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若是好好调养,最少也能活上一两年,若如此下去,最多不过半年……这身子让你亏的太厉害了,那心瓣本就是活生生被割去的,若才剜起的时候便好好养身,多活几年本不是大问题,若是那时便遇见我,你虽不如常人健康,可最少也能终老,可你自个的身体你自个比谁都清楚,却偏偏不爱惜,骨头又让寒毒侵了,如今我老婆子也没有办法了。”

子卿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悲伤,轻声道:“云觞知道吗?”

顾怜点了点头:“自然知道,当初你将人那样以后便离去,我本不想再管你这个兔崽子,可偏偏他就是放不下你,回来之后,每夜等你入睡,我与他便会去你那里,我只给你切脉,喂药上药擦身都是他在做,甚至夜夜给你输送内力,要不你以为你伤成那样,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好!”

子卿虽是早猜到了这些,可如今从顾怜手里听来,一颗心更是涌动的厉害,他以前根本不敢想永远清冷的孤高的云觞会如此……想到这些子卿心中更加的难受,子卿到底何德何能呢?当初自己不过怀着龌龊的心思才对他好,抱住不让他回来报仇的心思,保护那人的心思,他明明知道,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却拿出一颗真心来对待自己,却还是全心全意的对待自己……

子卿,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大家感觉这一章很甜,那么请收藏作者吧,本文快要完结了。

我要我们在一起(三)

晚饭虽是丰盛,可子卿却吃的很忐忑,子卿感觉自己说的很明白了,可自傍晚以后云觞便不再理子卿了,虽是一个桌子吃饭,虽是子卿给夹得的菜也吃,虽然云觞的胃口也很好,可就是一直对子卿不理不睬的,子卿几次朝顾怜求救,可顾怜吃的正欢,只对子卿眨眨眼,似乎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夜晚,子卿铺好了自己的床上,有些失落的坐在小床边,失望的看向早已漆黑的内室的,子卿多少有些委屈,明明已经认了错道了歉,原谅不原谅给句话便是,为何要对自己不理不睬,让人心中难受。

正在子卿思索着自己还要做些什么的时,却见门开了一条缝隙,顾怜露出了半张脸,一根手指勾了勾,子卿如看见了救星一般,急急忙忙又轻手轻脚的开门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云觞听到了开门朝外走的声音,骤然坐起身来,有些紧张的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其实云觞自己都不知道在别扭什么,明明他能说出来那些话,自己很开心,明明想和他多在一起一会,可云觞却偏偏的开不了口,看见他的笑脸,听着他的温言细语,明明很是喜欢,可却偏偏只会绷着脸,当云觞听见子卿出门的声音时,心中更是懊恼,又禁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又躺了好一会,心神不宁的云觞没有丝毫的睡意,又放心不下还没有回来的那人,睁开眼睛便要起身,黑暗中却对上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云觞这才发现因为方才自己心思太乱了,这人什么回来进了内室都不知道,不能怪云觞太过大意,只是云觞对这个气息一点都防备不起来。

子卿见还在发愣的云觞,不禁轻轻一笑,将自己抱来的枕头放在了云觞的身边,站起身来褪去身上的长袍,躺到了云觞的身边,云觞此时才反应过来,紧张的喝道:“你……你干什么?”

子卿有些耍赖的抱住了云觞,有些委屈的说道:“外面的小床又湿又冷,你又知道我怕冷的很,你怎么能忍心将我丢在外面呢?”

