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缱绻抬头,看着龙天仰和欧阳霓裳这样不顾场合的在众人面前调情,心里像突然吞了块大石头似的,梗的慌。想起龙天仰在婀娜宫里和自己的亲昵,又看着眼前龙天仰和欧阳霓裳如此这般“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姿态,缱绻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把头埋地低低的,只觉得尴尬不已。

想了一想,缱绻随即赶忙站起身来,福了一礼,匆匆道:“是臣妾扰了娘娘和皇上的雅兴才是,臣妾记起还有个花样要找绣房的绣姑来做,晚了,怕耽误,臣妾这就去了。”

一口气说完,不等龙天仰和欧阳霓裳有所反映,缱绻便逃似的从回廊出去了。

欧阳霓裳见缱绻落跑似的行为,娇艳的红唇变勾起一丝微微的浅笑,对身边的龙天仰道:“皇上,你在缱绻妹妹面前同臣妾如此亲昵,看把个玉人儿吓得——”

龙天仰也不答话,只是怔怔地望着远去的缱绻的背影,面色严肃,心里想着:坏了。缱绻的那样心性,如今见了我和别的女人亲热,合该难受了吧。

自从凉亭上逃出来,一路上,缱绻只觉得双颊烧的不行,心嘭嘭直跳,直到走出好远才发觉,心里有种百般失落的感觉,出口气都觉得涩涩的,堵的慌。

“小主——小主——,你没事吧。”却是紫儿从后面急急跟来了。

紫儿追近了,看这缱绻窘态毕露的样子,急急道:“皇上和贤妃娘娘问呢,怎么小主慌张如此?”

“我没事,只是心里堵的慌。”缱绻随意在长廊尽头做下,耳边似乎还能听得龙天仰朗朗的笑声和贤妃的娇言蜜语。

“小姐,您这样,何苦呢?”紫儿也是伶俐的丫头,看着主子这样,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缱绻也觉得自己反映有些过度,但心里仍是烦闷不堪,便吩咐紫儿:“你先回宫,别跟着我了,我想自个儿转转,透透气。晚膳前就回来。”

紫儿点头,道:“只是小姐,您以后可别这样了,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小姐不是白挨了嫌弃吗!知道知晓主子的心性,也就不再劝了,便一个人回婀娜宫去了。

第二十七章 偶遇

卷二 第二十七章 偶遇 出了回廊,绕过九掖宫,缱绻信步走着。心里仍挥不去那丝丝的不爽。

本以为自己早就看破,却不想今日见到自己的夫君在自己面前和别的女人亲热,会如此失落。世间男子多妻妾,皇帝更甚。后宫佳丽如花似玉,自己不过是其中之一。思想至此,心里没来由一阵抽痛,眼泪便自己滑出了眼眶。

低头帕掩,缱绻生怕被人撞见自己的失态,遂快步挪去,也不看路。过了许久,缱绻才抬眼,发现自己竟绕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那是一汪小小的荷花池。池中的荷花还未到开放的季节,只有零星的荷叶点缀在水中。池边种满了细柳,正在抽芽的柳树枝叶并不繁复,配上着陋陋的荷花池,颇有些萧条的味道。

缱绻不想这深宫中还有比婀娜宫更加冷僻的地方,想想,看看,周围也没什么宫女太监经过打扰,遂掸了掸池边石凳上沾的灰,坐了下来。

深吸了几口气,看着平如镜面的池水,缱绻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突然,缱绻想起了家中父母兄妹。半年多了未见面,惦记的慌。如今在宫里虽是得了皇帝的宠,却仍是一个小小的婕妤。只有四妃以上的后妃才有机会每年宣家人来宫里见面。

想起刚才自己在御花园,在皇帝和贤妃面前的失态,缱绻苦笑。自己进宫前就该把左右事情想得明明白白,现如今,怎么又想不开了呢?自己在宫里的一生,但求平安吧,或许才是给家人的最大服气罢了。

自己的夫君是皇帝,怎能没有众多娇美妻妾环绕呢?如果看不开,最后受伤的,不过是自己的心,又何苦呢?

