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怎敢这般地挑拨我父皇与王叔的关系?”

明德见逸王动怒,嗓门儿拔高,多少有些惊惧。

膝行了两步,“殿下息怒。小心隔墙有耳呀。”

逸王的脸色变了变,然后有些惊愕地晃了一下身子。

“殿下,您是千金之躯,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奴才若是因此死了倒也不足惜,若是因此而牵连到了殿下,那就是奴才的罪过了。”

明德这话,可是将他自己推到了一个忠奴的地位上。

“殿下,您想想,大皇子之前纵然是身体虚弱,可到底也是一直没有大碍。为何突发重疾就死了?”

逸王的脸色微白,他年纪小,可也不傻。

明德这么一说,他自然就会想着,大皇兄是被人给害了。

只是,当年大皇兄的命还是王婶儿给救下来的,若是真要杀他,又何必让他活了这么多年?

“本王不信。明德,这话以后休要再说。”

明德见殿下对于太子的情谊颇深,而且还极为崇敬,心中微紧。

“殿下,如今太子殿下对您好,那是因为有利可图。

若是一朝无用,大皇子的下场,就是您的将来呀!”

逸王正欲发话,却听得砰地一声,门被人给踹开了。

明德一见是太子,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好一个明德,你还真是会信口雌黄!”

明德吓得身形抖如筛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逸王弟弟,你回宫之后,可以找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问一遍,看看大皇子到底是何故病逝。”

逸王这会儿还被吓懵着,没有缓过来。

“还有,回宫之后,先去问问你的母妃,看看这些年,我的父王母后,为了大渊到底付出了多少,又为了皇伯伯和贤妃付出了多少。”

逸王的脑子里突地一闪。

想到之前母妃不止一次地说过,当年他怀着姐姐的时候,还是多亏了摄政王妃,才保下了她们母女。

否则,只怕那一关,她就过不了,之后,更不可能有自己的存在。

“大哥!”

逸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带着哭腔叫了一声。

太子低头看他。

逸王的身形不瘦,只是个子偏矮。

“你呀。有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没数儿么?”

逸王不语,片刻之后,竟然抽泣了起来。

“好了,傻弟弟。哥哥又没怪罪你。”

逸王闻言,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随后紧紧地抱着太子的腰,说什么也不撒开。

明德面无血色,瘫软在一侧,早已失了心魂。

“来人,将他带下去,明日送到皇伯伯面前。看看他背后都是些什么人在兴风作浪。”

“是,殿下。”

明德面色大惊,“你?”

“哼!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有些事情,不戳破弄清楚了,你以为就算了?”

明德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无论是大皇子的死,还是孤的太子之位,都是你们眼里头极有价值的矛盾点。你们不是想着正好借此来迷惑逸王吗?”

明德一口浊气吐出来,总算是能发出声音了。

“殿下!”

“你以为孤会由着你近了逸王的身,又由着你说了这么多是为什么?”

明德不语,已经完全吓傻了。

逸王则是紧紧地牵着太子的手,不肯松开。

院门外,安潇潇与澈公子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有些事,就像是一个伤口。

若是不能将这个伤口上面的痂给揭下来,只怕,里面的新肉永远都不能见到天日。

他们都以为太子太过好胜,心性太傲。

没想到,这件事情,他竟然能处理得如此周到。

让明德将一切摊开,趁着现在逸王的年纪小,将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看明白。

总好过,将来再有人拿着这种事情来迷惑逸王。

有些手段,用过一次,便再也无用了。

趁着现在还早,将这个肿瘤戳破了,里面的脓汁流出来了,虽然是看着恶心,可是总比留着当个祸患要强。

事实上,皇上对于这次太子的处置,也是极为满意。

皇上也明白太子的苦心,审问明德之时,直接将逸王也叫了过来。

方轻阑、李庭希,还有冯知寒,也都一一在场。

无论是哪一件事,都不曾避着他。

只怕那幕后之人也没想到。

他们自以为是挑拨离间,极为聪明。

可是偏偏太子和皇上,就借着这个机会,彻底地让逸王看明白了真相。

太子才十岁,便有如此心智。

这一次,方轻阑和李庭希等人,算是彻底地服了!