云觞有些反应不过来:“你……”子卿不容云觞说话,低声道:“好云觞,我会很老实的,绝对不会乱动乱碰的,你别赶走我好不好,我知道你还在我的气,可是外面真的很冷,你就让我在这睡吧。”

云觞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转到了一旁,不打算再搭理子卿,子卿见云觞松口,手脚极为麻利缠上了云觞,云觞身体僵了僵了,片刻后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虽是极细微的动作可子卿还是感觉到了,他有些心疼的亲了亲云觞的长发:“别怕,以后你若不喜欢,尽管打我骂我推开我,但是我绝不会再丢下你了。”

云觞能感觉身后的温热,能感觉落在自己耳边和鬓角

的吻和唇,那细碎的吻中充满了珍惜,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身后的温度和气息才显得更加真实,这样的真实让恍惚了一下午的云觞,终于知道了下午的那些话,真的是出自这个人之口。

云觞不敢想,为何子卿会在一夕之间改变了心意,自幼年起,不管做什么事,云觞都充满了自信,唯独这一个人,云觞却不敢肯定,因为他对隆帝璟奕的感情,云觞自小看到大,太清楚了,他也曾想着只要自己不放手一直纠缠下去,这个人一定会爱上自己。

可那一夜,云觞看到子卿如此的伤心绝望,云觞真的心疼了,既然子卿为了隆帝甚至连自己性命都算计进去,面对如此真挚又那么的不顾一切的感情,云觞虽有些心惊,可也觉得自己的爱不比子卿对隆帝的爱少一丝一毫,不比任何人的卑微,既然已知道子卿的心意,为何还要迫他,让他更加难过呢?

云觞在子卿养伤的这一个月里,努力的不让自己想他,拼命的让自己做事,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不问他的身体,不许顾怜说他的一丝一毫,可每每夜深之时,云觞还是忍不住要想着这个人,想的云觞的心都微微泛着疼。

今日听人来报,子卿来了,云觞本已打定主意不见他了,可云觞却没想到,子卿并不像以前那般见不到人就走,在子卿等在客厅的这三个时辰里,云觞心乱如麻,想让他走又怕他走,心不在焉的吃了午饭,又惦念子卿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

云觞想让顾怜把他赶走,可顾怜却装傻充愣,云觞又怎真舍得让他挨饿,最后只有咬着牙走了出去,可没想到他居然说了那么奇怪的话后却赖着不走。

云觞在面对子卿的时候一点判断力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选择相信,他想不明白,即便是子卿此时对隆帝死了心,可也不会那么快就喜欢自己,这样巨大的转变让云觞适应不了,云觞的自尊更是不容许别人的施舍,尤其是感情。

子卿虽看不见云觞的脸,可也知道他在胡思乱想,子卿翻身趴到了云觞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你不相信我是吗?”

云觞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的喝道:“你好重,快下去。”

子卿撇了撇嘴,无比委屈的说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云觞明知道这人在装委屈,一颗心还是微微一软,声音不禁放柔了很多:“胡说什么,天晚了,快些睡吧。”

子卿双手搂住云觞的脖颈,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要怎样你才能再信我?……你若不相信我,我便不睡了。”

云觞有些气恼,这人分明就是在耍无赖,可让云觞感觉更加悲哀的便是,明明知道这人在耍无赖装委屈,而自己

居然连斥责他都不舍得。

子卿自然能感觉到云觞的情绪,他的唇轻轻的舔舐着云觞的脖颈,温软的唇一点点的挪动着,云觞的身体一下紧绷起来,子卿感觉到云觞的紧张,轻轻动了动,舌尖一点点的挪了上去,坏意的逗弄着他的喉结,玩了一会,子卿慢慢的离开了云觞的身体,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子卿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你和他是不一样的,他从来不会同我接吻,从来不会回应我的触碰,更不会用双手抱住我,他从来不许我出声音,我们在一起这些年,他也从不会在房事的时叫我的名字,那怕一次都没有,所以我心中清楚的知道那夜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我知道我很混蛋,此时这般的做法更是在逼迫你,可是云觞我真的想得到你的原谅,可以吗?”

