耳献上,就听她道:“你认字?”

“呃…识得一点…”其实很不少,除了那种一堆笔画、跟现代的简体字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字外,大多她都能认出来。

“你可知,为何没有别人替他写?”

摇头,摇头。

“因为,在这宫中,太监是不能识得字的。”

吕悦一愣,差异抬着,就见叶女史似笑非笑的扬起她自己的头来,拿手刀在脖子上面一抹…

那笑,那动作…只看得吕悦身上一激灵,浑身汗毛都坚起来了——太监不能识字?!这、这这这…她怎么从没听说?!

见她脸上一副被吓傻了的相貌,叶女史抬手把她又按了回来,矫正了下她耳朵的位置再道:“那些小太监中,有哪个有心向上的?”想了想,“今天在水边儿开始跟你一起走,后来去找人的那个孩子叫什么?”

“小、小英子…”说完,吕悦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她,“可他、他要是也识了…之后被发现的话…”

第42章 刺客!刺客!

凤目中神色微微沉了沉,眼睛在她的脸上转了一转,扫到她领口处,看到那红色的线绳子,心中一动,抬手过去摸了进去,从她胸口处把那块三足乌取了出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在上摩挲着:“一直戴着?”

不知她怎么又把话题转到这儿来了,吕悦只好点头,她只是觉得别的地方不稳妥,这东西弄不好可是个能救命的玩儿意儿,这才一直戴在身上。

叶女史神色柔和了二分,抬抬眼皮,又看了她两眼,把那块三足乌又放回衣服里头:“不许摘了,洗澡时也能带着,它不怕水。”

木头会不怕水?这算是哪国的材质?

吕悦没敢问出口,这叶女史的脾气有些古怪,话总不给人说完了,外带有些大男子…啊不,上大女子气概,容不得别人反驳。

抬起手来,在她头顶拍了拍:“只是规矩上定着不能认字,可就是有认得的,只要不私传消息、泄漏主子的隐私便无事。你本就不欲在他身边儿呆着,与其一致耗到他出宫立府时再脱身,不如现在想着法子慢慢退下来,我再想法子把你调到清闲些的地方。”

吕悦长长松了口气,刚想点头,随即脑中一闪:“是怕叶贵妃作死吗?”

作死?不过她说得倒也算是贴切?

叶女史的手停在半空,好半晌才落下来,另一只手也顺道抬了起来,两手往中间聚拢,各自按到了太阳穴处,微微使力。

话一出口,看到她表情变了时心中就生了悔意,自己这张嘴!怎么就管不住呢?

头上两边传来痛感,好在,似是顾及外头还有人,叶女史力气使得并不大。她头向前凑,死盯着吕悦的眼睛,脸上要笑不笑,却比板着张脸孔还叫人心生惧意:“知道会死,就管好你的嘴巴!也就是我,但凡换个人,早一把把你掐死了!”

“是是是、我也是因为是美人大人才敢有什么说什么的!”刚说完,就觉着头上的痛楚又加了二份,弄得吕悦不由自主的抽了口凉气。

前头坐着的小马子和棉儿,之前最多隐约听到里头似在说话,这会儿吕悦一抽气,二人偷偷对视了一眼。

小马子疑惑:这是小吕子在陪女史大人玩游戏吗?

棉儿虽小,可女孩子毕竟早熟一些,小脸微红:莫非女史大人也觉得小吕公公生得好看?在玩奇怪的游戏么…

被人当成玩具的吕悦内牛满面——求替补上场!姐要牺牲了!!

一路上被美丽的女史大人当成玩具调戏了一路,等到吕悦得以下车时,立马拉过小马子的手就头也不回的跑了,连棉儿那红着小脸偷偷看向自己的模样都没看出来。

那边,棉儿随着叶女史下车朝慈恩殿走去,路上不住偷眼看叶女史。

叶女史神色淡定,仿佛正义正直的化身一般,直到进了慈恩殿,回了住处,才淡定开口:“怎么了?莫非我脸上有花?”

“不不不…不是…”棉儿脸上微红,扭捏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大人…是不是喜欢小吕公公啊?”

“嗯,喜欢啊。”真的挺好玩儿的,稍微逗一逗就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可没多时就会老毛病重犯…好玩儿得紧呢。

棉儿一愣,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样子。

叶女史淡定一挑眼:“怎么?莫非棉儿也喜欢他?”

