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妃点头,这等事情,的确是如此。

若是一开始没有查出真相,过后再想查,自然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还是谋害主母这样的大事!

“如今好了,你既回来了,我也就必总是再悬着一颗心了。”

安潇潇看得出来,康王妃和母亲的感情,是真的好。

“幻幻,我们出去走走吧。让她们大人说体己话,我去看看你的字练得如何了?”

李幻幻一窘,康王妃则是了。

“好呀,有潇潇帮着我来教导她,我倒是得轻闲了。快去吧!”

安潇潇起身,行过礼之后,便拉着李幻幻一起出去了。

“潇潇姐,你真是想要让我去练字?”

安潇潇伸手在她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你这丫头,怎么就不懂得变通呢?走吧。总好过让你在这里杵着,没地让她们看了碍眼。”

李幻幻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明白了。”

这两人十年不曾见面了,如今再见,自然是有不少的话要说。

“如今天冷了,你们家后花园里的梅林景致如何了?”

“自然是极美的。走走,我昨天还去逛来着,我们就一起去煮酒赏梅,怎么样?”

安潇潇笑了笑,任由她拉着自己,两人快步到了后花园。

好在今日风和日丽,不会让你觉得分外地寒冷。

不过,若是真的在外面待上半个时辰,难免也会觉得手脚冰凉的。

“你看那边。”

安潇潇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赫然是一座看起来新建的房子。

“这是哥哥今年吩咐人盖的,说是等到了冬日赏梅,便不会那样冷了。走吧,我们正好就在里面坐一坐。”

安潇潇与李幻幻两人穿梭在了梅林之中,看着那看起来干巴巴的树枝上,开放出一朵又一朵清冷的梅花,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安潇潇看到这梅林中,有几名婢女,手上挎了一个篮子,正在捡着被风吹落在地上的梅花。

“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李幻幻瞧了一眼,哦了一声,“还不是我的那位好哥哥!说是用梅花制成香包,这味道比那些香料做出来的还要好。”

“你哥哥喜欢梅花?”

“这个,也说不上来,只说是就此让那些花瓣都葬了泥土,反倒是有些可惜,所以,便让人收起来,制成干花,日后缝做香包。”

“这里这么多的梅花呢,他得做多少香包?”

李幻幻嘻嘻一笑,“我哥哥那个人,谁知道呢?”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已经到了那座小屋前。

说是小屋,其实也是三间正房。

只不过,这座房子比起其它的房子来,门窗都是明显偏大的。

待二人进去之后,便有丫头将炭炉挪了过来。

李幻幻吩咐道,“我们要赏梅,将这些都弄下来,别碍着我们的视线。”

“是,郡主。”

等丫环将几房门都给折起来之后,安潇潇才看明白了,敢情这前面就只剩下一条条的竖线了。

看来,这地方果然就是用来赏梅的了。

“这是什么?”

李幻幻看了一眼一侧的小茶炉,底下是有一个小炭火在烧着,上面的小茶壶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开水声。

“回郡主,这是世子之前吩咐的,在今天的新茶里,又加了从树上新采下来的梅花,以梅煮茶,说是香味别致。”

李幻幻对此倒不太懂,转而去看安潇潇。

安潇潇的眉眼微动,自从她上次离京,可是有阵子没有见过李庭希了。

“他人呢?”

婢女的眸光亮了一下,然后规规矩矩道,“回安小姐,世子得知您今日过来,只是让奴婢准备了这些,至于世子,可能是在前院儿与王爷和安侯爷说话吧。”

安潇潇点点头,“有劳了。”

“郡主,安小姐请慢用。”

婢女给二人斟了茶,之后拿起一旁的一个稍大一些的水壶,在茶壶里再次加了水,然后仍然在茶炉上煮着。

“潇潇姐,原本我想着请映兰姐姐和映雪姐姐也都过来坐坐的,可惜了,听说莫老夫人的身子不适,她们两姐妹,如今都在府中侍疾呢。”

“病得厉害?”

“听说是受了风寒,年纪大了,自然不比年轻人。可能要吃一阵子药了。”

安潇潇点点头,对于定国公府,她其实就是想秉持着,交情浅淡也就可以了。

毕竟,莫子风那个人,不仅精明,而且还是一个相当护短的。

她不是朝臣,也无意去图谋什么大事。

当初会插手了定远侯府的事,无非也是因为冯家人太过分,一再地招惹她。

再则,就是担心父亲一时半会儿不能回京,所以,才想着多给哥哥找个帮手而已。

“潇潇姐,你明年就要嫁给澈公子了吗?”

安潇潇的手一抖,然后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其实,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我原本是觉得你一定会成为我嫂子的。可惜了,我哥没那个福气。”

李幻幻说的时候,脸色明显就有些失望。

“别乱说。之前李庭希不是说过很多次,说我身上没有女人味儿,太野了吗?他喜欢的,都是那种端庄大方的。我这样儿的,他看不上。”

“怎么可能?哥哥明明就很喜欢你的。”

安潇潇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李幻幻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太成体统,然后低头,小声嘀咕道,“潇潇姐,我听人说,那位澈公子的性子很冷的,你若是嫁过去了,会不会整天都像是生活在了冰窑里?”