云觞怔怔的看向子卿,屋内虽是一片漆黑,可这并不影响云觞视线,他能清楚的看到子卿水润润的眸中满是真诚和悔意,即便是云觞如何的不许自己再靠近这个人,可对上这样的眼眸,云觞的防线已全面崩溃,总是这样,云觞虽是生他的气,虽是介意很多,可内心深处总是不愿也不舍让他受半分的委屈。

子卿等了许久,只换了让人窒息的沉默,他不禁有些心慌意乱,噪杂的心又是慌乱又是委屈,骤然的垂下头去,报复性的狠狠的允了一下云觞的喉结,正对着子卿出神的云觞不禁轻吟出声,子卿不等云觞反应过来,猛地压住了云觞轻启的红唇,滑腻的舌尖顶了进去,双手紧紧的扣住要逃跑的人,舌尖极其温柔的舔舐着的牙根,逗着那慌忙逃避的小舌,唇舌相接,肌肤交缠,子卿似乎要把所有的倾诉和情意都倾注在这个几近缠绵的吻中。

云觞挣了挣,这样小小的挣扎似乎惹恼了子卿,他的动作逐渐的粗鲁起来,凶猛的吸允着云觞的软舌,搅动着,不放过那甘美的每一个角落,当子卿以为等不到回应的时候,云觞突然伸出了双手搂住了子卿的腰身,舌尖慢慢的勾起,轻轻的摩擦着子卿那蛮横的舌尖,虽是青涩却极勾人,云觞不禁欣喜若狂,整个人变得的更加温柔起来,轻轻的回应着身下的青涩。

不知过了多久,当云觞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子卿才放过云觞已被蹂躏的红肿的嘴唇,子卿搂着温软又顺从的身躯,不禁低低笑出声来,那笑声中充满了说不出的喜悦与兴奋,那双眼眸直勾勾的看向云觞,满是露骨的爱意:“云觞,我喜欢你。”

云觞有些恼羞成怒的微眯了眯眼,轻哼了一声:“莫说本座不给你机会,若你此时改口还来得及。”

子卿眉眼弯弯的笑道:“从此以后子卿心中只有云觞一人,绝不离弃,若是变心天

打雷劈。”

云觞心中虽是动容,但那样的心痛、煎熬,云觞不想再经历一次,自然不愿再给子卿退路,云觞一字一句的说道:“本座可不相信什么天打雷劈,若有一日你变了心,本座定将你碎尸万段!”

子卿搂着云觞的脖颈道:“嗯嗯,最后将我吞食入腹,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云觞瞥了子卿一眼:“你以为本座不敢?”

子卿委屈垂下了眼,糯糯的说道:“我不过开玩笑呢,云觞为何要对我那么凶……”

软绵绵的声音,宛如羽毛一般轻轻滑过云觞的心尖,云觞心微微一颤,手慢慢的抚上子卿还有些消瘦的脸颊,手指拂过他嫣红的薄唇,许久许久,叹息一声:“罢了,你这冤家……”

子卿情不自禁的搂住云觞用亲了亲他的红肿的唇,好不压抑的笑出声来,□的肿胀轻轻磨蹭着云觞的大腿根,云觞顿时红了脸,恼羞成怒的轻斥道:“最好老实的给本座闭眼睡觉,今夜你若敢再胡作非为,本座定然废了你!”

“好狠心。”子卿撅着嘴嘟囔了一句,可还是慢慢和云觞拉开了距离,但是一双手却紧紧的搂住了云觞的腰身,安心的将脸埋在了云觞的肩窝。

深夜,明亮皎洁的月亮高悬,如水的辉光从窗外悄然流泻在相互依偎的两人身上,缠绵无尽的爱意温暖了深秋…

我要我们在一起(四)

秋阳高照,风和秀丽。

自从子卿与云觞互表了心意以后,子卿的心情说不出舒畅,身体也一日好过一日,并不像以前那样容易疲惫,尤其是看到云觞的时候,子卿那双杏眸熠熠生辉,满脸红润,甚至时不时看着看着便傻笑了出来。

云觞虽在大煜朝颇具名望,可因为隆帝的原因在宫中得到了不少冷待,云觞一直淡泊名利,当初国师府的一场大火也烧尽了云觞的金银钱帛,在宫中这些日子云觞和顾怜都遭受不少冷淡,顾怜性格孤僻自然不愿受人恩惠,故而不会在意,而云觞自来清高,对身外之物倒是没多大追求,也没太在意。