“不不不、不敢…”女史大人喜欢上了,自己哪敢喜欢?虽说是有些说得来,觉得小吕公公挺好的。

“嗯,乖。”叶女史淡定点了点头,唇边微微挑起。不管因为什么缘故,三足乌都已经交给她了,那她就是自己的,凭他旁的是些什么人,又是男是女,都得绕着她走,不然…

“小、小吕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小马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气。

“回、回去啊…”吕悦回头看看——嗯,早就看不见那位了,可以安心了。

“回去?”小马子愣了愣,指着另一处的方向道:“可那边才是回去的路啊?”

“呃…”无语的抬手搔了搔脑袋,吕悦干笑了两声,连忙请小马子带路。一边走还一边嘀咕,“难怪都说老马识途呢?这小马的路认得也不错啊。”

小马子一脸茫然的扭头看了看她:“我们村里别人家都叫我爹老马,他们叫我二狗子。”

吕悦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决定保持沉默不吭声了。

二人一路回了韶华殿,跟叶贵妃打过报告,想起每天晚上伺候肉包子殿下的事儿,吕悦虽然不敢说自己这痛那不舒服的,却还是接受了叶贵妃的好意——在自己屋里好好养上三天,等三天后看过大夫,确认自己没病没灾了之后再上去伺候肉包子。

还好,吕悦因为看起来比较正常,不像是生病了的样子,也就不用住回下人房去,她现在勉强跟小马子住惯了,实在不愿意跟别人一起搭伙了。

老实躺在床上,不用伺候人、不用干活、不用提心调胆的过日子…吕悦觉得自己骨头都轻了三分。

想想可以连续三天不上前伺候,心里就美得快要开了花儿,可刚躺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觉得身上处处都难受了起来——哪怕有本书看也是好的啊?

可又想起叶女史跟自己说的“太监不能识字”的事儿来了,吕悦又中又是纠结了起来。那个事,到底要不要想办法让别人替自己去做?自己装病三日,这几天还有功课要做呢,倒是个好机会…可是…

宫中,回去养病收魂的吕悦闲得都快发毛儿了,长公主府上,肉包子都快把那头被他盯上的梅花鹿祸害死了。

小英子和小凳子,这两个是标准的小屁孩儿,哪里懂得保护动物爱护小生命?随喜又因为吕悦落水的事情,跑去跟长公主府的人打招呼,又去太后处谢恩,随行带着的就是德隆。两个大的一个眼不见的,再回来,就发现那头梅花鹿竟然刚刚被小英子小凳子携手打断了一腿条!

听着声声鹿鸣,肉包子在那儿喜得直拍手:“快打死!快打死!一会儿烤鹿肉吃去!”

随喜跟德隆的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这可是长公主府上养的梅花鹿!不是野外打回来烤着吃的野鹿!!

那边两个相貌清秀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子正好走过,看了十六皇子折腾瘸了这头鹿,二人脸色大变,使了眼色,一个转身就走,另一个则笑着上前,跟正劝着十六皇子的随喜二人搭话。

见人家问这个熊孩子是哪位皇子?随喜一下子心里就转明白了,脸上僵了三分,还没开口,肉包子就腆着个肚子,翻翻眼皮:“爷是十六爷!怎么?你也想吃鹿肉?自己打去!”

那人脸上笑意更深,点点头,就让到了一旁,也不再劝,也不搭话。

另一边儿,长公主从下人那里听得了消息,饶是她表面功夫十足,却也没能彻底忍下来,眼皮连跳了三五回,险些就要掀桌子。

太后、皇后虽然都上了年岁,眼睛却还都算好使,二人心知肚明定是有缘故的,太后笑道:“可是下头有事要忙?”

长公主忙又挂回笑意,软软的冲太后那里摇头了摇头:“哪里有事?不过小十六倒是长进了呢,听说都会射猎掌弓,刚头还把院子里头的一头梅花鹿的腿给射瘸了,说是要烤了鹿肉,要孝敬太后并皇后呢。”

太后神色不动,仍是佛爷似的点点头:“这孩子,见了什么都喜欢鼓捣成吃的。”

皇后那里则歪头沉思了会儿,道:“可是早先你建园子时,陛下赐给你的那十二头梅花鹿中的?”

“正是呢,可见,小十六是个眼睛最利的!一找呀,就能让他找着最好的呢!”