安潇潇了,“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就是别人都这样说。而且,我听说,钟离家的老太太一直都不喜欢钟离将军,对将军的几个孩子,也都不喜呢。”

“不喜就不喜吧。少接触也就好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将来你若是嫁过去了,晨昏定省,那可是免不了的。”

这么一说,安潇潇突然就有些头疼了。

“咦,是哥哥过来了。”

安潇潇抬头看过去,果然是李庭希大步过来,手上还拎着一样东西,因为有树挡着,一时看不清楚。

待他走近了,安潇潇才看出来,他手上拎着一只小笼子,里面是一只小松鼠。

“咦,哥哥,这只松鼠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呢。颜色似乎是比以前见过的都浅。”

李幻幻一脸的好奇,就差要钻进笼子里去了。

“我也正是因为看着它特别,所以便让人买下来,特意给你解闷儿的。”

“谢谢哥哥。”

李幻幻笑眯眯地过去接了笼子,然后再往里头走了走,似乎是担心前面敞着门,再把小松鼠给冻坏了。

安潇潇看着李庭希在自己的一侧坐下,然后拎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多谢。”

安潇潇笑道,“数日不见,你倒是学会客气了。”

李庭希的唇角微勾,“我听说,钟离老夫人即将进京,这一次,应该也是为了澈公子的婚事而来吧。”

“我与清流的婚事,是皇上所赐,钟离老夫人便是再不待见我,也不可能否决了这门婚事。”

听她直呼钟离澈的字,李庭希的眸光微闪了一下。

“你们两个,竟然已是到了如此熟稔的地步?”

安潇潇的指腹在青瓷的茶杯上微微摩挲了几下。

“既然是即将成为夫妻的,总要多了解一下才好。免得将来我嫁进门去,再闹了笑话。你说是不是?”

李庭希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再看了正在逗松鼠的妹妹一眼,“一起过去走走?”

“好。”

其实,他不说,安潇潇也有意请他出去一叙。

如今他提出来,也算是正中下怀了。

“今年的梅花,开得比往年似乎是更多了一些。”

“这说明府上的花匠,今年更用心了。”

李庭希不置可否,“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记得你小时候,是那么不待见钟离澈的。可是没想到,最终抱得美人归的,竟然会是他。”

安潇潇一时语窒,的确,那个时候,她对钟离澈的确是有几分的嫌弃和厌恶的。

总觉得他是在故意针对瑾王,所以,对他几乎是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世事难料。”

李庭希的步子一顿,笑得有几分轻嘲,“好一句世事难料。安潇潇,若是当初你没有失忆,你可会嫁给我?”

安潇潇抿了抿唇,“庭希,我今日过来,其实还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的。”

“你说。”

李庭希就算是知道安潇潇即将要嫁给别的男人了,可是对于她的要求,似乎是仍然无力拒绝。

他这辈子,也算是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了。

“当年,瑾王遇刺,同时身中剧毒一事,你可还记得?”

李庭希愣了一下,随后仔细地回忆着,“当年,那会儿我们都还小。确有此事。”

“我想知道,当年算计瑾王的,到底是什么人。”

“事隔多年,早就无从查起了。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

“是无从查起了,还是压根儿就不曾查过?”

安潇潇的语气陡然转冷,便是向来了解她的李庭希,也不由得怔了一下。

“到底怎么了?”

安潇潇眸光微凛,看他时,眸子里藏着一抹审视。

“皇上和太后曾命我为瑾王看诊,李庭希,今日我就在这里问你一句,你觉得,他们是真心希望我将瑾王殿下医好吗?”

这话问地还真是尖锐!

李庭希抿了抿唇,再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艳阳,今日当真是暖洋洋的。

“潇潇,你是药疯子的徒弟,做你想做的,便好。”

“可若是我治到了一半,又被人继续下毒呢?若是长此以往,莫说是我了,便是神仙来了,只怕也不可能将瑾王殿下治好。”

李庭希一时无语。

从朝堂的角度来说,瑾王一直赋闲在家,对于朝局的稳定,自然是有帮助的。

可若是瑾王的身体康复了,如此年轻,且又是能能武的人材,就此埋没了,岂非是可惜?

而且,只怕落在了万民的眼中,也只是皇上有意在疏远这个侄儿。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知道你与御林军的关系不错。我也知道,瑾王府里头,如今有一小队侍卫,都是皇上从御林军里抽调出来的。我没有别的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只是希望,你能跟他们说一声,若是瑾王出事,他们一个也别想再活着。”

李庭希的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我也不瞒你,自我离就之后,一直到我归京这段时间,前往瑾王府的刺客已经有了三拨。这才多长时间?”

安潇潇没有错过李庭希眼中的惊诧,显然,他是不知情的。

“我不懂朝局,我只知道,我辛辛苦苦医好的病人,却三天两头儿地要面对刺杀、投毒等等这样的险境,你觉得,我心里头能好受?”