第十章 亲戚

皇上顺藤摸瓜,将潜在宫里不起眼儿角落里头的几只老鼠给揪了出来。m 乐文移动网

个个都是老人儿了。

细问之下,方知都是前任废帝的心腹。

不知是为了给废帝报仇,还是为了扶植其它的主子。

最终没有问出太多来,人都死了。

逸王就在一旁站着听,虽然年纪小,可是也算是看明白了。

明德在他身边伺候,便是受了这些个老刁奴的授意。

故意挑拨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地更难听一些,就是在利用他这个皇子的身分。

逸王既怒又有些羞愧。

枉费自己担着一个皇子的名头,却不过也只是一个空壳。

任由这些个奴才们来利用他,自己竟毫不知情。

若非是那晚太子殿下闯进来,将一切揭穿,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利用到了一种难以控制的地步。

他不得不承认,那天晚上,他真的有几分心动了。

虽然年纪小,可是出生便在宫里头,自然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是亲王,太子是未来的帝王。

他们两者的区别,自然是极大。

若是有可能,难道他不想当太子吗?

这个想法再次冒上来的时候,逸王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发寒。

一种不受控的感觉,有些惊慌,有些心虚,一层一层地袭扰着他的心神。

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些恶人利用,做出了什么对不起太子哥哥的事,那他岂非就成了罪人?

不仅辜负了太子哥哥对他的爱重,还会让向来疼爱他的父皇和王叔王婶失望。

这些都是他要的吗?

看到逸王的脸色苍白,皇上就知道他定然已经想通了。

“你先歇息两日,好好想想,之后再去读书。”

“是,父皇。”

逸王几乎是浑浑噩噩地出了御书房。

贤妃命人一直在等着,看到他出来,立马就引去了贤妃宫中。

贤妃看到儿子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这心便揪了起来。

“如何?可是皇上斥责你了?”

逸王这才抬头,眸子里渐渐地有了光亮。

摇摇头,脸上仍然是一片木然。

“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怎么了?”

“父皇由始至终没有责备我一句。”

逸王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竟然是带着一丝哭腔。

“可我宁愿父皇打我两下,骂我几句。

都是我的错!我识人不清,用人不当。险些就中了他们的计。”

贤妃一看儿子哭了出来,连忙抱到了跟前,好一番的劝慰。

“乖儿子,不是你的错。都是那起子小人见缝插针,如今被你父皇揪出来了,也便无事了。”

不想,逸王却自她的怀中挣开,一脸坚决,“不,就是我的错!”

贤妃吓了一跳,看到儿子的小脸儿微红,不知是因为哭的,还是因为太激动了。

“母妃,以后,我也要跟太子哥哥和世子一样努力。还要牢牢地记住父皇的话,要相亲相爱,永不手足相残!”

贤妃的心底咯噔一下子。

完全没想到,这次的事情,竟然带给了儿子这么重的冲击。

“好孩子,母妃信你。乖,你将一定会是一个好王爷,一定会帮着你太子哥哥巩固大渊的江山,也一定会是一位贤明仁善的亲王。”

逸王重重地点了点头,“嗯!父皇让我这两日好好想想。母妃,儿臣先回自己宫中了。”

说完,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大步离开。

贤妃的眸色渐深。

这些人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岂能轻易地饶了他们?

“再去接着查,看看那几个老奴,平时与宫里头什么人走动地较为频繁,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是,娘娘。”

贤妃细细地将这件事情捋了一遍,觉得还是有必要在摄政王或者是太子面前表个态的。

“去东宫请太子殿下过来,就说本宫有事请他帮忙。”

“是,娘娘。”

贤妃早就知道,这位太子殿下不仅聪慧,而且无论是手段,还是行事的魄力,都比普通人要更厉害上几分。

便是方轻阑这样的聪明人,都常常赞叹太子的聪慧大智。

所以,皇上当初立他为太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贤妃也曾心有不甘过。

可是那又如何呢?

自己不过一介孤女的身分,且又是曾服侍过废帝的。

皇上不嫌弃她不洁,还给予了她这样的高位,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贤妃到底是年幼时便跟在了皇上身边的。

她知道皇上的手段有多凌厉,更知道皇上的心会有多狠。

皇上这些年对她恩宠有加,不过就是因为觉得她还算是比较安分,不争不抢。

若是自己真的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只怕这宫里头,也不可能再容得下她了。

那个高位,谁不想要?