思来想去,缱绻渐渐忘记了周围的环境,只是望着陋陋的荷花池,仿佛在发着呆…

突然间,缱绻似乎听得身后传来悉挲的脚步身,大惊,立马起身想看来者何人。

却不想起身时因池边湿滑,加上转身太急,眼看着就要和池水来个亲密接触——。

在这个要紧的关头,缱绻只得闭上双眼,接受落池的现实,却不料,手腕突然一紧,竟被人一把给拉了回来。

缱绻只觉头晕眼花,一头便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腰间被一双铁臂将自己搂的紧紧的,一股陌生男子的气息便立即放肆地灌入鼻息。

“天哪”,缱绻心里大惊,刚刚得以站稳了,才把被吓丢了的魂儿给找回来。一抬头,却只看见一个面如玉,身挺拔的男子。

原来,把自己从池边拉回的男子竟是俊王——龙怀庭。

大惊,缱绻急急忙忙挣脱了龙怀庭的怀抱,低头一福,话音里还有些急促,道:“缱绻失仪,请俊王见量。”

龙怀庭静静地看着眼前双颊因尴尬变的酡红的人儿,自己的面上也布满了掩饰不住的尴尬。刚才怀里人儿的柔软清香,此刻还在双手和鼻尖萦绕着——

随即,龙怀庭也清咳一声,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即道:“凝婕妤好兴致,竟也来了这个去处。”

缱绻不敢抬头,怕自己脸上的红云被龙怀庭看见,一边微鞠着躬向侧面退去,一边慌张地道:“缱绻不想扰了王爷,缱绻这就告退了。”说完,又是急着一转身,却不料脚上踩了颗半大的坚硬石块,身体顿时向后一倾,眼看着后背又要和地面亲密接触了。

还是龙怀庭反映迅速,身手矫捷似乎是练过武功似的,不像普通人,看着眼前的苏缱绻又要摔倒,也无法顾及什么男女之别了,上前大跨了一步,一伸手,顺势拉住了向后滑倒的缱绻…而缱绻就这样被龙怀庭一拉,又跌进了那个宽阔的怀中。

此刻,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彼此的气息近的仿佛呼吸都可闻…缱绻一仰头,看着龙怀庭在自己的眼前如此清晰,那似墨般的黑眸里似乎流露出了一丝尴尬以外的另一种思绪。

缱绻原本就红云满颊,此时更是小脸烧的像火一样烫,心打鼓似地咚咚直跳。

龙怀庭也是满面尴尬,缱绻一身香甜的茶花味萦绕着自己,怀中软玉温香,不自觉的便想起那夜初见时的缱绻,歌声是那样醉人…

两人对望着,仿佛就失神了那一刹那,之后,龙怀庭便发觉不妥,赶忙放开了手。

缱绻也急急往后退了一大步,两人赶忙整理刚才弄得凌乱的衣冠,以此来化解这浓浓的尴尬气氛。

不想,两人双眼偶然相视时,龙怀庭和苏缱绻竟同时“扑哧”一笑。适才的尴尬气氛顿时消散无踪。

龙怀庭浅笑着摇头:“本王即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山中猛兽,怎得让婕妤如此害怕本王啊。话没说两句,倒害得你差些摔倒两次。”

“是缱绻太过慌乱,让王爷见笑了。”缱绻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愚蠢之极,想来,又忍不住娇笑出了声。

“婕妤也喜欢来这‘上佛堂’?”化解了尴尬,龙怀庭立马转了话头。

“原来此处叫‘上佛堂’,可这里并没有佛啊。”缱绻不明白。

“沿着池边,往西走上三百来步就是上佛堂。那是太后修行的地方。”龙怀庭解释道。

“原来是太后的居所。”缱绻点点头,太后是她没有见过的,入宫半年,从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还有个太后的存在。但既然是太后住的地方,为何如此简单萧条,缱绻有些疑惑,便又问道:“可这里我见萧条的很呢?太后怎会住在这里呢?”

“正月里,这里是萧条了些。可到了初夏时节,池中荷花绽放,柳树吐绿,还有白鹭徘徊,真可谓是世外仙境啊。”

说到此处,龙天仰转身,向着荷花池,又接着道:“本王常来上佛堂看望母后,每每经过这汪小小的荷花池,都能感叹四季变化对着一方小天地的造化。美时清荷翠柳,陋时残叶枯枝,正如世间事,世间人一般,盛衰有度。”

负手,龙怀庭眼望前方,话里,隐隐带着些让人读不懂的深奥道理。

转身,龙怀庭望向缱绻,又道:“就像凝婕妤你,如今甚得皇兄宠爱,不也是安居婀娜宫一隅么?”