可子卿却不愿意委屈云觞一丝一毫,毕竟他认为自己的爱人自来高贵,本不应让那些小人刁难了去,当然此时子卿已经没有丝毫的权势,也没有办法给爱人那些名贵的珍品,子卿觉得自己有一颗心和一双手,所以他每日早早便会和摘星阁的太监一起去御膳房拿一些新鲜的青菜,变着样给爱人烧菜,去尚司局拿一些棉布布匹,私下里跟顾怜学起了阵线。

不管是去厨房还是去尚司局,因为子卿拿的都不算是好材料,故而还算顺利,毕竟国师住在摘星阁,即便是再不受皇宠,在宫人心中还是有一定威望的,那些人也不会因为这么点东西难为摘星阁的人。

摘星阁内的花丛内所有的菊花都被子卿收集了起来,亲手缝制了两个菊花枕,枕着熟悉的味道,搂着心爱的人,云觞虽是没有说什么,可子卿却知道云觞也是喜欢的,就这样根本不用说出来的心意相通,就这样不用说不出的甜蜜,让子卿感觉无与伦比的幸福。

子卿看着云觞吃下的饭菜嘴角的满意的浅笑,看着云觞逐渐丰韵的脸颊,看着不嫌弃粗劣的针脚穿上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袍,子卿的一颗心因为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变得无比的满足。

子卿将茶水换了一壶热的,回身搂住了靠坐在长塌上的云觞,让他躺在自己的怀中,手指轻捋过他的披散的长发,云觞随性,只要摘星阁中没有外人或者不出门的时候,云觞的长发从来都是散着的,子卿也喜欢云觞的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只要闲下来总是忍不住要摸上两下。

当云觞第三次抬头看向门口的时候,子卿终是发现了云觞的心不在意,子卿摸了摸云觞的耳垂:“怎么了?有事吗?”

云觞慢慢的放下手中的书:“顾怜去见那个人了。”

子卿低声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不愿意离开吗?我不是说了吗?以后你去那里我便跟去哪里,莫不是你想抛弃我不成?”

云觞瞥了子卿一眼,明明是有些不屑的眼神,可子卿却被这妩媚的一瞥勾起了

心神,他用脸颊贴住了云觞的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云觞看向子卿故作委屈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轻声斥道:“胡思乱想什么?”

子卿得寸进尺的将云觞抱到自己腿上:“可你每日都不许我碰你,我好难受……”

云觞感觉到□的热源,身体一僵,顿时感觉口干舌燥,红了脸,却忍不住喝道:“莫要胡闹。”只是这有气无力的一句呵斥,听在子卿的耳朵里更像调情,子卿一口咬住那嫣红的耳尖,细细的吸吮着,云觞不禁轻吟出声,喘息道:“……别闹了。”这沙哑的声音让子卿的心更是痒的厉害,他有些粗糙的手,情不自禁伸入衣襟里轻轻的摩擦着云觞细腻的肌肤,理智告诉云觞此时还是青天白日,可根本不及说话,云觞整个人早已软在了子卿的怀中,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子卿的舌尖轻轻逗弄着云觞的耳垂,时不时坏意的在他耳边吹着气,云觞身体本就敏感的很,第一次与子卿在一起已过了许久了,哪里经得起这般的挑逗,此时早已不能思考,只能反射性的搂住了子卿的脖颈,低低的呻吟着。

子卿杏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些时日因要顾及到云觞的感受,总是询问来询问去,不敢动手,他也总是冷脸相对,果然顾怜说的都是对的并非不想,而是拉不下脸……子卿灵巧的解开云觞的衣袍,印上他轻开的唇,便在此时,一声突兀的门响,让子卿骤然回神,子卿第一个动作便是将衣衫不整的云觞藏在身后,用长塌上的小被将人盖个严实,这才有些不悦的回过脸上,却对上一双泫然欲泣的凤眸。

子卿微微一愣:“乾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十一叔……”鸿乾低低的叫了一声,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