可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自己的儿子被封为了太子,没有那些重臣的扶持,也早晚都是要被拉下来的。

所以,何苦呢?

倒不如安安稳稳地做一个亲王。

而她,就以这贤妃的身分,一直伴着皇上到老。

这么多年了,皇上一直无意再立皇后,她这个贤妃,分明就是无名有实的后宫之主。

早些年,淑妃和其它的一些美人,还有意与她争争宠,使使绊子。

可是这几年过去,她们也都看出来了。

皇上的心就是偏着她这边儿的。

所以,渐渐地也就不再闹腾了。

很快,太子殿下过来了。

贤妃让了座,然后简单地寒喧几句,便切入正题。

“殿下,您是太子,是一国之储君,可也是逸王的兄长。这孩子许是在本宫身边被宠惯了,有时想事情或许会比较简单。本宫有心好好地教导他,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娘娘过谦了。”

贤妃无奈地摇头,苦笑一声,“殿下,在你面前,本宫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本宫的出身不好,若是一些女子的本事,倒还能拿得出手。可是教导孩子,本宫实在是无能为力。”

顿了顿,看着太子面色和善,贤妃又道,“皇上倚重你,是有心要早早地将你培养成国之栋梁。逸王这孩子心性简单,本宫只盼着你能多带带他,多教教他。”

贤妃的意思,太子明白了。

“娘娘放心,逸王与孤的另两位弟弟一样,都叫孤一声兄长,孤自会对他多加照拂。”

“如此甚好。本宫也就放心了。”

贤妃说完,又命人取来了一些补品,“太子若是去摄政王府,便将这些一并与王妃捎去吧。”

贤妃这般的随意态度,更显出来,她有意与太子等交好。

太子也知道,定然是因为明德的事情,贤妃怕他会想多了。

“娘娘若是无事,孤便告退了。”

太子前脚走,贤妃宫里头的管事太监便匆匆进来了。

“何事如此惊慌?”

“娘娘,按您的吩咐,肃清这后宫的一些老鼠,只是发现了一名棘手之人,不知当如何处置。”

“嗯?”贤妃拧眉,还有让他觉得棘手的?

太监上前一步,面色凝重,“娘娘,那人自称是您的娘家哥哥寻上了他,予他好处,只盼能见您一面的。”

贤妃微怔之后,便是薄怒!

“一派胡言,本宫何来的娘家哥哥?”

“娘娘,那人说是您的堂兄,是您大伯家的长子。

贤妃当下就惊了一惊。

大伯家的堂兄?

这么多年过去了,幼年的事情,她也并非是全记忆。

当初逃难到了京城,她的母亲后来病逝,而她,若非是先太子妃,只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如今,这位堂兄?

贤妃的眼睛微眯,“将人带过来,本宫要亲自问话。”

“是,娘娘。”

贤妃掌管后宫,叫几个人来问话,自然是再正常不过。

“给娘娘请安。”

贤妃淡淡地啜了一口茶,“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才叫王信,是江州人。奴才入宫已有七八年了。”

贤妃的眸光暗了一下,“你说是何人找到了你?”

“回娘娘,有次奴才出宫办事,无意间遇到了一位公子,之后,便提及了他有一位堂妹数年前进了京,之后杳无音信。”

王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话间,始终低着头,而且声音也多少有些发颤。

可见其紧张程度。

末了,贤妃唇角一勾,“呵呵,你又如何能认定,他是本宫的兄长?”

底下跪着的王信身子微僵,讷讷地回了一句,“他的五官与娘娘生得有几分相似,而且,他还有一样信物,说是只有娘娘的家人才会有的。”

第十一章 为难

贤妃听罢就笑了。网值得您收藏 。。

“他说什么,你就信了?”

贤妃的眸光乍寒,手上的茶盏直接就丢了过去。

“真以为本宫眼瞎心瞎?”

王信一听,便知道这一关是不好过了。

“来人,送交慎刑司。”

一听这个,王信的身子一抖。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先自裁了呢。

“娘娘容禀!”

王信也是怕了,只能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