看着龙怀庭反问自己,缱绻也若有所思,琢磨着龙怀庭刚刚的话,久久不语。

半晌,缱绻才回话道:“缱绻自认一生淡薄虚名,对后宫争宠也全无兴趣。那么美的九掖湖,婀娜宫就是再偏僻,在缱绻心目中也认为是最美的所在。”

看着缱绻素面上浮起的淡淡表情,龙怀庭却疑惑了。后宫妃子争宠是常有的事情,如今缱绻却如此直白的表达了无心名利的态度。再加上,那一夜缱绻似乎故意隐瞒自己婉转的歌声,只是给皇帝献了一曲古琴而已。

龙怀庭忍不住,开口又问道:“那一夜你只是抚琴,没有开口唱曲儿,也是这个缘故么…”

看着龙怀庭问及自己这件事情,缱绻低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喃喃道:“缱绻想有些秘密,望王爷为缱绻保守,行吗?”

“你可知,若你的歌声让皇兄得闻,他对你会更加宠爱的?”似乎求证一般,龙怀庭又问。

“嗯,”缱绻轻轻点头,道:“缱绻只想生活能平静安逸些,不妄想那种集‘三千宠爱于一生’的荣华富贵。”

龙怀庭这才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第二十八章 泪痕

卷二 第二十八章 泪痕 寂静,便默默地在这上佛堂的周围蔓延开来。

缱绻与龙怀庭的偶遇让上佛堂有了一丝人气。但两人此时却又默不作声,只是并排着,呆立地望向湖面,好像各自都在思考着什么。

思前想后,还是龙怀庭忍不住又开了口,道:“刚才见你,似乎眼角有泪痕——”

听得龙怀庭有此一问,缱绻有些意外,只是看着龙怀庭,没有作答。

看着缱绻一脸茫然的样子,龙怀庭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越矩了,赶紧解释道:“是本王疏忽了,不该问这些的。”

随即,龙怀庭对着缱绻轻点了点头,道:“时候不早了,上佛堂这里偏僻,凝婕妤还是快些回宫为好。本王就先告辞了。”

缱绻也点点头,轻轻一福,目送这龙怀庭俊雅的身影消失在深处。

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缱绻却抓不住。赶紧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还是回宫吧,免得大家伙儿担心了。”

缱绻也不知上佛堂在宫里哪个位置,只凭着刚刚来时的依稀记忆,慢慢地渡步,东西绕了个遍,莫约用了两刻钟才远远望见了婀娜宫的位置。

还未进宫门,就远远望见紫儿同碧荷在宫门口张望着,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还是紫儿眼尖,看到缱绻走近了,大声唤了起来:“小主,你可回来了——”

话音刚落,紫儿碧荷两人就匆忙的跑了到缱绻身前,一左一右,拉起缱绻的手就往宫里拽。

缱绻不解,但也不挣脱,只是开口问道:“何故如此慌张。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还着什么急呢?”

“小主,皇上等您多时了,您还在这宫里悠闲的满园子转,可急坏了咱们呀——”碧荷急急道。

原来是龙天仰来了。缱绻一楞,随即释怀。

进了婀娜宫,缱绻也没更衣,就直接去了皇帝等候的内堂。

“凝儿——”

龙天仰正在内堂来回渡步,似乎很焦躁的样子。抬头间,见缱绻来了,面上没有了适才在御花园的尴尬,仍旧恢复了冷冷的淡漠样子,心下着急,开口便赶紧唤了一声。

缱绻看着龙天仰的急切样,不知怎么的,适才的烦闷慌乱和如梗在喉的感觉凭空消失了一般。

站立好,低头优雅的一福礼,道了声:“让皇上久候了。臣妾该死。”

匆忙间,龙天仰一步跨上来,也不说话,拉起缱绻的手,一用力就把缱绻拥在了怀中。

“缱绻,你可是心里怪了朕?”抱着缱绻,龙天仰在缱绻耳旁轻声问道。

缱绻勉强一笑,只是龙天仰看不到。轻叹了口气,道:“臣妾怎会怪了皇上,这可折煞臣妾了。”

龙天仰一听,赶忙放开缱绻,俊朗的双眸直直的望向缱绻,道:“此话当真?”