子卿看向那张苍白的小脸,即便是和隆帝已恩断义绝,可鸿乾怎么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又怎看得了他受委屈,子卿轻吻了一下云觞的额头,转身朝鸿乾走去,鸿乾见子卿向自己走来,整个人扑进了子卿的怀中:“十一叔……”抱住子卿便低低的哭出声了。

子卿抱起鸿乾,转身坐到塌上,单手按住了要起身离开的云觞,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一直手搂住坐在自己腿上哭个不停的鸿乾,细声哄着,待到鸿乾哭累了,子卿才细细给他擦干眼泪,亲了亲他红肿的眼睛,不想云觞却冷哼了一声,鸿乾怯怯的看向云觞,子卿回头对云觞陪个笑脸,又安抚的拍了拍鸿乾:“乾儿,可是被那些宫人冷待了?”

鸿乾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他软禁我,不许我见你。”

子卿不禁皱了皱眉头,暗怪自己粗心大意,前一段时间虽是知道鸿乾被软禁了,可心中总是

为了那人患得患失,哪里还能想起来鸿乾,一次都没去东宫,子卿顿时心中更加的内疚:“乾儿不要难过了,是十一叔忽略了,十一叔给你道歉好不好?……最近你父皇可有去看你?”

鸿乾又摇了摇头,想了想才开口道:“自徐贵妃有孕以后,他便……没去过东宫。”

子卿轻叹一声,轻轻了抚了抚鸿乾的后脑,因对原璟王妃的愧疚,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隆帝都对徐氏兄妹尤其的宽容,隆帝其实对这个儿子也是心怀内疚,只可惜鸿乾与他不太亲近,尤其是后来自己回来以后,鸿乾可谓是不止一次的顶撞自己的父皇了,想来隆帝的本意并非是不爱这个儿子,也许只是想晾他一段时间,只是隆帝自小在宫中顺风顺水的长大,从来不知道帝王的宠爱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有多重要罢了。

若是徐贵妃没有身孕还好说,毕竟鸿乾还是徐念仁和徐贵妃的亲外甥,可徐贵妃有孕就不好说了,毕竟死去的妹妹没有活着的妹妹重要,而且鸿乾并不与徐家人亲近,甚至有些厌恶,傀儡自然是听话的好一些,虽说废黜太子并非易事,可对现在如日中天的徐家倒也不是多么艰难,这全要看隆帝的态度。

子卿倒是不指望那个人有多么明智了,更何况鸿乾也并非是最好的选择,若是自己身体还好,也可以带着鸿乾远走高飞,只可惜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到时候带走他,也不过是让他失去了名分更加的吃苦罢了。

子卿将鸿乾按在胸口有些怜惜的说道:“乾儿今年也有十岁了,很多事已经不能再依靠别人了,身为掌权者最忌喜怒于色,所以即便是多么不喜欢人,只要能用到也必须讨好他们,比如徐大人和徐贵妃,想要在宫中生存,最主要的还是帝王的宠爱,你毕竟是你父皇的嫡亲骨肉,你父皇又对原璟王妃情深意重,你若有意示好,想他也不会多么冷待你,只要他一如既往的宠爱你,那么宫中的人自然不敢怎样你,你明白吗?”

鸿乾的眼睛依然红肿的厉害,抬起头看向子卿:“十一叔又要走,是吗?”

子卿虽有些不忍,可还是点了点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以后的路,十一叔不能再陪伴乾儿了,所以乾儿需要更加小心的保护自己,只有保护了自己才能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十一叔知道乾儿很聪明,若乾儿愿意,便能把任何事都做好,所以十一叔很放心乾儿。”

鸿乾的泪再一次落下:“这一次,十一叔也不能带上鸿乾吗?”