李庭希眨了一下眼,眼神在她的脸上盘桓了许久。

好一会儿,才突然笑了一声出来,“潇潇,你如此维护瑾王,可是你已经记起了当年之事?”

安潇潇原本就没打算瞒他,点点头,“对。我都记起来了。当年,我就喜欢粘着瑾王哥哥,如今,他依然是我的暖阳哥哥。”

李庭希脸上的笑容收敛,眼角的期待,也在一寸寸地扩大,“既然如此,潇潇,那么我呢?”

第五十二章 准备打脸

安潇潇横他一眼,“我没心思跟你闲扯。网我就问你,我若是一定要救瑾王,你会不会拦?”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李庭希越发地肯定,对于当年的记忆,她定然是全都恢复了。

李庭希知道,那个时候,安潇潇就总爱追着瑾王跑,而对于当时同样是少年的钟离澈,则似乎是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

李庭希的眉心微动了动,“你一心护着瑾王,就不怕钟离小将军会吃醋?”

安潇潇神色不变,顺手就在枝头上摘了一朵梅花在手心,丝毫怜香惜玉的神色也没有。

“他为什么要吃醋?瑾王哥哥待我一直如同妹妹,这个醋,他吃得着吗?”

听着她话里的不在意,李庭希一时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潇潇,你定要护着的人,我自然不会为难。只是,你刚刚的话,莫要再与第三人说起。不然,只怕皇上的一世英名,便会被你给毁了。”

安潇潇抿抿唇,她刚刚说的原本就是实话。

只是如此一来,皇上一直心疼瑾王的假面,也便要被揭开了。

清了清喉咙,“皇上是你的亲伯伯,看这意思,你也是觉得瑾王会碍着皇上的路了?”

李庭希面色微变,狠狠地瞪她一眼,“都说了,以后不得再如此乱讲!”

“不过是说句实话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李庭希一时只觉得无比烦燥。

皇上对瑾王是个什么态度,他自然知道。

而安潇潇是什么人,又有多大的本事,他也能猜个*不离十。

只是,一想到了将来他们若是对上,那种场面,还真的是太过惊悚了些。

“瑾王身上的毒,你当真能解?”

安潇潇别开脸,然后摇摇头,“不能。”

李庭希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瑾王的毒解不了,那么,她爱怎么护就怎么护去吧。

这样,将来在皇上面前,也好交待。

“我虽不能解他身上的毒,可是我却能想法子保全他的性命。”

安潇潇说地也不完全是假话。

至少目前,她的确是没有法子能将瑾王身上的毒清干净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遍寻好药,能帮着他继续调理身体,至少,可以慢慢地将余毒逼离他的心脉。

虽然是有些费事,可总比没有法子好。

谁让那株百草之灵,被皇上硬生生地给藏了起来?

冒险去盗宝,目前来看,显然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再说了,皇宫大内,就算是偶尔能来去无踪,可是想要盗取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了。你放心,瑾王那里,能帮衬的,我自然也会帮衬,毕竟他也算是我的堂兄。”

安潇潇轻嘲一声,“也算?如果不是因为先太子过世,那么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巴着瑾王不放呢。”

李庭希被她嘲讽,心里头自然也是有些不痛快。

可是偏偏她说的又都是实话,若非是命运弄人,现在的瑾王,应该是太子才对。

李庭希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到了胸口的火气再压下去。

“潇潇,你应该明白,身处皇室,瑾王若是想要平安无事,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以你一己之力相护,你觉得,你真能护到底?”

安潇潇挑眉,“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还是知道了什么内情?”

李庭希没料到自己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又被她给抓到了把柄。

“我能知道什么内情?”

转头,不想让安潇潇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

“李庭希,从小到大,在我面前,你想要撒谎,基本上就没有成功过。”

李庭希一滞,还真是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了。

“你以为,皇上会对瑾王动手?就现在瑾王这样子,对皇位还能有什么威胁?”

也对。

一个半死之人,皇上应该不至于太将他当回事儿。

那么,这三番几次想要加害瑾王的人,又是谁?

安潇潇的心思收了收,“当初瑾王受伤,你可知道这件事情,与肃国公府有关?”

安潇潇陡然转了话题,倒是令李庭希有些促不及防。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何人指使的?”

李庭希明显感觉到了安潇潇的气息不对,有些无奈又纵容道,“你真以为我是神仙?我就算是能查到了肃国公府的头上,也不代表了,我就一定能查地更仔细。”

“这么说,肃国公府是铜墙铁壁,滴水不漏了?”

这话,纵然是有抬高了肃国公府的意思,可是同样的,也有贬低了李庭希本事的意思。

当然,对于皇室的能力,也算是一定地质疑。

“你真要查?”

“当然!当年瑾王待我如何,你是亲眼所见。待我好的人,被别人欺负了,我怎么可能会视而不见?更何况,还将我的瑾王哥哥欺负得险些送了性命!”

安潇潇几乎就是磨着牙说的。

李庭希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事情只怕是不受他的掌控了。

“可你是否想过,瑾王为何对你那么好?”

安潇潇的脸色一沉,“李庭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心里清楚,瑾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你也别对我说那些不堪的话,免得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