缱绻看着龙天仰如此流露出的真性情,心里升起一股暖暖的欣喜,唇边勾起一抹微笑,喃喃道:“只是皇上下次要和其他女人亲热,就避了缱绻为好,以免扫了皇上的兴致。”说完,缱绻俏皮的撅起红唇,似有着无限风情。

龙天仰见缱绻抛开了淡淡的性子,懂得和自己开玩笑了,便知缱绻已经没有再介意自己和欧阳霓裳的亲热了,才舒了口气,道:“朕生怕以你那样清淡绝世的性子,会介意的。如今你没介意了,朕就放心。朕答应你,朕绝不在你面前和其他后妃亲热,朕在你面前,只是属于你一个人的。行吗?”

听见龙天仰话里的流露出的真诚,缱绻心里涌出了一种莫名的感动。

自己的夫君虽是皇帝,但却如此厚待自己,自己是不是也太幸福了一些?

点点头,缱绻娇面含羞,双颊绯红,在龙天仰从意外到惊喜的表情中,闭上眼,主动的送上了自己的唇,缓缓吻住了那近在咫尺的两片薄唇。

两唇相交,缱绻的羞涩,龙天仰的惊喜,都化作了绵绵的情意,在这婀娜宫的内堂之中蔓延开来,叫人无不羡艳。

不知过了多久,龙天仰才放开了缱绻的樱唇,抬手,捧住缱绻如月般的脸庞,呢喃道:“朕的缱绻,你真叫朕心疼,你可知道?”

缱绻此刻早已双面酡红,羞的不行,也不回话,只是把头轻轻偏向一侧,双眼望向地面,密密的睫毛轻轻闪动着,回味着刚才龙天仰的话,心里一酸,泪珠,却不由自主的滑了下来。

看到缱绻垂泪,龙天仰也不说话,只是把缱绻拥在怀里,紧紧的,生怕她消失似的。

片刻之后,两人才分开。

龙天仰低声,话语里充满了柔情蜜意,道:“答应朕,以后,再不要垂泪了,好么。”

这话里的温柔,犹如一张柔软的网,将缱绻的心罩住,缱绻只是暗自思附:怕以后,能让自己垂泪的,也只有他龙天仰了吧。也罢,既然入了宫,就要想开些,夫君是夫君,夫君也是皇帝,绕过民间普通百姓的心思,来好好接受显示吧。

这一夜,龙天仰宿在了婀娜宫。

婀娜宫的九掖湖水似乎都从碧蓝变为了粉红,那样柔情,那样浓的化不开的蜜意,将整个婀娜宫包围的紧紧的。缱绻也似乎从两人的云雨交欢中体会到了以前从未体会到的那中充实感,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一般,幸福的显得不太真实。

经过这样的一出意外,缱绻在龙天仰的心目中的地位也确实改变了。龙天仰以前是从来不留宿后妃寝宫的,要招幸妃子从来也是用花撵抬到九掖宫。执政十年来,唯一能让他留宿的,除了贤妃的赤瑕宫,就是这缱绻的婀娜宫了。

当然,一连几日在婀娜宫留宿,后宫里的议论也就来了。反映最大的就是何凤瑶和柳娇倩。两位九嫔娘娘每日在皇后宫里请安时都要把缱绻数落个透顶。

皇后穆华胭听久了,也觉得皇帝做法不妥。但皇帝历来与自己相敬如宾,自己也从未干涉过皇帝对后妃的宠溺,如今若针对缱绻做什么,反而显得自己小气,落了别人口实。

而欧阳霓裳的表现却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连着几日只是称病,没有到鸾秀宫请安。平时里也足不出户,也不知道对此的反应到底是如何。

第二十九章 礼物

卷二 第二十九章 礼物 眼看着过三日就是正月十五上元节了。而宫里也同民间一般,按照民间的传统,在一元复始,大地回春的节日夜晚,天上明月高悬,地上彩灯万盏。皇上会带领宫中所有宫妃,以及亲王等家臣在御花园观灯、猜灯谜,之后便是聚在一起吃元宵,寓意合家团聚、其乐融融。