在座的三位boss都各自笑得欢畅,举杯的举杯,拿茶盏的拿茶盏。心里都打好了腹稿,就准备回去后找着了机会同皇上说道说道。

今儿个出来一回,就数十六那里最是热闹,先是他的人落了水了,这会儿又是他带着人打了御赐的梅花鹿…呵呵。

肉包子浑然不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好歹是在随喜二人的劝说之下,放过了那头已经瘸了一条腿的小鹿。带着众人,又去旁处祸害。

随喜给德隆使了个眼色,有这个黑脸的跟着,肉包子再怎么也不敢闹得太过,至于自己嘛…只好去给长公主赔罪了。

顶着被打个二三十板子的觉悟到了长公主处跪下请罪,却不想,上头连太后、皇后都道不防事。随喜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不打自己,那就是要找自家主子的麻烦了!

自己受罚事小,最多打一打,养上些日子,之后照样能当差使唤。可她们不罚…

随喜头上的冷汗冒得愈来愈快,要是上头的主子吃了挂落…以后,自己可就再没混头了!

可到底,不能死赖着跪在这里不动弹,只能尽快回宫,找师父商量下想想对策!至于叶贵妃那里…那女人能不想出法子把她自己玩儿死就是好的了。

事到临头,是死是活就看之后的棋怎么走了…实在不行,得想个法子,在长公主发难前先行从韶华殿中撤出来!一样是不中用了,总比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要强些!只这事必要早些办了,绝不能在韶华殿出事之后…

心里有事,随喜下午就有些闷闷不乐的,同行的德隆看出来了两分,却也没问什么。

傍晚时分,用过晚膳,一车车、一骑骑的人便离了长公主府上。自然,走的那些都是宫里面的,宫外有府邸的、并大臣和家眷们还都留在公主府继续吃酒看戏,太子因为岁数大些,也还留着,并没跟回宫中去。

太后皇后年岁大了,用过午膳又坐着说了会儿话便离去了,这会儿官道上走的都是各家小皇子的马车。

因小马子陪小吕子先回宫了,这会儿小英子、小凳子都进了马车里面,满是激动欣喜的伺候着肉包子。

随喜心中装着事,也不大在意这两个孩子伺候。德隆依旧板着张脸孔,虽不说话,却足能震得住那两个小的。

车内一时无声——除了肉包子吧唧嘴的声音。这位正吃着呢,众人就听见外对传进一阵马蹄声,听声音,骑速甚快!

车里的人都是一愣,却因少出宫,没大理会。从没出过宫的肉包子更是如此,拿着块点心正要往嘴里放呢,就听外头喊“有刺客!”“啊!”“扰饶命啊!”。

里面众人先是呆了一呆,这才回过神来。门帘子忽的被人掀了开来,随喜还没回过神来,那边德隆一把扑到了肉包子的身上,拿自己的身子挡着他。

谁想,那刺客连看都没看里面这团最肥硕的肉一眼,把视线在两个吓傻了的小太监脸上扫了扫。

要说还是叶贵妃的爱好奇特外加眼光好,她选下人时,从宫女、到太监,都只要一点——颜正。

宫女也就罢了,除非要争宠,不然六七分的相貌就可以。可是太监嘛…无论是大管事吴公公,还是随喜德隆几个,都是相貌清秀一级的,都快能跟长公主府上的面首们比了。

后来的吕悦和小马子更是如此,而现在,车上的小英子跟小凳子也都是斯斯文文俊秀的小孩子。

那两个刺客在两个孩子脸上转了一圈儿,就一眼盯上长的最清秀、且看着年岁最小的小凳子了。一个人一把抱过小凳子,夹在咯吱窝里就捎出去了,另一个这才抬剑在抱着肉包子的德隆身上划了一刀,闪身也走了。

因为吃过酒,所以这回回去时,各位小爷们也都是坐着车回去的,并没人骑马,几乎每一辆车上都有人被划伤了,外头跟车的护卫中间还有死了的。

等那伙贼人们拍马走了,殿前都指挥使司曾德辛才一边抹着汗,一边引着一队人马赶来。

京中出了如此大事…且受了惊吓的还是这些凤子龙孙!!这、这这这…简直要了人亲命了!!