子卿强压住心软,坚定的摇了摇头:“十一叔不能那么自私,乾儿也不能那么任性,所以……十一叔不能带乾儿走。”

鸿乾强忍着泪,点了点头:“乾儿

知道,乾儿听十一叔的话,十一叔放心,乾儿会保护自己也会讨好父皇和徐贵妃,乾儿将来一定能接十一叔回来。”

子卿有些心疼的亲了亲鸿乾的额头:“乾儿果真是长大了。”

鸿乾无声无息的趴在子卿的怀中,许久许久,他慢慢的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子卿一眼,又看了子卿身后的国师一眼,眼中有泪却笑着说道:“我十一叔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他爱上你是你的幸运,我知道你比我父皇有眼光,也知道你惜他,疼他,可你不能变心噢,若是我知道你没有好好待他,或者我十一叔过得不好,定然会将他接回来的,到时候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国师。”

云觞侧躺着长塌上眯着眼看了眼鸿乾:“等你成了名副其实的太子殿下时,再来同本座说这些吧。”

鸿乾有些暗淡的垂下头,子卿虽知道云觞是故意那么说,可到底还是止不住的心疼,毕竟鸿乾本一直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而且这是第一次鸿乾说了那么多话,云觞如此这般总是……可子卿又不舍得责怪云觞,只有将鸿乾拉到怀中轻轻的拍着,不曾想鸿乾居然挣脱了子卿的怀抱,跳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子卿轻声道:“我是溜出来的,若不回去会被发现的,十一叔若要离开还是快点走吧,到时候被他发现了就不好走了。”

子卿艰难的说道:“以后十一叔不在你身边,万事要小心。”

鸿乾眯着眼笑着点了点头:“乾儿已经十岁了,已经长大了,乾儿心里什么都知道,只是想给十一叔撒娇罢了,乾儿要回去了。”

子卿点了点头:“路上小心一些。”

鸿乾眉眼弯弯的笑道:“十一叔再见。”话毕转身跑出了门外,一口气跑到路的尽头,却陡然停下了脚步,慢慢的回过头来,看向已追到门边的子卿,鸿乾又露出个极为灿烂的笑脸,可眼中的泪却不听话的滑落眼角,他慢慢的转回身躯,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的缓慢而坚定的走过了转角,消失在子卿的视线里。

云觞从身后抱住了子卿:“不要难过,他命星已随着他的父皇一起扭转了,本是一颗陨星,却因为你对他父子的救助注定了要登上皇座,所以自从你决定退位后,你们便已不再同路人。”

子卿转过身来,紧紧的将云觞搂在怀中:“我是不是害了他?”

“怎会?”云觞轻轻拂过子卿的脊背:“若非是你,他早已命陨。”

子卿凝视着云觞的双眼:“你告诉我实话,徐贵妃的孩子会不会威胁到他。”

云觞一愣,想了想低声道:“那孩子尚未出生,我又怎么可能看得到他的命星?”当云觞对上子卿逐渐暗淡的眼神,终是忍不

住开口道:“你放心好了,虽不知道他命运如何,可我能肯定徐贵妃腹中的并非龙种。”

子卿骤然惊声道:“怎么会!”

云觞将子卿拉回长塌上,轻声道:“你该知道隆帝曾经中过蛊毒,那蛊毒本身霸道无比,不但噬心更是噬身,隆帝自中蛊毒以后便没有任何能力让女子怀上身孕了,你也知道你当初用了怎样的解蛊毒之法,他已不适合与阴气过重的女子在一起了,便是那些男妃……此时的身体其实更加需要男子的阳气,来补足那些亏损的阳气。”

云觞看子卿愣在原地,不禁有些懊恼:“我本不欲同你说这些,我只是看那孩子你一手带大的,又如此懂事……我只是怕你难受,你莫不是还还惦念着,他那般也是咎由自取,你……”

“云觞……”子卿紧紧的搂住了慌乱的云觞:“他并不值得惦念什么,也不值得我替他惋惜,我只是想徐氏一族到底想做什么,你还记得前璟王妃不顾自己生死也要产子的事,我总感觉这里面有蹊跷,而且徐念仁对我仇恨太过了,他若真的忠心君主,便知道自己的妹妹试图混淆皇家血统,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他对我的那种恨,倒是有点像灭族之恨,但自我登基之后却一直优待徐家,即便是我手刃了他的妹妹,可这样的仇视总归是有些过了。”

云觞垂下眼眸说道:“这两个妹妹并非是老徐大人的亲生的女儿。”

子卿一愣:“怎么可能!徐氏族谱上写的徐氏姐妹乃徐念仁之胞妹,是徐夫人嫡亲女儿,若非亲生,那么当年送入宫中选秀岂不是欺君之罪?”