过节了,宫里自然是热闹无比,各宫娘娘的赏赐都下来了,根据品级和受宠的程度是人人都不一样。但提前三天选料做衣裳,是必不可少的。

婀娜宫也不比从前了,所有赏赐均越了婕妤的品级,与九嫔正宫娘娘相同,另外,单独赏赐的物件也不少。因皇帝每月至少招幸缱绻七八日,也算的上是后宫雨露最甚的一人了。内务府的孝敬,各宫娘娘的赏赐,低级宫妃的进礼,满满当当儿地堆了一室。

“小主,您看,这礼物竟是宫外送来的。”碧荷端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进来,颇有些吃力。

“宫外?”缱绻顿起身来,欣喜的问,“可是家中父母相送?”

“待奴婢看看呢。”碧荷围着盒子转了一圈,摇摇头,疑惑道:“也没署名,也没纸片什么的,也不知是哪个有心人。小主,不如打开盒子看看里面是什么好物件儿?”

“这样…”,听得碧荷问起,缱绻倒有了兴趣,轻移莲步到桌旁,给碧荷使了颜色,让她开了盒子。

当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一股香甜清冽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一株粉紫玉兰在眼前婀娜而立,窈窕似春风拂面而来,姿色嫣然。

看着着冬日里绽放的玉兰花,缱绻不由得又惊又喜。

惊的是错季花开的玉兰,喜的是送礼人竟如此心思,撇开了锦衣玉服,珠翠珍宝,独独送来了自己心头最爱的紫玉兰。这番细腻情结,缱绻一低头,略想就明白了,送礼人必是圣上。

看着缱绻低头微笑的甜腻样儿,进屋的紫儿“哎哟~”一声,大刺刺的说道:“可见皇上最疼爱的仍旧是咱家小主儿,虽有些时日没来,却花这份儿心思送了小主最爱的玉兰花。可见用心之深呢。”

“呸”碧荷啐了紫儿一口,也跟着嚷嚷道:“什么叫有些时日没来。你当圣上整日无事呀。就是当宠的贤妃娘娘,要见皇上,不也是难得登天似的。”

这边一个主人和两个小宫女调笑正欢,那边,却不料欧阳霓裳也正好率了贴身侍女前来看望缱绻。

这下可好,欧阳霓裳人还未进屋,就把后面那几句挂这“贤妃娘娘”的大不敬话儿给听了去,顿时脸色一变,冷言道:“妹妹这屋里可还真是热闹啊——”

咋听得这慵懒如丝的嗓音响起,缱绻、紫儿、碧荷皆惊吓了一跳,匆匆转身,赶忙跪地的跪地,福礼的福礼,屋里刹时变得安静之极,只听得两个宫女因太过担心急促的呼吸之声。

半晌儿,欧阳霓裳也没继续说话,只是自顾地独步到坐塌前,坐下,这才眉梢一挑,开口道:“皇上乃天子,内宫内有令,任何嫔妃、宫女、内侍、太监等不得私下谈论圣上。”

说完这句,顿了一顿,懒懒的口气突然变的凌厉起来,又道:“妹妹身为婕妤,可知这规矩的严苛?”

“贤妃娘娘,臣妾知罪,请娘娘责罚臣妾。”缱绻低头,银牙紧咬着红唇不放,心下暗道:这下可坏了。

冷冷的看着面前三个浑身颤抖的可怜人儿,贤妃“哼”地一声冷笑,收起冷冽的态度,缓缓道:“其实,私下谈论皇上的人多了去了,这一茬儿本宫也不好追究。”

顿了顿,本以为欧阳霓裳准备就此放过她们,可话锋一转,又道:“可刚刚两个小宫女儿埋汰本宫——。”

话语虽软,内容却严厉之极,看来,欧阳霓裳是想治紫儿和碧荷不敬之罪了。

听闻欧阳霓裳话里之意,缱绻一楞,忙的双膝跪地,只听地面发出“柯”的一声脆响,急急回话道:“紫儿、碧荷乃缱绻之人,如今冒犯皇上冒犯贤妃娘娘,皆因缱绻管教不严所致。请娘娘治了缱绻的罪,两位宫女缱绻下来一定好好调教,让她们知道规矩。”

缱绻如此一说,紫儿和碧荷都惊慌更甚,也不敢多说话,只是不停的磕头认错。

贤妃冷哼一声:“如此说来,凝婕妤是要自己领了刑法,要本宫饶恕这两个小宫女儿了?”