第43章 乱

肉包子本不害怕,可德隆从他身上一起来,看到德隆胳膊上面冒出来的血,一下子就把肉包子给吓哭了。

十三岁的小皇子,扯着嗓子一通嚎,只吓得众人几乎魂飞魄散,忙不迭的就往宫中赶,可怜德隆分明受了伤,却还得坐到外头去。

那边小英子也彻底吓傻了,跟他同在的小凳子只一恍神,就被那些刺客抓走了?!莫非是误把他当成了皇子?!

小英子没想通的事,不代表别人也想不通。

众人回了宫中,得知自己儿子受了惊吓的叶贵妃险些没吓得背过气去!

她有宠爱不假,可她更爱她的儿子!皇帝都那么老了,他活着的时候自己都不能成日霸着他,等他一死,这大位不管落没落到她儿子的头上,这肉包子可都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了!

听说儿子遇到刺客了,且还吓得哭了,叶贵妃一时抱着肉包子哭,一时又叫着要去找皇上来讨公道——同行十几位皇子全受惊吓了,皇上现在哪里分得出功夫来?他正在前头忙着拿刺客的事儿呢。

长公主府里,消息还没传进来呢,一个下人走到了八、九殿下身边,在八殿下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八殿下便面露喜色,把面前的酒一口饮尽。

九殿下挑挑眉头,脸上笑得猥琐:“成了?”

“自然。”

忙了一通过后,吴公公才稍稍回过了些神来,仔细一琢磨,拉过了随喜问道:“怎么好像少了个人?”

随喜也是这时才脱身,那边德隆受了伤,他刚找好人下去伺候那位——护主有攻,嘉奖只是早晚的事儿。

听到吴公公问,随喜这才忙拉着他到了一边儿,低声道:“师父,这事…不大对。”是不对,那两人进来后,分明理都没理十六殿下,就只往两个小太监身上瞧,然后他们就抱走了长得最好的小凳子…

心里忽然一突,白天小吕子落水之后,十六殿下似乎就没再怎么跟其它皇子们说话儿交际,只怕,除了长公主府的少数人,并太后身边儿的人外,再没什么人知道那孩子已经回宫了。

那倒是个命大的…

“到底怎么回事?”

听见吴公公的话,随喜心中暗转了转,把吕悦的事情压了下来——若真是那人做的,倒不妨事,自己这些人在那些人眼中再珍惜也不过是个玩物,一次不成,暂时应会消停消停。倒是另一件事,更要紧呢!

“在公主府中,十六殿下把陛下赐给长公主的梅花鹿腿给打折了,后来徒弟去告罪,上至太后皇后,下到长公主,都是和颜悦色的…”

吴公公心中一动,和颜悦色…那可比发火生气更难办啊!

不管这两件事有无关联,现在有了殿下受惊之事,便能化凶为吉了!

这师徒二人果是一脉传承的,不过二三句话,再一对视,就知彼此明白了。

随喜也不再多说,回到后头去看看那个惊了水、还在歇息的吕悦。吴公公则整整衣裳,一脸淡定的进了贵妃处的屋子。

“可有哪儿不舒坦?”随喜进了屋子,直接坐到床边儿,拿手摸了摸吕悦的额头,没发烧,应该无甚不妥。

“没事儿…躺得觉得骨头都痒了。”吕悦冲他笑笑,好奇问道,“前头怎么了?刚才听着好像乱轰轰的。”

随喜他们一回来,后头的人就呼啦啦的全都过去了,吕悦虽然也想起来打听打听消息,无奈,她现在好歹算是病号,没的到处乱跑的,再叫叶贵妃知道招了眼?她可不想挨打。

“回来路上遇着刺客了,把殿下吓着了,倒无甚大碍。”说这话时,随喜眼睛盯着吕悦的眼睛,“你们回来时没遇见什么吧?”

吕悦两圆瞪,失声道:“刺客?!”

见他这副模样,应果与他无关,便是有,他也不知。

“可有人伤着了?!”

随喜脸上带着丝淡笑,把她刚坐起的肩膀又按了回去:“德隆为了护主,胳膊上挨了一刀,倒是无事,也没伤着骨头。殿下只是惊着了。”说着,顿了顿,又轻描淡写的道,“路上一乱,小凳子同咱们走失了,若是事后无事,守城的兵马必能寻他回来,不必担心。”

刺客来打劫一番,就只是为了个小太监?这事说出去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