云觞攥了攥子卿的手:“徐大人何时将女儿送入宫中了,先帝给隆帝赐婚是隆帝自己求来的,当年先帝想让隆帝立业,在隆帝还小的时候已打算将他送去边疆,自然是不着急给他纳妃,你要知道先帝有许多皇子虽是出宫建府都在一个年纪,但是隆帝成婚却是最早的,皇子纳正妃一般都是冠礼之后。可隆帝却在一十四岁时,如着魔一般非要娶徐家长女,先帝和沁妃自来极为溺爱隆帝,徐家也不算小门小户也配得起皇子,先帝随口赐婚,自然不需要仔细盘查族谱。”

子卿皱了皱眉头:“那么说,这些事徐氏一族也许早有预谋,可到底是为什么呢?徐大人虽只有徐念仁一子,可也并非只有这两个养女,庶出的女儿还有几个,若真心与皇家结亲,自然是亲生的比较好一些,为何要将收养的两个女儿送入宫中?”

云觞想了想,极轻声的说道:“……当年徐家本是破败之相,可不想你却为本该客死异乡之人改了命,故而徐家跟着转了运由衰转贵,直至到如今的贵不可言,那徐氏养女自小便与

长兄一同长大,感情颇佳。”

云觞看了看子卿:“璟王驻守边关之时,璟王府虽不如皇宫戒备森严,可一般人想混进去也并非易事,而且璟王妃冒着诛九族的危险也要生下那个孩子,可见她对那个让她身怀有孕的男子感情极深,你说在璟王府内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引诱璟王妃,若非是朝夕相处之人,又怎么情深到璟王妃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要产下此子,而早早知道一切的徐家人又怎会不让她坠下那孽种,璟王府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若非徐家人帮助,璟王妃年纪轻轻又怎么可能将此时隐瞒的如此周全,而那鸿乾明明是璟王妃的亲生之子却遭受如此非人的虐待,你该知道若非你去璟王府,那鸿乾也没几日好活了。”

子卿瞪大了双眼,一双杏眸惊怒交加,许久许久才回过神来,有些疲惫的说道:“当初我便知道徐家人定然是知晓此时,也知道璟王妃定然对那男子情根深种……那时只当徐家人护女心切,又怎知他们居然存了这样龌龊的心思和如此巨大的阴谋,那么说此时徐贵妃腹中的孽种定然是徐念仁的!”

云觞轻拍了拍子卿的后背:“此事我本不欲同你说的,毕竟大煜朝凌家的血脉并不会断在此时,可又怕你担心那小鬼,而你本是凌家血脉也有权知道这些人……我并非是有意要隐瞒你,我也是在去云南的路上想到了很多疑点,这次回来才派人查了徐家,结果却查出徐氏姐妹并非徐家女,然后不久宫中又传出徐贵妃有孕之事,当时我虽知道隆帝身体大亏,几年内都不可能使人受孕,但也不敢肯定,故而又请教顾怜,才知道隆帝并非是几年内不能使人有孕,而是终身不可能再有孩子,前后一想,故而也就明白了其中之事。”

子卿回过眼来看向云觞极为担忧的目光和脸上忐忑,将云觞拉入怀中安慰的一笑:“你不要乱想,我不过是乍一听此事有些震惊,谁又能想到徐家能有如此大的野心呢?我还记得老徐大人看上去如此的忠厚老实,也是先帝最信任的大臣之一,怎想到他如此大的阴谋的始作俑者。”

云觞柔顺的趴在子卿的怀中:“他年轻时便是先帝的密友,就是因为先帝太信任他,他才会早早的知道先帝要将皇位传给最钟爱璟王,所以他才会早早的计划这一切。”

子卿亲了亲云觞的额头,一时间,感慨万千:“人心叵测,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才是真心实意的。”

云觞低声道:“别人的真心我都不稀罕,但你若敢变心,到时候休怪我翻脸无情。”

子卿紧紧的将云觞搂在怀中:“是我不好让你如此的没有安全感,等你的事情做完,我们便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云觞慢慢的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看向子卿:“你……你不管吗?”