缱绻抬头,望向欧阳霓裳,诚恳的道:“只要娘娘放过两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缱绻任娘娘责罚,绝不多言。”

“好!”贤妃接话,“妹妹真是体恤下人啊。”

“如果我欧阳霓裳拿这点小事就要治你的罪,岂不反而显得我小气了。妹妹大可不必担心,今日你得罪的是我,我大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若冒犯的是其他妃嫔,恐怕就不会如此轻易算了的。”

听贤妃话里意思,准备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缱绻顿时大舒了一口气,连忙带着紫儿碧荷磕头谢恩。

“娘娘英明,两个小婢口无遮拦,缱绻下来一定好生教训,此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我带她们谢谢贤妃娘娘的宽容大肚,缱绻会记住的。”缱绻赶忙道。

“知道就好了。”贤妃也不气了,叫了缱绻起身,也打发紫儿碧荷与自己的侍女,独留两人在房中。

“妹妹好福气啊——”欧阳霓裳一眼变望见了桌上的紫玉兰。

缱绻不知如何答话,只是微笑着,没有开口。

“玉兰虽美,可这错季花开的心思,才是最让人羡慕啊——”欧阳霓裳话语略带了一丝深意。

“娘娘,”缱绻无奈,开口道:“这玉兰是缱绻的心头所爱,但花儿只是花儿,很快就会凋了,谢了,怎堪比娘娘您在皇上心目中的玉颜深刻呢——”

“妹妹好口才啊”,欧阳霓裳微咪着眼,打量着眼前的缱绻。淡漠的样子,既不妖娆也不娇媚,却深得皇帝喜爱。那种进退有度的风姿,朗朗一个玉人儿,一点也不似后宫中的女人一般,也难怪皇帝厚爱了。

“罢了,妹妹就正如这后宫中错季花开的玉兰,一枝独秀,这也是其他宫妃羡慕不来的。”欧阳霓裳话里有些落寞。

缱绻看在眼里,听在心里,也不回答,只是默默低头,不愿再语。

第三十章 做衣

卷二 第三十章 做衣 因在宫里肆意打闹调笑而被欧阳霓裳政治了一次,整个婀娜宫,这几日都静静的。

紫儿、碧荷这两个小妮子也规矩了不少,知道缱绻能保得了自己一次,怕是保不了二次,所以都都乖乖的,不敢造次。

缱绻这几日也不大愿意出门,想想是避避风头也好。连前几日记得要抽空去探望黄芝林的事情也耽搁下来,生怕又被抓住什么错处。毕竟现在的黄芝林虽擢升为九嫔之末的充容,但却不得皇帝和后妃好颜色已久。要想探望,恐怕又要仔细想想才行。

缱绻提笔写了两阙词,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子,这时翠娘进了屋。

翠娘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太监,每人手上均捧了四五匹衣料。想来是叫缱绻选了料子,好做了新衣过节。

翠娘指点两人放下了衣料,给了点碎银子,打发了出去。

“翠娘,黄充容可还是居在胭脂宫吧”缱绻问。

“小主想去探望?”翠娘反问。

“恩”,缱绻点点头,“也是一同进宫的秀女,有着缘分,如今一同侍君,也该走多动些。”缱绻这样说,并不是有意隐瞒自己曾经和黄芝林交好的事情,只是暂时不想让翠娘知道两人的关系,想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那明日去了贤妃处听教,奴婢便引小主去吧。宫里多点人做伴,也没那么清净。”翠娘道。

“不过——”翠娘顿了顿,欲言又止般,又继续道:“不过,黄充容如今不得皇上待见,小主前去探望可以,若是被其他人揪了什么错处,恐怕也不好啊。”

“当日进宫,我和黄充容曾经有过些交情,如今她落了窘境,前去探望也是应该的。”缱绻舒气,心下暗想:如今她落到这步田地,自己不去探望,谁又会去探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