子卿好笑的点了点云觞的额头:“明明心里难受的要死,为何非要装大度,隆帝又不是小孩子了,即便是天大的阴谋也只是针对他的,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若他连这些都处理不好,也不配做皇帝了。”

云觞半信半疑的看向子卿:“那好,莫说我没给你机会,今日顾怜便去找那人去了,待她回来咱们便离开。”

子卿眉眼弯弯的笑道:“你不找他报仇了吗?国师府的那些暗卫都安置好了吗?”

云觞眯了眯眼:“虽然国师曾立下血誓不能背弃帝王,可我本来也没打算放过他,但出了徐贵妃之事,我便改变主意了,更何况我还得到了最想得到,报不报仇又有什么所谓,莫不是你还舍不得走?”

子卿抵住云觞的额头:“我舍不得离开你,以后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们不分开了。”

云觞只感觉耳尖微微发热,不自觉的垂下眼睑,斥道:“油腔滑调!”

44我要我们在一起(五)

深秋的季节,花池中的荷花早已凋零,只余下枯黄的枝干和荷叶,让整座花池看上去死气沉沉,倍感萧瑟。

华亭中已被宫人摆上了长长的暖塌,隆帝抚着怀中徐慕儿凸起的肚子,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极为难得的笑容:“这段时间她可有闹你?”

徐慕儿掩唇而笑:“他不过五个月而已,陛下怎么如此的心急。”

隆帝笑道:“自然心急,此时宫中只有鸿乾一人,太过冷清了,孩子自然是多了才热闹一些。”

徐慕儿美眸流转轻笑道:“那陛下想要个皇子还是公主呢?”

隆帝脸上笑容更甚:“在边关便听人说女儿与父亲近一些,鸿乾又自来不与朕亲近,所以朕这次想要公主,到时候她就是咱们大煜朝的长公主。”

徐慕儿慢慢的垂下了眼眸:“慕儿能为陛下诞下公主自然是好,可万一是个皇子陛下便不喜欢吗?”

“怎么会?”隆帝有些讨好的说道:“只要是慕儿生下的,不管男女朕都喜欢的紧,慕儿此时还怀着身孕,千万不要乱想伤了身。”

徐慕儿皱了皱眉头:“自从陛下将太子殿下软禁东宫,臣妾也曾多次前去看望殿下,可殿下总是不肯见臣妾,当年陛□在边关时,殿下与臣妾极为亲近,可自从被那人养在深宫这些年,却对臣妾和哥哥极为仇视,殿下如此,臣妾真的很难受。”

隆帝安抚的拍了拍徐慕儿:“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可朕已经愧对了你的姐姐,又怎忍心再多苛责他?”

徐慕儿一双美眸慢慢的暗淡了下来:“陛下不能再纵容殿下,陛下也许不知道,殿下在这段时间曾多次跑出东宫去找那个人,陛下想想臣妾那惨死的姐姐,臣妾不知道陛下为何还要留那人性命,可陛下要知道如今太子鸿乾对那人言听计从,陛下可有想过以后,以后若太子殿下继位,那人该会如何的报复陛下,如何的对付太子殿下,如何的祸害大煜朝!”

“放肆!”隆帝豁然站起身来,满面的怒容厉声喝道:“他若想祸害大煜朝和对鸿儿不利,又怎会等到鸿儿继位,朕登基之前他有的是机会!”

徐慕儿逐渐红了眼,低声啜泣道:“便是他不会对大煜朝和太子不利,难道陛下便不想给臣妾的姐姐报仇吗?陛下的心如此向着那个人,这不是让姐姐死不瞑目吗?”